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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汐里哈哈又又帮了我。”夏目累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嗯。”汐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刚才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妖怪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一直存在,但她却看不见。
当她拉住夏目的手时,才突然能看到。
难道他还有让别人看到妖怪的能力吗?这个念头在汐里的脑海里不到一秒钟就被她否决掉了,应该是她自己的问题。
汐里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夏目,如果心思敏感的他知道,她在接近他后才能看到妖怪,可能会更加的自责。
那就不告诉他,她做下决定。
不过,原来看不到妖怪的人,看到夏目是这个样子的
“夏目,我来教你射弹弓吧。”汐里向他举起手上的弹弓,这是她在小卖部角落里扒出来的,伊势婆婆让她拿着玩,“我能打中很远的东西哦。”
夏目休息好好奇地接过弹弓看了看,他还没玩过这种小玩具,汐里给他简单讲解了下怎么打,然后做示范。
无论是树上的树叶,或是水中的浮萍,亦或是数十米开外的石子,她总能一发即中。
“好厉害!”夏目崇拜地看向她。
“没什么啦。”汐里抿了抿嘴,皱了下眉头,“总觉得我以前跟谁学过。”
“还是好厉害!”
“我来教你!”汐里好为人师的心蠢蠢欲动。
两人疯跑了几天,汐里之前从没到过这种乡下,无论是钓鱼是捉虫或是打妖怪,都让她新奇不已,而夏目从没有跟同龄的人这样一起玩过,汐里又非常的厉害,每次都能将妖怪赶跑,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又是一天近黄昏,两人在分叉路告别后,汐里回到小卖部,她顺手拿起柜台下面的纸看了一眼,那张写满了小卖部发展计划的纸又少了一些字,前几天她就发现了,纸上的字莫名其妙地每天都会少几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但空着的位置又彰显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这种堪称灵异事件的事情,除了妖怪所为她不做他想,但无疑这是个她看不到的妖怪。
汐里这几天也有独自做测试,她在靠近或者触摸到夏目时,能看到妖怪,离开他一段时间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它只是喜欢吃字而已。”沧桑却柔和的声音响起。
汐里惊讶地抬头看向说话的伊势婆婆,她正看着她手中的纸,脸上带着了然。
“婆婆,你能看到吗?”
“不能哟。”伊势婆婆摇头,对着汐里困惑的表情笑了笑,从常常拿着的那本书中捻下一张纸来,递给她看,“不过我们偶尔会通信。”
纸上只有一句问候的话,不过每个字都迥然不同,有的是印刷体,有的是手写,有的大有的小,字体也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参差不齐的贴画一样。
汐里看了一眼就懂了,她想起缺了字的商品价目表,缺了字的计划书,还有屋子里缺了字的书,妖怪吃掉字,再用粘贴的方式写出来,跟人交流。
“它就是夏目外婆说得那只大妖怪吗?”
