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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隔了一会，茶凉了，朱皎月吩咐人换茶，慕大小姐借词打扰多时告退了。
原本是希望探出郭沈二人之死有何线索，没想到无意中却发现朱美人深藏不露。咱们历来口齿伶俐的慕大小姐竟然在她面前没套出半分端倪。
“月琴殿的人肯定是有事瞒着。”丁三娘很肯定，“单单其他人不说，就是那送茶的丫鬟，见到咱们就跟老鼠见到猫儿一样，连面都不曾露就溜了。”
丁三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在王府了，昭浩康也在场。
他问：“丫鬟？长什么样的？”
“二十出头的丫鬟，普普通通，也没啥特别的地方。”慕大小姐歪了脑袋想了一会才答，“不过再让本小姐撞见，倒是能认出她的模样。”
昭浩康听罢没有再细问。宫里丫鬟上千人之多，要寻一个没名没姓又不知根底，且容貌普通的丫鬟，谈何容易？
“此行去朱美人的住处有发现吗？”昭浩康又问。
“说起来本小姐到长了不少见识。”慕大小姐勾了嘴角，笑得慵懒且灼目，“原以为东西两宫主子就是宫里最厉害的角色，各有千秋。谁知道朱美人这样不显山露水的妃嫔竟然也是高手，真真是滑不溜手的。”
昭浩康失笑：“看来这趟你没捞着便宜？是轻敌了吗？”
慕大小姐摇头，说道：“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咱们知道了月琴殿的人藏着秘密。”
话又说回来，宫里的人哪个没秘密呢？这个发现不算特别。
“既然王爷曾提过，朱美人的爹与万家颇有渊源，那么会不会朱美人是听命于万贵妃呢？”慕大小姐突然问道。
“你怀疑是万贵妃动手？”
其实这个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若然是万贵妃落手，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得如此隐晦。
没等到慕大小姐的回答，昭浩康又自顾说道：“你想查朱美人老爹的底细，那明儿本王派人去办。”
“多谢王爷了。”慕大小姐笑靥如花。
昭浩康走后时辰也不早了，但是慕大小姐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脑子里一直浮现出那个丫鬟的动作。她肯定自己是没见过这个丫鬟，既然如此，对方又何必如此惊惶呢？对方是识得自己吗？亦或者是对方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秘密呢？
想来想去，一直到了三更天才渐渐有了困意。
第805章 滑不溜手的朱美人（4）（）
不得不说昭浩康自己养了亲兵之后，办事的效率变得惊人。
慕大小姐一觉醒来，昭浩康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朱皎月的老爹名叫朱厚德，是京师人士，十八岁开始为朝廷效命，从骑兵开始一路做到了副将，是骁勇有谋，颇有军威的将领。
朱厚德与夫人膝下仅有朱皎月一个宝贝女儿。
原本朱夫人是不同意女儿入宫为妃的，毕竟一入侯门深似海，但是朱厚德坚持。夫人拗不过，就默许了。
据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朱厚德征战沙场多年，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他在仕途上是有野心的。故而送唯一的女儿入宫，也是有为自己仕途铺路之意。
至于为何又会在朱皎月入宫后次年萌生出辞官退隐的念头呢？委实让人想不明白。
时隔将近十年时光，消息打探起来有些吃力，同朱厚德共事过的人都只记得一个大概。万家老三，也就是万初雪的爹当时很倚重朱厚德，在朱厚德请辞的时候，万家老三发了一通脾气，隐隐开骂了“冥顽不宁”等话。
跟着朱厚德也拔高了音量，两人还争执了几句。
总而言之是不欢而散。
后来，朱厚德就带着夫人隐居田野，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再没涉足过朝野之事。
