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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娘抿嘴偷笑，没有戳穿她。
慕大小姐心急要去贤王府探听内情，这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的。丁三娘简单收拾后就随着她出了门。
去到贤王府的时辰尚早，尔笑还未起身，出面招待她们的是昨日见过面的丫鬟喜珊。
“我家公主对邀请康王妃的事很紧张，昨儿回府之后就吩咐奴婢做足准备。”喜珊对慕大小姐说，“许是昨夜里想的事情多，今儿起身才迟了。”
慕大小姐莞尔：“咱们随你一道去叫醒公主吧。”
阔真族没那么多讲究和规矩，慕大小姐对了尔笑公主的眼缘，连带身边的奴婢对她也恭敬有加。
慕大小姐的提议喜珊没拒绝，她在前头领路，带着慕大小姐与丁三娘一同去了尔笑居住的厢房。
“公主，公主”喜珊轻叩门扉。
里头没人答应。
“定是公主睡得沉！”喜珊解释道，顺着手上加重了劲，将门给推开了。
屋里的景象让人有些傻眼，地上杯盘狼藉，尔笑阖眼躺在床榻上，面容恬静。
“公主，康王妃来了。”喜珊压低声音对尔笑说。
尔笑依旧置若罔闻。
“大小姐，有些不对劲！”丁三娘附耳道。
丁三娘是行走江湖之人，危机意识比普通人要强许多。
第1057章 这是死局（2）（）
“怎么了？”慕大小姐的尾音带一丝颤抖，她的心拧紧了，“三娘，你去看看。”
丁三娘依言走上前，她伸出手探在尔笑的鼻翼之下，顿时面色大变：“大小姐，尔笑公主已经仙逝了。”
“公主仙逝了？”站在一旁的丫鬟喜珊如遭五雷轰顶，她声音尖而厉，“怎么会呢？昨儿公主才好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说罢，喜珊顾不得尊卑有别，兀自将尔笑身上的被褥给掀开了。
她想求证，躺在床榻上的公主并非仙逝，而是睡得沉了。
众人这才瞧得明白，尔笑的左胸前插了一支发簪，正是她从不离身的五瓣梅花发簪。
发簪没入血肉，不偏不倚直入心脏。
尔笑必然是当场毙命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喜珊的神志恍惚，她的声音却极有穿透力。
这一高声咋呼，带着凄凉与悲愤，跟着院子里的十几个奴婢、婆子还有小太监们都围了进来。
听闻尔笑仙逝，众人面上都露出了惧怕与哀伤之色。
“先通知贤王爷。”慕大小姐朝着众人说。
一阵熙熙攘攘，片刻功夫后贤王爷就来了。
很显然，贤王爷已经得悉了尔笑遭逢不幸的消息。
他微蹙眉头，神色凝重，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蛋依旧是俊朗不凡，丝毫没染上哀伤之色，那样的神情是寡淡而疏离的。
“是谁昨儿伺候公主的？”环视了一群众人，贤王爷问大家。
闻言，喜珊从悲痛中回过一丝神志，她忆起昨日自己离开的情景，突然冒出一句话：“我知道是谁杀了公主，是万冬蕴！”
“捉住万冬蕴，替公主报仇。”一屋子奴婢都是尔笑从阔真族带来的，愤怒之下，他们直呼万冬蕴的大名。
“万冬蕴？”贤王爷的眸色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归于了平静，没人能从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眸中扑捉到蛛丝马迹。
“贤王，你可要替咱们公主申冤啊！”喜珊拽住了贤王爷的衣袖。
在场的奴婢都齐声附和：“替公主报仇，替公主报仇！”
混乱的场面很快被贤王爷控制下来，他兵分三路：首先差人禀明皇上贤王府的变故，其次让人循着规矩去让刑部来查办，最后是将疑凶万冬蕴给请来。
“贤王？”屋子里的嘈杂让刚进门的万冬蕴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你杀害了公主。”喜珊指着万冬蕴的鼻梁，一声接着一声的控诉，“昨晚公主安然无恙，定是我离开后，你与公主起了争执，跟着杀死公主。”
人群中有人附声：“是她，昨儿夜里我们听见公主与人争执，持续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昨夜里尔笑公主房里的动静，院子里的奴婢大多数都听得很清楚，但她们不敢贸然打扰。
