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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面目森冷汉子同时发出一声狂笑,各取出一柄奇形兵刃,化作流萤万点,夹攻武东山。
武东山迅快撤剑,舞动如山剑影迎向凌厉攻势。
唐梦周不愿意惹这无谓的是非,正起念离去之际。
忽闻一人狞笑道:“武东山,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左手弹出一物,疾如电射欲穿过剑浪向武东山袭去。
噗的一声,那弹出之物为长剑系实,喷出一股淡淡白烟,说也奇怪那白烟似为有形之物,喷向武东山面门。
武东山大叫一声,仰面就倒。
唐梦周身形倏地抢出,迅疾无伦落在两个汉子前,朗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就此点到为止吧!”
两人不料唐梦周飞身拦阻。十数丈不算短的距离,唐梦周竟一闪而至,身手之高可想而知,不禁呆得一呆。
那知就在这一怔神之间,唐梦周右手却多出一柄短匕,振腕一动。
一双汉子胁间同时各中了一刀,深入内脏,各狂噑出声,面色惨变,颓然仰身倒下,
口中鲜血泉喷,动了两动,便自气绝。
唐梦周忙蹲下抢视一双死者身旁携带之物,沉思须臾,一股脑收藏在身,另取一翠绿瓷瓶,挑出些微红色粉末,慢慢倒在武东山鼻内吹送入腔。
武东山忽打一喷嚏,但未睁目醒来。
唐梦周心中暗惊,忖道:“这是什么迷魂毒药。”心忖武东山不易即时醒来,如何处置于他?大白天里夹着一人总是碍眼。
忽然只听一阵咿哑摇橹声传来,但见一只小渔舟傍着湖滨驶近,船头上坐着一个老渔翁,头戴竹笠,吸着旱烟,喷云吐雾,一付悠然自得模样,老伴在后舵扳橹。他连忙高声唤道:“老人家,我这同伴得了急病,可否行个方便?”
渔舟悠悠傍向湖岸,唐梦周挟起武东山,身形飞起双足点向渔舟,一丝不见摇晃。
唐梦周不待老渔翁说话,已取出一锭马花白银塞在老渔翁手中,道:“老人家,把船驶向湖心就是。”身形穿入舱中,将武东山半躺着。
老渔翁满心欢悦,手掂了掂纹银,少算也有十五两,那年头物贱价廉,十五两白银省吃俭用也够用度数年,忙招呼老伴驶向湖心。
唐梦周摸了摸武东山脉象,只觉六脉平和,血行微乱了一点。
照理说武东山性命无碍,醒来只是迟早而已,心下略宽,慢慢取出少女交与他的纸卷展阅。
只见唐梦周面色渐变,心头如压着一块大石,郁闷难舒。
信是谁写的?无疑是柏月霞。
柏月霞处境险危,如何解救?他不禁心乱如麻。
武东山忽发出一声呻吟,道:“闷死我了!”
睁目醒来,只见唐梦周坐在一旁不禁一呆。
唐梦周神采飘逸,似在何处见过,却又记忆不起,说道:“承蒙阁下相救,兄弟永志不忘,阁下贵姓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唐梦周!”
武东山不禁哦了一声道:“阁下就是威震玄灵宫的唐少侠么?”
唐梦周微笑道:“浪得虚名,不值挂齿。”
武东山身形坐起,但感头目仍有微微晕眩,摇了摇首,叹息一声道:“兄弟二次为人,
少侠救命大恩,兄弟杀身难报。”
唐梦周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若易身而处,武少主亦未必坐视不救。”
武东山目露惊容,道:“少侠早知道兄弟是武东山了?飞鹰帮少主,江湖豪强,毁多于誉,兄弟实羞于在少侠面前提及贱名。”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武少主为何只身一人来滇?”
经唐梦周一问,不由勾起武东山满腔悲愤,长叹一声,遗:“兄弟委实不知从何说起!”
忽见老渔翁探首入舱,见武东山已醒来,不禁一笑,送着酒食进入。
唐梦周忙道:“怎好使老人家破费。”
老渔翁笑道:“酒是自家酿的,鱼却是湖中现成之物,怎说是破费,两位慢慢用吧!”说着退出舱外。
唐梦周斟了两杯酒,二人一饮而尽。
武东山浅然一笑道:“飞鹰帮俨然一方霸主,高手如云,声势浩大,与武林名门大派分庭抗礼,其实受制于人。”
唐梦周道:“受制何人?”
