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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梁提督的夫人都寻上门来说程如歌有问题，丁三娘还固执的相信她。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程如歌果真是包藏着祸心，丁三娘怎能不大动肝火呢？
“三娘别恼，咱们先证实了这药膏到底是什么后再做打算。”慕大小姐唇瓣抿成了直线。
事情很快就惊动了昭浩康，他差人将柳阳接回了王府来查探清楚。
“这是奎宁、断肠草制作的剧毒。”柳阳只瞥了一眼就很肯定，“这毒能够通过呼吸进入体内，照着这个分量来看，一个月就可以让人浑身乏力，三个月就足以致人失明，过得半年，中毒者筋骨疲软，就连咬舌头根的力气都没有。”
第820章 长个头的香炉鼎（3）（）
柳阳的话让众人都惊呆了。
“难怪最近小灰狼无精打采，想必就是此毒作祟！”慕大小姐将爱犬搂在怀里，心疼极了。
“狗崽个头小，嗅觉又较之人更灵敏，所以此药放得三五天就对它起了作用！”柳阳解释了原委，又担心的说道：“影儿，落毒之人存心置你于死地，非但如此，落下这般剧毒毒药是铁了心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混帐东西，真是一个比一个毒辣！”丁三娘气急。
当初金秀秀用蔓藤根混在慕大小姐药里，虽说不安好心，总算还没存有杀人的心。如今程如歌动手，一来就是致命的。
“三娘这就去擒了程如歌来问清楚！”丁三娘作势欲冲出去。
“三娘，别急！”慕大小姐赶紧制止，“倘若真是程如歌所为，她能下如此狠手，必然是对本小姐恨之入骨。这里头肯定大有文章，咱们先查清底细，才擒拿她不迟。”
慕大小姐莞尔：“她能早日露出狐狸尾巴，对咱们到是一件好事。”
“本王听你提过，当时梁提督的夫人梁李氏曾暗指她收买仵作做伪证。”昭浩康说道。
“没错。”慕大小姐点头，“这事之后咱们也设局试探了一番，证实了她与仵作并不相识。”
“或许她有同伙人？”
慕大小姐冷笑：“如今想来恐怕正如王爷所想。”
“你有何打算？”
“趁着对方还没察觉，咱们兵分两路。”慕大小姐淡然自若的下了指令，“我与王爷循着仵作这条线去查探，三娘留在府邸，检查程如歌的行囊，说不准会找到她的身份。”
见丁三娘仍是满面怒容，慕大小姐叮嘱道：“三娘，别打草惊蛇。”
“是，三娘明白！”丁三娘深吸了一口气。
隔日，慕大小姐与昭浩康二人就去衙门借词将仵作刘武给带走了。
“康王爷，康王妃，不知小的犯了何事？”刘武一进门就跪地行了大礼，垂着头不肯起身。
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心虚额头的冷汗频频直冒，让他不敢抬头起身。
“李家老爷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慕大小姐懒得绕弯子，一开口就挑明了。
“李家老爷上了年岁，精力虚弱，劳累过度。”刘武垂着头，声音听来很低沉，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死因无可疑。”
最后一句就颇有画蛇添足、欲盖弥彰的味道。
“当真无可疑？”慕大小姐挑了眉头，
前不久才被请入康王府验女尸，如今康王爷与康王妃二人现身盘问，刘武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怀疑了。
他踌躇着，不知道该答还是不该答。
“你可想清楚了再开口。”慕大小姐淡淡的说道：“往前数李家老爷是提督府娘家的亲戚，往后算咱们康王府如今也插了一脚。就看你小小仵作的身份，能不能担当得起与人同流合污，谋杀李家老爷的罪名？”
昭浩康在旁捧着茶盏慢慢啜了几口，目光深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康王爷饶命，康王妃饶命！”刘武是个老实人，慕大小姐几句吓唬的话就让他主动道出了老底，“李家老爷是被人毒死的。”
“是谁？”
第821章 长个头的香炉鼎（4）（）
