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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难也要试试。”昭浩康语气坚定。
“那王爷一切当心些。”慕大小姐叮嘱了一句。
随后，慕大小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马车穿过市集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不少百姓围在一起，将整条街道围堵了水泄不通。
“王妃，前面好似出事儿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需要绕另一条路回府吗？”
“唔。”慕大小姐没放心上，随口答，“绕一绕吧。”
这会儿慕大小姐的心思都挂在了凭空冒出的吴老头身上，她没太关注市集里的动静。马车调头走远了，依稀能听到人群里传出“闹出人命”、“王府”等字眼。
这一路绕回去多花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回府的时候，丁三娘已经侯在大门口了。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丁三娘面色黯沉。
“怎么了？”慕大小姐略感诧异。
丁三娘附耳低语：“金秀秀死了。”
“死了？”慕大小姐震惊的瞪大眼，“咱们不是将她平平安安护送出了京师，怎地又遭了魔爪？”
丁三娘解释：“是她自投罗网的。”
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丁三娘拉了慕大小姐回屋才仔细谈起经过。
今儿一大早，贤王府大门口横躺了一具女尸，京师里不少往来的百姓都瞧见了，大家私下议论纷纷，消息不胫而走。
丁三娘听闻消息后专程去查探，那具女尸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自己护送出京师的金秀秀。
“这是怎么一回事？”丁三娘向旁边的人打听。
有人说：“这女人是自尽死在贤王府门口的。”
还有人摇头惋惜：“是五更天里撞死的，你瞧，柱子上那块血迹就是她留下的。年纪轻轻，好模好样的，不知道为了何事想不开？”
丁三娘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真看到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那是金秀秀生前鲜活的血液，如今凝固成了一团褐色。
金家所剩最后的血脉，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事关重大，丁三娘不敢轻易曝露身份，静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原来京师市集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就是因为金秀秀死在了贤王府大门口？”慕大小姐忆起回府时自己没留心的小插曲。
“金秀秀死得蹊跷，又是青光白日被人发现的，百姓口中的流言蜚语自然满天飞。”
主仆俩正说着话，墨莲拿着一封信函敲门进来：“大小姐，门口有人送了信函给你，人走了，也没留话。”
慕大小姐伸手接过。
信函里只写了两个字——“真相”。
娟秀的小楷体跃于纸上，慕大小姐一眼就认出，这是金秀秀的字迹。这两个字，她写得很用力，墨迹透过纸背，隐隐化开。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丁三娘不解的问。
“唉。”慕大小姐喟叹，“她终究还是想不开！”
第1134章 无名老头（7）（）
想不开？这几个字眼让丁三娘颇为费解。
慕大小姐对丁三娘说：“秀秀留给咱们一个光明正大去贤王府兴师问罪的机会。”
金秀秀是慕大小姐从市集买来的丫鬟。
当日人来人往，有不少百姓都亲眼见到了慕大小姐的善举。
随后，金秀秀当着众人的面，随慕大小姐一同回了康王府。
至于金秀秀在康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旁人是不清楚内情的，慕大小姐也从未扬开过。所以在旁人眼中，金秀秀一直以来都是康王府的人，这是铁定的事实。
如今，康王府的丫鬟竟然那么蹊跷的死在了贤王府大门口，百姓口口相传，整件事必然会发酵。
