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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浩康瞪了她一眼，不悦的反驳：“你不就是现成的女人？”
“呸！”慕大小姐啐了他一口，一张脸也涨红了大半。
两人这番斗嘴，让昭浩康耗光了仅存的精力，他四肢百骸里的气血这会儿翻腾得厉害，似千军万马要突围而出，又如黄河决堤，奔流而下。
“差人准备一桶凉水，再送些冰块进来。”最后的关头，昭浩康紧咬牙关。
慕大小姐不敢耽误也不敢多问，立马照做了。
沐浴用的大木桶装满了凉水，昭浩康褪去上衣，整个人盘膝坐下。
这是三月尾的气候，夜里寒露重，起一阵风，那股子凉意就从肌肤渗透到了骨子里。
慕大小姐裹了一件风氅，回过头见昭浩康脖子以下全浸在凉水里，他咬紧牙关，面色一阵发红，一阵发白，想必是难受极了。
“王爷，还吃得消么？”
“这点苦楚算什么？”昭浩康阖着眼，轻描淡写的答道。
第1003章 吃苦头（2）（）
慕大小姐搬了张圆凳靠在木桶边坐下，葱白如玉的指尖在水面上拨弄了一下，那沁凉入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再开口，慕大小姐的语气就多了几分钦佩：“以前可真是本小姐小觑王爷了。”
昭浩康睁开眼皮扫了她一眼，很快又阖上了，声音泛起了自嘲：“自打母妃去世之后，本王吃过的苦头比起现在要多十倍、百倍。”
言下之意，不过小巫见大巫，这点苦头压根不值得一提。
昭浩康的话勾起了慕大小姐的好奇，她眨巴眼睛说道：“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王爷不妨说来让我大开眼界。”
昭浩康断断续续说起了幼时的经历。
“本王幼时遭人毒害，三五不时就会腹痛、头疼，好比万箭穿心一样的厉害。病发的时候，只能如同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昭浩康语气疏离，似谈论一件早已忘却的往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十二年，直到五年前舅父循着机会入了王府，才缓解了本王的痛苦。”
“治疗病痛的日子，又是另一番苦头。”昭浩康嘴角弯出了一抹浅笑，“毒素侵入本王体内的时间太久，气血不畅，舅父一边替本王研制解毒的药方，一边想一些极端的法子来替本王疏经活络。”
“怎样的极端法子？”慕大小姐以前从未听昭浩康提起过这一茬子事。
昭浩康回忆起了旧事。
当年柳阳混入康王府的时候，堂堂六王爷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人命。
寻常的解药方子效果慢，故而柳阳大胆的想了很多偏方。
夏季三伏天，往滚烫的水中丢入药材，然后让昭浩康浸泡在其中。一个时辰坚持下来，皮肤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稍有温度控制不当，身上就会被烫坏好几处。
“康儿，别怪舅父心狠，你中毒太深，若不借助外力，很难痊愈。”柳阳看得甚是心疼，“夏季里阳气盛，加上热水相助，是最能达到气血畅通的目的。”
“舅父，我没事！”昭浩康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这还不算苦的，隆冬三九天里，呵气成冰的季节，昭浩康坐在一堆冰块里，上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康儿，你受人毒害，体质孱弱，这样的法子虽说极端，但是能助你增强抵抗力。”柳阳好几次忍不住偷偷抹泪。
“舅父，这等苦楚比起病痛折磨要好太多，别担心，我能挺住。”昭浩康如是安慰柳阳。
“原本以为王爷身娇肉贵，没想到暗地里却打造了一身铜皮铁骨。”听完，慕大小姐半真半假的啧叹，伸出指尖去戳他的胸襟，使劲按下去，又弹了回来，逗得慕大小姐咯咯直笑。
昭浩康横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含着逗弄：“本王体内的燥热虽说能靠着凉水缓解，但本王终究是个血性男儿，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一句话逗得慕大小姐讪讪然的收回手指头，一脸窘迫。
