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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上文工队那魏英华的事,宋恩礼今天特地换了王秀英给她做的棉衣棉裤穿上,鞋是丁俊兰做的那双,看上去没那么扎眼,不过没有任何补丁的衣裤还是叫苗大姐艳羡不已。
刚出厂委的门,一蓬头垢面的妇女领着俩娃哭哭啼啼拦住他们的去路,“领导同志你们可得给我这孤儿寡母的做主啊!”
事儿还没说呢,人先给跪下了,伸着手便欲抓人衣裳,得亏宋恩礼闪躲得及时,不然那满手的鼻涕水可不就沾她身上。
“干啥玩意儿这是。”苗大姐挡到宋恩礼跟前,低头仔细一打量那妇女,“唉这不是老吴他媳妇嘛,听说你回乡下去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老吴媳妇认出苗大姐,转而挪到苗大姐跟前跪着,“姐啊!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法子啊,我们家老吴死了后我妹夫顶替了他那工作,说好的每个月工资给我一半,等我大儿子长大后就把工作还回来,我连宿舍都让他们家了,可这才几个月,他们家就翻脸不认人,非但不把工资寄给我还说这工作以后跟我儿子也没啥关系,我们娘儿仨这都断顿了快,大姐你是好人,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啊!”
一番哭诉,声泪俱下,俩孩子也帮着一块儿哭,吸引了好些人看热闹,有些年纪大的女工还跟着一块儿抹眼泪。
苗大姐却只是笑笑,“老吴媳妇,真不是我不帮你,你这事它不归我们厂委管,你得去找工会。”
“工会说工作调动宿舍分配啥的都归你们厂委管,让我找你们。”
“可调节归工会啊,这样,你再去一趟工会看他们咋给你处理,他们说咋处理我们就咋配合。”苗大姐不愿再与她掰饬,挽着宋恩礼的胳膊便走。
走半道儿上突然狠狠啐了一口,“就他娘的知道踢皮球!”
宋恩礼这才问她咋回事。
要是跟那啥老吴媳妇有关的她也就不好奇了,可苗大姐这话分明骂的是工会。
厂委跟工会不合,这个事她早听小林说起过,如果不把里头的复杂关系搞搞清楚,以后万一踩线了不好。
苗大姐说起工会就来火,唾沫星子乱飞,“那帮臭不要脸的憋着劲儿想抢咱厂委手上的活计嘞,不说别的,就那物资分配和宿舍登记,也不知道明里暗里折腾了多少回,美得他,有便宜谁他娘的不会占!”
不管是物资分配还是宿舍登记,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好处,但小便宜还是少了不了的。
比如分东西的能先拿好的,要是本事好分完由余还能再分一道;最重要的是分配宿舍,别看肉联厂里干部宿舍楼还有富余,其实工人的住宿情况很是紧张,一间十平方的屋往往要挤进去一家好几口甚至十来口,很多家庭床底下也睡人,有些还睡吊床挂墙上,所以为了换个稍微宽敞点的屋子或者新婚的小两口能早点拥有自己的屋搬出去单独过日子,往往那是好话说尽还得给点好处,这些都是无形的外快。
不多不多,凑起来也就不少。
“这马上就要年底了,你瞧着吧,到时候准得又是轰轰烈烈的。”苗大姐跟厂委工作多年,对工会已经知根知底。
她还特地提醒宋恩礼一定要离工会的人远点儿,说不定就让人挖坑给埋了,就比如刚才老吴家那事,那就是工会给他们下套呢。
处理不好这锅谁背?
