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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朝对夏荷很是满意,对一旁的何妈妈笑道:“您老有福气了。”
“是姑娘给的福气,若不是您看重夏荷,她也不会这般上进有出息。”何妈妈也对姑娘让认下的干女儿很是满意。
夏荷笑而不语地低着头,不急不躁地继续刺绣。
香尘走进来对李朝朝行礼,面上带着略微的尴尬,“姑娘,锦姑奶奶亲自来了。”
何妈妈一听还躲不掉了,忙让李朝朝躺在床上避一下,李朝朝笑着挥了挥手,“不必装了,她知道我好着呢,不然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打我脸。”
“她这是大过年找晦气?安安分分地当她的知府家小儿媳就得了,她不比秀娘过得体面,竟还敢来找不痛快。”
“正是因为她不痛快,才想让别人不痛快。”
“可是她来做什么?”何妈妈趁着人没进来想多问问,也好知道怎么应变。
李朝还真不知道,若不是锦娘还知道回来,她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
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叫人进来吧,就是不看在她是姑奶奶的份上,也要给知府家几分薄面。”
何妈妈心想也是这个道理,嘀咕了句,“听说二姑爷也跟着来了。”
李朝朝是真意外,蔡牧之很少出门见人,竟能跟着锦娘一起回来,难道两个人相处出感情来了?
正想着,夏荷亲自把锦娘引进门来,李朝朝坐在位置上不动,不客气地笑着:“还让二姐姐亲自跑一趟,真是抱歉了,我身子不适不能远迎。”
锦娘看着李朝朝气色红润,哪里有一点病的样子,可她偏偏要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难堪。
“无妨无妨,你可千万别起来,我来看自己的妹妹是应当应分的。”
香尘把茶端进来,与其他三个姐妹,老老实实地站在李朝朝的身后一侧,锦娘见到这阵仗,笑意更深,“妹妹调教的几个丫鬟可真是各个水灵灵的,我刚才去祖母那里请安,还听她老人家夸你呢。”
李朝朝哦了一声,然后就没话说了。
锦娘不请自来,肯定另有原因,她又何必过多客气。
锦娘看着李朝朝不冷不热的态度,端着茶抿了抿,“我也不常回府,上次与妹妹分别也许久不见,今个儿看到妹妹越发娇美了,这过了年妹妹就要及笄了吧。”
李朝朝挑挑眉,看着锦娘眉飞色舞地套近乎,“母亲病着,我身为长姐当然要为妹妹你谋划,之前你去过我们府上,深得我婆母的喜爱,就是我那夫君……”
锦娘说“夫君”二字时,语气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他与妹妹有过一面之缘后,也是对妹妹你念念不忘呢……”
李朝朝忽然笑起来,心里多多少少知道锦娘接下去要说什么话了,连她身后的四个丫鬟和何妈妈都沉下脸。
锦娘仿佛没有察觉地继续道:“我这次来可是替婆母还有相公来的,妹妹眼瞅着就及笄,也是该定人家了,你也见过你二姐夫,无论长相家世都是这镇江城里数一数二的,所以我今日去请示了祖母,想把你订下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朝朝的表情,故意加重了语气,“想让妹妹与我一起服侍相公,妹妹你看可好?”
不等李朝朝说话,何妈妈已经忍不住了,“锦姑奶奶难道不知道我们姑娘已经订亲了?”
锦娘忽然拿着帕子捂住嘴,“哎呀,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和谁啊?”
“你……”何妈妈真想抽一巴掌锦娘,那做作的摸样真恶心,“难道老夫人就没提起?我们姑娘和京城武乡侯府的蓝世子订亲了。”
“哦。”锦娘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说的是蓝世子给父亲了一块玉佩让他交给五姑娘这件事吧?”
