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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心思反反复复的转过，抓不住头绪，最终她实在撑不住了，浑浑噩噩的睡了去。
是谁杀了沈橘红？不单是坤凤宫里皇后在想，三宫六院也有不少人关心着。
明霞宫里万贵妃就是其一。
“今儿好好的宴请就因为沈橘红那贱奴才而坏了事！”万贵妃啜了一口茶，面色忽明忽暗，既有不满又有窃喜。
沈橘红那惹人厌的东西居然死了，而且还死得如此诡异。万贵妃心底是拔凉拔凉的痛快。
沈橘红与那郭福真有苟且之事吗？万贵妃有些不信。郭福虽然模样普通，但是身为御医，俸禄丰厚，家中还有妻妾，怎么会饥不择食挑上沈橘红呢？
可二人偏地凑巧死在一块，又是为何呢？
想来想去，万贵妃都没个重点。
她又啜了一口热茶，缓缓咽下，而后她露了笑面，笑得极其灿烂。
这事需不着她想明白，最好是永远弄得不明不白。
沈橘红一死非但让钟绣梓失了左膀右臂，万贵妃还可以趁机泼一盆污水，宫闱里最忌污秽的苟且事，只要万贵妃咬住不放，钟绣梓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兰芝，明儿寻几个嘴巴利索的丫鬟，让她们把沈橘红与郭福早有染的消息给放出去。”万贵妃阴测测的吩咐道。
万兰芝心下一凛，有些反感。
沈橘红与她虽说没有私下交情，可毕竟都是做奴婢的人，各自都有坎坷的经历。如今人已死了，逝者为大，何苦再要遭人泼上污水的侮辱呢？
万兰芝硬着头皮劝道：“娘娘，使不得啊！”
“为何？”万贵妃挑眉。
第797章 污秽的事儿（6）（）
“这事动静本就闹得大，连带皇上都惊动了，若然咱们趁机咬住不放，只怕会给自己招惹麻烦。”万兰芝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这是淌浑水，咱们不去趟就不会湿脚，皇后娘娘那头陷在其中，费力也洗不干净。”
万贵妃琢磨着没说话。
“再说了，和真郡主诞生，皇上真是欢喜的时候，若是闹大了，惹得皇上生怒，反倒容易被皇后娘娘那边借词扣上一顶不吉利的帽子，咱们可就因小失大了。”万兰芝又拣了个理由。
不过话也是实情。
宫闱里的阴招那是防不胜防，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是皇后那么好的手段呢？
万贵妃沉默着，她仔细盘算一会，而后还是认为万兰芝所言有理，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她的做法。
宫里的人大多都关心着沈橘红的死。毕竟皇后身边的第一嬷嬷，平日里可没少作威作福，不少奴婢都吃过她的暗亏，她如今惨死可谓是大快人心的事。
唯有康王府里记挂着御医郭福的死。
“死了？郭福这东西真死得不是时候！”昭浩康温和的眉眼罩了一层寒霜。
郭福可以说是整件事的关键性人物。
致刘含蕊疯癫的人可能是他，害死柳惠妃的人也可能是他。
前些日子他返回乡下，一直寻不着他的踪迹，如今正是弄个水落石出的时候，偏地就死了。
“他应该是被人杀人灭口的。”慕大小姐说。
“你认为是谁？”
“照着表面来看，极有可能是沈橘红动手！”慕大小姐眯了眼眸，忆起两具尸首的死状，“咱们或许可以做一个假设，是沈橘红奉了皇后之命，前往毒害郭福。郭福中毒后有所察觉，心有不甘，于是一刀杀死了沈橘红，而后自己也毒发身亡。”
昭浩康听后却摇头：“若是皇后要对郭福动杀机，那需得着拖到现在，更不会在他回宫后才动手。”
这是最大的破绽！
皇后要杀郭福，有一百个甚至上千个办法和理由，在宫里动手是最蠢的做法。
“所以这个表现只是迷惑人的，应当是凶手故意布局。”慕大小姐认可昭浩康的说法。
“是谁有这个能耐？”
能朝着郭福下毒，又能背后偷袭沈橘红，定是他二人相熟之人。
但是这条线索范围太广，郭沈二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与各宫都打过交道。
慕大小姐咬着下唇想了片刻，突然冒出一句话：“王爷可还记得，沈橘红临死的时候拽住郭福的腰带不肯撒手，当时场面乱作一团，咱们也没机会走近仔细瞧，说不准沈橘红留下了什么暗示。”
