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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娘娘，奴婢们不曾见过桂嬷嬷与枫嬷嬷！”奴婢们纷纷摇头。
关淑妃绷直唇线，眼底开始有了情绪：“立即派人去找！”
宫女、太监分作几拨人，前后左右往紫云宫里散去，不多时，两个四十出头的嬷嬷发髻散乱出现在关淑妃眼前。
“玉桂、玉枫，发生何事了？”关淑妃很吃惊的望着两人。
“回禀娘娘，奴婢二人被艾华陷害，她假意传娘娘旨意，骗了奴婢二人去杂物房内，奴婢二人一时不察，被她打晕后捆绑在杂物房内。”玉桂一边述说经过，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艾华。
此时，唤着艾华的婆子已经被关淑妃下令给押了下来，她双膝跪倒在地，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小太监盯着，她既逃不掉，也动弹不得。
“奴婢没做过，你别血口喷人！”艾华矢口否认。
“你还想抵赖？”玉枫气结，当着众人面撩开半截衣袖，雪白的肌肤上一条条捆绑后浮现的红痕清晰可见，“难道咱们会自己捆绑自己来冤枉你？”
“你二人本就是淑妃娘娘跟前的红人，你们说什么，淑妃娘娘就信什么，奴婢没话可说！”艾华倔强地将脸扭了过去。
后面出现的玉桂和玉枫是从前关家的丫鬟，自小随着关淑妃一道长大，入宫后主仆三人又一同经历了宫中磨砺，主仆三人感情深厚那自然不在话下。
她二人年纪与关淑妃相仿，只是常年劳作又疏于保养，看上去较之关淑妃要年长不少，但她们的眼神却藏着锐利，是那种经历世事后沉淀下来的练达。
慕大小姐在心里想：依照她二人与关淑妃的关系，绝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来陷害一个紫云宫的婆子。
所以慕大小姐是信了玉桂与玉枫说法。
第933章 哑婆子的预感（6）（）
“你说玉枫和玉桂冤枉了你？那这两三个时辰跟谁在一起？又有谁替你作证？”关淑妃冲着艾华不咸不淡的问。
“奴婢负责粗使的活儿，一上午没得闲的时候，哪有空理谁在身旁？”艾华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
慕大小姐此时才发现，艾华这婆子板着面孔的时候，眼底的戾色就掩藏不住了，故而她逢人就笑，笑得见牙不见眼，让人察觉不出她真实的面目。
“娘娘，艾华不知好歹，何必对她客气，依照奴婢之见，赏她二十大板，看她还敢不敢嘴硬？”玉枫气呼呼的说。
“是谁要在宫里动刑？”声音自紫云宫大门口飘来，是皇后娘娘跨进大院里的第一句话。
“臣妾宫里发生了糟心事，累得皇后娘娘亲自走一趟。”关淑妃见到皇后前来，先循着规矩请了安。
“唔，听说出了人命？”皇后嗯哼一声，在近身嬷嬷丁岚宜的搀扶下落座。
关淑妃压低声音简述了一遍经过。
说完关淑妃心有余悸的补充：“亏得是哑婆子误打误撞坏了事儿，否则那杯落有毒药的茶让影儿饮下，那才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皇后听罢后不作声，朝着慕大小姐望了一眼，那眼神藏着征询的疑问。
慕大小姐冲皇后轻轻颔首，意思是关淑妃所说的一切都是表面看到的实情。
“唔。”皇后心中有数，默想了一下后才开口，“这么说来是艾华这婆子在装神弄鬼，意图毒害影儿嫁祸给淑妃妹妹？”
“臣妾大胆推测，实情当是如此。”关淑妃答道。
“艾华？”皇后瞅了一眼，依稀觉得有艾华的面孔有几分熟悉，“瞧着模样本宫倒好似有些眼熟。”
“皇后娘娘贵人事忙。”关淑妃揭开了真相，“艾华从前正是坤凤宫的奴婢，十一年前皇后娘娘恩赐给臣妾，此后她一直留在了紫云宫。”
经关淑妃这么一提，皇后又仔细瞅了两眼艾华。
“原来是本宫宫里出来的人儿，难怪瞧着眼熟。”艾华下巴正中央那颗指甲盖大小的痦子（注：此处指黑痣），让皇后与记忆中的面孔对上了号。
十一年前，关老大人身亡，皇后端着正宫之主的架子，从坤凤宫里随便挑选了一名婆子到紫云宫伺候关淑妃，以彰显自己的仁德。
皇后派来的人，关淑妃既不敢怠慢，亦不敢重用，内院、小厨房这些地方是不能留的，故而艾华在紫云宫的日子就做一些无关痛痒的粗使活。
