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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是想去找玲珑问问这香囊的事?”丁三娘走在半路上才问出了疑惑。
“嗯。”慕大小姐点头,“你们都说得没错,每一幅刺绣都是有生命力的,只有懂的人才会欣赏。说不定这幅凤尾竹的绣品,玲珑能瞧出一些咱们看不到的端倪。”
能从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联想到柳惠妃显灵一事,丁三娘佩服极了自家大小姐心思缜密。
玲珑在厢房里端坐着刺绣,见到慕大小姐与丁三娘突然来到,她惊得立即将手中的绣品给藏在身后。站起身,玲珑整张脸全涨红了,结结巴巴的问:“大小姐,三娘,你们来了?”
“你背后藏着什么?”慕大小姐的好奇心被吊起了。
第960章 内行里的门道(1)()
玲珑嗫嚅:“没,没什么?”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让人生疑。慕大小姐抿紧唇线,声音就显出了威仪:“玲珑,现在连你也有事要瞒着我吗?”
“不,大小姐,玲珑不敢!”尽管做了一年多的慕家大少夫人,玲珑始终将慕大小姐视为主子。
她踌躇着将藏在身后的东西给拿了出来,慕大小姐好奇的接过一瞧,原来是两个巴掌大小的婴孩红肚兜。
“玲珑,你,有了?”慕大小姐一惊,眼神铮亮,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玲珑细弱蚊声的应道,脸红得不成样。
“那就太好了!”慕大小姐十分雀跃。
上一次玲珑流产,或多或少跟慕大小姐有关,她嘴里不说,事后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玲珑再次有喜,压在慕大小姐心坎上的内疚,才好似真正散了去。
“大小姐,说不得!”丁三娘抿嘴笑,凑到慕大小姐耳边低语,“不足日子,说出来不吉利。”
“对,对,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素来不按理出牌的慕大小姐乖乖闭上了嘴。
添了这层喜事,大家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大小姐,今儿你回府来是有事吗?”半响之后,情绪渐平静,是玲珑最先开口问。
提到正事,慕大小姐的神色就凝重了一些,她将贴身而藏的香囊给掏了出来摆在玲珑眼前:“缎面上刺绣,你可能看得出什么端倪?”
玲珑仔细端详一番,而后说道:“刺绣的功夫倒是不好说,但是玲珑肯定刺绣之人一定完成得马虎。”
慕大小姐与丁三娘面面相觑,她们对刺绣都是一窍不通。
玲珑笑着解释:“要绣出栩栩如生的竹叶,寻常的丝线是显不出功底的,那就要用苏绣的劈丝方法,丝劈得越细,绣出来的竹叶就越灵活。普通的绣娘能劈四毛(注:此处毛是指苏绣劈丝的单位),数十年寒暑功夫的积累能劈六十四毛,最顶级又有天份的绣娘能劈到一百二十八毛。”
慕大小姐听得好奇,伸长脖子凑近了瞧。经玲珑的一番解说,再细看那株凤尾竹的刺绣就显得粗糙,不够精细。
“这香囊上的刺绣,就是用普通丝线绣成,没有劈丝。”谈到女红刺绣,玲珑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所以远看到还形似,近看却看不出神似。”
“果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丁三娘在旁也听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她说:“大小姐,香囊必然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哪有功夫做得精细?”
慕大小姐颔首,又问玲珑:“若是两幅不同的绣品,你可有把握辨出是不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
玲珑到很自信:“一个人的刺绣功夫是常年累月磨出来的,不会轻易改变,不同的绣品用不同的刺绣手法,但绣功不会改变。要辨出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手笔不是难事,玲珑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七成。”
“那极好!”慕大小姐顿时感到眼前豁然开朗,万千头绪中总算找到了一条突破口子。
第961章 内行里的门道(2)()
玲珑是内堂妇人,对宫里的消息并不清楚,慕大小姐没说缘由,她也没有多问。
“大小姐,你今儿回来一趟,顺道去探望老爷吧!柳神医说老爷的病有很大的起色。”玲珑提到了慕槐礼的病情。
慕大小姐前不久也听丁三娘说过此事,这会儿提起,她自然一口应了下来。
玲珑作势要陪慕大小姐一同去,却被慕大小姐给阻止:“傻丫头,今时不同往日,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玲珑腼着脸孔羞答答的点头。
慕大小姐便拉着丁三娘直奔慕槐礼的院子而去。
乍一眼看上去,慕槐礼的情况还是很糟糕,长久不见阳光让他的面色有一种病态得骇人的惨白。
慕大小姐心中陡然一凉,好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柳舅父不是说阿爹的病情有大起色吗?”慕大小姐咕哝,语气掩不住失望。
正说着,柳阳挎着行医箱进来了。今日正好是他替慕槐礼复诊的日子,凑巧的是,慕大小姐的话一字不漏全被他听了入耳。
“影儿来了?”柳阳望着慕大小姐很温和的笑,“看出了什么端倪?”
