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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昭浩康答了一句，此时他脑子乱作一团浆糊。
眼里晃动的只余下慕大小姐那张明艳绝伦的脸蛋，她素来有主意的，他莫名也心安了几分。
第746章 哑婆子嘴里的真相（5）（）
这夜里大伙都睡得不踏实，刚过了五更天，慕大小姐就起身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到了一墙之隔丁三娘的耳中。
“大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丁三娘早已醒来，她入了屋内，顺道拨弄了下炭火。
刚醒来的慕大小姐眼神有些迷糊，朦朦胧胧显出孩子似的娇憨气：“睡不着！”
“是担心哑婆子的事儿？”丁三娘问。
慕大小姐颔首。
丁三娘笑道：“柳舅父乃是鬼谷神手的嫡传弟子，大小姐连他也信不过？”
话是打趣的，只为了打消慕大小姐的顾虑。
谁知话音还未落地，慕大小姐面色更沉了。
她伸出手，拉过丁三娘在身旁坐下，自己也跟着依了过去，片刻后她才说道：“我倒是不担心柳舅父的医术，只是不知道哑婆子嘴里藏着什么真相。”
刘含蕊疯癫了，唯一残留的意识便是有人害她，可想而知当年的真相有多么骇人听闻。
“大小姐是在担心王爷？”丁三娘突然意识到这点。
慕大小姐没否认，微微扬起下颌，抿出一句话：“柳惠妃便是他心中一直没愈合的伤口。”
在丁三娘心中，昭浩康是内敛深沉的人，温润如玉的外表很容易给人造成不堪一击的纸糊印象，但是经历了一年里种种生死劫难，她就窥穿了，昭浩康真正内里是铜皮铁骨。
丁三娘是有阅历之人，她坚信自己的判断——昭浩康内心的承受力远远比自家大小姐更强。
沉吟片刻，丁三娘安慰道：“大小姐无需担心，王爷是成大事之人，他必然能迈过这道坎。”
“是啊！有些伤口想要彻底复原，总是要揭开让人瞧明白的。”慕大小姐感触颇深。
主仆两人靠在一起说了一会话，直到天色渐渐亮了。
“大小姐，三娘去看看早膳准备妥当没？”
“不必了！”慕大小姐摇头，说道：“想必王爷也起身了，咱们早些去柳宅吧。”
这会儿王府各人起身忙碌着，慕大小姐一行人静悄悄的溜出了王府，没惹得旁人留意。
“这么早就来了？”柳阳正在收拾行医箱，抬了抬眼皮，随口问了一句。
“舅父，几时可以用药？”昭浩康心急的发问。
“差不多到时辰了。”柳阳将行医箱斜挎在肩头，说道：“一道去吧！”
经过接连两次的治疗，哑婆子的进展不错，气色都透出红晕。
众人见到暗暗称奇。
柳阳将行医箱搁下，对哑婆子说道：“今日是最后一次施针，疼痛较之前两次要更甚一些，你得忍住，千万不能试图呼叫，破了气血顺畅，那就白费功夫了。”
哑婆子死命的点头，眸光雀跃，她有些迫不及待。
柳阳当着众人的面取了金针捏在指缝间，手起针落，眨眼间，四根金针就落在了哑婆子下颌、颈后几处地方。
哑婆子死死咬着下唇，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哑婆子的痛苦落在众人眼中，不觉都落了一把冷汗，唯有柳阳气定神闲，淡淡的说道：“留得半柱香的功夫，取下金针，再送一剂药，便可痊愈了。”
第747章 哑婆子嘴里的真相（6）（）
这半柱香的功夫当真是一段煎熬，只见哑婆子面色一会泛红，一会发白，一会面如灰土，如是反复了好几次。
“舅父，她在宫中想必吃了不少苦头，身子较普通人孱弱，能撑得住吗？”昭浩康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别着急，哑婆子撑着一股劲，一定能挺过来。”慕大小姐伸出手，紧紧地捏住了他攥紧成拳的手，她的温度便一点一滴传入他掌心。
他一颗慌乱的心霎时间定了不少。
柳阳抬头，略显诧异的扫了一眼慕大小姐，这话实在不符合她平日的性子，故而他慢了半拍才开口，说道：“放心，这是气血流通的自然现象，一会就好了。”
昭浩康才彻底的稳住心神。
果然，隔了一阵子后，哑婆子的面色恢复如常。
柳阳掐准时辰，拔下了金针，又倒出两颗药丸子混水让她服下。
“躺下，歇息半个时辰。”柳阳对哑婆子说道，声音很沉，没有商讨的余地。
哑婆子心中虽然焦急，还是只能照做。
