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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活下去（）
墨玉死了，墨言濒临崩溃。
蛇头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解释很简单，墨玉大约是解手什么的，可能走错路然后不小心掉进海里了，反正墨玉没有再回来，也没有再出现在这艘船上过。
墨言不相信，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去闹了，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丢了回来。顾研心照顾着他，这个少年的遭遇让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或者说，让她有一种觉得自己还不算最惨，还被人需要着的感觉。这少年目前的状况就是需要她照顾的。
两人相互依持着，也算勉勉强强能过。
这天深夜，周围的人都睡得差不多了，墨言和顾研心并肩靠着墙坐着，都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说着话。
“别这么消沉，还有几天就要抵达墨西哥了，从墨西哥偷越境之后，我们就可以到美国了。”顾研心安抚道，“你打起精神来。”
“墨玉不见了。”墨言魂不守舍，喃喃的道，像是一个失去目标的孩子，原本他去美国就是为了妹妹，现在妹妹没了，“是我不好，我该跟着她。”
“你跟着她也没用。”突然，一个粗噶的声音插了进来，是顾研心脚那一头的呆滞妇女，此时用冷冷的声音说话，“那天晚上我去小解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墨言整个人绷得极紧，顾研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先用手轻轻拉住了墨言的胳膊。
“那个蛇头黑子，把她带进了一个仓库，凌辱了她，是一群人轮番上的，那小女孩身体不好受不住，死了，然后丢进海里了。”妇女残忍的说出来，“你们太天真了，你以为蛇头会这么好心捎带你们两个，那个小女孩白白嫩嫩，看着就招人爱。”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秒，然后墨言立刻就要弹起来，幸好顾研心早有准备，将他拖住，把他按着——这些天他没怎么吃东西，她还是能够按得住他的。
“给我坐着。”顾研心气喘吁吁的道。
“我要去报仇！”墨言嘶嘶的吼着，挣扎着，顾研心把自己整个力量都压了上去，而旁边的妇女眼中闪动着恶毒的看好戏的光芒。
“啪！”顾研心一个耳光狠狠抽打在墨言的脸上，周围不少人都惊醒过来，四处张望，好在是深夜，这里比较黑暗，基本看不见什么东西。
“我不想看到你去送死。”顾研心气呼呼的道，凑在墨言的耳朵边，拼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直说吧，你现在根本就没有报仇的资格。你去找谁？你就只是像个白痴，被人揍一顿，运气好有命回来，要是黑子恼了，直接丢你到大海喂鱼，你能怎样？”
“我”墨言震住，这些天顾研心表现得一向温柔，这会儿的强势让他措手不及。
“上了船，命就是蛇头的，你连自己的命都没能握住，你报什么仇？可笑不可笑？”顾研心继续狠声道，“你现在冲出去的结果就是去大海里头陪你妹妹，你想枉死吗？”
“不”
“我教你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顾研心缓了语气，郑重的道，“我一直以来也是对自己说这句话的。”
顾梦雪想让她过得狼狈，她就偏不，偏要活得好，而且金飞龙害得他们顾家家破人亡的账她还没算，妈妈还在他们手中，谁知道顾梦雪能被金飞龙这喜新厌旧的玩儿多久，玩过了，妈妈怎么办？她必须想办法强大自己，然后回去！
“首先，是要活下来。”顾研心又道，对自己也是对墨言，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要熬过去。
第10章 意外（）
一个月之后，美国德克萨斯州，这是从墨西哥越境过来后的第一个洲际，墨言和顾研心因为是黑户口，就在一家餐馆做临工，拼命赚钱。这家餐馆的老板是中国人，给的工资少，但很好心的给他们提供了食宿。
墨言没有去找他爸爸，他说当初他爸爸是抛弃妻子的离开，他记得很清楚，他爸爸离开的时候，决然和冷漠，他来是因为妹妹的病实在走投无路了，现在妹妹没有了，他不需要再去找那个男人。
从那天被顾研心抽了耳光开始，墨言再也没有说要报仇之类的话，但他心里是被这个念头占得牢牢的。他提过，等赚够了路费，他要去拉斯维加斯，他要在那里发展。他也说过，他从小就学习自由搏击、拳击之类的。
