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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嘴里乏味，一桌子菜肴白白糟蹋了。”皇后扫了一眼，只感到心头沉甸甸，心绪堵得慌。
“娘娘，凤体为重，多少要吃一些。你嘴里乏味，那就喝点清粥，吃些羊蝎子暖暖身子。”丁岚宜才升了管事嬷嬷，这会儿正是出尽浑身解数企图讨好皇后。
没等皇后接上话，有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谁？留神一看却是皇上身边的鲁公公。
“娘娘，皇上急召，请你移驾御书房。”一口气未喘定，鲁公公就急急地开口。
皇后心想：今儿元宵节，正月十五，照着祖上定下的规矩皇上晚上该留宿在坤凤宫，为什么突然请了自己去御书房呢？多半是跟沈橘红与郭福二人的死有关。
二话没说，皇后由丁岚宜与石月陪同着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已围坐了一圈人，四位宗亲王爷都在，上任不久的刑部侍郎陈翰文也在，除此之外万贵妃也来了。
皇后知道，皇上有意培养四位王爷治国之道，故而一些重要的场合都将他们召唤在身侧。
但是万贵妃也在，皇后心底就窜了无名火，自古后宫不得干政，皇上请了万贵妃在场，这不是摆明让她逾越到自己头上吗？不过碍于场面上的功夫，她没露声色，只是绷直了面孔。
殊不知万贵妃前来，并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有心巴结万家，故意派人漏了消息给万贵妃。万贵妃寻了个由头前来，借词就留下了。
“朕请皇后前来，是为了宫中沈嬷嬷与郭御医二人被害一事。”皇后眉宇间的憔色是遮不住的，皇上见到都有些于心不忍。
“刑部这么快就查到了凶手？”皇后又喜又惊。
“陈爱卿，还不速速道来始末。”皇上下令。
陈翰文朝着皇上先行了礼，继而才开始陈述。
“仵作已经详细检查，确定郭御医与沈嬷嬷二人的死亡时辰相近，但是死因却截然不同。郭御医是中毒而亡的，他所中的是一种慢性毒，中毒后至少一个时辰才会发作，而沈嬷嬷是被利器所杀，当场毙命。”陈翰文交代了两人的死因。
“唔。”皇上嗯了一声，面不改色的问道：“杀害他们的真凶是谁？”
第801章 污秽的事儿（10）（）
陈翰文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也是一瞬的事情，他很快恢复过来，对答如流：“宫中守卫森严，一般的刺客是无法闯入行凶，四周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微臣等仔细彻查后断定，郭御医与沈嬷嬷二人是互相伤害致死。
以微臣愚见，是沈嬷嬷妄图毒害郭御医，而后被郭御医察觉，临死前拼着一口气与沈嬷嬷同归于尽。”
众人听罢，面色各有所变化。
这个说法慕大小姐也做过假设，从表面看的确是于情于理说得过去，但是往深一层想就经不住推敲了。
陈翰文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生怕皇上追问，自己难以自圆其说，落雪天里竟然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胡说八道！”皇上倒是没动声色，一旁的皇后却是忍不住了，“橘红可是本宫身边的人，她有事没事怎会去毒害郭福？”
这一点，陈翰文早有准备，他回应道：“启禀皇后娘娘，微臣等从沈嬷嬷手中发现了一块玉佩，经郭家人证实这是属于郭御医之物。故而臣等推测，是沈嬷嬷见财起意，所以起了歹心，亦或者是”
声音低了下去，陈翰文在脑里竭力搜索合适的措辞。
“亦或者是二人有了污秽的苟且事儿，这块玉佩就是二人的定情之物，沈嬷嬷想夺走不留下证据，郭御医却不肯。沈嬷嬷于是把心一横打算毒死郭御医，不曾想到反而死在了郭御医刀下。”万贵妃莺声婉转将余下陈翰文要想的话一股脑的抛了出来。
“你！”皇后气结。
万贵妃是故意绕着弯儿将苟且的污水往沈橘红身上泼。
“皇后娘娘别动气，臣妾不过是照着情理推测。”万贵妃嘴里卖乖，“不然沈嬷嬷本该呆在皇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着，怎地会去寻找郭御医呢？”