至于宝贝女儿朱皎月已送入宫，是皇上的人了，自然只能留在宫中。
“到底是什么事儿会让朱厚德跟万家翻脸呢？”听完，慕大小姐眼里的好奇更浓了。
昭浩康失笑，忍不住敲打她的额头，道：“你这好奇心，真是无人能满足你！都一段陈年往事了，咱们何必去翻旧账呢？”
慕大小姐可不认同：“可本小姐总认为朱美人有些深不可测。”
“自古将门虎女，朱美人生在官宦之家，深谙朝中门道不足为奇。”昭浩康道。
慕大小姐忆起了朱皎月当时的神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朱皎月是聪明人这点不可厚非，但是她的神情却并非十足十的坦然，甚至难掩惧色。
这样的人心底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难不成咱们就罢手了？郭福一死，许多线索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总要找个突破的口子。”
昭浩康也沉了面色，沉吟片刻后他才回答：“事情来得太突然，咱们丝毫准备也没有。难道你不曾察觉，暗地里好似有人对咱们的行动了若指掌，咱们行得一步，对方就抢到了前头。郭福刚回宫，跟着就遭了毒手。”
慕大小姐默默不语。她也有同样的感觉，好似无形中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将她们罩在了其中。
“那咱们暂且缓一缓。”慕大小姐笑吟吟的说道：“就算是咱们罢手，皇后娘娘总是不甘心的，这次她吃了闷亏，必然要揪出凶手为止。”
听她暂且止住念头，昭浩康略感放心，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呆在府中当作休养，本王要趁宫中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离开一两日的功夫，王府这头需要你掩护。”
“王爷要干啥大买卖？”慕大小姐眼珠滴溜溜的转动。
“招募了一批兵马，本王想亲自去瞧瞧。”昭浩康据实相告。
第806章 提督夫人的到访（1）（）
这个是正经事，更是大事，关乎着将来大业是否能成？慕大小姐自然是毫不含糊的点头应下来。
翌日，趁着鸡鸣之前，昭浩康混着暮色离开了王府。
慕大小姐原本是打算好好睡一觉，殊不知过了辰时（注：古代指上午九点）丁三娘就来扰了她的清梦。
“大小姐，快起身，有客人到访。”
“唔！”睡得正是香甜的慕大小姐不耐烦的低吼，“不见！”
“大小姐，来人是提督夫人，也就是梁汉文的夫人梁李氏。”丁三娘附耳低语。
慕大小姐混沌的脑瓜子顿时清醒了一半：“她来干什么？”
丁三娘摇头。
提督府原是万家的部下，与康王府之间素无往来，纵然一年前康王府暗中出手救了深陷牢狱中的梁提督，这也是私下的事儿。
天子脚下的官宦往来并不是单纯的你来我往，往往夹杂着权贵间的利益关联。所以即便是康王府相救了提督府与水深火热之中，为掩人耳目，他们仍是没有瓜葛的。
时隔相近一年，提督夫人公开拜访，这是何意？
昭浩康前脚才出了门，后脚就有人循着足迹而来，慕大小姐唯恐来者不善。
一口气缓过来，瞌睡虫早跑光了，她利落的翻身起床，一边交代丁三娘先行带提督夫人去偏厅稍侯，一边换来墨莲赶紧替自己梳洗打扮。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之后，慕大小姐衣着光鲜的出现在偏厅。
梁李氏四十出头，略微有些发福，脸庞圆润白皙，透露出慈爱亲切之感。
“妾身早就听我家老爷提过，康王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今日得见才知我家老爷所言不虚。”慕大小姐打量梁李氏的功夫，对方同样打量着她。
“梁夫人抬爱了。”慕大小姐很客气的回应。
“今日妾身前来委实唐突了。”梁李氏不同于后宫中心机深沉的女人，她并不善于用华丽的词藻来掩盖自己的目的，故而她直截了当的挑明。
“梁夫人来王府做客，我们只感无尚荣幸，只可惜六王爷今日身子不适。”
慕大小姐暗想，昭浩康这厮弄出的病秧子的形象到是管用，关键时刻随口溜个借口，众人也不会生疑。