经慕大小姐这么一提，昭浩康也想起这个细节。
他说道：“要想知道倒不难。父皇已经下旨让刑部彻查，刑部虽说没咱们的人，但是这个消息铁定包不住火，费点银子就能成事。”
“那就靠王爷了！”慕大小姐竖起了大拇指，暗赞昭浩康的手段愈发懂得讨巧了。
两人相议了半天，仍是没捕捉到蛛丝马迹。毕竟事情来得太陡然，霎时间要想找出破绽也不容易。
“夜了，早些歇息。”昭浩康退了出她的房门。
第798章 污秽的事儿（7）（）
次日醒来不算早也不算太迟，慕大小姐梳洗完后正准备用膳，昭浩康就带回了消息。
“王爷这么早？”慕大小姐微讶。
昭浩康回答：“不早了！郭沈二人之死闹出的动静太大，刑部不敢怠慢，本王的人连夜就探到了消息。”
“什么消息？”慕大小姐的好奇心噌一下就冒了起来。
“是你想知道的——沈橘红手里握了何物？”面对慕大小姐的孩子气，昭浩康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并没有卖关子，直接揭开了谜底，“是一块玉佩！郭家的人已经认出，那块玉佩是郭福之物，他常年带在身上。”
“玉石并不算名贵，但是沈橘红却拽得很紧，费了很大的劲才掰开掌心。”昭浩康继续说道，“玉石完好无损，上面刻画了一匹驰骋的骏马图腾，栩栩如生。”
慕大小姐若有所思。
“你瞧瞧，本王差人偷偷拓印了一份图样。”昭浩康从袖口处掏出一块折叠的白色锦帕，上面用墨汁拓印了一个图案，有些模糊，但是依稀能辨出。
“莫不是凶手跟姓马的人有关？”慕大小姐揣测。
昭浩康点头：“本王也如是做想。”
“这可就难办了！”慕大小姐眸光微沉，“单凭一个马姓，要像缉拿凶手就好比大海捞针。”
慕大小姐所言的确是目前最大的困局，昭浩康却不忍泼她冷水，有些口不对心的说道：“咱们也别急，说不准迟一些会有更多的端倪浮上来。”
“唔。”慕大小姐嗯哼了一声。
康王府能探出的消息，三宫六院自然也能探到。
最关心这件事进展的，莫过于正宫主子皇后了。
她一大早就差人前去刑部探消息，得悉沈橘红手捏一块骏马图腾的玉佩，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凶手跟马姓人有关。
与康王府静观其变的态度不同，皇后心急火燎的派人将宫中名册给呈了上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吓一跳。整个后宫从主子到奴婢，统共数千人之多，单是马姓的太监、奴婢就有七十多人，还不算得自由出入宫中的大臣与侍卫。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她实在感到精疲力竭。
“冬妙，刑部那头还有何发现？”将名册合拢，皇后放弃了从这条线索上追查的念头。
“启禀娘娘，暂时没有了！”冬妙垂低头答道。
“混帐东西！”皇后将几案上的茶盏给砸了，“刑部这群人，越养是越不中用了。”
“娘娘息怒，奴婢再去查探。”冬妙赶紧说道。
“去吧！”皇后无力，她一腔怒火憋在嗓子眼，连喷涌而出的力量都失去了。
“橘红啊！橘红！你走了，本宫身边连个办事顺心的人都没了。”皇后喃喃自语，又念叨起了沈橘红在跟前的日子。
人同物一样，用久了都是有感情的。
叹了一口气，皇后的心思慢慢沉淀下来。
沈橘红走了，自己宛若失去了左膀右臂，当务之急必然要重新调配坤凤宫的人手。最适合接替沈橘红位置的人就是尚在平王府伺候霍香芙的丁岚宜。
丁岚宜在坤凤宫也有二十多年，是当年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总是信得过的。
第799章 污秽的事儿（8）（）
两个时辰之后，丁岚宜就出现了在皇后跟前。
“回来了？”皇后扫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宫里发生的事儿都听说了吗？橘红不在了，本宫跟前缺人。”
丁岚宜知道皇后向来倚重沈橘红，遂投其所好的红了半边眼眶，扯开嗓子咒骂：“剐千刀的杀害了沈嬷嬷，定要是入地狱油锅。”
“行了！”皇后心情尚未平复，听到这些毫无意义的咒骂，只感心情更烦躁，一抬手就制止了。