“好似阿爹的面色比以前更难看了。”慕大小姐扁嘴说了大实话。
柳阳听后并不气恼,反倒是笑意更浓,他意味深长的回应了一句话:“凡事不能只看表象。”
迎着慕大小姐狐疑的眼神,柳阳很耐心的解释了医理:“令尊的病是重病,病因是潜伏在骨子里的,表象上看来没有变化,但是真正的起色却从内里开始。”
慕大小姐好似听出了点门道来,眨巴眼睛问:“柳舅父是说内里的情况好转了?”
柳阳应道:“自打慕夫人遭逢不幸,慕老爷虽说口不能言,但是内心里大受打击。本就重伤之下再遭逢重创,整个人宛若从生死关口闯一趟,命悬一线,只余下一口气儿支撑。”
这样的重症,表象上看来是昏迷不醒人事,但更严重的是气血虚弱,脉象浅而不规律。如今令尊的病情表象上看依旧是昏迷,但脉象却沉而实了许多。”
这番话将慕大小姐心里说得透亮。
世间万事都与病理相通,任何表象都是迷惑人的。
“令尊有很强的求生意志。只要这股精气神不散,那就有希望。”医者父母心,让柳阳倍感欣慰的正是这一点,“照着目前的进展来看,慢则半年,快则月余,令尊就有醒来的可能,至于完全康复,还需要今后慢慢调理。”
“嗯。”慕大小姐点头,这会儿她眸色充满了希望。
说完慕槐礼的病情,柳阳又与慕大小姐拉起了家常,问及康王府的近况。
“一切都还好。”慕大小姐慧黠的笑了,“皇族羽翼之下生存,没有大事便是好事,要想风平浪静是不可能的。”
柳阳低叹一声,竟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丁三娘。
“柳舅父近来可好?”慕大小姐问。
“日子照旧!”柳阳一生大好的光阴都献给了医学,如今人到中年,更习惯了草药为伴。
第962章 内行里的门道(3)()
柳阳的神色是无比神圣的,却掩饰不住落寞之色,他身上肩负着将柳家医术发扬光大的使命,这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慕大小姐感同身受。
如是一想,原本愉悦的心思瞬间淡去了不少,冷静下来之后,慕大小姐的思绪回到现实中,她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柳舅父,若是一个人出风疹,什么原因会导致病情加剧、昏迷不醒?”
“影儿,你忘了?方才我说过什么?”柳阳微微失笑:“从医理来说,任何病症都是潜在内里的,表象上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聪颖如慕大小姐,立马从话里琢磨出味道,她喃喃自语:“柳舅父的意思,表象看来是风疹的病症,实则并不一定是真正的风疹。”
“世间万事,人与物都不是绝对相同。有些病症外表看来相似,但真正的病因却迥然不同,反之,同样的病症摆在两个不同体质的人身上,肉眼所见到的也有区别。”柳阳直言不讳,“看症,再好的医者也要遵循‘望闻问切’的四字真言。由表及里才能判断出真正的病因所在。找出病症,对症下药,病症方得痊愈。”
慕大小姐醍醐灌顶的明白过来,她低呼:“如此,患者所患的病症或许根本就不是风疹,而医者当着了风疹下药,药不对症,自然就越来越严重。”
柳阳含笑着点头。
这趟慕府之行,慕大小姐真是大有收获,加上添了玲珑有喜,慕槐礼康复有望这两桩好事,慕大小姐一路回王府都是满面笑容。
丁三娘感受到了自家大小姐的心情,她笑着问:“柳舅父的话解答了大小姐近日的困惑?”