锦娘叹了口气,“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之前我还和祖母说呢,父亲也太不小心了,一块玉佩而已怎么能算是订亲,订亲可是要男方父母的聘书才行,哪有用一块玉佩就订下来的道理,而且还是蓝世子的父母都还健在,他私自下订,只会让人以为是私相授受,这可是毁了五姑娘的名声。”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锦娘倒不是个糊涂的。
锦娘慢条斯理道:“而且听说蓝世子早就回到京城了,若是他父母当真同意,就算不派人过来纳采问名,也该送聘书才是。”
她自顾自地拉起李朝朝的手,“想来妹妹也是知道自己的心愿落了空,才会生了病吧,不过你放心,你二姐夫不在乎那些名声,反正他也是让你做个小,又没打算妹妹是个完壁,你只要进府,你二姐夫会疼你的。”
李朝朝身后的四个丫鬟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就等李朝朝一声令下把锦娘打的满地找牙,她的狗嘴里到底说的是些什么,什么叫蓝世子不来娶五姑娘,她懂个屁,姑娘和蓝世子好着呢,又什么叫让五姑娘去做小,最可气的是锦娘居然还泼五姑娘脏水,说她不是完壁!
真以为五姑娘是四姑娘那般好惹的?!
李朝朝被锦娘死死地拉着手,像是非逼着她同意不可,她未必是心甘情愿让自己嫁去蔡府,不然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地泼自己脏水,她的日子一定如以前那样不好过。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锦娘嘲讽的眼,忽然问:“二姑娘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锦娘着实一愣,没想到李朝朝竟然揭她伤疤,她死死地咬住后牙槽,才没有发飙。
“其实我也觉得二姐夫人还不错,长得也挺俊朗的。”李朝朝冷冷地抽回手,“如果二姑娘执意让我嫁过去,我也没意见。”
四个丫鬟见锦娘的脸色难看,就知道五姑娘是要反击了。
“反正诚如你所说,二姐夫不在乎我是不是订过亲,又是不是完壁,反正只要他疼我就是。”李朝朝嘴角噙着恶毒的笑容,“妹妹我没什么能耐,只是看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无论是不是夫人,只要自己的男人宠自己就行,就可以让他宠妾灭妻,我现在嫁过去是个小妾,不过请姐姐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正室。真是不知道现在姐夫一天打你几次?”
李朝朝忽然阴狠地眯起眼眸,狠狠地揭开锦娘心底的伤疤,“你若真想让我嫁过去,我绝对能做到让他一天打你无数次,就是不等他出手,我也能做得到,我想以蔡夫人如此疼爱二姐夫的心思,应该不会拦着,你说是吗?”
“李朝朝!”锦娘猛地站起来,把身下的杌子踢翻,“你个恶毒的女人。”
“是你逼着我恶毒。”李朝朝冷漠地看着她,“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想让我嫁过去,你的后果就是这样,只是把丑话说到前面而已。”
锦娘愤恨地指着她,“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那你现在就滚回去和你的亲亲相公说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李朝朝掷地有声地呛回去。
锦娘一下子就懵了,李朝朝不嫁进来她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嫁进来她的日子肯定会更不好过,哪怕蔡牧之从来没和她有过夫妻之事,只会用各种刑具在她身上泄私愤,但是她也还活着是正经的太太,若是李朝朝进来,她想都不敢想这两个恶魔会怎么折磨她。
她之前其实是想回家来看看的,可是一直被蔡牧之圈禁着,蔡府上下都知道她顶着太太的名头,其实连个下人都不如,蔡牧之那个变态,谁也不敢去制止他,她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看上了李朝朝,若不是让自己来当说客,此时她说不定还被关着。
锦娘有些进退两难,到底让不让李朝朝嫁进知府家。
李朝朝见不得锦娘那副自哀自怜的样子,让冬月把她带出去,她还没把蔡牧之那变态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冬月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姑娘,你快去看看吧,二姑爷在咱们双竹馆门口对姑奶奶又打又骂。”
李朝朝彻底怒了,这个蔡牧之想干什么!在她的院子门口闹事,是想让她有多难堪!
她带着人走到门口,就见锦娘跪在地上,被蔡牧之打得满脸是血,李朝朝皱起眉头喝道:“蔡牧之!这是李府你休得放肆!”
“你还有恻隐之心?”蔡牧之邪邪地睨过来,“李府又如何?我的女人我还教训不得了!”
蔡牧之说着就扇了锦娘一巴掌,“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朝朝冷笑着看着蔡牧之的所作所为,他在自己门前动手是要做给自己看的,“蔡牧之,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给我住手,否则我觉得你不是行动不便,而是伤在了其他的什么地方只能动手打女人!”