片刻后，慕大小姐理顺了混乱的情绪，她感慨道：“朝野上下皆知六王爷弱不禁风，万贵妃铁定料不到你吃过这么多苦头，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这剂猛药对王爷根本不起作用。”
第1004章 吃苦头（3）（）
提及朝野，提及万贵妃的阴谋，昭浩康再没心思说笑，他声音冷冽：“若不是那群妖精被表象所迷惑，这些年来本王早已死了千百次。”
话音落地，昭浩康似乎意识到这话摆在现在说有些不妥，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话锋悄无声息的转了方向：“替本王将那些冰块给倒进来！”
“还不够凉么？”慕大小姐咂舌。
问话的时候，慕大小姐好奇的伸手，在水面上轻轻扒拉了一下，发现水温的确是上升不少，刚才还沁凉入骨的凉水，这会儿居然是略带暖意。
可想而知藏于昭浩康体内的燥热是多么厉害，而他凭着一己之力竟然硬抗了下来。
单是这份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就让慕大小姐不得不服。
依言将冰块倒入木桶，慕大小姐又靠在桶边跟昭浩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慕大小姐问：“这次万茜茜害得王爷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王爷打算如何收拾她？”
眼眸弯弯，话从慕大小姐嘴边蹦达出来，怎么听都带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敢于落药，就应该知道后果。”昭浩康声音平淡，情绪没有半点起伏。
“就怕那万茜茜人头猪脑，压根没想过其中的利害关系。否则她也不会冒出头来被万贵妃当箭靶了。”慕大小姐扁嘴，丢了一句结论。
药是万茜茜落的，但是万茜茜没这手段、心智以及胆量，背后必然是万贵妃在唆摆，这一层慕大小姐与昭浩康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昭浩康不齿：“万贵妃也是狗急跳墙，什么下三滥的法子也用上了。”
照着昭阳国的规矩，最迟在今年年尾，昭延禧就要立下储君的人选，剩余不到一年的日子，以万贵妃的狠辣，她对付康王府自然也是循着宁枉勿纵的原则。
“只怕咱们有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安宁日子了。”慕大小姐跟着摇头，“牺牲一个万茜茜，还有一个万初雪，再有万家数不清的女儿可以成为她的踏脚石。”
昭浩康道：“万家内院也被她搅得乌烟瘴气。”
追根溯源，万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都是万贵妃为了一己私欲挑出来的。
原本秦真只一心想讨好万正平，偏就是万贵妃抛了一根橄榄枝，要打压万家老三，顺道嫁祸康王府，连带红莲私生女的身份被揭穿了，万家老三与万家老五结下了梁子。
秦真被罚，万茜茜走投无路，只能去哀求万贵妃，她又借机安排了这样阴毒的一出戏。
“其实万茜茜也挺可怜的。”难得慕大小姐对万茜茜泛滥起了零星的同情心，“她千方百计、摇尾乞怜讨得万贵妃欢心，不就是为了给她母女二人寻一个坚实的依靠么？”
昭浩康失笑：“难不成你要帮她一把？”
“本小姐会傻得没事捉只老鼠进米袋么？留着万茜茜，迟早还要生祸端。”慕大小姐素来是理性胜过感性的人，她对于利弊分析得很透彻。
“唔。”昭浩康点头，说道：“本王也不想过分为难她，只是废了她的头衔，将她遣出康王府就作罢。”
第1005章 吃苦头（4）（）
将万茜茜废了头衔，遣出康王府？
要知道万茜茜之所以有资格成为万贵妃的棋子，皆因为她暂时还担着康王妃的虚名，失去了这个头衔，万茜茜压根就是一文不值。
所以，慕大小姐在心里默念：只怕万茜茜的下场会落得比死更惨。
当然，这一层因果不是慕大小姐关心的范畴。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万茜茜的前半生因为出身万家而不得不听命于万贵妃的摆布，说不定废了这个身份后，她可以重获自由的新生。
“想什么这么出神呢？”昭浩康出声打断了慕大小姐的胡思乱想。
她回神，往桶里瞅了一眼，有些惊奇的发现木桶里原本漂浮的冰块，竟然被昭浩康的体温给融化了七七八八。
“王爷，还需要么？能吃得消么？”
靠着冰块降低了体内的燥热，但是人着实辛苦，一番折腾下来，昭浩康出了一身汗，热汗、虚汗混在一起。
