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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儿。”见万初雪脸上略有失落，懂事的红莲赶紧劝慰道。
这话倒也不昧心。
慕疏影很美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自家主子与慕疏影也算是各有千秋。
“把琴撤走吧！”万初雪莞尔一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撑着膝盖头站起身子。
当啷——藏在万初雪裙摆里的送子观音佛像咕噜咕噜地滚落。
“真是莽撞！”万初雪满脸自责。
好歹这佛像是娘亲差人送来，才留了不到半日就被自己给毁了，实在是不孝。
“夫人，没事的，完好无损！”冬日里房内铺了厚厚的毡毛毯，佛像落地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红莲俯身拾了起来，顺道用衣袖拭擦干净后才交还到万初雪手中。
“许是天意？”万初雪葱白的手指尖轻轻抚摸过佛像的轮廓，自言自语的一声细喃，整个耳根子都红了。
出嫁从夫，这乃是千百年的古训。
万初雪也不过是俗世中的寻常女子。
身为万家的女儿，打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条命并不完全属于自己。
冲喜康王府，对于万初雪来说一开始就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万家的女儿，只有这一条路。
欣喜的是，五年前她逃脱了，她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谁知道五年后，她依旧沦落，甚至还是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身份。
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
万初雪心底泛起苦涩。
可与昭浩康的碰面，却激起了她心里的涟漪。
他并不是传言中病入膏肓的六王爷，他细腻，他感性，他带有一丝捉摸不透。更多的是，他是她的知“音”人。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是一辈子那么长，万初雪第一次觉得前面的路或许是有憧憬和期待的。
第616章 前功尽弃（5）（）
万初雪这头心绪翻滚，已经跨上马车的昭浩康自然是无暇理会。马车里，鼓着腮帮子、沉着面孔的慕大小姐就让他难以招架了。
“舅父那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等了半天慕大小姐都没开口，明知道此时风头火势，昭浩康也闷着头直接发问了。
“本小姐怎么知道？”甩了白眼，慕大小姐答得是理直气壮。
“不是你说柳宅出了事？”昭浩康甚是挫败的反问一句。
“去了不就知道么？”慕大小姐一句硬邦邦的话给呛了出来。
也不知道为何，想到昭浩康与万初雪在房内的和谐画面，慕大小姐心里就有些堵得发慌。
“王爷，柳舅父只差人来传话让咱们走一趟，并未提及发生了何事。”丁三娘在旁边见二人斗气，忍不住出声打了圆场。
“如此说来，外公那头进展并不顺利？”
柳阳的性子最是稳健，如今却差人来传话直接走一趟，事情一定不简单。
如是一想，昭浩康拧紧了眉头。
“现在知道事情棘手了？”慕大小姐阴阳怪气讽刺道：“还以为王爷只懂得听听小曲，寻欢作乐呢？”
昭浩康不答，面色却更显凝重。
今日前往皓雨轩的确是在计划之外。
昨日里偶然翻到母妃留下的琴谱，脑子里想到的全是万初雪弹琴的画面。
明知道柳宅这头可能会出状况，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
世上总有些人会让你觉得莫名心安，毫无疑问，万初雪就是其中之一。
她没有慕大小姐的霸道与咄咄逼人，却有着昔日母妃的温婉与敏锐。
吱呀——翻腾的思绪随着马车停顿嘎然而止。
靠着柳宅最里间的偏厅，柳明德与柳阳二人站立在桌案旁，神情严峻。
“舅父，发生了何事？”昭浩康还有一只脚未跨进门槛。