“岂止如此呢?”慕大小姐眼眸弯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的才是门道。许多事儿咱们以前想不通,是因为不懂其中的道理。”
懂了道理,就能看穿宫中的人到底玩什么把戏。
比如,泰青鸢的病症根本就不是风疹,但是张游富被误导了,用治疗风疹的药方落药,反其道而行之,最终的结果自然不会好。
再比如,敌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装神弄鬼假扮柳惠妃冤魂现身留下的香囊,而今也成为了有力戳破这个谎言的证据,更甚至顺藤摸瓜还可以凭着刺绣功底,找出谁敢在这事上大做文章?
回到王府,慕大小姐第一时间去找了昭浩康。
“什么?你要母妃以前的绣品?”昭浩康颇有些吃惊。
慕大小姐耐着性子解释缘由:“咱们是外行不懂门道,被人给糊弄了。真正懂刺绣的人,能够从绣品的功夫判断是否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所以咱们只需要寻一个柳惠妃以前的绣品与香囊对照,就能轻而易举戳破这个精心设下的骗局。”
“嗯。”昭浩康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
关于柳惠妃冤魂现身的事,昭浩康一直如鲠在喉。
从最开始的深信到质疑,从激动到渐渐平复,从闹不明白对方如何蒙天过海到慕大小姐揭穿把戏,而今唯一留下的香囊也成了反指控的证据。
剥开皮肉见真相的时候到了,对于昭浩康来说是仁慈还是残忍?
第963章 内行里的门道(4)()
“王爷?”慕大小姐轻唤,将失神落魄的昭浩康给抽回神来。
“要拿母妃的绣品并不容易。”昭浩康的神色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事隔多年他依旧不能释怀,“昭阳国历来有规矩,妃嫔不能寿终正寝都是不吉利的事。生前的珠宝首饰都送入了棺木陪葬,而衣裳鞋袜等日常用品则焚烧处置。”
那时,昭浩康尚且年幼,加上丧母的悲痛打击,让他混混噩噩。他只依稀记得那日内务府的奴才们从母妃寝宫里运走了好几大箱子属于母妃的物件,再之后就没有过消息。
“一件都没留下吗?”慕大小姐微讶。
好说歹说,柳惠妃都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连这点事也不能破例?
昭浩康沉吟片刻后才答道:“有一件鸳鸯戏水的香囊,是母妃赠给父皇的。”
这是柳惠妃生前所赠给皇上的,算是她唯一留下的手笔,也是皇上从不离身的珍宝。
慕大小姐将烫手山芋抛给他:“有劳王爷向皇上找个托辞了。”
昭浩康面色阴沉。
他不想欺骗父皇,又不想错过知道真相的机会,故而心情异常沉重。
慕大小姐一脸谄媚的笑去讨好他:“王爷别担心,如此善意的谎言,不会犯上欺君之罪。”
昭浩康只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没心思说笑。
隔日,昭浩康一大早就入了宫去,也不知他用了怎样的借词,总之是很顺利的将皇上视作珍宝的香囊给带回来了。
香囊是金黄色的缎面,质地细腻,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因为昭延禧常年不离身的佩戴,边角染上了一些汗渍。
乍一看,这是一个略显陈旧且并不起眼的香囊。
“这是柳惠妃亲手所绣?”慕大小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她对女红之事完全是门外汉,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昭浩康只说:“本王现在就随你一道去慕府。”
对于即将要揭开的真相,他的心情很复杂。既迫不及待,又感觉到莫名的惶恐。
“王爷,放轻松些。”马车上,慕大小姐盈盈笑语,故意与他打趣。
昭浩康移开目光,掌心全是凉意。
慕大小姐的好心贴上人家的冷脸,自讨个没趣,她也扭性子的不说话了。
马车一路滴滴答答,很快就到了慕府。
慕大小姐将玲珑请来涅槃居,将一干多余的人等都屏退。
“玲珑,以你的眼力,这两个香囊的是否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慕大小姐并没有提及关于香囊的来历,她不想玲珑受到客观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