身为奴婢，一来是怕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二来也知道自家公主的性子不会吃亏。
最重要的是，谁人都想不到尔笑公主会在自己的地盘遇害。
正是这种侥幸的心理，让歹人得手。
“不，不是我！”万冬蕴面对众人的指控，吓得双膝发软，她靠着贤王爷的身边，就这样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臣妾昨儿前来纯粹是为求得到王妃的原谅，希望与王妃能够和平相处。”
第1058章 这是死局（3）（）
尔笑的死吓破了万冬蕴的胆，不待有人问她，她就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吐了出来。
原来尔笑之所以要夜里来找尔笑求和，纯粹是她亲娘王金梅的主意。
昨日一大早万冬蕴来给尔笑请安，被兜头兜面泼了一杯茶，她心中委屈莫名，遂哭哭泣泣跑回了娘家诉苦。
好歹也是万家五房的嫡女，虽不及万初雪的地位，但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阿娘，那番邦来的野蛮公主太欺负人了！”万冬蕴将自己的遭遇对王金梅述说了。
听罢王金梅却直叹气：“孩子，忍忍吧！谁叫咱们五房地位不高呢？能靠在你姑母身旁，总是有好处的。”
“我实在忍不住，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么的不讲理。”万冬蕴扭起了性子。
王金梅一边听女儿吐苦水，一边思索解决的法子。
她给万冬蕴支招：“女儿，这样硬碰硬不是办法，你回到王府，主动到那公主面前去示弱求和。”
“为什么？”万冬蕴不解的扬起头。
王金梅给了解答：“想当年，秦真这个戏子就是用同样的手段迷惑你娘。”
正是因为秦真抛开尊严伏低做小，王金梅才没将她看在眼底，任由她一步步进了门，做了妾室，后来又利用女儿抬了平妻。
好在那个攻于心计的女人死了，连带她生下来的孽种万茜茜也消失了，否则她两母女才是大麻烦。
“好孩子，你听阿娘的，你只需要短暂迷惑住公主，让她不再揪着你的错处。”王金梅压低声对女儿说悄悄话，“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趁这个机会怀上贤王的骨肉，捏稳这张王牌，任凭那个公主再野蛮也拿你没辙。”
这样的套路就是当年秦真用过的，王金梅是当事人之一，她太有感触了。
“真的行吗？”万冬蕴犹犹豫豫的，但她毕竟年轻，又是自己阿娘想出的法子，她还是信了大半，“女儿今晚就去试试。”
也就在当晚，万冬蕴抛开了颜面，不惜在尔笑面前死缠烂打，但都不起作用。
后来尔笑用茶盏砸上了她的头顶，挑了很难听的话来骂她。
两人前前后后僵持了半个时辰，事情还是原地踏步。
无奈，万冬蕴失望而去。
“我离开的时候，公主还活生生的。”万冬蕴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妄图证实着自己的清白。
“谁信你？谁能替你作证？”最先开口的是喜珊。
这一起头，众人又帮腔了：“你当然是切词狡辩。”
众人不信万冬蕴的话，她孤立无援的拉着了贤王爷的衣角：“王爷，你要信臣妾。”
“这件事本王已差人通知刑部来接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贤王爷的声音平铺直叙，“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只能暂且委屈着留在自己院子里。”
贤王爷的回答模棱两可，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软禁了万冬蕴。
“王爷——”万冬蕴在被带走之前，她还妄图替自己申辩。
疑凶被带走了，贤王爷又吩咐人来为尔笑张罗身后事，场面一度还是噪杂而混乱的。
第1059章 这是死局（4）（）
尔笑的死毫无征兆，贤王府没有任何准备，以至于奴婢们手忙脚乱，他们来来回回，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的表情。
慕大小姐冷眼旁观，她是最特殊的局外人，她凝望着众人的神情，只觉得半是模糊，半是清醒。
“贤王爷，康王府的马车到了大门外。”贤王府的管家来通禀，“是来接康王妃回府的。”