“气血在人体逆转大约需要半个时辰，这当口，急不得！”不待众人发问，柳阳先一步开口堵住了众人的嘴。
没想到素来没有耐心的慕大小姐这会儿倒是笑吟吟的回应道：“咱们大把时间都等了，哪会在乎这点功夫？”
“嗯！”昭浩康跟着在旁附和了一句，捏着慕大小姐的手却仍是没有松开。
这一幕落在丁三娘与柳阳眼底，两人都不约而同露了笑意。
“你试着开口说话。”过了半个时辰后，柳阳对哑婆子说道。
哑婆子翻身坐起，还未开口，两行眼泪就飚了出来。
“求求你们，救救我家主子吧！”哑婆子的声音如破了缝的锣鼓，带着低沉的嘶哑。
她十多年没开口说话了，声音从嗓子眼冒了出来，连带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且慢慢说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大小姐开门见山的问道。
哑婆子深吸了两口气，调匀气息，再开口音调就正常了许多：“奴婢唤着世兰，四岁的时候卖身刘府为奴，奴婢是随着刘妃娘娘一道长大的。她进宫那年，奴婢也一同入了宫。”
刘含蕊虽说只是府尹之女，但自幼就很聪颖，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是远近有名的才女。
那年选秀，刘含蕊的爹刘府尹抱了很大的希望，刘含蕊也没负众望，雀屏中选。
都知道后宫不是一个单纯的地头，没有娘家势力撑腰很难站稳脚跟。
但是刘含蕊入宫那年却机缘巧合得了天时之利。
正是那年，关淑妃怀有三皇子，薛玉竹怀有四皇子，两人都无法侍寝。
昭阳国后宫人不多，当年就只余下皇后与万贵妃二人，东西两宫主子素来不和，为了争宠夺爱各自使尽了浑身解数。
两人斗得水深火热的时候，自然无暇顾及旁人，于是老天爷算是给刘含蕊漏出一条狭缝。
正是东西两宫主子都不设防的时候，刘含蕊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刘含蕊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大好年华，得蒙龙宠不久就有了身孕。
这是多少女人都盼不来的好事啊！但是事情往后的发展却是让人始料不及的。
第748章 哑婆子嘴里的真相（7）（）
后宫的女人身怀龙裔，就好比捏稳了王牌护身符，众人是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的。
而刘含蕊也不知是好运还是厄运。
御医把脉诊出她有身孕的时候，恰逢泰和国与昭阳国交锋，两国战事激烈。
昭延禧认为，这时候后宫里有了喜事，那便是吉兆。
不曾想，天不遂人愿，刘含蕊有了身孕之后，昭阳国与泰和国原本平分秋色的局面就开始倾斜，直至被敌军攻破了最后的防守，连带一座城邑差点失守。
这时候，宫里就悄悄传出了风声，说是刘含蕊怀了个灾星，还未出生就祸及了皇上。
“不消说，这些消息肯定是有人特意散播的。”听到这里，慕大小姐眉头皱成一团。
自古流言蜚语都是能杀人于无形的，后宫这样的把戏众人早已见惯。
故而大家都沉默着，没有人接话。
可此时慕大小姐的好奇心咕噜的冒了起来，她冷不丁的问道：“那皇上信了吗？”
世兰叹了一口气。
帝王的心思，她做奴婢的哪能猜透呢？信与没信，事实都不可逆转。
故而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原本我家主子在宫里都没势力，唯一的依靠便是皇上。不曾想到，边关告急之后，皇上决定御驾亲征。皇上一离宫，我家主子唯一的依靠就失去了。”
昭延禧在年轻时候有过一次御驾亲征的经历，也正是这次出征的机会，让他邂逅了山野中生活的柳芳华。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昭浩康很清楚。
在昭浩康儿时，昭延禧时常将这段往事挂在嘴边。
虽说那次御驾亲征受了重伤，但是他却引以为傲。
正因为这一次出宫，他才遇见了挚爱一生的女子。
“这不正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么？”慕大小姐甚为不齿：“趁着皇上离宫之后，宫中各人就开始出手对付刘妃娘娘了？”
“那倒也不是！”世兰却摇头。