“小的不知。”刘武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更惶恐了，“在小的前往验尸的前一晚，有人趁夜摸进了小的家中，二话不说就塞了三百两白银给小的，只吩咐小的明日验尸要照他的话说，余下的什么都不准多问。”
刘武吓得够呛，一五一十都吐了：“小的俸禄每月只有十五两，见到三百两白银就动了心，心想总是那些大户人家为了争财而动手杀人，小的不想搅进浑水里，没多问。
第二日去李家，发现李家老爷是中了慢性毒药而亡的，因为毒性不强，又是慢慢渗入，因而口舌里没见到异样，若是不仔细查探或是经验尚浅的仵作都瞧不出端倪。于是小的便照着那人的话说了。”
“照你推断，那李家老爷中毒的日子有多久？”
“小的记得李家老爷的口舌色泽鲜红，与常人无异。唯一显示他中毒的迹象是指甲盖呈现出乌黑色，像是受冻那般。”刘武不敢隐瞒，据实说道：“依小的愚见，李家老爷所中毒是从皮肤渗进去的，照着死亡的症状来看，至少有大半年之久。”
“大半年？”慕大小姐默念了一句，“与程如歌嫁入李府的日子倒是能对上。”
“你可认得是谁人给你银两？”
“小的并没见他面容，但是他身材高大，有喉结，肯定是个男人。”刘武仔细回想了一遍，因为只见过一面，对方又以黑布罩面，他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慕大小姐听罢，眸光轻轻柔柔的落在刘武脸上，似窥探又似怀疑。
刘武心底发毛：“小的句句都是实话，没有半点隐瞒，求康王妃明鉴！”
刘武的样子不像是作假，理应就是他所知事实的全部了。
难怪当初在康王府，刘武与程如歌的表现如此正常，原来他二人的确不相识。至于背后是谁出面收买了刘武已经不重要了，路人甲乙丙丁都可以办到，追查下去也没有实际意义。
“行了，你且回去吧！”慕大小姐松了口。
“谢谢康王妃，谢谢康王妃。”刘武一颗悬吊吊的心落回了肚皮里。
“回来！”待得刘武作势起身，一直默声不出的昭浩康却冷冷的丢了两个字，吓得刘武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康王爷饶命，康王爷饶命！”刘武如捣蒜一样的不住磕头。
“你助纣为虐，替人做伪证，这笔帐该如何算？”昭浩康翘着二郎腿，语气轻飘飘的。
“”刘武结舌，半天后才结结巴巴的应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身为仵作，理应替死者昭雪，你此等脾性与行径，怎还配做衙门仵作？”昭浩康面色一沉，语气也变厉了，“跨出这门槛开始，本王限你三个时辰之内回衙门收拾行囊，然后立马离开京师，此生不准踏入京师一步，否则定要你脑袋搬家。”
刘武在昭浩康面前如同蒸板上的鱼，哪还有反抗的份？得到一条活路就感激万分了，他遂猛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小的立即收拾包袱滚蛋。”
第822章 长个头的香炉鼎（5）（）
话音落地，刘武屁滚尿流就不见了踪影。
昭浩康回过头，见慕大小姐眉目含笑望着自己，那模样竟是说不出的娇憨与妩媚，他微讶，不觉有些失神。
“没想到王爷行事倒是周密！”慕大小姐眼眉弯成了星月状，眸光滢滢，话里没有嘲弄，竟罕有的带着钦佩。
聪明如慕大小姐，凭着三言两语就猜中了昭浩康的心思。
明着是断了刘武身为仵作的前程，实则却是救了他一命。康王府前往衙门要人，只怕风声很快就会扬开。不管刘武今日是否吐露了实情，他都会深陷囫囵有丧命的危险。
背后的人是何等心狠手辣？可别奢望还有良心可言。
昭浩康抽回略显沉醉的目光，温和的笑了：“果真是任何事都瞒不过你！”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刘武不过是见财起了贪恋，不值得赔上一条性命。”
犯下贪恋与杀人的罪行相比，自然是很轻了，的确罪不至死。
“咱们也回府再议吧！”昭浩康望了一眼天色，刚才还璀璨光芒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慕大小姐没抗议，乖乖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午时刚过，京师大街小巷正是热闹的时候，马车为了避让人群不得不一路走走停停，坐在车厢里就有些颠簸。
