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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平原盛一声怒吼,几步冲到橘佑介旁边,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然后扑了上去,骑在他身上痛殴起来。
“不要!饶命!放过我吧。”偶尔雅也会漏出这样的惨呼声。
绯子已经失去行动之力,嘴唇蠕动了一下,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出现那种仿佛被鬼附身的异状。
橘佑介放松的享受弟子服务。
他这把老骨头了,总不好亲自动手打人。
津津有味的喝着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虽然以前就知道你追求绯子,更看重的是攀附我的势力,但你一直隐藏了野心对绯子很好,我看在女儿和外孙的份上也就没在意。我实在想不通,是什么让你突然失去了耐心。后来想想,是因为我活了过来,让你失去了调回京的机会,才会这么怨恨吧。”
他瞧瞧雅也被打的样子,“够了,平原盛,让他过来交待!”
平原盛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雅也揪到桌前。
“绯子,你来决定怎么做。你要离开他也可以,回到京城来,我这么多亲朋故交,都会好好照顾你,以你的身份,进宫当尚侍或者再嫁也很容易。”橘佑介悠哉的说道,“想继续和他在一起也可以,他此生将永远待在远江国守这个位置上,就算明知无望,以他沉迷权势的性格,他还是会抱着侥幸心理讨好你,期待你改变主意的那一天,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操纵他。”
绯子看了看雅也,又看向父亲。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
“或许生活在谎言中,沉浸于男人甜言蜜语塑造的幻想也是一种幸福,但我却看不上呢。”她挺直背,“我可是父亲的女儿。”
“哈哈哈,不愧是我们橘家的小公主。”橘佑介露出骄傲自豪的笑容。
“不、不要,”远山雅也肿胀着脸,含含糊糊的哭泣道,“绯子,看在孩子的面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心爱你啊……”
他知道,绯子离弃他,就意味着将永远回不到京城,甚至连国守之位都保不住,可能会被左迁到更落后的“鬼蜮”去,此生将再无起复的机会。
“老师放心吧,我会一直一直盯着他的。”平原盛气喘还有些急,一介贵公子,难得挽起袖子打人,倒让真珠看得发笑。
绯子看都没看雅也一眼。
他扑倒在地,呜呜的哭起来。
就在此时,真珠忽然神色一变,向屋外看去。
虽然纸障门关闭着,但她的眼神,却好像透过了那些墙壁,穿透夜色,看到了某个地方。
“海里的客人们来了。”
她说。
所有人的鼻腔中,闻到了海水潮湿的味道。
橘佑介站起身来,“我要去迎接客人了,你们好好待在这吧。”
都子夫人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他,“带我一起走吧!”
“你别这样,”橘佑介的声音也有些哽噎,不敢回头,“你还要照顾绯子,看着外孙长大成亲,你会幸福的活到老,我会在海里等着你。”
“父亲!”绯子忍不住也扑了上来。
橘佑介强忍着泪水,走到门口。
“老师,请多保重。”平原盛深深的行礼。
“我此生已经无憾了。”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众人待在房间里。
纸障上映出许多奇形怪状的人影。
鱼头的形状。
带着贝壳的人。
触须在头上飞舞的。
拖着虾尾一蹦一跳前行的。
簇拥着一位盛装的女子,通过廊下,前往画室。
能听到画室那边传来几句说话的声音,还有橘佑介高兴的笑声,想来应该很顺利吧。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蒙蒙亮,室内的烛火晃了一晃,燃尽熄灭。