他的意思，顾研心懂，虽然那条路可能不好走，可能随时丧命，但是那是他的选择和目标，她没有多言，也许在两人分离的时候，她可以说一句祝你好运，保重。
只不过，一个意外却让顾研心的一切都变了，也打乱了墨言立即前往拉斯维加斯的计划。
那是在餐馆工作了三个月，墨言赚够了路费准备去实现他计划，那天晚上，下班之后，他想找顾研心道别，却发现她溜了出去，去了最近的药房买东西，墨言便在药房门口等着。
她出来的时候，心烦意乱，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不对劲儿，墨言迎上去和她打招呼，却被她撞了个满怀，她攥在手上的东西也落在了地上，墨言弯腰捡起来。
“验孕纸？”墨言瞪大眼睛，看着顾研心，“你”
顾研心脸色苍白，整个人很崩溃，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墨言的眼睛，半晌才对这个她唯一可以开口的人开口：“我已四个月没来例假了。”
偷渡，找落脚处，安抚墨言，工作赚钱，老板虽好但也是拼命压榨劳动力的，她很忙很累，没有机会多想别的事情，而她也没有什么孕吐妊娠反应之类的，最多有时候胃不舒服，想吃酸的而已，她都没有放在心上，等她重视的时候，已经是四个月没来大姨妈了，算起来，就是和萧离的那一夜荒唐。
命运是要捉弄她吗？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这么一个突如其来，是礼物，还是负担？
“先去查查，那边有公厕，我在门口等你。”墨言沉默一阵之后，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伸手有力的扶着有些虚弱的顾研心去了公厕那边。
十分钟后，顾研心出来了，她面色还是苍白，目光中却有一种奇异的坚定，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在墨言身前站定。
“是，确认了。”顾研心说。
“我不知道人流需要多少花费，听说在美国没有医保进不起医院，我会想办法的。”墨言也是脸色惨白，不过还算很镇定，“我会跟老板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求他帮忙，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打算，生下来。”顾研心平静的听完墨言的计划，坚定的吐出这几个字。
这样的黑暗生活，她需要一个动力，一个支柱，她手交叠在已经比以前凸了不少的小腹，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是她孕育着的，已经四个月了，她绝不能杀了他，她要生下来，好好疼他，好好爱他。
第11章 四年后（）
四年后，美国，拉斯维加斯——“妈咪，你还痛不痛？”三岁半大的小奶包趴在床上，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轻轻抚在顾研心的肚子上，“妈咪不怕，宝贝给你呼气吹吹。”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研心，鼓起腮帮子，就给顾研心吹起气来。
“宝贝这么乖，妈咪肯定不痛了。”顾研心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艰难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你早点去睡觉，明天还去幼儿园呢。”
“不去，我要照顾妈咪。”小奶包摇着头，咬着嘴唇。
“凡凡听话，有叔叔照顾你妈咪呢。”墨言端着温水从门外走进来，笑着说，“吃了药，你妈咪也要休息了，你可不能打扰她。”
“哦，好，有墨叔叔就好。”小奶包从床上爬起来，准备走出去，想了想又抓住了墨言的衣角，“墨叔叔，为什么医生会说麻醉药对妈咪没有用呢？为什么其他叔叔阿姨做这个阑尾炎手术就那么轻松呢？为什么妈咪会那么痛？是医生叔叔不够厉害吗？”
前几天，顾研心莫名其妙得了急性阑尾炎，痛得死去活来，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手术，可是因为她对麻醉药抗拒的体质，只能硬生生的扛过来，刀子切开口子，到割阑尾，到缝合，都没事她扛下来的。
“不是，是妈咪本来体质比较特殊。”顾研心解释道，她的宝贝儿子最喜欢的就是十万个为什么了，她生怕儿子因为这个事情留下什么不好的心里影响，“医生叔叔很厉害了，可是麻药不够厉害，麻不了妈咪。没关系的，妈咪已经挺过来了，宝贝乖，快去睡觉，听话。”