贤王爷不能轻易的糊弄过去，他必须正面面对康王府，而且还要拿出站得住脚跟的理由。
为了真相，金秀秀以性命为代价，将原本暗藏见不得人的东西给逼到台面上来。
金秀秀临死的时候，亲手撕裂了自己敬若天人的贤王爷那张伪善的面皮。
“大小姐，现在咱们要去贤王府吗？”丁三娘为逝去的金秀秀惋惜，直性子的她巴不得马上就去讨个说法。
“不能太急。”慕大小姐异常冷静，“这是秀秀用生命摆出的死局，咱们一定不能走错一步。”
沉吟片刻后，慕大小姐说：“三娘，有劳你跑一趟衙门，先去认领秀秀的尸首，跟着将仵作的验尸结果给带回来。”
“是！”丁三娘依言照做。
本是五月间的天气，阳光浓烈，但慕大小姐莫名却觉得添上了一层寒意，是从心里泛起来的，再游走于四肢百骸里。
她猛灌了一口热茶，强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
过了大约两三个时辰，有人来敲门。
慕大小姐以为是丁三娘回来了，谁知来人竟是昭浩康。
“王爷这么快回府？”慕大小姐微讶，“事情没办成吗？”
昭浩康却道：“办得异常顺利！”
“哦？这么快？”慕大小姐心中免不了有质疑。
昭浩康这趟未免顺利得有些出奇了？
“算来是本王捡了个便宜。”昭浩康窥出了慕大小姐的心思，他解释道，“万家的人比咱们更心急，昨日里连夜彻查吴老头的底细。本王也是好运，凑巧给撞上了。这摆在眼皮下的便宜，那又不占的道理？”
昨日里，吴老头在皇上面前毛遂自荐进入御医房之后，万贵妃心中却留下了一个疙瘩。
那样胆色过人的精明人，若是不摸头他的底细，万贵妃担心自己有把控不住的时候。于是连更连夜，她派出了万家的人去彻查吴老头的底细。
吴老头的来历并不是秘密，他居住在距离京师城外二十里地的山脚下，那里有一处庄子叫着江凤崖。
江凤崖有百余户人家，大伙都认识吴老头，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这不是怪老头吗？”有个上了年岁的妇人，对着吴老头的画像不齿的说，“这人爱财如命，白白糟蹋了上天赐给他的本领。”
也有人说：“吴神医在咱们村里住了将近三十年，救活了不少人，菩萨心肠啊！”
第1135章 无名老头（8）（）
吴老头的过往并不神秘。据村子里的人回忆，吴老头居住在此将近三十个年头，大家都将他视作本村自己人。
“那老头就是太贪财了。”最初上了年岁的妇人说，“他断症治病一定要索取五十两白银，这不是趁人病要人命吗？”
五十两白银对于庄稼人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吴老头偏就是半步不让。
二十年前，有一户人家生了小孩，白天黑夜哭闹不止，村里人用了很多偏方都不奏效。吴老头只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开了一剂药，这小孩喝下隔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
这剂药只管了七天，七天之后小孩又开始哭闹。
家人抱着小孩求到吴老头家门口。
谁知这老头闭着眼睛，一脸冷漠的张嘴索要五十两白银。
村里人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吴老头就是铁石心肠。一句话说到底，没有五十两白银一切免谈。
最终村里人七拼八凑，凑足了五十两白银递到吴老头手中。他欣然接过，而后又开了两剂药。
这后面两剂药服下之后，小孩的病就彻底断根了。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婴童也长大成人，再也没犯过病。
“那怪老头医术相当高明，哪怕是垂死的病人他都能起死回生。”那个妇人忿忿不平的说，“就是太贪婪了。若是讨不出来银两，他宁愿见死不救。”
旁边鸣不平：“吴神医靠此谋生，收取诊金也是应该的。”
妇人啐了一口：“这三十年来，他收取的银子都该堆积成小山一样，还不是住在破房子里，没见他抱个金枕头？”
妇人的话似乎戳中了大家的心声，旁边唧唧喳喳的人都不说话了。
“吴老头有亲人吗？”前往调查底细的人问村民。
“他常年独来独往的，没见过他有亲人。”
也有人依稀记得：“好似有几次见过外来的人找他，也不知是找他治病还是为其他？”
村里人对于吴老头多少是有些敬而远之，尽管同住在村里生活了三十年，但是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少。
获悉来的线索很少，七零八碎的，凑合在一起勉强总结两点：这是一个贪财且医术高明的人。
