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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痛色从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重新坐回位置上,伸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盒子,将其打开,“我自是拦不住。我需要的是,你自己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说吧,她举起手,轻轻晃了晃。
“叮铃叮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殿内回响,机关前的沐色立时回头,目光震惊的看向角丽姬的手。
她那涂满了艳丽蔻丹的手指,正勾着一串铃铛。
铃铛样式古朴,上面刻着梵文,在灯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紫色的眸子里翻腾着无以复加的痛苦,还有恐慌。
角丽姬扬唇得以一笑,“上天真是眷顾我,我不仅发现了这串铃铛,还发现了……这个铃铛原本的主人。”手指指向左侧,那方的灯光霎时亮起。
那光滑的墙上,此时,也吊着一个人。
而且也是一个女子。
不同于右面墙上血淋淋的场景,那是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
她半垂着头,双眸紧闭,卷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静匍匐白如皓雪的脸上。
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精致剔透,有一种慑人魂魄的美。
只是,这种美,却因为她过分苍白的脸,显得没有任何生气,因此,远远看去,她并不像一个真人,反而丹青高手描摹的画中人。
墙上女子的脚下,则放着四盏魂灯,其光非常微弱,似随时都会灭去。
角丽姬一手勾着铃铛,一手托着腮,幽幽道,“卫十五出现的时候,我一直在疑惑,原本的她,只是大洲的一个魅。魅,无来生无轮回,死亡则消亡,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没想到,三年后,她竟然阴魂不散的又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几个月,如今,看到墙上如画的美人,我如醍醐灌顶。”她顿了顿,杏眼瞟了一眼下方的沐色,发现他紧抿着唇,神色痛苦的盯着墙上女子。
“才开始,我发现这冰棺中的女子,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傀儡,或者人偶。嘻嘻嘻……”角丽姬诡异一笑,突然用力晃动手中铃铛。
铃铛声音陡然尖锐刺耳。
墙上美丽的女子,那细长的睫毛,竟然动了动。
“住手。”
沐色慌忙喊道,正要靠近墙上的女子,哪知,身前竟又冒出一个地刺。
看到他ji烈的表现,角丽姬握紧铃铛厉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一个活人。不,人类有三魂七魄,可她,三魂都没有,仅仅只有你用聚魂灯护住的一魂。她不是人偶,不是傀儡,应该是一个无法苏醒的活死人。”
见角丽姬笑得疯狂,沐色面色恢复了平静,淡然道,“其实,这本就是一个人偶。我不过痴心妄想的,想要这个人偶有灵魂。”
“你骗谁!”
角丽姬止住笑,起身,指着沐色,咬牙切齿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这女人就是胭脂浓,就是胭脂浓那贱人,六年前,作为交换,胭脂浓将自己的脸卖给了风尽。而三年前,你又在南疆月重宫山下,将这张脸剥了回来。”角丽姬情绪近乎失控,“那女人死了,本就该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你却以这张村留下的脸做本元,慢慢召回了她的魂魄。”
她喘了一口气,又笑起来,“可惜的是,她的灵魂对这张脸没有多大执念。因此,你守着的这个活死人永远的不会苏醒,可她却再次出现在了莲绛那里。”
魂飞魄散,她没有来生,如要凝聚轮回,必须要生前留下的本元,亦身体的一部分。
可她唯一一张脸在这里,却轮回到了另外一处,这也是至今,沐色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他用了一千年,找到了四盏聚魂灯魂灯,用了一千年,搜寻她的魂魄,用一千年,等待她的归来和苏醒。
“呵呵呵呵……”
他低着头,面上笑容凄凉,而唇角,却溢出点点猩红,滴落在他紫色披风上面,晕染开来的血迹,艳丽得如盛开的蔷薇。
几条傀儡丝飞向墙上的女子,竟瞬间将女子手腕上一条铁链切断。
“想带走她,不可能!”