这话让皇后有些吃瘪。沈橘红之所以会前往寻找郭福，是授皇后之意，不过其目的是不能当着众人面堂而皇之说出来。
就是僵持的这会功夫，皇上开腔了：“皇后与贵妃无需做唇舌之争，如今没有更多的证据，照着刑部的查证，他二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互相伤害致死。后宫里奴才有钱财瓜葛，朕也有所耳闻，经郭沈二人之事后，皇后可要多费心整顿后宫风气，其风不严，怎能太平？”
皇上话音落地，整件事几乎就盖棺定论了。
沈橘红与郭福二人之死，是二人互相伤害，与旁人无关。至于为了何故？皇上之意已经指明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污秽的苟且事素来都是宫中大忌，再加上郭沈二人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若然是查证二人苟合，皇家颜面无光，故而就选择了避重就轻的做法。
深宫里的命案，别说短短三日无法查到水落石出，纵然三个月、三年，也不一定能找到头绪。
皇上此举迫于无奈，眼前必然要稳定局面，切记不能传扬出去闹得人心惶惶。
堂上众人各有所思，唯有陈翰文暗中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望了一眼万贵妃，暗想自己这步故意走漏风声，巴结万家的棋是走对了，否则今日没有万贵妃帮腔，自己不一定能顺利过关。
第802章 滑不溜手的朱美人（1）（）
关于整件事的经过，昭浩康回府后一五一十转述给了慕大小姐知。
“这次皇后栽了个大跟头，吃了一嘴黄连却连叫苦的机会也没有。”慕大小姐听罢也不意外皇上的做法。
这不是善与恶的问题，历来当朝者都懂得取舍，凡事以大局为重。
一件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一下子就沉淀下来，快得有些让人撒手不及。
“王爷，朱美人是何来头呢？”冷不丁的，慕大小姐冒了一句疑问。
“你怀疑她？”昭浩康知道慕大小姐不会问没头没脑的问题。
“照说郭沈二人出事的地点距离月琴殿不远，一屋子算上丫鬟、主子七八人，难不成丁点儿动静也没听到吗？”这是事后慕大小姐冷静下来生疑的细节。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桩命案若然要仔细查探，怎会没有破绽的地方？要行如此周密的计划，自然是有几个帮凶的。
昭浩康想了想说道：“朱美人是将门之后，她入宫将近十来个年头了，她父亲原本是万贵妃娘家三哥身边的副将，但是在朱美人入宫不到一年就辞官了，说是因为年纪老迈，不愿打打杀杀，想过些平静日子。”
慕大小姐问道：“就是万初雪的爹？”
“嗯。”昭浩康应道。
万家人丁兴旺，单是万贵妃一母所出就有八个兄长，慕大小姐只依稀记得万初雪乃是万家老三的嫡女，万茜茜是万家老五的庶女。
平日慕大小姐也没费心记过，这会儿提起了，就顺着说了出来。
“莫不是朱美人的老爹认为女儿入宫作了妃嫔，自己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半个岳父，不屑再敢干事了？”慕大小姐笑着打趣。
昭浩康沉下脸色：“人老了，想过些太平日子很正常，哪有那么多理由可寻？”
见昭浩康动了怒气，慕大小姐吐了吐舌头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咱们康王府也从未与月琴殿走动，虽说过了元宵佳节，本小姐循着礼数去拜访也不会惹人见怪吧？”
相处久了，慕大小姐的脾性是怎样，昭浩康再明白不过。
能掐灭她好奇的火焰吗？不能！
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遂了她的心愿，反正慕大小姐也是刀山火海里都闯过几次的人，她的聪明与能耐，他无需担心。
“自个当心一些。”昭浩康如是叮嘱了一句，“让三娘陪同一道。”
隔日，慕大小姐就入了宫去。
皇后这几天自顾不暇，万贵妃又因为和真郡主降生而沾了喜气，东西两宫主子各有各忙，要想捡漏子查探宫里情况，这是最好的机会。
出了郭沈二人横死的事情后，月琴殿四周的积雪已经被清扫一空，露了光秃秃的一大枯草，平添了几抹清冷与萧瑟之意。
慕大小姐的贸然到访，让月琴殿应接不暇。
偏厅里散落了一地的女红，有做好的香囊，也有还开始裁剪的衣裳，屋里丫鬟婆子也忙不迭的从几案上站起身来。