“是麻醉药不够厉害？”小奶包低着头，皱眉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思考着，不过也没有继续纠缠，深深的看了顾研心两眼，然后就出了房间。
“凡凡比一般孩子懂事得多啊。”墨言拖过一张凳子在顾研心身边坐下，将温水和药递给了她，“我妹妹七八岁的时候，也不如凡凡一般的聪敏懂事。”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顾研心笑着道，把药片吞了下去，喝了几口水，在墨言的帮助下，靠坐在了床上，“其实，我不需要他这么早就懂事，我给他取名顾凡，就是想让他平凡的过一辈子，不要经历太多的大风大lang，像普通小孩子那样。”
“我们现在的生活”墨言叹一口气，欲言又止，“研心，你要不要，换把一份工作，做其他的吧，会安定很多。”
“不。”顾研心摇头，“这个工作，可以磨练我，可以让我学会很多，而且，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这几年来，我不是已经证明了吗，我可以做得很好。”
莫言没有说话，是，她做到了一个奇迹，也证明了。
“而且，不是还有墨言你罩着我吗？”顾研心笑眯眯的又加上一句，墨言已经如愿以偿，混入了拉斯维加斯一个十分大的黑色组织，“我还想着以后回国呢，和你一起，咱们不是都有仇要报。”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和凡凡的。”墨言轻声但却很坚定的道。
两人相视而笑，没有注意到门留了一道缝隙，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
第12章 你撒谎（）
墨言和顾研心又聊了一阵，就从房间出来了，让顾研心好好休息，刚到客厅便看到顾凡正在看动画片，猫和老鼠，电视的光正照耀着他的脸颊，不过他的表情很凝重，根本就不像是在看电视。
“墨叔叔，过来过来。”顾凡见墨言出来了，立刻摆出可爱的表情，对墨言招手，“凡凡有许多问题想问墨叔叔，妈妈生病了，凡凡不想吵她。墨叔叔别怕，都是简单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吗，凡凡？”墨言顿时感觉一阵压力，这小奶包连他刚刚露出一丝压力和害怕都看出来了。顾凡的问题从来不简单，他还记得这个小奶包像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爹地是谁，为什么妈咪从来不提爹地。
他说他不去问妈妈，因为那一定是妈妈的伤心事，所以只好来问跟妈妈最要好的墨叔叔了，让墨言根本没法拒绝，不过他却是不知道顾凡的爸爸是谁，顾研心从来没有提过。
“妈咪的体质很特殊，对普通的麻醉药剂没有反应是吗？”顾凡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墨言，“是不是说，如果有一种很厉害的麻醉药剂，才能让妈咪能够被麻醉呢？”
“也许吧，只不过医学上还有研制出来针对特殊体质的麻醉药剂。”墨言回答，舒一口气，是这种问题就还好。
“还没有研制出来？那些科学家们都是废物吗？害得妈咪受这么大的痛苦，等妈咪年纪大了，万一生病要做什么手术，那怎么办？妈咪不是要一直收痛吗？”小奶包很不满的抱怨，把科学家们都批斗得一无是处，最后挥了挥小手，“算了，不麻烦那些废物了，我自己做。墨言叔叔，明天带我去买书吧。”
“呃好。”墨言愣了愣，便点头了，也没有把小奶包的话当真，他才三岁半，就算在懂事，也不能真的翻起什么大风大lang来，“凡凡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小奶包点头，面色更加严肃了，“墨言叔叔不许隐瞒我，不许欺骗我，要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问题，虽然我是小孩子，可是我很聪明。”
墨言顿感压力，只得点头。
“我外公外婆呢？”小奶包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认真的看着墨言的眼睛，“为什么妈咪会到美国来？我们都是中国人对不对？为什么妈咪在美国没合法身份，只能去那种地方工作？为什么妈咪总是说要回中国，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墨言噎住了，这让他怎么回答，顾研心虽然没有说让他别告诉顾凡那些家仇，但是她的行动显然就是i不想让儿子知道半分的。
“你外公过世了，外婆在中国。”墨言轻声说，很有技巧尽可能符合逻辑的回答，不露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