“他们已经走了。”真珠说。
那股海水的味道依然萦绕不去。
都子夫人向平原盛和真珠行礼,说道:“辛苦你们了。”
她站起身子,“我想去瞧瞧那幅画。”
“老师说,这幅画,画的是世间最美的花,不知是什么花呢?”平原盛连忙扶住她,“我也去欣赏一下老师的新作。”
绯子扶住了她另一边。
真珠对画的内容好奇不已,跟着走出。
远山雅也瘫倒在地上,没人理会。
画室的大门被平原盛拉开了。
初升的阳光照射入内。
地上是一片狼藉,各种画具,成品或半成品的颜料,和被裁剪过的纸张。
平原盛第一眼朝桌子上看去,奇怪的是,只摆放着文房四宝和许多粗细的笔,并未见到画。
“在墙壁上。”真珠看到了。
以她的视界来看,含有浓郁的海水的气息,从墙上扑面而来。
橘佑介大人的画技,已经几乎到了近乎“神”的地步了吧,因此,她才会感应到。
随着太阳初升,角度转变,更多的阳光进入室内。
众人站在那扇墙壁前,默默无语。
深深浅浅无比瑰丽的蓝色。
各色的鱼儿游来游去。
水草和珊瑚在水波中起舞。
在画中央的,是一只水红色的水母。
半透明的身躯,透出背后海水的蓝色,修长的触须如同仙子的披帛一般优雅舒展,水红色身体轻盈如薄纱,其间闪烁着如星辰的光。
如梦似幻。
这是只有在深海之中,只有以鬼在阴态时特殊的视界,方能看到的景象。
“果然是世间最美的花呢。”都子夫人喃喃说道。
“我一直很喜欢花,从年轻的时候开始,所住的院子外都种了不少。你老师当年求婚的时候曾经说,要带我去看世间最美的花。”
都子追忆起往日时光,嘴角忍不住溢出笑容,“身为女子,一生都困居后院,哪里好出去的。”
“现在也算他实践诺言了。”
“好狡猾啊。”
她眼眶中含着的眼泪终于滴落了下来。
第213章 百目鬼一()
皇城的后宫居所被称为“七殿五舍”。
是后宫诸位嫔妃包括太子、太子妃的居所。
其中凝华舍因庭中种有红、白梅,又称“梅壶院”。
此时居住着一位女御和好几位更衣。
但能被称为梅壶更衣的,只有那位近来颇受主上宠爱,连两宫皇后都要暂避其声势的藻姬。
已进入凛冽的冬季。
人类呼吸的气息,在空中形成缥缈的白雾,转瞬即散,连那点热气也被这寒冷吸走了。
即便穿上再厚实的衣服,手脚也是冰凉难耐。
走廊上人迹罕至。
若非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在室外走动。
踏入梅壶院内,会闻到一阵沁人的香气。
似有似无,萦绕鼻间。
清冷悠远。
此际梅花正盛。
往日象枯枝一样不起眼的树枝上,绽放了无数红色、白色的花朵,在这枯寂的冬日令人眼前一亮。
红胜火,白欺雪。
柔软纤弱的花瓣挺立寒冬,着实令人喜爱。
前两日梅壶更衣请主上驾临梅壶舍赏花,各宫妃嫔齐聚盛宴,满目繁华灿烂,锦绣斑斓,十分热闹。
期间这位更衣更是献上一首咏梅的和歌,“若无暗香随风来,误将此花作春华”。
若是没有闻到这暗自涌动的香气,便要将这梅花误当成樱花,以为春天来了呢。
因而大受主上赞赏,以前朝文采出众的绝代美人小野小町相比,惹得许多人心中的妒恨又增加了。
繁华过后,更显清冷。
现在梅壶更衣正陪伴御前,其他房的贵人也缩在自己房间里躲避着冷冽的寒风,一名看打扮是宫中掌侍的女子偷偷潜入梅壶院内。
她留心着四下的动静,很快到了藻姬的住所。
房内并无侍女留守。
这位掌侍自然清楚,一房之主前往伴驾,带的都是自己身边的高位女官和倚重的侍女,留下看守的都是入不了眼的角色。
这种天气,这些人多半也会躲懒回自己房间去休息。
见果然无人,女子微微松了口气,开始四下翻找起来。
藻姬颇受盛宠,却没有亲眷做外援,不少人便动了试图掌控她的念头。
不知是哪位权臣,又或是某宫女御,派遣此人前来探查她的底细,若能意外发现一些藻姬的把柄就更好了。
女子小心翼翼,所有翻动过的东西,都会记下位置,一一还原。
做着如此诡秘之事,还要留心外面的动静,时刻警惕有人进来,不多时,她额头已微微渗出汗来。