厂委呗。
“老吴媳妇倒是如意算盘打得精,男人死了自己不接班光想着白得那每个月一半的工资,回家种地还能再挣工分,到时候等娃一长大再把班接回去,咋着也是她赚,可她精别人也不傻啊!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脸上咱们那儿去哭,千万甭搭理她。”
“我记住了。”宋恩礼不知道这事里边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回头看了眼,见那娘儿仨又拦着老周和小章在哪儿哭天抢地,挺不厚道的默了句“活该”。
午饭比上次还埋汰点儿,吃的是糠菜团子。
这玩意儿宋恩礼实在不敢吃,听说吃了不好上厕所。
不过想来也是,这干巴巴的糠皮加上野菜吃下去便秘是必然结果,即使有油星都不好使,而且那糠皮又粗糙,拉嗓子割肚子,跟吃草没啥分别。
所以她没要,只打了一个清炒白萝卜。
李胖子还以为她又舍不得吃饭,打菜的时候偷摸着给她放了几片猪头肉在饭盒底下。
“小宋啊,小宋。”苗大姐一直在后边戳她提醒她,宋恩礼只得硬着头皮叫李胖子等会儿在后厨等她。
谁知两人刚找到地方坐下,苗大姐的小闺女钱淑琴领着个男青年端着饭盒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妈,这是我对象。”
宋恩礼见苗大姐脸色不好,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李胖子那边已经约好了,她不能放人鸽子叫人在后厨白等,索性端着饭盒去了后厨。
李胖子也在吃午饭,胖呼呼的二面馍就着杀猪菜,吃得稀里哗啦的。
见宋恩礼进来,赶紧给她拉了条凳子,把装着杀猪菜的盆儿往她跟前挪了挪,“来点儿不,瞅你瘦的,我打个喷嚏都能给你刮跑。”
“不了,我饭量小。”宋恩礼把饭盒放下,从兜里掏出几个鸡蛋排到李胖子面前,“胖儿你能再帮我弄点猪皮不?”
没法子了,只得用这招。
李胖子四下看看,见没人,忙把鸡蛋揣怀里,“这有啥说的,以后这样的事儿尽管来找我。”
几个鸡蛋能换到的猪皮有限,后厨就有,李胖子直接给她装破布袋里叫她带回去,不过叮嘱她回头记得把布袋子还他。
于是乎宋恩礼莫名其妙上厨房转了一圈并带着一斤多猪皮包着饭盒回了宿舍。
上次走的时候煤球炉上还烧着水,过了这么些天煤球早烧干净了,炉子也熄了,只留下一壶凉白开在上头坐着,屋子里冷的很。
宋恩礼冻得浑身直哆嗦,忙把猪皮丢桌上,用火钳将炉子里的废煤球清理出去,又从阳台拿了俩新的进来重新生火。
刚才在食堂她就没吃饭,打算自己再重新弄点儿填饱肚子,好不容易把煤球炉点着,外头传来敲门声,听着还怪熟悉。
“谁啊?”
门一开,俩饭盒递进来,那双漂亮的手上头露出一截军绿色的袖口。
宋恩礼看也不用看就把人拽进门,用脚带上房门,欣喜往他怀里扑,“萧和平,萧和平你咋来了!”
“来给我媳妇送饭。”萧和平一只手拿着俩饭盒一只手搂着她,刚在大风雪中走了一路过来,他身上的衣裳很凉,宋恩礼解开他扣子把两只手钻到他军装里头,小脸贴他胸口,“还是你身上暖和,比火炉子好使。”
“不然咋给你暖被窝。”
说到想到。
宋恩礼把他松开,“你刚才上楼有人看到吗?咱俩可没结婚,会不会又被人说啥作风问题不让咱们在一个屋里呆或者干脆把咱俩举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宁可自己辛苦点抽空往军官宿舍楼跑,这儿等结婚证扯了再公开也来得及。
第二百六十章哥()
“有。”萧和平若无其事把饭盒往桌上放,顺便扯开布袋扫了眼,“我说我是你哥。”
他把屋里细细打量,心里基本已经笃定这又是那姓严的杰作,也更确定媳妇这工作从头到尾就是他严朝宗的意思,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看上去依旧平静。
只是视线落到那张双人床时,明显的暗了一下。
“你咋胡说八道呢!到时候扯证了可咋说得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亂倫嘞!”宋恩礼一拳头锤他胳膊上,萧和平顺势把她的手团住,将她整个人搂到怀里压铺盖上,“情哥哥不是哥?来,哥先给你暖暖身子。”
他不给她任何反对的机会,强势的把她压在还没睡过的新床上先狠要了一回,双人床被粗暴的蠻力给晃得嘎吱作响,时不时传出床架撞墙的砰砰声
身子暖和起来,屋子里也暖和起来。
“真猖狂,解放军同志强行欺负未婚姑娘,你就不怕被人听见啊。”宋恩礼溜光躺铺盖上大喘气,萧和平从盛利那儿讨来的生子经,特地往她屁股底下垫了个枕头。
“隔壁没人。”他往她身上盖了件军大衣,“躺好不许动。”
“偏不。”宋恩礼坐起来,“我去洗洗。”
萧和平给她摁回去,“烧好热水我帮你洗。”
他用火钳拨旺煤球炉,把俩饭盒架水壶上加热,没一会儿,饭菜的香味飘来。
本来就没吃午饭又加上刚才这一场酣战,宋恩礼正饿得慌,侧过身盯着那饭盒,“中午吃啥?”
