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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慕大小姐裹着棉被，只露了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在外面。
此时她的神色很矛盾，既有解开疑惑的兴奋，眼角眉梢又充盈了三分愁容。
第1072章 闹鬼了（7）（）
慕大小姐的梦境纯粹是南辕北辙，全是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情景。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梦境中，慕大小姐变成了局外人，再看那些魑魅魍魉的鬼影就不再扑朔迷离感到糊涂，渐渐地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出来。
她联想到了对手的目的：“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丁三娘做好了心理准备才问：“大小姐，莫不是这件事与咱们康王府有关？”
慕大小姐点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倘若我没猜错，曹芷卉口中的女鬼正是六王爷的亲娘——柳惠妃。”
丁三娘有些诧然。
于是，慕大小姐说了自己的推测：“曹芷卉撞鬼之后，神情呆滞、胡言乱语，但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重复好美丽、好美丽。”
“单凭这句，也不能肯定她嘴里所指就是柳惠妃。”丁三娘说。
慕大小姐勾起唇瓣，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三娘你想想，能够在后宫中掀起轩然大波的，除了柳惠妃，还有何人？”
柳惠妃，那个芳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绝世红颜。
除了她，还有谁能有此能耐——逝去十八年，仍可以占领皇上心尖尖上的位置？
借柳惠妃之名，等同于在皇上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其杀伤力是可想而知的。
“大小姐，咱们要不要先告诉王爷？”丁三娘有些担心的问。
慕大小姐想了想才答道：“柳惠妃之死，同样是王爷心中难解的症结，与其让他蒙在鼓里，倒不如咱们先挑明了让他有所防范。”
丁三娘自然同意。
天亮之后，丁三娘去请了昭浩康前来。
“急着叫本王前来可是有了头绪？”昭浩康必然也是一夜难眠，他眼眶乌黑，面泛倦色。
“有件事纯粹是我的推测，目前毫无根据，只是”慕大小姐在脑海里搜刮着合适的措辞。
“你是想说芷才人撞鬼的事与母妃有关？”昭浩康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隐藏着他自己才知道的颤栗。
慕大小姐很意外：“王爷也这么想？”
昭浩康摇摇头，他说：“是你的神情出卖了你。”
三宫六院玩的这些女人把戏，昭浩康没有慕大小姐那么敏锐的心思去推测个中门道。
但他太过熟悉慕大小姐的性子，知道她素来直言直语，唯有对待柳惠妃的事情上，她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因为顾及，所以口中才有忌讳。
由昭浩康嘴里挑明，这一瞬间，慕大小姐松了一口气，她无暇细想是从何时开始，昭浩康完完全全摸透了她的脾气。
“既然王爷已经猜到，那我也不绕圈子。”慕大小姐开诚布公将自己的猜测全说了一遍。
听罢，昭浩康久久沉默。
“借母妃之名？”昭浩康的神色忽明忽暗，最终他道，“兴许你是对的，只有母妃才是撼动父皇的利器。”
“对还是不对？咱们不妨求个证实。”慕大小姐秀眉微扬，“虽然曹芷卉被吓得痴傻，但越是如此，越可以问出真话。”
“你打算再问她？”
“嗯。”慕大小姐点点头，又说，“不知王爷手中可还留有柳惠妃的画卷？”