丁岚宜悻悻然的住了口，难有窘色。她不同于沈橘红是自小伴着主子长大的，她对主子的脾性很多地方还摸不准、吃不透。
皇后缓了一口气又道：“你呆在本宫身边多年，坤凤宫大大小小的事儿你也熟悉了，本宫也无需多说，以后的事务就由你打点着。”
“是，是！”丁岚宜暗自窃喜，忙不迭的应下。
“行了，忙去吧！”皇后挥手将她打发了。
而后她站起身，踱步往偏厅的后院走了去。
自打毒害云才人的曹冬儿莫名其妙投井死在了这块后院，皇后就不曾踏出这个院子，她多少都觉得染了晦气。
如今心情难宁，不知不觉间就信步走了出来。
午时已过，洒扫宫女们早已清理干净一地的积雪，这块地头空无一人，皇后想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了，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有些应接不暇，无力招架。
如今连带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沈橘红都不在了，皇后心里莫名就有些孤寂的悲凉之感。
就那么怔怔的入神呆坐，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后给她披上一件风氅：“娘娘，落雪天里，后院太冷了，还是回屋里吧！”
“石月？”皇后面有惊色，“你口吃的毛病好了？”
皇后这一问，也不知是石月受宠若惊还是紧张，下一句憋出的话老毛病又犯了：“回禀娘娘，奴婢奴婢私下里跟人讨了些药方好一些了。”
皇后温和的笑了笑，安抚道：“口吃的毛病听御医说多是心病，本宫没那么可怕。”
石月错愕。
这是皇后打从沈橘红出事以来第一次露了笑面，笑得很轻松。
石月也是跟着她从娘家带出来的人，沈橘红不在了之后，瞧着这些熟悉的老面孔，皇后就莫名感到亲切。
上了年纪，她愈发开始念着旧情。
数月前，沈橘红曾因为曹冬儿之死怀疑过石月，虽说没有证据，但是皇后与沈橘红二人还是选择相信了石月。
钟家走出来的人儿啊，对皇后那可是掏心掏肺的。
“入得宫来二十多年，还做这些洒扫的粗使功夫真是为难你了。”皇后叹息。
“不，不”石月急急摆手，“奴婢能为娘娘效力，亦然是最大的福气了。”
皇后便道：“如今橘红不在了，你就跟丁嬷嬷一道，跟在本宫身边吧。”
石月怔住了，表情有些古怪。
皇后似窥破了她的心思，接着说道：“口吃的毛病不是绝症，你如今已经大有好转了，呆在本宫身边需不着怕人嘲笑。”
石月的紧张稍微隐去。
“待到本宫忙活完了这阵子，再吩咐御医亲自替你医治，加以时日，必然能够痊愈。”
“多谢娘娘大恩。”石月垂头，眼波里的情绪盖在了眼帘之下。
第800章 污秽的事儿（9）（）
重创之下的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重新整顿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后宫之主的道行，再一次让人刮目相看。
皇后咬住一口银牙，暗语：橘红啊，你就放心去吧，你的仇本宫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次日是正月十五，传统的元宵佳节，宫里的气氛却涌动着冷清。
照着往日的习俗，元宵节宫中是会设宴的，邀请宗亲王爷与各女眷齐聚一堂，但是前两日的宴会上才捅出一个大篓子没闹明白，皇上心烦，皇后更是没心思，故而今年元宵宴请的事情就黄了。
“娘娘，御膳房准备了羊蝎子送来，天寒地冻的，你吃些补补身子。”申时（注：古代下午五点以后）时刻，坤凤宫的奴婢就开始张罗着膳食。
皇后面前一字铺开了十多样食点，有羊蝎子煲，也有清淡的粥品，还有一些滋补的汤品。毕竟今儿是元宵节，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本宫嘴里乏味，一桌子菜肴白白糟蹋了。”皇后扫了一眼，只感到心头沉甸甸，心绪堵得慌。
“娘娘，凤体为重，多少要吃一些。你嘴里乏味，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