但是话音落地，梁李氏却微微拧了眉头，好似颇为不解。
慕大小姐微怔，担心是自己露了马脚让人窥出端倪，可旋即明白过来。
内堂妇人是不涉及朝野之事，若然提督府要拜访昭浩康，那么前来的应当是梁提督本人才是，断然不会是梁李氏代表丈夫前来。
那么换言之，梁李氏今日的目标真是拜访慕大小姐了？
“妾身今日前来拜访康王妃，是为两件事而来。”慕大小姐心思转念间，梁李氏已经干脆阐明了来意，“第一件事是为感谢当初康王爷与康王妃解救我家老爷于水深火热中的大恩，保存了我梁氏一族的名誉。常言道：大恩不言谢，这份恩德纵然要我梁家上到山下火海都无以为报。”
话很真诚，梁李氏的眼神也很真挚。
但慕大小姐却明白这件事并不是重点。
哪有一年前的救命之恩，摆在一年后才专程拜访道谢的道理？只怕接下来第二件事才是梁李氏前来的真正目的。
第807章 提督夫人的到访（2）（）
“这第二件事嘛”梁李氏竟然一反常态，面露腼色。
慕大小姐也暗暗挺直了背脊，只怕一开口才会是重头戏。
沉吟片刻，梁李氏似乎没从脑海里找出合适的措辞，她略显婉转的问道：“妾身辗转打听，听说康王妃屋里收了个唤着程如歌的婢女。”
“确有其事。”慕大小姐点头，心中疑窦渐浓。
“不知康王妃可熟知这婢女的过往？”梁李氏问。
如是问，那便代表梁李氏清楚一些内情，故而慕大小姐也没隐瞒，反问了一句：“梁夫人是指她曾嫁人做小妾的事？”
梁李氏微讶：“康王妃知道这事儿？”
慕大小姐点头：“如歌并没有刻意隐瞒她的身世，连带她如何会进入王府都据实相告了。”
梁李氏眉宇间的神色瞬间变了变，呢喃一句话：“没想到这丫头如此厉害？”
心中的疑团越绕越多，慕大小姐便直接问了出口：“梁夫人识得如歌？”
“康王妃有所不知，妾身娘家姓李。”梁李氏袒露了自己的身世，“程如歌嫁作小妾的那户人家，就是妾身娘家的大兄长。”
梁夫人娘家姓李，慕大小姐是知情的，只是没将她与李府串联起来。毕竟李是大姓，京师姓李的人家数不胜数。
如今听梁李氏亲口提及，慕大小姐倒是略感错愕。
梁李氏又细细说了关于自己与李府之间的一些往事。
李家老爷年长梁李氏十岁，早年间就独立了门户。他本与娘家妹子的感情也不算特别亲厚，但是自打自己妹妹梁李氏嫁给提督做了正房夫人后，李家老爷便认定妹婿是做大官的人，必然有些门路，于是就主动巴结，想给自己捞些生意上的好处。
却不知梁汉文生性刚直不阿，对于阿谀奉承的手段很是不屑，李家老爷的作派惹得他生厌。
久了，李家老爷也意识到这点，渐渐就断了往来。只是做妹子的梁李氏暗中与李府联系。
直到一年前，梁汉文遭受牢狱之灾，万家落井下石，反倒是康王府暗中相救，梁汉文感叹人情冷暖，而后就辞了官。
都说无官一身轻，梁汉文辞官之后也不再怕人巴结是另有所图，反倒跟李家的往来增多了。
“我那大兄长虽说已过了不惑之年，但是素来老当益壮，身子健朗。想到自己膝下无子，百年之后家业无人继承，他才萌生了娶小妾的念头。”梁李氏将各种细节都一一陈述得很清楚，“孰料他遇人不熟，程如歌入得门后不久，他就开始沾染疾病，最后竟然死在了”
梁李氏呜咽，她以手掩面，泪珠从她指缝间滑落。
“提督夫人切莫听信了正房李王氏的片面之词，如歌不过是区区一介女流。”丁三娘在旁插了口。
梁李氏抬眸，徐徐说道：“我娘家嫂子虽说泼辣，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天下间的事儿哪有那么凑巧？妾身不信鬼神之说，也不轻易诬蔑姑娘家的声誉，李府传言程氏是狐媚子转世的话妾身是不信的。但我娘家大兄长身子骨向来壮健，无病无灾的，就是自打程如歌入门后就一日差过一日，这又是从何说来？”梁李氏出身大户人家，又做了多年提督夫人，她声音不高，言辞间却颇为犀利。
第808章 提督夫人的到访（3）（）
“梁夫人这么说就是不信得如歌了？”丁三娘胸口里有一股气流涌动，她使劲忍耐，没表现出不敬之意。
梁李氏维持了刚才的调子：“妾身是个信真理的人，原本一切安好的事都在程如歌入门后猝变，真真是凑巧这么简单吗？”
丁三娘本欲答，却被慕大小姐使了个眼神制止。
“梁夫人，李家老爷遭逢不测固然让人伤心，但硬要将害人的帽子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