“来了？”柳明德抬眼，波澜不惊的音调难掩失落：“闹了一场，如今却是前功尽弃。”
慕大小姐凑近后发现黑老鼠横躺在鸟笼里，脑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身子僵硬，已经死去一阵子了。
“老爷子，这老鼠还是被毒死了？”
“是自己一头撞死的！”柳明德答道。
“撞死了？”慕大小姐微讶。
这年头，连老鼠都有寻短见的吗？
“昨日开始，这老鼠的行径就有些古怪，爹爹推断是药性发作，于是将它彻底隔离起来，除了清水之外，任何食物都没有喂食。”柳阳指着鸟笼外绕着的一圈圈细铁丝道：“原本打算是明日里给它喂食我们配制的解药丸，谁知道两个时辰之前，老鼠突然发癫，上窜下跳，发出惨烈的叫声。”
“跟着呢？”结局已经摆在这里，慕大小姐只不过随口问了过程。
“爹爹知道老鼠药性发作厉害，等不及明日，于是提早将配制的药丸塞了进去，谁知道老鼠根本不理会。”柳阳倒抽了一口冷气，道：“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开始啃食鸟笼，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直都没逃出笼子，想来也是泄了气，竟然自己一头撞向鸟笼，落了个干净。”
第617章 前功尽弃（6）（）
尽管老鼠的尸首摆在眼前，但是听完柳阳的叙述，众人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区区一颗药丸子，竟然有让人生不如死的威力。饶是柳明德半生行医，也觉得事情棘手。
“外公，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昭浩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柳明德沉吟片刻，才取出余下三分之一的药丸，道：“原本孙媳妇的法子倒是顶用，如今却是前功尽弃了。余下的药丸子不多，老夫不敢贸然再试。”
“爹”柳阳身为医者，没寻出解药终究是不甘心的。
柳明德横扫一眼，抬头望天，道：“再隔两日就是十二月初一了，老夫明日一早就起身先行回山里。祖上还留有不少关于医理的书籍，说不定能寻出一些解药之法。”
“外公，你此行离开京师，几时再返回呢？”昭浩康依依难舍。
明知道柳明德厌恶京师里的一切，但是血缘至亲却又舍不得他孤身离去。
柳明德这次难得没有立马拒绝，慈爱的目光落在昭浩康脸上，隔了一阵子才半真半假的玩笑道：“若是老夫此行顺利，寻到解药的法子，自然会差人通知你们；若是不济的，待到你跟孙媳妇生曾孙子那天，老夫一定会露面。”
“老爷子！”慕大小姐不满的瞪了眼睛。
“哈哈哈”柳明德朗声大笑，冲淡了此时略显有些悲凉的气氛，半响后他轻声斥道：“好个机灵聪慧的丫头，偏地对男女情感的事情这般扭扭捏捏，糊涂透了！”
这大抵是慕大小姐生平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糊涂了。
不过碍于柳明德的辈份，慕大小姐倒给面子的没有驳嘴。也或许是提到感情之事，她真是伶牙俐齿都打了结巴。
“三娘，将老鼠拿去埋掉吧！”慕大小姐憋红了俏脸蛋转移话题：“省得被人发现老鼠死得异象。反倒多生事端。”
“唔。”柳明德在一旁满意的捋了把胡子。
“外公，你几时启程？”昭浩康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小事，得悉柳明德无意返京，心情顿时莫名落空了。
“明日一早！”柳明德一脸的不在意，道：“届时你需不着前来，老夫向来不惜世俗的规矩，有心就好！”
“外公，那康儿一会差人送些物品来，以备你不时之需。”
“物品顶什么用？倒不如银子傍身实在！”慕大小姐贪婪的性子又发作了。
“丫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金银珠宝！”柳明德伴着面孔斥责一句，难得没有大动肝火。
语毕，他掏出一个白色细口瓶子递给慕大小姐，道：“这里面的药丸子是老夫自行配制的，补气养血、延年益寿，女人服来最是有益。”
“多谢老爷子了，”慕大小姐伸手接过，嘴角上翘、灿烂如花，但是眼底却是半点欣喜也没有。