“不知道哟,我看不到它们,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不过它在我丈夫去世后倒是一直在陪伴着我呢。”伊势婆婆眼中带笑,“在第一次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我很惊讶,后来才相信是妖怪送来的信。我一直想向玲子道歉呢,原来看不到的东西并不是不存在啊,如果那时候多相信她一点、对她的态度好一点就好啦。”
伊势婆婆讲到后面将近叹息,人老了总是爱回忆往昔,拿着那点干巴巴的回忆翻来覆去地看,总是在为一点很小的事情而遗憾懊悔。
她伸手摸了摸汐里的头,“要对贵志好一点啊,那孩子也不容易呢。”
“嗯。”汐里点了点头。
屋子里的那只妖怪,是吃字的妖怪,还是一只会安慰人的妖怪。
她感觉,妖怪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21章 乌龙()
汐里跟夏目在一起,再次见到妖怪的时候,稍微转变了对它们的态度,不再一脚踢过去或者一石子崩过去,而是尝试着和它们聊天。
比如:
汐里恶狠狠地抓住一只小妖怪的领口,“喂,告诉我哪里有独角仙,要不然就揍你。”
——也不太友好就是了。
“汐里,不要这样吧。”夏目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妖怪,总觉得有点可怜了。
“大、大石头那边的树上有很多独角仙,呜哇——”小妖怪说完忍不住哭起来。
汐里松开它,拍了拍它的头,“好了好了不揍你,谢咯。”
她拉着夏目往大石头那边出发,开始给他传授经验:“你要学着震慑妖怪,让它们不敢出来吓你,还要见到你就跑。”
“啊嗯。”夏目觉得他应该做不到,汐里遇到妖怪的第一反应是揍一顿,他则是逃跑。
这是基于性格而作出的本能,他能难改变。
“一、二、三有三只诶。”汐里仰头看向高大的树木,在葱郁的树叶和树干间寻找着小小的虫子,“唔,加上已经抓到的两只,卖掉的话够我们这个假期的冰棍钱了。”
她从夏目手里接过来捕虫网,对准独角仙干净利落地一扑一抖,树干上的昆虫掉进了网里,无处可逃。
三只独角仙都落网后,汐里看着盒子里的昆虫们,开心极了,“大丰收啊。”
夏目也很兴奋地点点头。
两人手拉着手向相邻不远的隔壁镇出发,那里人更多一些,走出森林的时候汐里回头挥了挥手,“等明年我们再来捉你们哦!”
独角仙们听到的话一定会瑟瑟发抖吧,夏目偷偷笑了一下,明年的我们啊,这种说法听起来真是美好。
如果他更乖一点,不被妖怪吓到,说不定中山夫妻会一直收养他呢。
夏目心里有了一个梦想,至少要在这里留到明年的夏天。
最后五只独角仙卖出了2000円的价钱,两人喜滋滋的拿着这笔巨款回到小卖部,一人挑了一根最贵的雪糕。
汐里把钱放到钱箱里,然后跟伊势婆婆讲今天的收获。
“哟,汐里小姑娘,给我拿包香烟吧。”一个叫做酒井的老爷爷撩开帘子走进来,他是常到小卖部门口聊天的人之一。
“400円,多谢惠顾。”汐里去身后的货架上找到他常吸的那一种,递给他,然后捏着鼻子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酒井爷爷少吸点烟吧,我这么小就要深受二手烟的伤害,您说可怜不可怜。”
“哈哈哈。”酒井爽朗地笑起来,然后比划了一根手指,跟她打商量,“就吸一根,我还要坐得远远地。”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不过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尽量少吸点吧。”汐里朝他摆摆手,看他走出去,又加入了外面的战局。
村子里有很多老人,孩子们都在外打拼,自己一个人在家很寂寞,经常到小卖部这边一起聊聊天,或者下下棋。
这个时候通常汐里就会很忙。
“汐里小姑娘,给我拿两节电池来。”外面有人大喊。
“来了。”汐里找到两截电池,走出去,看到几位老人正围在一圈捣鼓着什么。
她走近看了一眼,是一个有些老旧的收音机,他们似乎正在努力让它运转起来,老人放进去汐里拿来的电池,伸手拍了拍收音机的机身,“怎么不响呢?”
汐里看了半天,撸了下并不存在的袖子,钻进去,“让我来!”
她上手捣腾了半天,身边几个老人帮她叽叽喳喳地出主意,见她不听话又开玩笑地抱怨:“汐里哟你行不行啊?”
“我当然行啦!”
