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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夫,别来无恙。”沈梨如今外出都带着面纱,只能瞧见她一双弯弯的眉眼露在外面,瞧不清情绪如何。
出来的这位大夫名叫白慎,是长安有名的医者,许多达官显贵也都请他过府看病,甚至是他们广陵王府,也请过这位大夫。
涟漪心头又松了一口气。
白慎上前几步,同她之间隔着不过寥寥几步,涟漪笑着同他道:“白大夫,敢问如今我们世子妃的身子如何?”
白慎笑呵呵的道:“世子妃受了些伤,老夫未曾给世子妃把脉之前,也不敢断定世子妃如今到底恢复了如何。”
“好多了,多谢白大夫那几日的悉心照料。”沈梨对这白慎福身,几乎已经将姿态摆得极低,涟漪扶着沈梨,听着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进了一处屋子。
白慎走在前头,听见涟漪也跟着进屋的脚步声后,慢慢的侧目:“这位姑娘大概不太明白老夫看病的规矩。”
经他这么一提醒,涟漪这才想起,这位白慎大夫,虽然医术卓越,可为人规矩却甚是诡异,她朝着白慎歉意的一笑,将沈梨放开,立马就出了屋。
跨过门槛后,涟漪还细心的将敞开的屋门给掩上。
沈梨眼中掠过几分轻笑,她大步走过去,到了一处茶几前坐下。
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唯有一壶已经冷却的茶水,茶壶不知被人搁在那,露出了一点碧绿的水影荡漾。
白慎也在瞬间收敛了先前的漫不经心,满脸的严谨。
他站在沈梨的身份,拱手弯腰:“属下白慎,见过姑娘。”
“客气了。”沈梨摆摆手,指着她对面空旷的位置,“白大夫请坐。”
白慎带着些拘谨的坐下,他想要伸手给沈梨倒杯茶水,却发现自个房中竟然只有已经冷却了不知多少日的隔夜茶,他尴尬的一笑:“不知姑娘要来,这儿什么都没有准备,还请姑娘恕罪。”
“无碍,是我这次来的太过仓促了,与你无关。”沈梨淡淡道,“再言,我来这儿又不是为了找你喝茶叙旧的。”
白慎恭谨的应了声:“不知姑娘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你同南少主那边可有联系?”沈梨琢磨着,轻轻开了口。
白慎虽然不太明白他们姑娘这话中有何意义,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如实答道:“属下这边自然是能同南少主联系上的,就是不知姑娘有何事?”
“嗯。”沈梨敲着桌面的手指,“我想寄一封信给他,恐怕这次要多麻烦你们了。”
“姑娘说的什么话,能为姑娘效劳,是属下们的荣幸。”白慎诚惶诚恐的爬了起来,面对着沈梨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
沈梨坦然受了:“替我准备笔墨吧。”
白慎哪敢耽搁,忙不迭的应后,便起身去将笔墨备好,这才将人引到了书桌那。
沈梨提笔蘸墨,墨汁香徐徐萦绕,她悬腕落下第一字后,又道:“这封信一定要快马加鞭的送出到南少主的手中,最迟半月之内。”
“是。”白慎作揖,“最迟半月之内,属下一定会让姑娘得到南少主的回信。”
沈梨点头,不再犹豫洋洋洒洒的便写下了三大页。
白慎在一旁瞧着,许是长得有些远,他根本瞧不清沈梨写了什么,只等人收笔之后,才道:“姑娘,是有何急事要找南少主。”
沈梨淡淡道:“遵守他的承诺罢了。”
011我会将我缺席那些年全部补上()
在涟漪等得快没有耐性的时候,久掩着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白慎护着沈梨从里面走了出来,涟漪极快的上前:“白大夫,世子妃身子没什么问题吧?”
不等白慎摇头,韩雍轻挑的声音便从头顶响起:“嬛嬛,你这是出了什么事?身子不好,怎么不知道叫我去给你瞧瞧了?好歹在肃州的时候,我可算是你的大夫了。”
一句话,被韩雍这个浪子给说的是跌宕起伏,惹人遐思万千的。
沈梨仰头,看向只露出半截身子的人:“韩公子最近好像很是悠闲?”
