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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寒-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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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梦周含笑点头,又问:李通在藩邸工作情形。
  李通又将他在藩邸情形叙说甚详。
  唐梦周对镜易容,半个时辰后竟易成李通模样,并换穿李通衣履,模仿李通口音,神肖无异。
  二更起鼓,唐梦周饮酒过量,醉意醺醺出得布庄后门,身形踉跄往藩邸走去。
  唐梦周装作酩酊大醉,竟混过门卫迳入藩邸,跌跌倒倒进入居屋。
  同房有两人在,见李通满面通红,醉态可憎,斥骂李通不知在甚么窑子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竟醉得这付模样。
  李通充耳不闻,倒上床去拥被就睡,须臾即鼾声如雷。
  更鼓三响,偷窥同室二人,俱已入睡,悄然而起,点了两人睡穴,捷如狸奴般电闪掠出室外,鹤行鹭伏,避过多处暗桩伏卡。
  滇藩如此深夜尚未就寝,独自一人在书房内观阅机密文折。
  门外屹立着一双带刀护卫,目光炯炯如电,一望而知两人武功不弱。
  月洞门外忽走入一个青衣侍婢,纤手把着一盌“燕窝汤”,无疑是送往滇藩饮用。
  青衣侍婢莲步姗姗正行之间,忽感心头怔忡,跟前一黑,倏忽之间便已复原,只道自己疲累所致,也不为意,迳送入书室退出。
  殊不知唐梦周在倏忽之间在燕窝汤内弄了手脚,身手之快无与伦此。
  片刻之后,一双护卫昏昏欲睡,眼皮垂下,李通掠入书房,只见滇藩已伏案沉睡,口角流涎,微微一笑在滇藩身上点了数处穴道,迅疾退出翻出邸外,换回真李通后,穿空飞去。
  一双护卫昏昏欲睡感觉,仅片刻功夫,倏又精神大振,忽发现书房内灯光已无,只道滇藩已入睡,也不以为惫,因滇藩独宿书房已属司空见惯。
  五鼓天明,藩邸突传出噩耗,滇藩忽罹患中风,口眼歪斜,无法言语,左半瘫痪。
  风声不胫而走,未至晌午,已传遍昆明。
  旭日东升,昆明又是一片熙熙攘攘。
  藩邸护卫副统领杨松龄满头大汗,气极败坏匆忙闯入泰顺祥布庄。
  唐梦周正用早饍,目睹杨松龄奔入,忽离座起身趋迎,道:“杨副统价为何如此神色,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么?”
  杨松龄不禁一怔,道:“公子怎还不知情?”
  “是否滇藩得病之故么?”唐梦周微笑道:“人食米谷百草,那有不生病之理,延医调治,摄坐静养,自可痊愈。”
  杨松龄道:“滇藩盛年有为,身体健壮,这中风不语半身不遂之疾得病甚怪。”
  唐梦周道:“岂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杨松龄道:“公子之言诚然有理,杨某奉命出省延请名医,昨日杨某………”
  话尚未了,唐梦周即朗笑道:“杨副统领太多礼了,在下岂是如此不通达情理之人,杨副统领只管请便。”
  杨松龄不胜歉疚,笑笑道:“如此杨某告辞,倘公子不急予离滇,杨某改日定备席洗尘。”
  唐梦周笑道:“不必了,人情恩义暖,吃水也心凉,杨副统领有此诚意就是,在下谨心领而谢。”
  杨松龄抱拳一拱,转身跨出一步,倏又回面道:“杨某适才来时路经抚署,恰遇大内铁卫士副管带盛秋霆拜客辞出,此刻当在藩邸,盛大人与公子京中频相过从,交情莫逆,闻知公子在此作客,定须到来拜望。”
  唐梦周不禁一怔,道:“盛大人也来了么?在下恭候盛大人驾临了。”
  他送出杨松龄,目送杨松龄乘骑而去,疾返内厅,道:“薇妹!”
  严薇薇疾闪而出。
  唐梦周忙道:“烦劳薇妹传讯丐帮门下,命人暗随杨松龄,在下料他托延医之名兼程赶赴粤藩处。”
  严薇薇由天井下一鹤冲天拔上屋面而去。
  片刻时分,从人禀报:“京中盛大人来访!”
  唐梦周立时出迎,只见一身穿天蓝织锦长衫,面色白净无须,四旬左右气度不俗中年人,乃相与大笑,肃客入内。
  略事寒喧后唐梦周道:“京中拜别倏又一载,盛大人府上可好。”
  盛秋霆道:“托福,盛某长年奔波于各省,忝为皇上耳目,敢不竭尽犬马之劳,寒舍自有京中友好就近照料,无庸盛某操心,唐老弟此次天南之游,莫非………”
  唐梦周轩眉朗笑道:“在下南下为了何事,定逃不出盛大人耳目,不妨猜猜看?”