“红烧鱼,炒鸡蛋。”
“哇,你们食堂发福利啦?”宋恩礼又坐起来,叫他把饭盒拿给自己。
饭盒一打开,装着炒鸡蛋的那只里头还有二两白米饭。
“国营饭店买的。”
“你吃啥?”
“我在食堂吃过了。”
“不行,你得跟我再一块儿吃点,不然我吃不完。”部队食堂能有啥好吃的,宋恩礼就怕亏着萧和平的胃。
她四下找炕桌,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家里,“要是有张小桌就好了,窝被窝里也方便。”
“改明儿给你做一张。”萧和平一只手拿着一个饭盒,坐到床沿,“先这么将就着吃吧。”
“那可不行,我吃饭慢,一顿下来你手得酸死。”
“你吃一天都没问题,不过你得喂我,因为我只有两只手。”
“我说呢,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宋恩礼先给他喂了一口,然后才往自己嘴里送。
你一口我一口,时不时还得吧唧一口,二两米饭磨磨蹭蹭一中午。
等吃过饭洗过澡这午休也差不多就过去了。
萧和平要回部队上班,宋恩礼跟个殷切的小媳妇似的拿着军大衣帮他穿。
军官宿舍楼到肉联厂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徒步得要个小十分钟,尤其这大雪的天儿,慢一分钟就得多挨一分钟的冻。
宋恩礼心疼萧和平,从空间拿出早前买的那辆红旗自行车,“以后你骑这个,这样来去也方便点,不过萧和平我必须提醒你,不准借给别人。”
“买的?”
“废话,我娘家可没这老古董,咱们第一次上供销社你不是说想买红旗吗,后来我折回去给你买鞋的时候顺便就给买了。”
明明只是随意的那么两句话,萧和平这心里却是热乎得不行。
原来他媳妇这么在意他呢。
“干啥,这就感动坏了?绷着点儿,以后还有得让你感动的呢。”宋恩礼把自行车推给他,“自己扛下楼吧,我就不送你了,怪冷的。”
“唉。”萧和平重重应了一声,都把自行车推过道上了又折回屋狠狠亲了她一口。
有媳妇真好,媳妇对他真好。
萧和平骑着媳妇给买的自行车,一路上甭提多欢快。
宋恩礼站在楼上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在大雪中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屋收拾。
洗澡水要倒,饭盒筷子要洗,铺盖要整理,还有桌上那一斤多的猪皮她打了点热水把猪皮洗干净,然后炖到空间的电高压锅里,打算做成猪皮冻晚上下班的时候捎去给萧和平加菜。
办公室里,苗大姐俩眼睛哭成核桃,老周和小章一个安慰她一个给倒热水。
宋恩礼嚼着块奶糖进门,顺手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块。
苗大姐见到她,顿时面露尴尬,“还说麻烦你给撮合,结果那死丫头听说我要给她找对象给我来了个先斩后奏,给你添麻烦了,李胖子那儿你还没问吧?”
“没事儿,恋爱自由嘛。”
“啥自由啊,就那小齐家条件,嫁过去这不是擎等着饿肚子嘛,你是不知道他们家那环境,咱们厂大部分工友图省事中午都跟食堂吃吧,他们家可从来不,都是自己个儿上粮站买粮自己回家做,我可是见识过的,那玉米面糊糊熬得跟涮锅水似的,卷起裤腿下锅,腿上也挂不住东西。”
老周接过奶糖没吃,而是往兜里揣,“这还真不能怨人小齐,一家子十口有老有小全靠老齐和小齐俩挣钱养着,小齐一个月才多少,跟你们家淑琴一样吧,老齐他媳妇又会算计,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分花,有口涮锅汤喝就不错了。”
听到老周这话,苗大姐又开始抹眼泪,“倒霉催的,这我可咋整啊!中午那食堂可是好些人瞧着呢,成不成的我们家淑琴都得叫人笑话。”
苗大姐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边推进来,“苗大姐啊,你说咱俩家咋就这么好的缘分,刚进肉联厂的时候住对门儿,眼下你们家淑琴又跟我们家大儿子处对象,再要不了多久就该办喜酒咯!”
未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