夏目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有些羡慕,汐里刚到这里没几天,就跟那些老人们混熟了,她是有着这样的亲和力和感染力。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晃着自己的腿,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气息,他快速地抬头,又看到了货架深处的那只妖怪,他身体一僵,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汐里说过它是一只好妖怪。
他看了一眼伊势婆婆,她躺在那张躺椅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于是他脚步轻轻地走过去,冲妖怪摆了摆手,小声地驱逐它:“去去。”
妖怪隐入黑暗消失不见,他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也走出去,站在门边看着正在修理收音机的汐里。
汐里将天线拉长,调整了下位置,然后摁下开关,顿时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围观的老人像孩子一样开心地欢呼。
她调整了下频道,滋滋啦啦的声音逐渐消失,变得清楚,她正好调到了一个新闻频道。
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从老旧的收音机里传出来,汐里听清后整个人都愣了,“近日赤司财团收购了国内最大的芯片研发公司,疑似欲往高新技术产业发展”
她指着收音机,呆愣愣地样子,问身边的老人:“刚才说得是赤司吗?”
“是哟,赤司财团在我小的时候就是鼎鼎有名的大财阀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在日本你可以不知道首相,但不能不知道赤司。”
“不是不是。”另一位老人反驳他,“我听得说法是不能不知道铃木。”
“我怎么记得是道明寺?”
“是迹部吧!”
“开什么玩笑!赤司可是御曹司,在我爷爷辈都有名了”
几位老人争论起来,汐里愣愣地站起来,慢悠悠走到夏目身边,然后挠了挠头,傻呵呵地笑着:“我找到家人了。”
她可真是笨!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自己仍在原世界的可能性呢?之前因为不舒服把定位项链摘下了,她又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穿越到了异世界,乡下消息不通,伊势婆婆家又没有电视,这些巧合之下,让她足足过了一个多星期,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穿越到异世界。
汐里伸手抱住夏目,激动地晃了晃,“我能回家了!我能回家了!”
她松开他,跑进屋里,对着那个公用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要联系爸爸吗?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拨通了赤司宅的电话。
她说她找到家人了?她说她要回家了?夏目怔忪地看着汐里,看着她兴高采烈地跑到电话边,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然后拨通了电话。
她要走了吗?
遇见汐里后,这一个多星期的生活过得跟做梦一样,他有了朋友,他们一起钓鱼,一起捉独角仙,一起吃雪糕,一起打水漂这是他以前看过其他小朋友做过无数遍、自己却一次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她还能看到妖怪,知道他不是在撒谎,不是在寻求关注,她帮他赶跑了很多次妖怪,教他怎么跑步可以省力气,教他怎么用弹弓对准妖怪的弱点。
带给他许多快乐的汐里要走了,夏目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抿着嘴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
汐里能回到家人身边,真是太好了!
等待对面接通的时候,汐里心里也有些紧张,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只是重名,但等电话接通后,听到管家那熟悉的声音,她脸上立刻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拓也叔叔,我是汐里!”
汐里给赤司宅打电话是下午五点,在将近六点的时候,村子的天空上方由远及近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天还未暗,直升机在半空中盘旋,然后降落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村子里有不少人都走出家门看热闹。
在这一个小时里,汐里先郑重地向伊势婆婆道谢以及道别,回去收拾好了自己仅有的行李——一套衣服,出来后又被老人们围着追问,她几乎没什么时间跟夏目说话,而夏目也只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一直看着她。
直升机降落后,有人从上面下来,汐里欢呼了一声冲过去抱住他。
“征征征征征!”
赤司反手抱紧她,轻叹一口气:“汐里”
汐里抱着他,哼哧哼哧地哭了一会儿,虽然才一个多星期,但有种如隔经年的感觉,她把眼泪蹭在赤司肩膀上,恢复了冷静,“小卖部的伊势婆婆这段时间收留了我。”
“嗯,等下。”赤司抬了下手,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竹中先生会留下善后。”
汐里点了点头,对着竹中说了这几天对她有照顾的人家,收留她的伊势婆婆、中山夫妻、送过她点心的酒井爷爷
“啊,还有一件事”汐里转过身。
有直升机降落在这里,闭塞的乡下几乎出来一半人,过来看新奇,夏目躲在人群中,看着汐里朝着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冲过去抱紧。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红发男生,看不清长相,但即使从远处,也能看出他出类拔萃的气质和气势。
只是看一眼,他就知道,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就是汐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