贤王爷似这才察觉到了慕大小姐的存在，他勉强阔开嘴角：“六皇弟妹，府邸发生变故，累你一同受惊了。”
慕大小姐答道：“我与尔笑也算有几分交情，如今她遭逢不幸，我想将三娘留在府邸，看看是否有帮上手之处。”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贤王爷没有拒绝，只说：“有劳丁姑娘费心了。”
慕大小姐冲着丁三娘暗中使了一个眼神，跟着她随贤王爷一同往外走。
贤王爷保持着礼节，亲自送慕大小姐出了大门。
昭浩康伫立在马车旁，他是亲自来接慕大小姐的。
见着昭浩康的身影，慕大小姐心中一酸，不由得加快了步履冲着他奔了过去，后者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掌心。
“原来是老六来了？”贤王爷眼神略有一闪。
“三皇兄，节哀顺变。”昭浩康的声音很轻，他没说多余的话。
“有心了！”贤王爷颔首回应。
跟着慕大小姐与昭浩康上了马车。
昭浩康先开口：“贤王府差人给父皇送消息，本王恰好在跟前，所以来了。”
这是解释他为何亲自出现。
但慕大小姐眼神木讷的盯着窗外，一句话也没回应。
“唉。”昭浩康低叹，伸出厚实的手掌将慕大小姐的脑袋压在自己肩上，跟哄小孩一样的说道：“难受别憋在心里，想哭就哭出来。”
慕大小姐身子僵硬没动，也没吭声，眼泪却随着这话而滚落了出来，大滴大滴，润湿了昭浩康的衣裳。
她是真的很难受。
慕大小姐向来善于用坚强裹住自己脆弱的情绪，她好强好胜，不肯露出软懦的一面。
昭浩康太了解她的性子，他知道她会伤心难受，亦会独自将所有的悲伤情绪藏在心里，故而才抛开手上重要的事务亲自来接她。
半响之后，慕大小姐收敛住情绪，她吸了吸鼻子，佯装若无其事的问昭浩康：“皇上已经得到了尔笑去世的消息，他怎么说？”
“这是死局！”昭浩康吐出耐人寻味的几个字。
尔笑是为阔真族与昭阳国和亲而嫁入贤王府的，如今人却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何跟阔真族交代？
往轻里说是尔笑的一条人命，往重里说是两国的邦交大事，关乎着两国数千万的子民。
昭浩康没说错，这是一盘死局！
哪又是谁胆大包天布下了这一局呢？
慕大小姐说：“我觉得凶手不会是万冬蕴，她还不至于这么蠢。”
“唔。”相对悲伤的慕大小姐来说，昭浩康这会儿的思绪更清晰一些，他说：“本王与你所想的一样，万冬蕴是凶手的可能性极低。”
“会是谁呢？”慕大小姐自言自语，她用力回忆起现场每一个人的异常。
第1060章 这是死局（5）（）
“本王猜测有两种可能。”昭浩康来时就仔细分析过这个问题，“第一可能是你猜测那样，尔笑是关淑妃用来对付万贵妃的武器，所以杀了她，嫁祸给最有可能成为凶手的万冬蕴，将万家给逼入死胡同中。”
“嗯！”慕大小姐狠狠地啄了下脑袋，“这可能性很大！”
“但咱们也别忽略了第二种可能！”昭浩康的声音愈发低沉，“贤王府里还混着皇后派进去的人，浑水摸鱼，趁机挑唆万家与关家不和，对她是有利的。”
话一入耳，慕大小姐怔了一下。
伤心之余，她不及细想所有的利害关系。但昭浩康所考虑的极为周密，后宫里那群妖精，于己有利的事，再残忍她们也能做出的。
如今一想，尔笑的死跟万贵妃、关淑妃、皇后三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能奢望着刑部查出什么吗？”慕大小姐对此并不抱希望。
昭浩康却答：“关乎两国大事，总要有些妥善解决的法子。”
这件事刑部的插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给阔真族一个交代？真正的凶手若是牵连到后宫权贵，如何遮丑？
慕大小姐沉默了，一路都没再多问。
临下马车的时候，她突然对昭浩康说：“我要入宫一趟，去探探皇后的口吻。”
尔笑的意外死亡，给慕大小姐心尖上添了一道伤口。她伤心难过，不代表会丧失战斗力，越是如此，她越心急想揭开真相。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至少慕大小姐要分清楚宫中各人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昭浩康明白她的心思，没多说亦没阻止，只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