慕大小姐瞧得出，朱美人与一屋子奴婢相处得相当融洽，私下里早已打成一团，并没有拘泥于宫中主仆尊卑有别的规矩。
第803章 滑不溜手的朱美人（2）（）
“康王妃前来做客怎地不差人提前通知妾身，月琴殿少于接待贵客，一时没准备到是唐突了。”朱皎月赶紧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话虽说得客气，却暗有指责的意头。
慕大小姐佯装不懂：“臣妾今儿入宫也是图好玩，想到朱美人的寝宫附近，就贸然前往了。若不然臣妾挑个合适的时辰，先差人送来拜帖而后再来正式拜访？”
说罢，慕大小姐抬脚欲走。
“康王妃说见外话。”朱皎月忙不迭的赔笑脸，又吩咐奴婢：“还不快给康王妃奉茶来！”
人都来了，哪有赶客走的道理？
丁三娘暗笑自家大小姐这门瞪鼻子上脸、以退为进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朱美人的寝宫好生雅致啊！”慕大小姐一眼扫过，赞了一句。
“妾身这人好静，不喜欢太艳的东西。”朱皎月回应。
慕大小姐笑笑，又拣了几句话套近乎：“说来咱们康王府真是不懂规矩，年头里都不曾拜会朱美人。”
朱皎月也很会说话：“年头里各宫往来繁忙，康王府哪抽得出闲？今儿康王妃还能记得妾身，妾身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话间，有丫鬟端着茶走了过来。
刚跨进门槛，发现屋里多了慕大小姐跟丁三娘，那丫鬟倏地一下缩回脚步，将整个茶盘塞到了另一个丫鬟手里，竟是逃也似的溜了。
慕大小姐与丁三娘二人正暗中留意着各方动静，这般举动怎会逃过二人的眼睛？
不过她二人暗中交换了个眼神，面色如常。
“久闻慕府是茶商世家，妾身这茶只怕是不能入得康王妃嘴里。”换了个四十来岁的嬷嬷送上茶，朱皎月也就插了一句话。
“朱美人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宫中的物品哪一样不是世间最好的呢？”
朱皎月听罢也跟着笑了笑。
慕大小姐又拉了几句家常，跟着话题就开始拐向了前两日所出的事情上。
“朱美人的月琴殿清幽古朴，住在这里定是心情好。就是这儿地处偏僻，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骇人呢？”慕大小姐佯装胆怯的畏缩了肩膀。
朱美人笑了：“三宫六院都以皇上为首，哪路妖魔鬼怪能在天子面前作祟呢？”
慕大小姐没套出话也不死心，顿了一下又说道：“可前两日宫中沈嬷嬷与郭御医就死在那片地头，唔，想想都毛骨悚然呢？”
话音落地，一屋子人都变了面色，连带刚才还淡然的朱皎月也不例外。
“哎哟，可不是吗？都怪那积雪太厚，埋了这么久才让人给发现。”刚才送茶的嬷嬷接了口，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前几日咱们月琴殿一屋子人还靠着出出入入，想来都后怕。”
“古嬷嬷，不得胡说！”朱皎月厉声喝止，“传扬出去，这可就变成了危言耸听的流言蜚语。”
慕大小姐不动声色的瞧着。
朱皎月的厉色似乎也吓坏了古嬷嬷，她耷拉着肩头噤声不语。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灵，咱们没做亏心事，到无所惧。”朱皎月轻轻咳嗽了两声才开了口，“何况咱们与沈嬷嬷，与郭御医素来没有恩怨。”
第804章 滑不溜手的朱美人（3）（）
慕大小姐笑着点头称是，心中却暗骂朱皎月滑不溜手。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慕大小姐再问下去也是毫无意义，于是两人转了话题。
慕大小姐投其所好的聊到了女红，她打从进门就留意到一屋子散落的女红，由此可见朱皎月必然是高手。
果然，聊到女红朱皎月的面色缓和了，话也增多了。
从捻针到拼布，再到绣样，朱皎月都是很在行。
可怜慕大小姐穿针引线的功夫连门都没入，只能嘴里嗯哼附和，跟着面子上虚应。
朱皎月是聪明人，只聊了几句就看得出慕大小姐的心不在焉，慢慢就止住话头。
再隔了一会，茶凉了，朱皎月吩咐人换茶，慕大小姐借词打扰多时告退了。
原本是希望探出郭沈二人之死有何线索，没想到无意中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