“比不得嬛嬛,如今临渊忙得脚不沾地的,嬛嬛不跟在临渊身边伺候着,反而还有闲情逸致来这儿,还真是自信的有些过了头。”韩雍说话向来喜欢一语双关,同初见时那般不着调的模样,相差万里。
对于韩雍的调侃沈梨并未放在心上,她朝着韩雍点点头,正要离开之际,韩雍用手撑着栏杆,纵身一跃便从上面直接跳下,灵巧的落在了沈梨的面前,正好也挡了她的去路。
沈梨往后退了一步,与韩雍将距离拉开。
白慎上前,作揖:“小公子。”
韩雍扯着嘴角笑了笑,目光从他的身上游离过去,再一次落在了沈梨的脸上:“怎么你这张脸还没好全了?”
“我记得我给你用的药,可是顶好的,按理来说三个月必定能恢复如初。”韩雍伸出手指,正要摸上沈梨的脸蛋时,就被她猝不及防的很打掉。
沈梨眉眼中带上了几分冷冽:“还请韩公子自重。”
韩雍浑不在意的一笑,将手指重新拢回了袖中:“老白的艺术纵然不错,可比起我来,却还是差了些,既然你身子不好,不若我替你探一回脉?”
“免得临渊担心。”说完,韩雍极快的伸手,擒住了沈梨的手腕,如今在大众睽睽之下,沈梨也不好落了他的面子。
再言,韩雍的医术可谓是华佗在世,她若是拒绝,岂不是不知好歹?
韩雍也明白沈梨的顾虑,当即手腕一用力,便将人狠狠地拉了去,沈梨脚下一个趔趄,额头直直的就撞上了他的手臂。
韩雍似笑非笑的回身:“世子妃您就算是想要投怀送抱,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这大庭广众青天白日的,若是叫有心人传出去,你可想过临渊的名声如何?”
沈梨压着心中的怒气,面无表情的韩雍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韩公子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我说了,替世子妃瞧瞧身子如何。”韩雍笑容满面的拦住了她,虽说韩雍的身手敌不过她,可也不容小觑。
他要是有心拦人,一时之间沈梨倒也挣脱不开。
“世子妃是在怕什么吗?”韩雍笑意微微的问着,手下却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强硬的将沈梨拖上了楼。
瞧着是韩雍,涟漪心中可谓是没有半分的担心,她悠然的重新落座,甚至还让人泡了一壶茶上来,慢悠悠的喝着茶等着沈梨和韩雍。
屋内的布置与肃州的那处茶室极像,竹帘半卷,光影黄昏,茶香在屋内浮动,角落中的檀香袅袅而起,绕着矮几和蒲团,极具禅意。
沈梨走过去坐下:“韩公子,你最近好像挺闲的?”
韩雍极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抿着嘴角摇摇头:“其实我挺忙的,只是听说世子妃您在这儿,这才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些空子来,特地来见见世子妃。”
“我有什么值得韩公子百忙之中,过来见一见的?”沈梨自嘲一笑,黑眸却没有半分的波动。
韩雍全然不见,只道:“我说了,替你诊脉。”
“白大夫已经替我瞧了,剩下的大概也就不必在麻烦韩公子,如今您事也多,又何必将时辰浪费在我的身上。”沈梨笑着规劝。
韩雍摇头晃脑的:“没办法,谁让小爷对您就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了,世子妃请。”
若是再说下去,估摸着大家伙离撕破脸皮也不太远了。沈梨并不想在此时多生事端。可这人摆明了也是个难缠的主,沈梨的手指不自觉的按压在了自己的脉搏上,应着韩雍笑意微微的眼,顿然一笑,眉眼明媚恍若生花:“若是韩公子不放心,那看上一看也无妨。”
“毕竟我来医馆这事也瞒不了阿瑾,你若是了解一二,还可以帮我劝劝阿瑾了。”
沈梨将自己掩着手腕的袖子,一点点的翻上,最后搁在了韩雍的面前:“韩公子,请。”
许是沈梨姿态太过坦然,韩雍反倒觉得自己落了下乘,就像是个小人一样,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沈梨,他心中稍稍带了几分阴郁,可还是身上将手指按在了她的脉搏上。
她身子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比常人要虚一些,日后受孕有些困难,据此韩雍都是能猜测出几分来,她的身子是何时受损的,想必来找白慎,也是为了这事吧。
韩雍再度抬眼的时候,不知为何沈梨总觉得韩雍看向她的时候,眼中莫名带了几分怜悯的情绪。
沈梨心有戚戚,她不动声色的一笑:“怎么?我的身子可是有恙?”