第1073章 闹鬼了（8）（）
“你打算拿着母妃的画像去求证？”昭浩康眼波里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近情情怯，有机会靠近真相的时候，人的内心往往很难保持冷静与理智。
慕大小姐应道：“与其遮遮掩掩瞎猜，倒不如咱们摊在明面上问得清清楚楚。”
昭浩康无言，半响后他点头表示了赞成。
“王爷手里有几卷画像？”慕大小姐问。
昭浩康眼神黯淡，声音低沉：“仅有一卷。”
芳华绝代的柳惠妃去世之后，生前的珠宝首饰都全数做了陪葬品，余下的衣裳鞋袜被内务府一把火给焚了。
当年昭浩康年纪尚幼，没有意识要保留柳惠妃的遗物。
他手中仅存的这卷画像，还是在他弱冠之年皇上转赠给他。
可想而知，这画卷这对于昭浩康来说是多么珍贵。
“王爷请放心，我一定完璧归赵。”慕大小姐拍着胸脯保证。
随后，慕大小姐带着柳惠妃的画像再一次入宫讨得皇后的手谕去见曹芷卉。
小院仍是冷冷清清，但自打桃红对曹芷卉起了怜悯之心后，伺候上就体贴多了。最里边的厢房敞开了窗户透气，四月天的阳光顺着窗棂斜斜落下，洒在屋里染上一片浅金色。
“你照顾得很好。”慕大小姐对陪同进来的桃红说，“看起来，芷才人的精神好了许多。”
桃红不好意思居功，腼腆道：“是御医开具的药方管用，主子服了几剂惊风散，这会儿神志好转了不少。”
听闻动静，原本呆坐的曹芷卉抬起头来，原本呆滞的眼神一瞬间盈满了惊悚：“你是谁？”
慕大小姐露了一脸天真无辜的笑容：“芷才人不识得我了？前日我送过一道驱鬼除魔的神符给你。”
眼珠转动，曹芷卉好似有了记忆，她喃喃道：“原来是你！”
慕大小姐将桃红给打发出去，又顺手将门扉关上。
“你想干什么？”面对慕大小姐的靠近，曹芷卉很恐慌。
“芷才人，我陪你说说话好吗？”慕大小姐很有耐心的在她一旁坐下。
似乎感受到慕大小姐没有恶意，曹芷卉侧了侧身子，没多说什么。
“今天天气很好。”慕大小姐起了个话头。
曹芷卉茫然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四月天的太阳真是暖和。”慕大小姐又说。
不管慕大小姐说什么，曹芷卉总是置若罔闻。她宛若一尊石雕，静坐不动，不言不语。
一顿饭左右的功夫，全是慕大小姐一个人自言自语。
换着旁人兴许早就失去了耐心，不再做这场独角戏，但倔强又聪明的慕大小姐却不肯轻易服输，她一直留意着曹芷卉的神色。
从最初的惊悚到渐渐平静，直到最后她完全漠视了慕大小姐的存在。
她放松了！是彻底的放松！
那么也意味着机会来了。
“芷才人，你识得画中人吗？”慕大小姐径直将画卷展开在曹芷卉面前。
“啊——有鬼——！”曹芷卉抱着脑袋，浑身瘫软的缩成一团。
“芷人才，你瞧仔细了。你当日撞见的鬼就是她吗？”慕大小姐趁热打铁，将画卷凑到了她眼前。
曹芷卉吓傻了，她眼神涣散，行为癫狂，声音是从胸腔里逼出来的：“是她，是她”
第1074章 闹鬼了（9）（）
“真是她？”慕大小姐的声音添了不易察觉的抖动。
当臆想被证实，换来的是她心跳加速。
“她好美，她不是人，她是鬼。”曹芷卉眼神凌乱，趁着慕大小姐愣神的瞬间，她伸出手发疯一样撕裂了画卷，跟着整个人冲了出去。
慕大小姐没有追。
小院被封锁了，曹芷卉是逃不掉的。
蹲下身子，慕大小姐将撕裂成两半的画卷拾起来捧在手中，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该如何向昭浩康交代？
“芷才人，芷才人”果然，守在小院的奴才很快就将曹芷卉拦了下来。
曹芷卉被送了回来，奴婢们有些胆怯的望着慕大小姐，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唯有桃红那丫头很机灵，她开口打破了僵局：“康王妃，主子的惊吓病又犯了，只怕今天不适宜见客。”
“唔。”慕大小姐也没心情多停留，于是顺着话接，“既然如此我就先回王府，你们好好照顾芷才人。”
回去康王府，慕大小姐赶紧去找昭浩康赔罪。
“王爷，那”伶牙俐齿的慕大小姐舌头开始打结了，“我低估了曹芷卉的破坏力，柳惠妃的画卷”
昭浩康转过头，眼神明亮，声音平静：“是被她给毁了吗？”
“还没算全毁。”慕大小姐将两半画卷给摊在桌上，眉目中满是内疚，“找个手艺高的匠人给浆补起来，或许”