明面上的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地板下、柜子里也没发现暗格,女子白忙一通,十分不甘心。好不容易找机会进来一次,却一无所获,下次若想再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背后的主子因为藻姬风头日盛,催逼很急,给了她不少压力。
遍寻无获,女子环顾四周,颇有些茫然的后退,触手冰凉,她回身一看,原来已经退到那面全身镜前。
这是宋国皇室才会用到的珍品,绝非铜镜可比,照得人纤毫毕现,女子本能的将镜中的自己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没想到粉敷得这么厚,嘴唇红得太过,看上去真是难看。
不知不觉间,脸贴得越来越近,接触镜面的手上加大了点力道。
“噗”,耳边忽然响起。
好像气泡被戳破的声音。
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前半截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被镜子吞噬了一样。
镜面宛如水面,被误入其内的手臂泛起一圈圈涟漪。
手臂只是看不见了,活动了一下手指头,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
她战战兢兢地探头到镜子背面瞧,空无一物。
如此诡异的东西,应该就是藻姬收藏秘密的地方吧。
女子深深呼吸了几下,紧闭双眼,将自己的头试探着伸向镜子里。
突破了某种薄膜质感的东西,柔软缠绵,让她想起昔年不小心被扑了一头的蛛网。
肌肤本能的颤栗,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
内里又是一所宫室。
和镜子外面的布置、摆设一模一样。窗户、殿门、茶几、屏风……
是方术。
后宫的妃嫔居然是会方术的人,莫非藻姬以魅术勾引主上的传闻是真的?
不管真相如何,一旦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她就无法在后宫立足了吧。
女子鼓起勇气,慢慢跨入镜子里的世界。
这里面的宫室,门窗无法打开。
她略微环视一下,就发现了与外面那个宫室不同的地方。
这里面梳妆台上有十多个小瓶子。
女子迟疑着走近,端详那些瓶瓶罐罐。
上面都有木头瓶塞,瓶身上用红纸签贴着。
女子随便拿了一个放在眼前细瞧,上面的纸签写了两个字“百目”。
摇了摇,放到耳边,好像没有任何声音,是个空瓶子。
她慢慢伸出手,将瓶塞拔出,眼睛凑过去看。
黑乎乎的——
“啊啊——”
室内响起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但镜子的外面世界,宫室内安静如常,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香薰炉上袅袅的烟气丝毫不乱。
身着雪夜梅花图若竹色唐衣的藻姬,在一众女官和侍女的簇拥下回归宫室。
负责守屋的四名侍女早已乖觉的在门口迎接,装作一直认真的在房内工作一样。
进门时,藻姬脚步稍微顿了一顿,眉毛一扬,露出冷笑,“将这四个偷懒耍滑的家伙给我掌嘴,然后赶出宫去!”
四名侍女不明所以,连忙大叫冤枉,恳求原谅。
藻姬未再停留径直进去了,自然有女嬬带着人将她们拖走。
侍女们忙着为藻姬换衣、梳洗、奉茶,室内的炭火炉拨燃,又将主上特赐下的两套红梅色、赤香色的唐衣撑起来熏香,改日好穿。
藻姬此时换上了较为轻松点的袿装,梅紫色山吹花纹,垂散着黑亮无比的长发,依然光华夺目,让侍女们也忍不住为她的姿容痴迷,心中暗道难怪主上如此宠爱,简直日日不能离身。
她忽然开口道,“此时我突然觉得疲倦,你们且先退下,让我单独休息一会儿。”
素日藻姬就寝时便要求外面不能留侍女,哪怕一丝细微的响动都会惊醒她,曾向主上说过,这是因为在宫中担任女藏人职务时,时刻要服侍主子们,因此容易惊醒,主上听了大为怜惜,众人早已习惯了。
悄无声息的陆续退下,宫室内只剩她一人。
藻姬面色立刻阴沉下来,进入了镜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