慕大小姐就有些奇怪了，照说皇上离宫，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后宫中人不出手，那才真蹊跷了。
很快世兰就揭开了谜底：“皇上出宫不过三日，宫里就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慕大小姐凑了一张八卦脸上去。
世兰又仔仔细细说起了经过。
许是皇上御驾亲征鼓舞了边关士气，前后不到两日的功夫，局面就缓和了不少，两国之间的战事拉成了平局。
昭延禧是打算乘胜追击的，殊不知却得悉一个坏消息，让他不得不提前折返回宫。
当年关淑妃与薛玉竹同一天临盆，本是大喜事一桩。
谁知三皇子倒是平安呱呱坠地，四皇子生下便夭折了。
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对于皇子夭折之事自然痛心不已，故而他对刘含蕊腹中骨肉更上心了。
御医特意来给刘含蕊把了脉，确定她腹中骨肉也是麟儿。
有皇上的叮嘱，御医房各人都不敢怠慢，但偏是这节骨眼上，边关又传来战事急报。
据说是领军作战的万将军突发疾病，不省人事，蜀中无大将，将士们顿时慌了手脚。泰和国趁虚而入，刚拉回的缓和局面又一次受到了威胁。
皇上不得不再次亲自披甲上阵，统帅三军。
第749章 哑婆子嘴里的真相（8）（）
而这一次出征就远没有上一次顺利，皇上还未到边关就中了埋伏，在随行的大内高手护送之下仓皇而逃。
之后的事情，世兰就无从打听了，但是昭浩康与柳阳二人却很清楚。
昭延禧受了重伤，流窜自山野中匿藏，遇见了柳芳华。
柳芳华虽说生长于山野之中，不谙世俗之事，但她天资聪颖，见昭延禧一身龙袍加身，也不难猜到他的身份。
柳家家规是决计不能与朝廷中人打交道，故而望着血迹斑斑的昭延禧她犯难了。
一边是家族中的循循善诱，一边是垂死挣扎的人儿，善良的柳芳华一咬牙，便对柳明德隐瞒了昭延禧的身份，得以鬼谷圣手施以援手。
许是冥冥中自有姻缘主宰，原本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竟然就这样不期然在尘世间撞见了。
正是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昭延禧留在了山谷中养伤，得到柳芳华细心的伺候。
这一待就是大半月的时日。
可以说两人是日久生情，也可以说两人是一见钟情。
坐拥后宫佳丽的昭延禧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位貌似天仙、心底纯良的女子，而柳芳华也对昭延禧芳心暗许。
两人在山谷中山盟海誓，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宫里却悄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主子以前不懂宫中算计，一心醉心琴棋书画中，可入得宫来数月，经历了四皇子夭折的事情之后，她就变得谨慎了许多。尤其是皇上不在宫中，主子更是小心翼翼。”世兰如是说道。
宫里的地头，四面八方都是阴谋诡计，别说刘含蕊初入宫来，就算是东西两宫主子的道行，稍有松懈都会遭道儿。
听世兰的述说，刘含蕊当是防不胜防，掉到了人家设计的陷阱里。
“是皇后娘娘出手么？”慕大小姐问。
她记得，刘含蕊口中一直念念提着皇后害她的话。
“不是，是万贵妃！”世兰应道。
“是怎么回事呢？”没想到这事儿万贵妃竟然也掺和了一脚，慕大小姐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自打四皇子夭折之后，后宫的气氛就带着几许诡异。
皇上回宫稳定了大局，刘含蕊腹中胎儿诊断出是未来五皇子后，宫中各人就有意识的开始巴结她。
“宫里的殷勤，主子明面上承了情，但是私下里都很谨慎，吃穿用度的东西都不沾染。”世兰的声音愈发低沉了，她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中。
刘含蕊自打怀有龙裔之后，身子愈发消沉了。
身为近身丫鬟，世兰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