  盛秋霆微笑道:“风闻老弟去了玄灵宫?”
  “不错!”唐梦周道:“盛大人最知在下,风月自赏,笑傲王侯,今生永不作功名显达之望,终日追逐声色犬马之乐,但目中有色,心中无色,却最难消受美人恩。”
  盛秋霆目光一亮,笑道:“老弟必有一番缠绵徘恻际遇。”
  唐梦周摇首道:“在下尝作大名之游,返鲁之际顺道拜望同窗好友,偶睹一股山泉清冽,在下勺取饮用,不意此乃毒泉,须臾突感烦渴,头目晕眩,一阵狂奔后不支倒地………”
  说着微微一笑道:“在下自分必死,不料救星天降,待在下睁目醒来,发现为一妙龄少女相救。”
  盛秋霆面泛笑容道:“那少女出身玄灵宫。”
  “不错。”唐梦周道:“在下征得家父首允,赶来玄灵宫迎归作为侍妾。”
  盛秋霆颔首道:“才子佳人,珠联壁合,但愿白首偕老,不过老弟似瞒了盛某一点。”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江湖之事云诡波谲,在下本不想涉入江湖是非漩涡中,但既然遇上就应伸手,眼见玄灵宫即将惨罹血腥屠戮,那有见危不救之理。”
  盛秋霆道:“这个盛某知道,盛某如遇上亦须伸手,但盛某不明白老弟为何获知玄灵宫内藏有紫电剑。”
  “那是在下侍妾提及,故而知之。”唐梦周道:“眼下江湖纷乱,十九莫不因追寻紫电剑而起,在下意欲将此剑献与大内,戢止江湖纷争,但事与愿违,此剑本为摩云神爪孙道元寄存之物,但又为孙前辈取回。”
  盛秋霆道:“老弟见过孙道元么?”
  “未曾!”唐梦周道:“在下与玄灵圣母言与孙道元有过一面之雅,其实在下何曾相识,玄灵宫之事至此已告一段落,此后与在下无涉。”
  盛秋霆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言人人殊,莫衷谁是,如夫人必是天香国色,可容盛某一见么?”
  唐梦周微微一笑唤出麦如兰拜见盛秋霆。
  盛秋霆称赞不绝,又寒喧数言告辞而去。
  唐梦周返回内厅,冷笑道:“盛秋霆他错了。”
  麦如兰诧道:“他为何错了?”
  唐梦周道:“错在他拜望在下,在下本不疑心是他,这是他弄巧成拙。”
  麦如兰茫然不解其故。
  唐梦周也不解释,匆匆进入内室与麦如兰附耳密语数句,疾掠出暗外而去。
  黑龙观因黑龙潭为名,潭在昆明东郊鹦鹉山下,为滇中第一古祠,数尺寒潭,一泓绿水,小桥环拱,石栏苍碧,古意盎然,唐梅宋柏,老干参天,壁间多嵌石刻,人争拓之。
  两外静悄悄地阗无人影。
  蓦地--
  一条黑影从两内疾闪而出,现出一面目森沉老者,忽脸色一肃,躬身抱拳道:“属下参见门主。”
  古柏之后缓缓走出一白衣人,目中神光炯炯,沉声道:“司空老叫化还在么?”
  老者答道:“还在,他执不就范,属下等软硬兼施仍无法使他屈服。”
  白衣人冷笑道:“他终有就范之日,老化子被你等所擒之风声走漏了么?”
  老者神色一凛,道:“尚未。”
  白衣人点点头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摩云神爪孙道元老鬼在玄灵宫现身之后就未再有他讯息,谅还潜迹滇中,孙道元不足为惧,无如他获有紫电剑,他更与丐帮情谊深厚,若闻知司空老叫化为本门所擒,恐找上门来,不过………”
  说到此处,突止口不语,白衣人仰面沉思,似作一项决定。
  老者等了一下,低声道:“请门主指示司空老叫化如何发落。”
  白衣人望了老者一眼,道:“最好将司空老叫化另迁囚处,离此东行约莫七里之遥,有一三官大帝庙宇,此庙仅有庙祝一人系本门弟子,你等速撤出黑龙观,在三官庙候命。”
  老者躬身道:“属下遵命!”转身掠入观内。
  白衣人森厉目光四巡了一眼,嘴角微噙笑意,突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中变换身法,疾如流星横空而杳。
  蓦地--
  一株参天古柏之上快如鹰隼泻落一蓝布大褂身背古剑老者,发须苍白,双目开阖之间精芒电射,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又泻落一中年化子,道:“少侠,我等应如何进行?”