听罢昭浩康的诉说，慕大小姐唇瓣凝固成一条直线：“这老头真是可怕。”
吴老头的可怕并不在于他的贪婪和他的医术，而是在于他看似明朗实则神秘的背景。
他在江凤崖生活了三十年，就连当地的村民都将他当作了本村人，外人去查他的底细，自然很容易忽略他更早的经历。
他耐住寂寞，用这样的法子轻轻巧巧抹去了自己的过往。
如今昭浩康所追查到的底细，到好似那老头刻意留下的线索。
无遮无拦，一切水到渠成。
慕大小姐所想到的，昭浩康也想到了。他原本打算顺藤摸瓜，继续追查吴老头的过往，但是回京之路就听说了金秀秀的事，所以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先回府。
“金秀秀那丫头最终还是想求个明白？”昭浩康问慕大小姐，“如今你可有打算？”
“已经让三娘去衙门认回尸首。”慕大小姐答道。
第1136章 第一条人命（1）reens。（）
昭浩康就道：“本王陪着你等三娘归来吧。”
慕大小姐颔首，眸光浮动，她一直耸立的肩头略微松懈了一些。此时的慕大小姐情绪波动，是最脆弱的时刻。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与金秀秀相处的时光，尽管短暂，尽管平淡，但终归是付出了感情而产生的交集。
而今，眼睁睁看着鲜活的生命嘎然而止，活着的人说不难受那真是硬撑。
昭浩康早已对慕大小姐的性子了若指掌，他并不戳破，而是用默默陪伴的方式去驱散她内心的郁结。
夜幕之下，屋里的烛火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莫名就让人多了暖意。
慕大小姐一直呆坐，任由各种思绪碾压而过，心尖酸痛得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是收敛好所有的情绪，她抬头问：“什么时辰了？三娘还不见人影？”
“快子时了。”昭浩康答。
“子时？”慕大小姐微惊，“三娘去五六个时辰，该不会中途出什么意外吧？”
正说着话，丁三娘裹了一袭寒露入屋：“三娘迟了回来，累得大小姐担心。见屋里亮着烛火，就知道大小姐一定不能心安入睡。”
慕大小姐确认丁三娘完好无损，落下了心头大石：“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
丁三娘办事很有分寸，她从衙门里领回了金秀秀的尸骸，直接送去京师东边的一处小庵堂诵经超度，而后又买了棺木，选了一处干净的地头落葬。
“秀秀离开府邸已多时，若是死后将遗骸领回王府，免不了让人乱嚼舌根。”丁三娘说。
慕大小姐同意丁三娘的做法，她道：“如此甚好。”
人死如灯灭，葬在何处不过是一场形式。
金秀秀已死，金家也彻底灭亡了。领回王府不过是多生枝节，由着她清清静静的离开是最好。
“王爷，有劳你明儿陪我走一趟贤王府。”
慕大小姐的身份只是王府女眷，要想冠冕堂皇的前往贤王府讨说法，还得昭浩康这个正主儿出面撑场子。
昭浩康当然不会拒绝，只盯住她：“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儿是一场不见血的硬仗。”
翌日，慕大小姐很早就起身了，正在梳洗打扮，管事年嬷嬷就急急地来了：“王妃，王爷那头来了贵客，吩咐奴婢赶紧请你去一趟。”
“贵客？”慕大小姐有些纳闷，一大清早的是谁会来康王府呢？
去了昭浩康院子里的偏厅才知道，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贤王爷。
见到慕大小姐一闪而过的错愕，贤王爷淡定自若的开口：“六皇弟妹好似不太欢迎我？”
慕大小姐压下心中的情绪，反问：“贤王爷一大早前来，可是有要事？”
“闲来无事，找你二人叙叙旧。”贤王爷那俊美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慕大小姐莞尔。心想：是该好好叙旧了，毕竟前面还有那么多糊涂旧账该摆在明面上一五一十算个清楚明白。
跟着，她姿态优雅的与昭浩康并肩坐在了一排：“不知贤王爷打算从几时开始叙起呢？”
第1137章 第一条人命（2）Reens。（）
慕大小姐的话暗藏着讽刺，贤王爷却佯装听不懂，他抿嘴微笑，岔开了话：“老六，不请三哥喝一杯热茶？”
前尘旧事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昭浩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