区区药丸子，实在勾不起慕大小姐的兴趣。
将慕大小姐的表情悉数纳入眼中，柳老爷子也不予点破，微微一笑，又掏出个黑口瓶子递给昭浩康，疼惜道：“康儿，你身染毒素十多年，之后虽有你舅父替你调理身子，但是多吃补药对你身子倒是有益。”
“劳外公挂心了。”昭浩康一脸感激。
第618章 福儿是何人（1）（）
隔日，柳明德就循着水池下的秘道离开了京师，昭浩康也依言未去送行。
闹了一场，竟然是无功而返，众人心里都难免有些泄气。
还差一日就进入十二月了，气候说变就变。
慕大小姐怕冷，缩在房里不肯出门，而昭浩康回到王府后也是心事重重。
二人在府邸就没再打过照面。
“三娘，你说是不是气候冷了，连带人的心思也变懒了，最近好像宫里都消停了。”围在火盆跟前，慕大小姐红扑扑脸蛋的如六月天里嫣红的石榴花一样。
“大小姐认为是好事还是坏事？”丁三娘抿笑着反问。
自家大小姐的性子，不闹腾着还真是闲不住。
慕大小姐一听这话跟着乐了，摊开手笑眯眯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说风雨欲来前是最宁静的，宫里这头没半点动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大小姐就当修身养性吧。”丁三娘笑着说道：“你瞧，一屋子的狗崽、乌龟都懒洋洋的，大冬天连蛇也要冬眠，还不许宫里的女人们喘口气吗？”
“哈哈，三娘，你这比喻倒是形象。”慕大小姐眼眉一弯，更是欢乐了：“折腾了一整年，她们也要冬眠着积蓄力量了。”
主仆二人正是打趣说笑间，有人轻轻叩响门扉。
丁三娘起身打开门，见到万初雪的贴身婢女红莲恭恭敬敬站在门外。
“有何事？”丁三娘客气的问道。
“奴婢来得唐突了！”红莲倒也是懂规矩的人，先走到慕大小姐跟前行礼问安后才不急不徐的开口：“刚才贵妃娘娘差人来传了话，明日让我家夫人跟慕王妃进宫走一趟明霞宫作客。”
“贵妃娘娘传我入宫？”慕大小姐微讶，不觉挑了挑眉头，问道：“可是有什么要事？”
“做奴婢的就不知道了。”红莲很是知道分寸，客客气气答道：“奴婢只是奉命来给慕王妃传个话。”
“明日几时？”慕大小姐到也不为难人。
“宫里安排了马车，辰时到王府大门接应。”红莲答道。
“有劳你跑一趟了。”慕大小姐朝着丁三娘使了个眼神，丁三娘立马意会，掏出十两白银当着给红莲的打赏。
“慕王妃折煞奴婢了。”红莲退扬起脸蛋认真的答道：“给慕王妃传话乃是奴婢的分内事，哪敢要慕王妃的赏银呢？”
语毕，红莲告退，顺道还将门扉给轻轻扣上。
“这个唤着红莲的丫鬟倒是不简单。”慕大小姐赞许的笑了笑，语带几分自嘲的说道：“世上见钱不开眼的人倒是少见。”
“大小姐，你说万贵妃这趟传你入宫是为了何事呢？”丁三娘没接话，心里开始担心万贵妃突如其来的邀请。
“为了何事？”慕大小姐笑得格外灿烂：“自然是想到了新法子，打算开始折腾人了呗。”
“大小姐，万贵妃一直将你当着皇后阵营的人，如今大张旗鼓宣你入宫，只怕不会有好事。”丁三娘变了面色。
“万贵妃从头到尾就没折腾过好事，还差这一桩么？”慕大小姐一脸不在乎的作答。
第619章 福儿是何人（2）（）
有了万贵妃莫名其妙的邀请，慕大小姐第二日哪能睡得舒坦？不情不愿早早爬起身，耷拉着脑袋坐在铜镜前由着墨莲梳头打扮。
“墨莲，胭脂水粉就少抹一些，省得万贵妃那霸道的铁公鸡见了又挑岔子。”睡觉朦胧的慕大小姐不忘嘴上不依不饶的数落。
“大小姐，入宫的礼数可不能马虎。”墨莲手上的胭脂水粉差点没拿稳。
慕大小姐懒得争辩，趁着这会功夫，眯着眼睛打盹。
“大小姐，辰时快到了。”好不容易将慕大小姐给收拾妥当，丁三娘抬眼一瞧天色已经不早了。
“唔。”伸了个懒腰，恋恋不舍的跟爱犬小灰狼道别。
跨出王府大门，万初雪已经在马车上等候了。
“王妃，你腰带有些松了。”见到慕大小姐入了马车厢，万初雪浅浅一笑，语气甚是恭敬。
慕大小姐低头一瞧，果真是如此，顺手系了个蝴蝶结，朝着万初雪礼貌的回应两个字：“多谢！”
“王妃应当是急着应贵妃娘娘之约，赶得心急了吧？”万初雪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微笑着接口。
话音落地，慕大小姐却是微感诧异。
这万初雪果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