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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丝被斩断,可那杀气却没有丝毫减弱。
莲绛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一条银丝已经穿透了他手腕,点点血丝滚落。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拉住银丝的另外一头,沐色厉声质问,眼里涌出浓烈的杀意。
莲绛忍住那剧痛,直直的望着沐色,“不明白你说什么?”
“方才在林子里,你到底对胭脂说了什么?”
否则,她怎么会无缘无故问起,那个人。那个她已经彻底忘记的人。
“呵……”莲绛注意到沐色眼中的愤怒和慌乱,不由冷笑,“你该问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沐色勾住银丝的手指,往后一拉,“你可知道,我这一拉,你的手就会废掉。”
血沿着银丝滴落,却已是黑色,莲绛看着黑色的鲜血,出神。
尸毒发作的很快,已经融入了鲜血。
远处的沐色也看到了这血,当即蹙眉,“你本就离死期不远了,但是胭脂要我放过你,我不会取你性命,但是你得胭脂远点!”
“你有权利和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莲绛依然冷静的看着沐色。
沐色倒没有想到这个人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口气竟然如此狂妄,待片刻反应之后,他道,“念在你那日早客栈替我们解围,不如此时我送你一程,也免得他日你尸毒发作,全身溃烂痛苦而亡。”
他原本
是像用傀儡术,将其控制。
可眼前的灰衣人意志却强大的可怕,他找不到任何突破点。
一枚银丝直接奔向莲绛心脏。
“住手!”
身后传来一个暴怒的声音,沐色震惊回头,看到一道白光斩了过来,瞬间拦住了他的银丝。
那银丝本就绝杀,被此光芒一拦,那强大的力量顿时倒退回去。
沐色躲避不及,立在远处生生受了一击。
而他的视线中,十五手持龙骨拐杖脸色阴沉的走来,恼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向灰衣人。
莲绛和沐色都没有想到十五会出现在此时,两人眼底都露出惊骇震惊之色。
待莲绛反应过来之后,十五已经走到自己身前,“你怎么样了?”
莲绛忙藏起自己受伤的手,摇头,“没事。”
十五似乎来的十分匆忙,身上还只穿了一件单衣,长发在风雪中飞散,露出了原本绝艳的容颜,可是,看起来去格外的单薄。
“你会冷吗?”
莲绛心疼的看着十五。
“你的手。”
十五懒得理他,扣住了他的左手腕,一看那纱布被黑色的血染红,眼瞳紧缩,回头看向沐色,“你故意让我睡着,就是来杀他?”
“我……”
沐色捂住胸口,有些茫然迷惑的看着十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完全没有想到,此时的十五会醒来。
按理说,她该明天早上才醒来。
醒来之后,她就会忘记今日发生的一切,而接受他给她重新编制的梦。
此时她醒了过来,说明,记忆替代,没有成功。
“你怎么答应过我的。说了不会对他动手!”
十五紧紧拉住莲绛的手,跨步朝村子里走。
“去哪里?”
这一下,倒是莲绛慌乱了,他试图挣脱开十五,哪知她白皙的手指却像钳子一样扣住他手腕,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
“清理伤口。”
十五懒得管他,拉住他就往回走。
“胭脂……”
沐色转身看向十五,她已经带着莲绛飞快离开。
周身的结界散开,刺骨风雪飘落在发丝和脸上,融化成水,从他白皙的脸庞滑过。
他立在风雪中,看着她拉着灰衣人消失在月色中,漂亮的嘴角漾起一丝苦涩。
似乎,见面一来,胭脂从未曾主动牵过他的手。
“胭脂啊……”他垂眸,“我一直在努力让你得到幸福。”
村口,绿意撑着伞慢慢走出来,走到沐色身边,将伞举了起来,“公子。”
“你说她只要忘记了,那情蛊就会生效,让她爱上我……”他声音失落而哀伤,“但是,你我都看在眼里,她虽然忘记了,但是,她在避开我。”
“也许……她还没有适应吧。”
“也许吧。”他叹了一口气,错身从绿意身边走过去,朝屋舍方向走。
绿意握紧了手里的伞柄,眼底涌起一抹惆怅。
十五,是不会爱上沐色的。
就如今晚她故意唤醒十五一样,为的就是让她看到这些。
她想让沐色清醒,让他明白,他所走的一切都在自欺欺人。
现在那女人,不再的当年只为了沐色而活下去的胭脂浓了。
那个胭脂浓,早在沐色沉睡期间就彻底死了。
眼前这个女子,是十五。
===========女巫的猫=========
屋舍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十五端来了水,寻来一张干净的毛巾坐在了莲绛身前。
“不过是小伤。”
莲绛嘀咕道。
“你不要怪他。”十五为难的揭开他受伤的纱布,这才发现,那条银丝还在他骨肉里。
因为天寒地冻,那伤口现在已经凝结在一起了,可那乌黑的血在他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你忍着点,会有点疼。”
十五咬牙,扣住他手腕,然后用力一扯。
莲绛只觉得伤口一丝冰凉,那银丝已经被她扯了出来。
动作飞快,可伤口依然被牵扯道,乌黑的血,凝结成珠。
“不要碰,有毒。”
他忙推开十五。
尸毒开始入了血液,待过段时间入了骨髓,皮肤就开始腐烂。
十五被他推的措手不及,一个踉跄,莲绛一看,又慌忙上去,将她拉住。
他放开了十五,忙用纱布裹着自己的伤口,默然的坐在一边。
十五靠在门口,许久没有说话,沐色走路了回来,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莲绛,转身又离开。
“这尸毒是当初你研制出来的,难道说,你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过解药?”
