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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望,你干嘛了?”有福提高了声音,看着顾有望问,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顾有望吐吐舌头,看着有福一脸控诉的说道:“阿姐,他好烦哦,这也不许我做,那也不许我做……”
“顾有望!你究竟干嘛了?”有福皱着眉,语气严肃的盯着顾有望问。
……
有望感觉到有福好像真生气了,有些不安的低了头,小声道:“有望把他关起来了。”
第227章 聪明的熊孩子()
听到顾有望的话,有福只觉得头都大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看着有望提高了声音问:“关起来了?你把他关哪儿了?”
“就,就关在家里……”顾有望把头低得更厉害了。
见自家阿弟好像被自己吓到了,有福在心中长长的叹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情绪,又蹲下去看着顾有望哄道:“有望乖,阿姐不是故意要大声和你说话的,阿姐只是着急。”
“嗯。”顾有望看着有福,眨巴了几下眼睛,点点头应道。
有福又在心底默默叹一口气,默念了好几声‘有望还小,还不懂事’,然后才牵了顾有望的手回家。
徐闲正在屋里把门拍得砰砰的响。
有福走到门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夸顾有望聪明好呢,还是骂他调皮好了。
门是从外面被扣住的,门扣里头,还挂着一个他们平时摘桑叶的时候用的桑树枝做的勾。以顾有望的身高,妥妥的是够不着门扣的,显然,他就是用这桑树勾把门口扒拉过去扣上的。
有福无奈的打开门,徐闲一见着有福就说:“有福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有望把我关在屋里,我出不去,我真怕他不听话,跑去玩水。”
顾有望冲着徐闲吐吐舌头,做着鬼脸说道:“你才不听话呢。”
有福皱着眉看一眼顾有望,等他不做鬼脸了,才看着徐闲问:“你怎么让有望给关屋里了?”
徐闲脸微微一红,先将手中的藤球递给顾有望,然后才说:“他把藤球丢床底下了,我去给他捡的时候,没注意到他,等我捡到藤球出来,就发现门从外面被扣住了。”
有福这才发现,徐闲头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灰,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忍不住想笑,末了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厚道,连忙低头看顾有望,数落道:“你看看你,徐闲哥哥给你捡藤球,你不谢谢他,还把他给关屋里了,像话吗?”
顾有望嘟着嘴,朝着徐闲耸了耸鼻子,然后才看着有福说道:“谁让他总管我这样,管我那样的,什么都不让我做……”
“你还有理了啊?”有福提高了声音道。
徐闲朝着有福笑笑,说道:“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下次我会小心的。”
顾有望又朝着徐闲做了个鬼脸,拿着藤球自顾自的跑了。
有福有些抱歉的冲着徐闲笑笑,说道:“对不起啊,有望他太调皮了……”说着,又急急的道:“我回头会说他的……你,你别怪他啊。”
“没事,真没事。他也算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怪他呢。”徐闲连忙摆手,又说:“再说了,有望还小呢,调皮一些也是正常的,等他大一点就好了。”
有福微微点头,说道:“你快去把你的脸洗洗,头发擦擦吧,衣服也换下来,看你这一头一脸的灰……”
徐闲微微有些窘,冲着有福点一下头,‘嗯’了一声,就去洗脸擦头发去了。
有福也去拧了湿布,搭在了装着桑叶的篮子上头,顾有望又跑进来:“阿姐,你陪我玩玩嘛。”
有福低头看着顾有望问:“有望想玩什么?”
“阿姐,我们来抛球吧,好不好?好不好嘛……”顾有望摇晃着手上的藤球,对有福撒娇。
“好。”有福点点头,看着顾有望哄道:“不过,我们不能玩太久啊,一会儿阿姐要做饭的,还有,以后你不能再这么调皮了,知道吗?”