  蓝布老者道:“尊驾不可唤我少侠,应称呼孙老前辈。”
  中年化子神色一凛,道:“是,叫化子几乎忘怀了。”
  蓝布老者道:“尊驽即速赶往三官庙,易作庙祝模样,快!”
  中年化子如飞奔去。
  蓝衣老者忽疾隐入古柏之后。
  一条白影疾逾飞鸟般从空电泻沾地,那白衣人又去而复返,目光森沉,屹立在观外一动不动。
  须臾--
  只见黑龙观内奔出六人,其中两人扛着一麻袋,袋内无疑为司空奇,目睹白衣人不禁神色一凛,为首黑衣老者躬身道:“门主还有何指示?”
  白友人沉声道:“本座刻在此黑龙观外布好伏桩,司空老化子被擒风声已然散开,不久之后丐帮弟子及摩云神爪孙道元老鬼定闻风赶来相救,你等快走!”
  六人闻言急急往东奔去,白衣人缓缓走入观内。
  距黑龙观以南约莫里许之遥,矮林丛中三个黑衣劲装汉子正低声谈论,一汉子忽面色微变,道:“有人来了。”
  只见一身着蓝布大褂中年人疾行而来。
  三劲装汉子一闪而出,横身拦阻喝道:“尊驾是何来路?”
  蓝衫中年人冷冷一笑,取出一面令牌。
  三劲装汉子目睹令牌,神色一凛,目泛惊愕之色。
  蓝褂中年人道:“奉门主之命,稍时丐帮门下及孙道元老鬼必然赶来,你等不可拦阻,只准入不准出,格杀勿论。”语音森寒如冰,望了三劲衣汉子一眼,快步离去。
  三劲衣汉子悚然隐去。
  …………………
  昆明四季如春,虽时序入冬,郊外景物仍是黛拥郁翠,三官庙外却枫红如火,风送叶动,掀起一片红浪,眩人眼目。
  突林外传来啪哒啪哒步履声,只见一个蓬首垢面鸠衣百结中年叫化,足登一双破烂不堪草鞋奔来,两手各挂着一只热气腾腾,油黄香味扑鼻的富贵鸡,口中咀嚼有声,向三官庙奔去。
  庙内忽迈出一瘦小灰衣庙祝,道:“此庙不收叫化,请往别处去吧!”
  中年叫化嘻嘻一笑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转身而去。
  他转身之际,一蓬寒芒电奔疾射向庙祝,中年化子以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打出,庙祝猝-不及防,只闷噑得半声倒地不起。
  中年化子冷冷一笑,两鸡并入左手右手,五指疾抓庙祝入庙。
  片刻功夫过去,六黑衣人飞奔而至,将所扛麻袋放下,一黑衣老者高声道:“庙内有人么?”
  三官庙内疾掠出满嘴油腻,目带不忿之色庙祝,喝道:“什么人?”
  黑衣老者打一手式,沉声道:“奉门主之命,令老朽等来此?”
  这手式已宣示了,他在本门身份职司。
  庙祝神色立肃,侧身一让。
  六黑衣人提着麻袋鱼贯走入,穿过正殿,只见后殿摆着一张白木小桌,桌上放着一大盌剁碎鸡块,另有半碗酒,鸡骨狼藉弃地,不言而知庙祝正在自饮自酌。
  那为首黑衣老者是个嗜饮如命酒徒,不禁啧啧出声道:“好香!”
  庙祝忙打开一扇竹橱,取出六付碗筷,在碗中一一斟满了酒。
  由于六黑衣人不疑庙祝有诈,奉命在三官庙内候命,有酒有鸡那还不馋指大动,聚坐一席痛饮。
  酒味醇冽,入口芳香,鸡肥腴美,不禁大快朵颐。
  蓦地--
  六黑衣人突感一阵头晕目眩,心知着了道儿,不禁面色一变,怒视庙祝,身形倏地立起,眼前却是一黑,纷纷翻倒在地。
  庙祝哈哈一笑,离座而起,前殿忽掠入蓝布大褂面目怪异的摩云神爪孙道元。
  孙道元迅疾解开麻袋,扶出老叫化司空奇。
  只见司空奇双目紧闭,面色如冰,身躯佝偻缩作一团,孙道元冷笑道:“好辣毒的手法!”
  庙祝不禁一惊道:“司空长老尚有解救否?”
  孙道元冷笑道:“白衣凶邪点穴手法歹毒,再施以缩骨禁制,如不明解法,司空前辈恐落得终身残废,每日两次阴火焚身之苦。”说着落指如飞。
  只见司空奇全身骨骼剥剥作响,徐徐伸长,恢复半睡模样,苍白脸色渐转红润。
  须臾--
  老叫化司空奇喉中发出一声呻吟道:“老化子好苦!”缓缓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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