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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叶寒看着他,没出声,也并未阻止。
她听到附近有人在小声嘀咕“什么情况”,言语中充满了八卦的兴奋。
谢岩看着柏裕,皱起了眉:“旁边有空位。”
“这是家属位置,你注意点。”柏裕说,语气强势,毫不退让。
杜叶寒终于说话了,她压低了声音,明显是不太想引人注意:“你怎么过来了?”
“我本来就在博华上过学,”他理直气壮,“而且不来难道就让你跟小白脸叙旧?”
他这副翘着尾巴说别人小白脸的样子让杜叶寒觉得分外好笑,但是她仍是板着脸,态度不冷不热。
柏裕放软了声音:“叶寒,之前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好好吃饭吧,别闹。”她的语气总算是软化了些。
还好这桌原先就有几个空位,柏裕强行插进来后还够坐,谢岩在听说他们确定关系后便没再说什么,尽管脸色不好,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杜叶寒感觉不太好受,柏裕突然出场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力,许多人明着暗着问起杜叶寒和他的关系,他们对她二人在多年之后是怎么遇上的很好奇,柏裕会和她在一起实在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杜叶寒当然不会说他们相遇之初互殴一顿,柏裕还进了精神病院,她含糊其辞,他却说他在相遇后对她一见钟情。
一场聚会下来,杜叶寒又被拖进会所唱了很久的歌,她身心俱疲,还想着自己绝对不会参加第二次了,坐车回去的路上,柏裕一直搂着她不放,他嘴角洋溢着微笑。
杜叶寒捏了捏他的手心:“下周一起去见咨询师啊。”
“好。”柏裕这次倒没有拒绝,笑容不变。
“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可能是太幸福了。”
杜叶寒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弯了弯。
或许日后磨合期还很长,但此时有他在身边,她却有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满足感,大抵是酒精的缘故,这样的满足感超脱了她所有的理智。
番外·如果他失忆()
(一)
事情开始于一个普通的早晨。
就像往日任何一个早晨;杜叶寒睁开眼;看到柏裕的睡颜;就在离她咫尺之处;他的面容干净精致;她怎么都看不厌烦。
杜叶寒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柏裕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双眼,他浅琥珀色的眸子就像含着光;刚醒过来的时候总会迷茫一阵。
杜叶寒凑近了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早啊。”她笑道。
柏裕却突然瞪大了双眼,浑身僵硬;表情除了不可置信还有愤怒。
“你——”他猛地坐起身;在发现自己和杜叶寒都是一丝|不挂的时候,一下子拽过被子;裹住自己;“我怎么在这里?”
他的表情就像著名的哲学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然后当发现杜叶寒正蹙眉望着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大声道:“你是谁?”
杜叶寒仔细瞧着他的脸色;还真看出了点惊怒的味道;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于是她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柏裕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你是三班的杜你叫什么?不对;我怎么会在你这儿?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激动得脖子上青筋都突了起来。
杜叶寒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下床开始穿衣服。她这般将身体大咧咧展现在他面前,毫不避讳,柏裕一下子直了眼,脸色通红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杜叶寒冷笑,“我一没给你下药,二没绑着你,难道你以为我想强了你?”
柏裕此时一脸被玷污后羞愤欲死的表情让她分外郁闷,她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虽然昨晚吵过一架,但最后还是和好了,大家都心满意足的样子,怎么才过了一晚他就变得如此失了智般?
杜叶寒穿好了衣服,拿着手机,打电话给私立医院预约检查,她做好了早饭,便见柏裕将卧室门开了一条缝,鬼头鬼脑朝外张望,仿佛一只迷惘的蠢狗。
“别看了,快来吃饭。”杜叶寒朝他招了招手。
柏裕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吃了一碗杜叶寒煮的馄饨,表情也收敛了许多,吃完饭后,还用纸巾擦了擦嘴,动作矜持:“我想我们有点误会。”
杜叶寒扬起了眉毛:“误会?”
“我刚刚看了一下时钟,现在是2019年,而我现在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自己应该是在2009年,所以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这十年间的记忆因为某种原因而混乱了。”柏裕冷静地分析道。
杜叶寒收拾着碗筷的手顿了顿:“我待会儿带你去看医生。”
“这个不劳烦你了,我等会就回去。”柏裕说,他已经完全从早上醒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望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冷淡和陌生,“我想说的就是,不管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一夜情,还是短期的亲密关系,都希望能现在就了结。”
她转头看他,强忍着把水泼到他头上的冲动。
“你要跟我结束?”
柏裕语气冷酷,神态颇有点盛气凌人的意味:“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就算我失去了记忆,也能感觉到,你完全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二)
杜叶寒最终还是没把垃圾桶倒扣在他的脑袋上。
柏裕走得很是利索,他就像是真的因为失去了记忆,从而摆脱了多年困住自己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仿佛再用行动证明自己原先的爱意都只是扭曲的病态。
柏裕的母亲陈玲倒是给她发了短信,说柏裕在医院检查没有问题,失忆可能是受刺激后的应激反应,并让杜叶寒耐心等待他好转。
失恋的感觉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难熬,杜叶寒在蒋雯萱家里打了几天的游戏,然后接到了秦良逸的电话。
秦良逸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听说你和那小子分开了?”
“差不多吧。”杜叶寒懒洋洋道。
“你在家吗?”
“不在,什么事?”
“想喊你出来,之前的迷宫白骨案你还想不想了解更多内情了?”
“话说回来,那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我跟柏裕吵了一架,结果第二天他就失忆了。”
回想起来她还记着柏裕因为秦良逸跟她联系而生气的表情,她却觉得自己只是对白骨拼成的迷宫感兴趣,而柏裕的行为是无理取闹。
秦良逸说:“那需要我再刺激他一下,看他是不是能恢复记忆?”