“同样的坑，没想到本小姐竟然栽了两个跟头。”行了片刻，慕大小姐开口打破了静默的气氛。
她略带自嘲的笑了。
这话是指昔日的金秀秀与如今的程如歌，二人皆是假扮丫鬟混到慕大小姐身边。
偏生两人的雕虫小技都得逞了。
“你肯定李家老爷的死跟你房里的丫鬟有关？”昭浩康问。
“难不成天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么？”慕大小姐挑开帘子，目光随着人群而移动着。
“若然这丫头是受人指使要对你不利，怎会在李府闹出命案？”昭浩康蹙了眉头。
这一点是最让人费解，也是最说不通的。
程如歌一介女流之辈，为何要绕那么大个圈子在李家藏身大半年，甚至牵连一桩命案里？若不然，她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就遭人质疑。
慕大小姐一时也没有头绪，只道：“说不定三娘那头会寻到线索。”
回到王府，丁三娘果真已经在房里侯着了。
慕大小姐将刘武的话长话短说，简单说与丁三娘听，而后她又补充道：“照着时间推测，李家老爷被人落毒致死多半跟程如歌撇不开关系。”
“好个狼心狗肺的歹毒丫头。”丁三娘忍不住骂了一句。
“三娘，你这头可有发现？”
丁三娘点头，随后掏出一块牌匾，是一块乌木雕刻的灵位，镀金的字迹都剥落不少，但上面的字迹还是一眼就能瞧得清楚。
——显考讳公元魁之灵，不孝女程如歌立。
“这丫头的行囊除了这块牌匾就只剩下几件衣裳，连女儿家像样的首饰都没几件。”丁三娘说道。
慕大小姐瞥了一眼，喃喃自语的念叨一句：“程元魁？到是个霸气的名儿！”
“程如歌既是真名，循着这条线说不准能查到她的身世。”慕大小姐将手中的牌匾轻轻搁下。
对于已故之人，她并没有不敬之意。
第823章 长个头的香炉鼎（6）（）
“天大地大，凭着三个字的名头，咱们要想查一个人的底细谈何容易啊？”丁三娘并不乐观。
慕大小姐没答话，目光掠过一旁安静的昭浩康。
他状似无所事事的把玩着那个香炉鼎。修长的指尖顺着香炉鼎上外壁慢悠悠的移动，古铜特有的澄黄色愈发衬得他肤色白皙。
昨日里，柳阳已经将毒药给拆走了，如今剩在昭浩康手里就是一个单纯的虚壳子。
他在找什么？
“王爷认为鼎上能找出线索么？”
昭浩康微微一笑，顺势将炉鼎往她手里一塞，指着内壁的一处问道：“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吗？”
慕大小姐眯了眼眸，半天都没瞧出那弯弯曲曲不成规律的图案到底是什么。
“这是纂体的‘钟’字！”昭浩康揭开了谜底。
“钟？”慕大小姐诧然，“王爷是指皇后娘家——钟家？”
昭浩康颔首。
“天下之大，姓钟的人家那么多，怎能就说这是皇后娘家的东西？”
昭浩康诉说了原委：“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在我昭阳国，历来信奉金蟾是寓意吉祥的生灵。以金蟾为图腾的香炉鼎，除了皇家之外，就只有少数位高权重的大臣方才能拥有。”
位高权重且又姓钟的大臣，数来数去就只有皇后娘家了。
见慕大小姐眼底仍有迟疑，昭浩康又道：“当然，市面上有不少仿制的玩意，但是你瞧手里拿着的三蟾香炉鼎，它是由青铜混合黄铜所制，坚硬无比，就是消铁如泥的宝剑也不一定能伤它分毫。
再加上金蟾雕刻的手法精湛，里面留下的纂体钟字也绝非寻常工匠的手笔，更不是后天能刻上去。这好比一个字号，是在打造的时候就浑然一体。故而”
“王爷的意思，这东西十有八九都属于皇后娘家了？”慕大小姐心急的抢了话头。
“嗯！”这是一个很肯定的答案。
“那可就奇怪了！”慕大小姐将香炉鼎摊放在掌心里掂量一下，嘴里不解的嘀咕：“如果是皇后要设计陷害本小姐，怎会大费周章弄出如此拙劣的把戏？外加上这个留有讯号的香炉鼎，倒更显得欲盖弥彰了。”
昭浩康心中同样存着这样的疑问。
沉吟片刻，慕大小姐无端端的冒出一句话来：“要想知道真相，还得有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