角丽姬尖叫一声。
女子脚下的石头突然裂开,竟冒出一条比桌子还大的蛇头,狰狞着血盆大口,朝沐色扑了过来。
沐色忙收回傀儡丝,点足后掠,哪知刚离地,就感觉到后背逼来一阵阴森之气。
他慌忙回头,发现竟然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蛇。
前后夹击,他都难以躲避,只得气息下沉,强制自己坠地。
落地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吐出几口鲜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旁边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那指甲鲜红的手指勾起他的下颚,角丽姬的杏眼含笑的欣赏着他的痛苦,“大洲桃花门神杀的傀儡丝无人能及,这我早有所耳闻。可沐色,你忘记了,你受伤了。”
沐色抬眼看着角丽姬,“两城一战,你目的不是为了拦截灵鹫宫的进宫。真正的目的,是我?”
角丽姬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亲王,果然聪明。我的目的,就是要你受伤。”
“让角珠带兵出战,其实你早预计到了她会失败。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救她?那万一我不救,角珠,岂不就死了?我错了。”沐色摇摇头,“我到忘记了,角丽姬曾为了统治大洲,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放弃,何况还是一个女儿。”
角丽姬露出不屑的笑,“权利和家族利益面前,任何的牺牲都是必要。再说了,我并没有把赌注压在角珠身上,我是压在了那把血魔伞上!在卫十五的心中,谁也比不过莲绛,只要你手中有那把伞,卫十五,必然伤你。”
“如今天下,能伤到你,而且,能重伤你的,只有十五。只是让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十五伤你,比我想象的都重!”
果不其然。
他匆忙出现在殿前的那刻,她就嗅到了他身上血腥的味道。
只有他受伤了,她才能威胁到他。
才能和他讲条件。
沐色捂住胸口的手猛的用力,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趴在地上,吐出一滩血。
那女人,真的是他致命伤!
“沐色,不要反抗了。”角丽姬侧首看了看墙角盘踞的八歧大蛇,“只要我一声命令,墙上的胭脂浓就会成为神兽的晚餐。过去你利用我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如今,我们真正的合作一次。你不是要胭脂浓苏醒吗?我帮你!”
“你不是对胭脂恨之入骨?我如何相信你。”
“你错了。”角丽姬摇摇头,“我恨之入骨的不是胭脂浓,是十五。而你,恨的也不是十五吗?”
-----------女巫的猫----------
ps:大家好,我是日更君。
我是猫爹拍出来的日更君。
第三百零九章 王者归来 (三十一)()
“那你要的是什么?”
他低声开口。
“我?”角丽姬抬头看了看右边墙上血淋淋的人,“我?你想要胭脂浓醒,我角丽姬当然想要的是月夕醒了。妲”
“角丽姬?”紫眸厌恶的看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女子,他的声音毫不掩饰嘲弄,“真的是你吗?禾”
眼前女子震惊的回头看着沐色,迎上他冷冽的紫瞳,她浑身莫名一颤,张口,“你?”