十余年来，关家一落千丈，皇后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艾华一直就在紫云宫留了下来。时间久了，关淑妃心中的防范也轻了，只当作紫云宫里多添一个人。
谁都没想到，今儿的祸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婆子而起。
“你听了谁的指示，打算落毒毒害康王妃？”皇后对于艾华并没有太多记忆，一念之后，她厉声发问。
“奴婢冤枉！奴婢没做过！”艾华微扬着下颌，既没有声嘶力竭替自己辩驳，也不肯俯首认罪。
第934章 正宫之主的酷刑（1）（）
皇后刻意咬重了“指示”二字，这代表了她话里隐藏着深层次的含义。
玉桂怕自家主子遭牵连，顾不得规矩就插了口：“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艾华这婆子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原本主子跟前的茶水都是由奴婢跟枫姐姐二人伺候，今儿艾华却使计谋将奴婢二人打晕捆绑在杂物房里，趁机夺得端茶送水给康王妃的机会，她是有心的！”
皇后横了一眼玉桂，声音透出不悦：“本宫跟前问话，要插嘴也是由你家主子代劳。”
“皇后娘娘勿怪。”关淑妃暗中朝着玉桂使了眼神，示意她不得多嘴，“臣妾疏于管教，事后定当重罚。”
皇后嗯哼一声，暂且没有追究。
“艾华，本宫问你，你说你没做过，这杯被人落毒的茶你做何解释？”皇后冲着艾华第二次发问。
“奴婢不知！”
硬邦邦的四个字，彻底激怒了皇后，她猛一拍桌案，呵斥：“本宫瞧着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儿就要你试试这滋味。”
皇后要在紫云宫当着众人的面动用酷刑有三层用意。
第一，艾华是坤凤宫从前走出去的人，她怕落人口实；
第二，她要对关淑妃敲山震虎，让众人皆明白正宫之主的厉害；
第三，她要摆出替慕大小姐撑腰的姿态，借着这次机会彻头彻尾将慕大小姐收为己用。
“来人，取七寸铁钉与炭火来！”皇后拔高了音量。
随着皇后前来的坤凤宫小太监抬着一块大木板摆在中央，跟着就有人将艾华的四肢给结结实实捆绑在木板上。
“干什么？放开我！”艾华如待宰割的鱼肉，她一扫刚才的镇定，开始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
“现在知道怕了？”皇后冷笑，冲着太监们吩咐，“将她的手手脚脚都给钉在木板上！”
“不——”艾华拼命的挣扎。
太监们得令后则将长略七寸、粗细有大拇指大小的铁钉丢在炭火里烧得通红，接着又用铁架子夹起来走到艾华跟前。
“放了我，放了我！”艾华浑身上下开始颤抖。
“钉！”皇后一声令下。
两个小太监将烧红的七寸铁钉从艾华的右手背上钉了下去，伴随着艾华凄惨的嘶叫声，空气里瞬间弥漫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众人不敢吭声，却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你说还是不说，到底受谁指示？”皇后的声音阴冷又带着几分得意。
“奴婢没做过！”艾华死鸭子嘴硬，痛得呲牙咧嘴，却仍是不松口。
“这可是你自己讨来的！”皇后冷笑，冲着太监们吩咐，“继续钉，四肢都给钉起来！”
“你们这些没命根的男人助纣为虐，活该一辈子断子绝孙！”艾华破口大骂。
太监们最讳忌就是被人指着鼻梁骂断子绝孙，而今艾华越是往伤口撒盐，太监们更是要想方设法折磨她。
其中有个小太监将烧红的铁钉从她一只脚掌里钉入，又拔出，如此反复了几次。
“哇——”艾华惨叫一声，受不住折磨的晕死过去。
第935章 正宫之主的酷刑（2）（）
“娘娘，她晕厥了！”小太监嗓音尖细。
“晕了？”皇后眉头都没皱一下，只道：“给泼醒了继续！”
一盆凉水朝着艾华头上淋了下去，她醒了，嘴里却不安分的咒骂：“好恶毒的老虔婆，当年你非但不准我出宫，还打瘸了我，二十多年过去了，你的黑心肝更黑了。”
艾华的咒骂让皇后面色沉了，她冲着小太监丢出一句话：“谁让你用冷水给泼醒的？用滚水！本宫听说民间有句俚语叫‘死猪不怕滚水烫’对吗？那今儿咱们就试试。”
皇后自顾咯咯笑开了。
太监们端来一盆滚水，朝着艾华劈头盖面的泼了上去，顿时响起一阵杀猪似的哀嚎。
艾华的面皮被滚水给烫烂了，额头的部分甚至露出森森白骨，那模样非人非鬼，吓得紫云宫几个年幼的奴婢缩成一团。