许久,她艰难开口。
脑子里反反复复是碧萝全身溃烂的样子,十五不敢想象,眼前面具下面,该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莲绛本想告诉十五,他不会死的。
但是看着沐色离开,他似想起了什么,道,“胭脂,带我去龙门吧。”
“什么?”
十五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莲绛。
“带我去龙门。”
“为什么?”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笑了笑,“你反正也要路过,就当……陪我一程吧。”
他原本只是想暗中保护十五,可是方才那一幕,他更加断定了沐色和十五有异样。
他要留下来,想尽一切办法。
如今的他,只是防风。
“不行。”十五断然拒绝,“如同先前所说的,我不会把你牵扯此事之中。”
“你是担心我七星使者的身份?”他笑了笑,指着空荡荡的腰间,“那腰牌才是身份的象征,没有它,我什么都不是。我这个样子,谁也不认识我。再者……”他顿声,语气固执,“你若不带上我,我也能从南疆一路跟来。”
“嗯?”
十五端着热水盆子站在门口,惊讶而震惊的听完眼前的男子说的这句话。
这……这和她记忆中防风完全就判若两人。
眼前这个语气固执,神态执拗的男子是防风么?
如果她没有听错,这口气里,明明有点威胁的味道,还有几分痞气!
一副你不带我,我同样能赖着你流氓气质。
若非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尸毒,若非先前见过他这个装扮,和那从小就不离他身上的剑,就单这个语气,十五如何都不会将此人和防风扯上关系。
剑柄上的惠子,是一枚古老陈旧的玉,那是多年前,游历时她买来送给他的。
那以后,他就一直挂在剑上,从未取下来过。
“很危险。”
“我知道。”
他静静的回答。
“那师傅那儿,你怎么办?”
“师傅先前只是命我去月重宫,任务已经完成。”
“不!”
沉了半响,十五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外面风大,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日,我们各奔东西。”
十五端着盆子,走到院子里,看着沐色坐在井水边,长发湿润的披在肩上,
十五觉得此时还是得对沐色说,上前走到他身边,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正认真的雕刻一个木雕。
那木雕已经成型,看得出是一个女子。
十五胸口一阵难过,她当然知道,沐色
只有迷茫和不开心时,才会雕刻木雕。
“对不起。”十五坐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对沐色如此重的口气说过话。
“你没错。”沐色没有抬头,手里刀辗转如飞,木屑溅落,“是我错了,我原本答应了你会放了他,但是没有信守诺言,差点动手杀了他。”
“他曾经是我的影卫,却因为我中了尸毒,这个恩情,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我明白。”
沐色回答,手里的刀丝毫没有停。
“防风,他要去龙门。”
手里的道突然一顿,却是切过了指尖,沐色抬起头,紫色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十五。
他眼眸像一面镜子,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十五知道带着一个七星盟的人在身边,就是一种随时都会发作的毒,甚至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危险。
但是。她改变不了防风的决心。
“你是我的娘子。”他笑,有些凄凉,“我什么都会听你的,一如多年前我们初次相遇那样。”
娘子?
对这个称呼,十五感到陌生。
下意识的低下头,才看到沐色手指上尽是鲜血,她忙捧着他的手,摁住伤口,又低头从袖中里乱翻一通。
“是在找这个?”
背后幽幽的声音响起。
十五和沐色同时回头,看到灰衣人抱着剑默默的立在几尺开外,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摊着一张白色的丝绢。
丝绢像一片纸在风中颤动。
十五面色尴尬,才想起自己用丝绢包了红豆糕给他送过去。
沐色的脸惨白如雪。
十五走到灰衣人身前,伸手去拿那丝绢,却听到他问,“胭脂,你确定这是你的?”
他手紧紧握着丝绢的另外一半,并没有因为她拉扯,而松开手。
“是。”十五坚定的回答。
这个丝绢是她多年来随行携带之物,一直都都小心翼翼的的保管。
先前在林子里,走的有些匆忙,后面又发生了他们伤人事件,她一时间给忘记了。
“确定?”
“防风。”
十五沉声唤着他名字。
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不悦。
“丝绢上的莲花……”他慢慢松开手,声音有几分诡异,“很漂亮。”
他松开的另外一半,那白色的丝绢上,有一朵红色的莲花。
那花绣的并不精致,甚至看得出那个角落曾经是被人扯掉过,但是,那针的走线却看得出来,绣花之人十分用心。
十五握着那丝绢的手在发抖,因为她知道这她多年来随身携带的丝绢。
可此时,她却不记得关于这丝绢上莲花的一切。
甚至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留着一张破旧的丝绢。
她捧着丝绢,一遍遍的打量那朵花,可任由她怎么想,她找不到一点记忆。
“胭脂……”
低沉而蛊惑的声音传来,十五回头看着沐色。
“休息了。”
他道,声音幽幽,有几分虚弱。
十五握紧手绢,上前将他扶起来。
反手握住十五,沐色双目看向莲绛,目光中有几许警告。
十五有些为难,“你也早些休息吧。”
莲绛没有说话,因为十五的语气,没有丝毫留住他的意思。
到底,她还是不会带着他上路。
待两个人都离开,他转身悄然走向村口。
村口的石头上,覆盖了一层冰霜,他手中长剑一扫,将雪渣扫光,然后抱着剑靠在上面。
风从村口刮过,发出呜咽声响,犹如半夜迷路人无助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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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交领里翻了翻,掏出一张白色的丝绢。
这张丝绢,和方才十五手中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材质,一样的绣花,一样的莲花。
不同的是,十五那张虽然保管的很好,但是却看得出来年生已久。
而且,最让莲绛疑惑的是,十五丝绢上那朵莲花应该是补上去的,而且,不是一个人的针法,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