“不用了，差不多了！”昭浩康抓过木桶边沿的毛巾，有些粗鲁的拭擦头上的汗珠。
总算熬过去了，他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慕大小姐唤人来将木桶给抬走了，抬头看天色差不多也快亮了，又将墨莲叫来，吩咐她立马去熬些驱寒的姜汤送来。
三月尾的天气浸泡一晚的凉水，就算是铜皮铁骨也该生锈了，何况是血肉之躯呢？慕大小姐担心昭浩康没病也会冻出一身病来。
姜汤送来，昭浩康嘴里没说感激的话，但是一滴不剩全喝了。
“你一夜未眠陪着本王，用过早膳好好补上一觉。”昭浩康关切的叮嘱。
慕大小姐捂住嘴打呵欠，乱没正经的答道：“就算天塌下半边，本小姐也绝不跟周公分开。”
倦意涌来，这会儿慕大小姐的瞌睡虫全开始行动了。
昭浩康笑笑，没多说什么，之后就离去了。
慕大小姐这一觉睡得倒是酣畅淋漓，但是康王府另一边厢却是翻天覆地。
昭浩康回房换了衣裳，领着随从的亲兵，径直就去了万茜茜的院子。
“王、王爷？”万茜茜昨夜里担惊受怕了一整晚，这会儿双目赤红，口齿也不利索。
“知罪吗？”昭浩康开门见山的问。
“臣妾知错、知错！”
“错？”昭浩康拔高了音量，他安上了一个罪名，“你这不是犯错，而是意图谋害本王。”
“不，不！”万茜茜吓得嘴唇直哆嗦，她辩解，“臣妾不过是想尽责任伺候好相公，没想过”
她又羞又急，话说得语无伦次。
昭浩康趁机问：“此等药历来是朝野上下的禁药，你打哪儿弄来的？”
“药”话从肚皮里冒到嗓子眼，但是没到唇边又被万茜茜给吞了回去。
她不能实话实说，她不能让姑母牵连进来，否则整件事会一发不可收。
想明白这利害关系，万茜茜死鸭子嘴硬的答道：“是从京师市集里一个郎中手里讨来的。”
“市集里的郎中？”昭浩康冷笑，“他长何模样？又在何处行医？本王立马派人将他擒来。”
万茜茜随口胡说的谎言，一时半会哪能自圆其说？她瞪大眼睛望着昭浩康，而后又心虚的低下头。
第1006章 主子与奴婢（1）（）
“既然你不肯说，那本王也不逼迫你。”昭浩康的声音透着寒意，“但你胆敢在王府里对本王落药，康王府从今往后也容不得你！”
“王爷？这、这是什么意思？”万茜茜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王爷要逐自己出府？
“本王不追究你的罪过，单是逐你出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昭浩康淡淡的应道。
“不，王爷，求求你！”万茜茜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她抓住昭浩康的衣摆，不断地哀求。
“你既已包藏祸心，留你在府邸，迟早还会再生祸端。”昭浩康毫不留情。
“王爷，不！若非要逐走臣妾，臣妾宁愿一死。”失去康王妃的头衔，对万茜茜来说会生不如死。
“那是你的事。”昭浩康厌恶的退开了一步，他转身离去了。
“哇”万茜茜一下子哭瘫在地，她抱住前来安慰自己的近身张嬷嬷，嚎啕大哭：“张嬷嬷，你听见了吗？王爷要逐赶我离开王府，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张嬷嬷也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她想了想才说：“咱们还是捎信给贵妃娘娘，求她老人家搭救咱们。”
这话是一剂定心丸，溺水中的万茜茜早已将姑母万贵妃当作了救世主。
她从地上爬起来，作势就要入宫去。
昭浩康派人封锁了院子，这会儿是出不去的。
但是张嬷嬷老奸巨猾想了个主意，让万茜茜换了宫女的行头，然后对侍卫说王妃犯病晕倒了，要立马入宫去请御医。
侍卫不知真假，但也知道六王爷刚才发了一通脾气，兴许是王妃受不住刺激呢？
性命攸关，侍卫最终只能放行。
“怎地藏头露尾作这样一身行头？”万贵妃见到万茜茜的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她不悦的教训，“咱们万家的身份还让你丢脸不成？”
“姑母，救救茜儿！”从王府里溜出来到入宫，万茜茜一颗心七上八下，顺顺利利见到万贵妃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发生何事了？”万贵妃略感诧异。
万茜茜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