“往她伤口上洒一把盐！”皇后折磨人的法子越来越变态。
洁白的盐落在混着血水的额头，如千万只虫子吞噬一样的痛苦和难受，艾华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只能蜷缩着身躯发泄着此时的煎熬。
“你个老虔婆，活该你一辈子位高权重却只能独守空帏。”艾华不甘心的越骂越带劲，混合着她霍霍的笑声，场面血腥又诡异，“真恨老天不公平，不能让我亲眼瞧着你有什么下场？我纵然是化作厉鬼，也会来找你索命的。”
厉鬼索命？皇后面上的肌肉抽蓄了一下，她想到了华宁寺柳惠妃冤魂现身与最近一次宫里盛传的流言。
都说做贼心虚，皇后对柳惠妃冤魂索命的话心有忌惮，故而听艾华的诅咒她就当了真，肝火上涌：“来人，将这婆子的舌头给本宫剪下来！”
“啊”、“呀”紫云宫的丫鬟们发出惊呼声，有的情不自禁用双手捂住了双眼。
慕大小姐曾偷听过许修平与郭福谈话，知道皇后有剪人舌头的先例，但万万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皇后竟然要故伎重施。
“呸！”艾华又恐又急，她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想要逃脱，但只能无济于事，眼睁睁瞧着太监举着明晃晃的利刀朝着自己走来。
“啊——”她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惊呼，双眼圆瞪，整个人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太监探了艾华的鼻息：“回禀皇后娘娘，她被吓死了！”
“吓死了？真是白白便宜她了。”皇后兀自没解气，她还有很多厉害的手段没用在这不知好歹的婆子身上，“连人带板给本宫抬出去，一把火给烧得干干净净。”
旧时人们讲究保留全尸，方才能经六道轮回而重新投胎，而今皇后的举动是要让艾华魂飞魄散，一点余地也没留。
紫云宫众人瞧着这样的酷刑，心底发毛，却没人再怀疑艾华与皇后有半点关系。
“淑妃妹妹，本宫为了惩处奴婢，不得已弄脏了你的地盘。”片刻后，皇后冲着关淑妃笑吟吟的说道，再不复见刚才的凌厉。
“都怪臣妾整治内院不力，让紫云宫出了这等糟心事，累着皇后娘娘亲自出面收拾残局。”关淑妃知道进退，初时还有些面容惨白，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第936章 正宫之主的酷刑（3）（）
都是后宫里千锤百炼修行的妖精，横死几个奴婢，对她们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一念间的失神，她们很快就强迫自己三魂七魄归位。
皇后冲着关淑妃点点头，扫了一眼横在地上世兰的尸首，她突然大发慈悲的说：“这哑婆子擅闯紫云宫虽是该罚，但也算是误打误撞救了影儿，将功抵过，一切就既往不咎了，人死了，你就差人给拖下去埋了吧！”
“臣妾遵旨！”关淑妃欠身。
“好了，沸沸扬扬闹一场，本宫也乏了。”皇后站起身，对慕大小姐说：“影儿，随本宫一道回坤凤宫。”
这一路从紫云宫回坤凤宫的路上，慕大小姐都沉默不语。
她此时的情绪是说不出的悲凉与难受。
哑婆子的死，是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这是一笔再也无法偿还的债，沉甸甸压在慕大小姐心尖上，让她整个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当初吕远容舍身救下慕大小姐，那还尚且可以勉强算是恩怨的因果报，母女二人之恨与怨随着吕远容之死当作一笔勾销。
而今世兰非亲非故却舍身救了自己，慕大小姐当真是欠下了一生一世的命债。
她的思绪很紊乱，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你这丫头今儿定是吓坏了吧？”皇后将慕大小姐的呆滞当作了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气来，她放柔了语气说：“都过去了，哑婆子替你挡了这一劫。”
慕大小姐抬眸，眼神迷茫的望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