昭浩康没说话，目光定定的落在画卷上。
“王爷，你生气了？”乖巧而讨好的声音，如同一个做错事等待接受惩罚的孩童。
昭浩康将目光转向她，隐隐添了一抹笑意，带着几许宠溺的味道。
慕大小姐顿觉毛骨悚然——这厮莫不是伤心过度被吓傻了不成？
她避开他的眼神，颇有些违心的说：“这事的确是我错了，你若心里难受，想骂两句就骂吧。”
良久，昭浩康轻笑出声。
“王爷，你？”慕大小姐诧异的抬起头，一双美眸满是不解，“王爷不生气？”
这是他仅存的画卷。
如今画卷被毁，算是自己间接造成，他何故如此大方？
昭浩康目光坦诚，他说：“母妃的音容笑貌早已留在了本王心中，即便失去了这张画卷，本王也不会忘记母妃。”
佛曰：酒肉穿肠过，我佛在心中。
世间凡事好像都是同样的道理。
昭浩康是聪明人，他慢慢学会了心智上的成熟和强大。
“芷才人那边问出名堂了吗？”昭浩康将话题牵回了正经事。
“她识得柳惠妃。”慕大小姐的答案很委婉。
曹芷卉刚二十出头，入宫仅有五六年，而柳惠妃仙逝过则有十八年之久。对曹芷卉来说，柳惠妃只是三宫六院中的一个传说，她如何识得？
“她当真认出是母妃？”
昭浩康焉有听不明话中含义？但他仍是质疑的，毕竟曹芷卉神志已经糊涂，她的话能信几成？
“人在惊恐之下留下的记忆是最深刻的，曹芷卉见到惠妃娘娘画卷那一刻，眼底的惊悚、惧怕是最真实、自然的反应，骗不了人。”
听一个疯癫之人的话来作为佐证，听起来荒谬至极。但慕大小姐对人性素来分析得透彻，她如是一说，昭浩康心中的疑云莫名就淡了。
第1075章 闹鬼了（10）（）
“他们是想借母妃之名来行事？”昭浩康倒吸了一口气，他的怒火几近喷涌而出。
慕大小姐没吭声，她以眼神表示肯定。
只怪风华绝代的柳惠妃太受宠，以至于她仙逝十八年之后还不得安宁，屡屡被奸人利用。
上一次闹出了柳惠妃冤魂现身的把戏，让皇上顷刻间就否决了纳入泰青鸢的念头。虽然事后慕大小姐拆穿了这个把戏，但始作俑者是谁，至今还没有头绪。
眼看着事件才稍有平复，又有人兴风起浪。
昭浩康的情绪翻腾，他强自按捺着，片刻后他抛出了一个疑问：“奇就奇在为何会借曹芷卉的口中闹出？”
这个问题，慕大小姐无从解释。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咱们。”
“是谁？”昭浩康问。
“柳舅父！”慕大小姐直接给出了答案，“曹芷卉的惊吓之症，兴许还有医治的可能。”
“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去找舅父商议。”昭浩康性急的站起身。
曹芷卉原本只是三宫六院无关紧要的人，这次牵连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预谋？
给柳阳讲明了来意，谁知却被对方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惊吓症乃是心病，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物只能是辅助之用，短时间内很难从医理的角度想出速效法子。”
慕大小姐问：“依柳舅父的经验，曹芷卉有几成机会可以痊愈？”
“说不准。”柳阳面犯难色，“人与人不同，有人一辈子也走不出惊吓带来的阴影，也有人三五年之后能慢慢好转。”
“一切只能看造化了。”慕大小姐与昭浩康对视一眼，两人都掩饰不住满面失望。
见状，柳阳岔开话题说了点好消息：“影儿，令尊的病情进展良好，相信再过月余他就能开口说话。”
“当真？”慕大小姐果然露了笑靥，“多亏得柳舅父妙手。”
气氛缓和之后，柳阳就挽留他们一道用晚膳，席间三人闲话家常。
有意无意的，柳阳提了一句：“丁姑娘这次未陪同你们前来，她可安好？”
望着柳阳极力掩饰的关切之意，慕大小姐本想打趣两句的，但话在肚子里打个圈又咽了回去，此时她的确没心情说笑，只简单答道：“一切安好。”
柳阳也止住了这个话头。
再耽误了小半个时辰，慕大小姐与昭浩康就打道回府了。
翌日，四月二十四日，皇后一大早就传来了急召。
难不成又有了大事？慕大小姐来不及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