韩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疾不徐的摇头,可也什么都没说,便让她离开了。
沈梨直觉有怪,可她又不好问出口,她眸色深深地往韩雍的身上一转,笑着福身后,便与涟漪一同出了济世堂。
等着人走,韩雍便将他屋中的竹帘卷上,瞧着沈梨那纤细的身段,慢吞吞的爬上了马车。
说心中没有分毫的愧疚是不可能的,可她与姬以羡真的不是良配。
若是有办法,他又何必做这等恶人。
韩雍摇头叹了一口气,又将竹帘重新放下。
可他却不知,在他放下竹帘的那一霎,原本该端端正正坐在马车内的沈梨,却猝不及防的掀开了车帘,正好瞧见韩雍叹气将竹帘放下的模样。
沈梨捏紧了手中攥着的车帘。
涟漪似乎也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伸了一个头过来,关切道:“世子妃,您这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梨微微一笑。
她回到府中的时候,意外的见屋内瞧见了一抹原本该出现在书房或者东宫的身影。她无声的将涟漪挥退下去,悄声走至了姬以羡的身边。
还不等她出声,沈梨便感觉手腕一痛,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中。
她无奈的抿着唇笑着,仰面望着让自己投怀送抱的男子,手指无意识的攀附而上:“你今儿不忙了吗?”
“没。”姬以羡低头蹭着攀附上来的手指,脸颊蹭着她的指尖,“只是想你了,便来见见你。”
“我们许久不曾见了。”姬以羡闭着眼睛,整个人耷拉颓丧,倒像是在撒娇抱怨一般。
沈梨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们如今,哪能见着,她摸着他的脸:“阿瑾,如今我的身份可不太合适去接触这些,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有朝一日我身份掩藏不住,你可知你要承受什么?”
“阿瑾,我们都不能这么任性。”沈梨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借着他的力道半撑起了身子,将唇贴了上去,“你还未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了?”
“很难吗?”姬以羡呼吸刹那便有些不稳,他紧紧地扣着沈梨的腰,将她压在自己的怀中,“那条鞭子,我送你的那条你记得吗?”
沈梨伏在他的怀中,乖巧的点头。
那条鞭子事到如今,还在她腰上系着,是在肃州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会武功的时候,送给她的,虽然这东西原本就是从沈澈手中抢来的。
姬以羡将脸埋在她颈窝处:“鞭子上有你的名字,暖暖。”
经他这么一提醒,沈梨倒是想起来,自己是曾经在鞭柄那摸到了她的小名,暖暖。
可一个名字也未免太凑巧了些,她可不认为这是姬以羡发现他身份最主要的原因,他想肯定还有别的他没有告诉她。
姬以羡又在她颈窝那蹭了蹭,这才又道:“你还记得你再韩雍那喝了一口茶,便脱口而出的云雾茶吗?”
沈梨讶然:“你从哪就开始怀疑我了吗?”
“也不算,只是有几分疑心罢了。”姬以羡终于抬起了头,轻快一笑,吻在了她的眉心,“我的暖暖实在是太不会伪装了,大秦的贵女,有几人能有你这般的身手?”
“还有西域和草原的时候那雨夜,你的破绽就更多了。”姬以羡顺着她的眉心一点一点的吻下去,“不过那时候我没什么证据,便一直按捺在心中,直到我带着铁骑出去,而你和太子去宜州,傅三说起沈家姑娘失踪的消息,我这才敢肯定的,让我更加确定你的身份,是在太子回来后,他说你同南宵引关系匪浅。”
“暖暖,试问天底下,能同南少主和楚帝关系匪浅的能有几个?”
沈梨一笑:“倒真是我大意了。”
“太子还说,南宵引喜欢送你玉玦,说你喜欢玉玦,暖暖,我这儿也藏了好多珍稀的玉玦,我全部送给你好不好?一年送一枚,我会将我缺席的那十六年,全部给你补上的。”姬以羡凑在她的耳边喃喃道,“南宵引送给你的,你就全部扔了,好不好?”
012心疼()
听着姬以羡委屈的语调,沈梨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揪起来了似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