“嗯。”顾有望开心的点头,并没有管有福说的后面半句话,拉着有福去院子里头丢球。
没一会儿,顾长庚等人愁眉不展的回来了。
“阿爷!”顾有望听到阿爷他们的声音,开心的把藤球一仍,就冲着顾长庚跑过去了。
顾长庚像往常一样把顾有望抱起,不过脸上,却笑不出来。
“阿爷,三叔,四叔,三婶你们……你们怎么了?”有福也一边招呼,一边迎上去。刚走两步,就觉得不对,原本准备出口的‘你们回来了’几个字,也变成了‘你们怎么了’。
几人齐齐叹气。
顾有望看到自家阿爷拉长着脸,下意识的伸手去揉他,小手捧着他的脸颊和嘴角往上推,嘴里道:“阿爷不要不开心,不好看的。”
“好孩子。”顾长庚勉强扯了个笑脸出来。
有福锁着眉,看着顾长庚,再一次开口问道:“阿爷?究竟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唉……”顾李氏叹一口气,提着装了蚁蚕盒子的篮子,摇着头往蚕房走。
有福见状连忙跟上去。
等顾李氏切了桑叶把带回来的蚁蚕喂了,她才开口对有福说道:“新来的县太爷不肯按照你杨伯伯之前和我们的约定给育种钱,只给我们算了服役,一人一天二十文的役钱。”
“你三叔原本想去找县太爷的,被衙门里的人死活给拦住了,说,原本县太爷连役钱都不想给的,只肯给我们算劳役,还是王大人求了情,县太爷才肯给我们算役钱的。”
“幸好你三叔被拦下了,我们出了城才知道,有人因为蚕种涨价太厉害,在衙门口闹了起来,被新来的县太爷打了板子,路都走不得了,只能借了板车拉回去……”
有福难以接受,看着顾李氏半晌,才开口道:“这……怎么会这样?”
顾李氏重重的叹一口气,说道:“谁知道呢。”
有福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仿佛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沉重。
呆了半晌,走出去。
顾长庚坐在院子里头抽旱烟,顾有望抱着自己的藤球,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屋檐下面的小板凳上,看到有福出来,求助一般的轻唤:“阿姐……”眼巴巴的,好像快要哭出来。
有福心里头越发的难受。走到顾有望身边,蹲下去轻轻抱了抱他,轻声哄道:“乖,没事的,阿爷就是累着了,有望乖乖的。阿姐去看看阿爷,好不好?”
“嗯,好。”顾有望看着有福,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乖。”有福又抱了抱过顾有望,才走到顾长庚面前:“阿爷,您怎么又抽上旱烟了?”
顾长庚本来就不常抽烟,自从顾杨氏怀上顾有望之后,就更不抽了。
顾长庚扭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然后才看着有福说道:“有福啊,阿爷这心里头,难受啊……”
第228章 最不受待见的人()
“阿爷……”看自家阿爷这样,有福心里头也挺难受的,连忙轻唤一声,安慰他道:“您不要这样,只是育种的钱没了而已,不是还给了役钱吗?就算蚕种涨价了,可到底也没有涨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不会有事的……”
这话虽然是从有福嘴里说出来的,可她自己听着都觉得不怎么可信,更别说是顾长庚了。
果然,有福的话音一落,顾长庚就苦笑一声,说道:“若只是这样,阿爷也不至于心中难受,阿爷是担心,收茧的时候会再起风波。新来的这位大老爷,连育种的钱和蚕种钱都不放过,更不可能放过卖茧的钱了……”
“阿爷是怕到时候那县太爷压低了价格强买强卖,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如何斗得过他啊……”
“大家都是受了咱家的影响,才改粮为桑的,若是养蚕的收入不及种粮,阿爷心中是无论如何,也过意不去的。”
有福心中也叹气,不过面上却不显,只是看着顾长庚说道:“阿爷您过虑了,您忘了当初杨伯伯说过的话了吗?当今皇上可是和太祖皇帝一样,厌恶贪官污吏,对于贪酷惩治极重。想来县太爷就算是想贪,也不敢做得太过了。”
顾长庚不住的摇头,嘴里说道:“咱们乐途县地处边远,天高皇帝远的,他若要官商勾结……”
顾长庚的话还没说完,有福就接口道:“他若要官商勾结,咱们就再想别的办法,他虽然是县大老爷,可咱们乐途县这天,总不是他一个人就能遮住的。就算他遮得住乐途县的天,乐途县之外的地方,他也遮不住。”
顾长庚一听有福的话,心中就不由得着急,连忙说道:“你这孩子,不许乱说。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有福不愿自家阿爷担心,便点头说道:“嗯,阿爷,我晓得分寸的,您放心吧。”