“算了吧。”
杜叶寒觉得自己不能再颓废,于是回到公寓,一打开门,便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声音,她以为是小偷,便拿着电棍悄然接近,在打开卧室门后却发现柏裕正在房间里,撅着腚找着什么。
她身体放松下来,等他找完,回头发现她正闲闲地倚着门框看着他。
柏裕僵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衣服在你这儿,我来拿走。”
“把钥匙给我。”杜叶寒朝他伸出手。
柏裕没有动:“我先留着,等确认没东西落在你这里了再走。”
“别麻烦了,我会让人打包送给你,把钥匙给我,以后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杜叶寒皱着眉。
柏裕噎了一下,他面容泛白,就在杜叶寒以为他即将露出和从前一样受伤的表情时,他却脸色一变,声音和面孔都变得凶狠:“怎么,你以为我会缠着你吗?”
杜叶寒印象中,他如此生人勿近的模样早已模糊,柏裕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撒娇黏糊的,或是的,她差点忘记了,他曾经是怎样的人。
而现在那个骄傲又暴躁的少年又重新回归了他的身体里,杜叶寒莫名感觉到了心脏被紧紧揪住,就像她真正喜欢的男人消失了,没有那段充满折磨的记忆,他或许根本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也不会爱上她。
“你干嘛这么看我?”或许是她的眼神让他不舒服,柏裕表情更加阴沉。
杜叶寒退后一步:“没什么,你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吧。”
她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继续待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她在很短的时间内搬离了那间房子,在另一个离得较远的地方租下了一套公寓。
她去看了心理医生,主要不是谈论自己,而是转弯抹角地说起了柏裕的事,因为自以为的绑架产生斯德哥尔摩,继而引发扭曲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是爱,他是否真的会爱上一个原本讨厌的人。
心理医生却说,这样的心理虽然罕见,但不是没有,病患需要接受心理干预。
言下之意似乎证明了这种感情本身就是虚无的。
杜叶寒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她曾经想过将柏裕绑过来,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但只要能留在身边就足够了,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喜欢的是未曾失去记忆的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当做一次普通的失恋好了,他们才正式交往一年,回到过去的生活也并不困难。
杜叶寒白天上班,晚上有时和蒋雯萱打游戏,有时再加上顾楚楚和江崇宁一起打牌,顾楚楚生产完后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胖乎乎的手捏着牌,嗓音也越发中气十足。
大家都知道杜叶寒分手的事,但是瞧着她脸色如常,也不像太伤心的样子,便也没太顾忌,顾楚楚时不时会骂柏裕王八蛋负心汉,有时还会迁怒江崇宁,而后者好脾气陪着笑。
只有在每天醒来的时候,杜叶寒会恍惚一段时间,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她还会有种被柏裕抱在怀里的错觉。
(三)
尚城市的白骨迷宫案尚未侦破,起先是一个农民在自家稻田里发现了一节腿骨,然后他又找到更多的骨头,大小不一,骨头被排列成奇怪的形状,像是迷宫,又像是复杂的符号。
之后在另外几个空地上也发现了同样的骨头迷宫,图形一模一样,骨头总数达到上万,网上开始有谣言传出,说有人在用死人的骨头摆阵,而这些白骨除了来自于土葬的坟墓,还有一些源于失踪者身上。
尚城警局因为死亡骑士和纪睿的事,部分警察和公职人员受到查办,因此人手紧张,在白骨迷宫事件中请秦良逸协助调查。
杜叶寒和秦良逸的关系早已缓和,秦良逸好像对她失去了兴趣,态度又和从前别无二致,他们偶尔聊天也是有关案件的事,杜叶寒对这类事一直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见他再也不提及他们闹翻时的话,她在他面前也逐渐放松。
和柏裕分手后,杜叶寒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案子上。
而在某天下班后,她在跟秦良逸赴约的途中,忽然发现了柏裕在跟踪自己。
他的技术实在不怎么高明,开着自己的车子,她几乎一眼就发现了,当下就将车停在路边,而柏裕犹豫了一下,也将车停到附近。
杜叶寒朝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柏裕降下窗子,他戴着墨镜,直视前方,努力维持酷哥派头,说话口吻也是冷冷的:“什么事?”
“你跟着我做什么?”
“跟着你?”柏裕嗤笑道,“只是顺路而已,你也太能自作多情了。”
“那你为什么停在这里?”
“我在打电话。”
杜叶寒将他从脸到身子都扫了一遍,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口水。
杜叶寒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回到车里,来到指定地点,那是个商场的外侧,她和秦良逸约在广场的喷泉旁见面,而柏裕竟然厚着脸皮硬说自己也是要去商场,远远跟在她身后。
她不知道他这又是想的哪一出,于是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语气很不耐烦,看他的眼神也是冷漠的,就像是在看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甚至还不如陌生人,明显有着防备的意思。
心悸和不快涌上他心头,柏裕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搬走?”
“这跟你有关系吗?”
柏裕又不说话了,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秦良逸出现了,他走到杜叶寒身边,还带了一杯摩卡。
“没等多久吧?”秦良逸问,将咖啡递给她。
杜叶寒接过咖啡:“我刚到。”
秦良逸用眼神示意柏裕:“他怎么回事?”
“谁知道发什么神经。”杜叶寒耸了耸肩,语气尽是无所谓。
柏裕的目光从秦良逸身上,转向杜叶寒,最后又落在她手中的咖啡上,他脸色难看,眼神因为被墨镜遮挡着而看不出来,他紧紧抿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扭头就走。
(四)
柏裕对杜叶寒其实有点印象,他记得她在运动会后给自己递水,记得她补考长跑时滑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