打女人!什么能耐!
哪怕锦娘是个欠抽的!
蔡牧之忽然哈哈一笑,踹了不哭不闹的锦娘一脚,“你总是这么和我胃口!”
“何妈妈送锦姑奶奶回府!”
四个丫鬟一起挡在李朝朝身前,她一个字不想和蔡牧之开口,他简直是个拎不清的,想一出是一出,竟然想娶她当小妾,就是她不动手,蓝翎羽知道了还不拆了他的骨头!
蔡牧之忽然喊住往回走的李朝朝,“我想锦娘把我要说的话转达给你了。”
蔡牧之见李朝朝要走,继续道:“不要肖想武乡侯府能接受你,你嫁给我,我立即休了这个贱人!”
李朝朝充耳未闻地往前走,蔡牧之忽然大喊:“我会对你好的!”
李朝朝忽然抬起手,大门关到一半的时候,她猛地回过头,横眉冷对地看着门外一脸急切的蔡牧之,目光森然道:“你在我的院门口打我的姐姐,这叫对我好?损我名声这叫对我好?你所谓好的定义是什么?不打我不骂我?抱歉我受不起,你的原配尚且在这里,你都敢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堪,我可受不起你的好。锦娘再不对也是你明媒正娶来的,她也是个女人,有自尊有权利去反抗,瞧瞧你把她有吧她当成过人吗!我何德何能受得起你的好,我李朝朝也自认为配不上您!今日你损我名声,责打发妻,就冲着这一点,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断然不会嫁你这种人!”
锦娘听到李朝朝痛斥蔡牧之,漠然的神色里多了些动容与不可思议,她忍着痛去看向门里站着的女子,前所未有地觉得她顺眼过,李朝朝的每个字句都敲打进她的心里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连李朝朝都看得明白,为什么自己却执迷不悟。
这样的屈辱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蔡牧之指着锦娘冷笑,“她可害过你!”
“那我倒要问问她可害过你?为了你今日他还来做说客,现在她没用了,你就这般对她?”李朝朝实在不想和蔡牧之多费口舌,“若你不是知府大人的小儿子,你以为你有什么?哪里来的本事在这里放肆!你连做人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脸上门提亲!”
蔡牧之连他那个哥哥都不如!
李朝朝忍下那个滚字,一挥手,“关门,送客!”
四个丫鬟手一挥,“二姑爷,请——”
何妈妈让冬月扶着锦娘,心里对她也没了什么感觉,她和蔡牧之两个人还真是绝配!
蔡牧之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外想着李朝朝的话,求而不得最令人难受,可是她的话也字字诛心,这个女人向来有这个本事搅得人心神不宁,李朝朝就这么瞧不起自己?
蓝翎羽算个屁!当真以为他能来娶她!他就做给她看!自己比蓝翎羽强百倍!
回到房间里,李朝朝还是动怒了,蔡牧之这个脑子拎不清的,看他以后怎么死,居然敢来双竹馆来闹事,春嫂可都看着呢,过几日蓝翎羽就知道,等着瞧吧,她也不必出手。
她气哼哼地躺在床上不动,四个丫鬟办完事就回来禀报,看到五姑娘神色阴晴不定,也都小心翼翼地伺候。
夏荷道:“姑娘您放心,没有惊动其他人。”
双竹馆好久好在地方偏远,平时没什么人走动。
李朝朝才不在乎府上的人知不知道,她是气蓝翎羽的事已经够多了,蔡牧之还在这惹麻烦,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不能让蓝翎羽再分神,她让香尘把春嫂子叫进来。
冬月见李朝朝还不开心,笑着说:“姑娘,别为了那种人的事烦心,我给您说个逗笑的。”
李朝朝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冬月兴奋地笑了笑,“你不知道秀姑奶奶也回来了,不过是她自己来的,穿得很是寒酸,说是在永和堂管老夫人借银子花,家里掀不开锅了。”
秋霜也道:“镇江蓝家确实落寞了,听说他家大老爷也快不好了。”
李朝朝算算日子,离蓝家大老爷去世还有段日子,不过他们破产来得早,说不定这一世他的命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心里忽然划过一道隐隐的担忧,来不及细想,春嫂子进来行礼,李朝朝让她们都出去,独自与她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