没等她话说完,一条银丝从他袖中飞出,冷冷的缠在她脖子上。
咔嚓,头颅飞起来,头顶的金步摇在空中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血从脖子里喷薄,瞬间染红了整个大殿。
双瞳大睁的头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在血波里像皮球一样咕噜咕噜的滚了滚。
空旷的大殿,头颅滚动合着金步摇的声音,格外的刺耳,许久才停下来。
那半跪在地上的身体,也像木桩一样倒在地上。
地上的紫瞳男子,虚弱的闭上眼睛。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早被自己身上的鲜血染红,此时的他,躺在地上,都不敢深呼吸。
呼吸一次,就感到鲜血汩汩的从伤口处往外溢。
在地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纤长的手指扣着地板,挣扎着坐起来。
低头拉开身前的衣服,看着那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贯穿他整个身体的血窟窿,他哑声道,“胭脂,血是暖的。但是,好痛。”
十五的一箭,从他整个胸口穿了过去。
他虽然是魅,可她的箭,也不是普通的箭,是灌注了灵力的箭。
若非稍微偏离一点,他怕已彻底从眷恋而憎恶的世界消失了。
伤口焦黑,如被烈火焚烧过。
执念凝聚的身体,竟然无法重新生长出肉体,复原伤口。
因此,他怕永生都要带着这个伤。
哪怕一千年前,在昆仑,为了阻止她去西陵,她用月光伤他。
却未用任何灵力。
剑穿过他心脏,可伤口很快复原重生。只是一颗心,因对她失望绝望,而彻底死去。
而等待她千年,用尽一切方法四处寻回她灵魂的他,最终等到的是这近乎致命的一箭。
不死,却是苟延残喘。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无头尸体,然后挪过去,将尸体手中的铃铛手链取了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艰难的朝左面墙上那如画的女子走去。
刚走动一步,金步摇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大殿中诡异回荡。
沐色身体微滞,回头看去,竟看到血泊中那头颅又滚动了一下,竟然面朝他这方。
鲜血染红的唇裂开一个可怕的幅度,用无比尖锐的笑声道,“哈哈哈沐色,你发现了真相又如何!现在如废物的你,nǎ里还是我的对手。”说着,那头颅竟然滚到尸体旁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合起来。
‘死去’的女子尸体站了起来,那脖子也360度转了几个圈,看上去,像是人偶在做关节活动。
伸手扶正头上的金步摇,又将凌乱的发丝挽起,‘女子’信步走到沐色身前,就着鲜血淋漓的样子,含笑望着他,“既然认出了我,那你就该明白,我是和你一样的怪物。”她伸出手,放在他焦黑的伤口上,森森道,“不同的是,你杀我用的傀儡术。但是她伤你,用的灵鹫宫的灵术。神灵面前,一切邪魔,都会遭受圣火焚烧。”
涂着蔻丹的手猛的用力抓住他伤口,他的胸口,顿时冒起一阵黑烟,更是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灵源?”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嘻嘻。我的沐色,你为何总是这么聪明。”
“角家的?”
“是呀。”她笑道,“我将角家的神兽杀了,取下其灵源珠,然后炼化成了粉末。”
伤口滋滋作响,他疼得浑身颤抖,感受到他的痛苦,她手指又是用力,指甲全部都没入他身体。
沐色紫瞳放大,鲜血从眼角涌出,身体也往后一扬。
女子却一把将他抱住,两人同时跪在地上。
感觉到他气息渐无,她抱着他的手却渐渐收紧。她看着墙上吊着的血淋淋的人,她将唇贴着他耳边,哽咽呢喃道,“我给过你机会。您若肯朝她迈出一步,我都不至如此对你,可惜……你依然放弃我。”
身前男子再无声息。
她抱着他,竟不禁潸然泪下,“你总说我不了解你,可是,我比谁都了解你。那日你说,你要的是天下,其实,是你自欺欺人。你无法像莲绛那样与她携手共战,于是你选择了与战场对决。你唯一没有撒谎的是,这天下,你处心积虑得到,的确是为了送给她。”
============女巫的猫===========
两城战败,次日,灵鹫宫攻破城门,进驻两城。
漫天鹅毛大雪,马上临近年关,两城内灯笼灯笼摇曳,一片喜庆祥和,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刚经历了大战的城市。
灵鹫宫弟子不但挨家挨户散发灯笼,还专门设置了几个据点发放免费的抗寒药。
“胭脂……好痛,救我,救我……”
少年趴在地上,朝自己伸出血淋淋是手。紫瞳一片血红,秀美若兰的面容也因痛苦而扭曲起来,“胭脂……救我。”
“啊!沐色。”
床榻上的女子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大人,你醒了。”
趴在床头上睡着了阿真一听声音,慌忙睁开眼睛,看到床上的女子神情呆滞的盯着帐子,一头才洗干净的头发如今又被汗水湿透,贴在苍白的脸上。
听到人声,十五看向阿真,“我们是在nǎ里?”
“在两城郡府呀。夫人,你受了很重的伤,都昏迷几日了,你若再不醒?”
“两城?”
十五想起自己追到两城,返回的过程中,竟然一头从仙鹤上栽了下去,后面再无知觉。
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