“唉……”顾长庚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有福的话,只是想到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应该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便稍微放了些心。叹一口气,伸手将旱烟锅子里的火灭了,神情黯淡的说道:“熬吧,熬过这位大老爷的三年任期,等朝廷给咱们再派一个好官来就好了。”
只盼着这位大老爷不要太过贪酷,好歹给老百姓留一条活路。
也希望老天爷开眼,让这位大老爷不会连任。
顾长庚的希望,也是乐途县所有农户的希望。此时的乐途县,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蚕,而且大多数人家都把家里的地拿了不少出来栽桑,若是养蚕不赚钱,那一家人就得饿肚子了……
然而,不到一个月,这位左大老爷就用事实,狠狠的给了乐途县的老百姓一个耳光。
这位左松源,左大老爷乃是兴武三十四年,也就是建宁元年的三甲同进士。建宁元年的秋试,是那位仅仅只做了四年皇帝,就被自己的亲叔叔也就是当今圣上以靖难之名,拉下了宝座的短命皇帝在位之时,唯一举行的一场秋试。
那一届所有入取考中的学子,都可以算是大齐立国以来,最倒霉的一群人。
当今皇上连头前那位皇帝的年号都取消了,他们那些在那位皇帝当政期间考中的人,在官场上,就变成了最尴尬,最不受待见,也最没有前途可言的一群人。
而左松源又是其中最尴尬,地位最低的三甲同进士。
他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佐贰官的帽子,走动到这么一处偏远的地方来做正印官的。来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在这乐途县刮一层地皮然后回乡养老。
反正他数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榜上有名,却一转眼就没了前途。
没有前途,他就只好退而求其次,谋个钱途了。
所以啊,这位左大老爷上任的时候,就直接把自己的小舅子给带来了的。
而且,还不是什么小妾家的兄弟之类的,直接就是他的正室夫人,家中糟糠之妻的亲兄弟,曹立。
说来这曹立也算是个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游手好闲,听说书先生说书听得多了,魔怔了,在外头的时候总是自称自己是一代枭雄曹操的后人,还总把曹操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给挂在嘴边上。
在家乡的时候,曹立没少因为这个而挨白眼,被修理。可自从来了乐途县之后,曹立就忽然有了一种‘蛟龙入海’般的畅快感。
不管走到哪儿,旁人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声曹爷,或者曹舅爷。也再也没有人嘲笑他自称曹操后人的说法,反倒是不管做点什么,都有人恭维他一句:曹爷您不愧是曹丞相的后人云云。
比如这一次,他召(纠)集(结)了这乐途县的许多英(地)雄(痞)好(无)汉(赖),在进出乐途县的路上设卡,阻碍外地客商来收蚕茧的事情,就狠狠的得了下头那些兄弟们的夸赞。
说他不愧是曹丞相的后人,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简直妙不可言。
让他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我姐夫呢?”回到县衙,曹立都还觉得脚下轻飘飘的,走进县衙的时候,特意大声问了一句。话里头,将‘姐夫’二字,咬得极重。
曹立不是蠢人,他就算是再怎么飘飘然,也知道他能在乐途县混得这么如意,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乐途县县大老爷的小舅子。所以,每每都会刻意的提醒旁人,这乐途县的知县大老爷,是他姐夫这件事情。
“哟,曹舅爷回来啦。”门口的皂隶点头哈腰,笑得极其谄媚:“这会儿刚到午时,大老爷应该正在后衙用膳。”
“嗯,知道啦。”曹立矜持的点点头,随手抛出一个铜子,说道:“赏你的。”
皂隶做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双手捧着,接住铜子,嘴里不住声的道:“多谢曹舅爷,多谢曹舅爷。”仿佛,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