武东山摇首答道:“身为少主,对此事杳无所知,家父讳莫如深,只说此事重大,牵涉极广,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
“难道一无迹象可寻么?”
武东山道:“迹象是有,家父所虚与委蛇的却不仅一方,其中情形鱼龙混杂,不但家父苦闷,兄弟也倍感困扰,是以兄弟率领十数名亲信心腹寻取真象,只是关键却在无忧谷主万胜刀柏春彦身上。”
唐梦周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此事在下亦有耳闻,柏春彦突然销声匿迹,潜隐之处虽说在无忧谷后山,却连其爱女亦不知确处,此乃大悖常情之举。”
武东山叹息一声道:“可疑之处甚多,更无法令人看透,首先武林暗中盛传柏春彦取得一束密札及武功秘笈,但身受重伤,不得已潜隐秘处,这束密札事关武林苍生及宫廷之争,
故引起甚多隐世甚久的巨邪高人寻觅,但柏春彦为何命其女前往一位至友处借取紫电剑……”
唐梦周道:“这事甚嚣尘上,武林之内尽人皆知。”
武东山道:“但兄弟一事不明,质疑于少侠之前,本来借取紫电剑之事应异常隐秘,不使外泄,然正好相反,紫电剑在途中却不慎为人劫走,武林中人纷纷确断剑为柏春彦自己劫去。”
唐梦周诧道:“为何有此怪诞想法?”
“一点也不怪诞。”武东山摇首道,“当时均认为如此。第一,剑向何人所借?第二,柏月霞失去紫电剑为何不亟于追回失剑,难道她不关心其父安危么?”
唐梦周颔首道:“这话有理!”
武东山道:“如今玄灵宫紫电剑现踪,已证实为摩云神爪孙道元攫有,往昔流言蜚语俱已烟消云散。”说此顿了一顿,面忽泛起愁苦之色,接道,“但柏月霞竟无故失踪,一无线索可寻,无忧谷中人侦骑四出,却毫无头绪,此一风声无忧谷秘不外泄,兄弟独上无忧谷,费尽口舌才使侍婢吐露,兄弟判断柏月霞必潜往其父柏春彦藏身之处……”
唐梦周道:“这话未必没有道理。”
武东山摇首道:“但事实不然!”
唐梦周道:“看来,武少主查出了一丝头绪。”
武东山道:“兄弟偶经云贵边境一偏僻小镇客栈,天色已晚,乃予投宿,突闻邻室两人笑谈,云柏月霞已被杏花峒主方孟豪擒往峒内,兄弟一时心急,执剑闯往邻室逼问详情,那知竟是杏花峒手下,人数甚众,引起一场合殴,兄弟施展辣手,歼毙十七匪徒冲出重围……”
唐梦周道:“故杏花峒高手追踪不舍武少主,隐秘不慎外泄,遂萌杀人灭口之念,方才湖滨两人就是杏花峒中匪徒么?”
武东山目泛怒光,道:“不错!”
唐梦周微微一笑道:“若在下料测不差,武少主此刻恨不得身插双翅飞往杏花峒中救出柏月霞。”
“正是。”武东山赧然一笑道:“兄弟与柏月霞并非一双情侣,只片面相思而已,但道义所在,不能见危不救。”
唐梦周略一沉吟道:“杏花峒匪徒为何追踪少主不舍,即恐隐秘外泄,匪徒自身性命难保,是以动了杀人灭口之念,只要少主守秘,匪徒也不敢向峒主禀报………”
武东山愕然答道:“但兄弟已杀死杏花峒十九名高手,仇如海深,他们岂能就此干休。”
唐梦周道:“无意结怨又是一回事!”
武东山不禁恍然大悟,暗暗钦佩唐梦周心计过人。
唐梦周道:“少主已查明杏花峒确处么?”
“不知!”武东山道:“只知在川滇边境深山中,谅不难找到。”
唐梦周淡淡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武少主心急无用,你我先研究杏花峒主方孟豪掳囚柏月霞动机何在!”
武东山不禁一怔,道:“对,为何兄弟不虑及此,少侠智计过人,必有所见,可否见告。”
唐梦周正色道:“无忧谷发现柏月霞失踪,竟守秘不使外泄,方孟豪必然留书示警,倘张扬出去,柏月霞性命定将不保;其次杏花峒主掳囚柏月霞,志在逼使柏月霞说出其父万胜刀柏春彦藏身之处……
武东山忙道:”柏月霞根本不知其父隐藏之处。“
”不错!“唐梦周道:”柏月霞或许不知情,但杏花峒主方孟豪认为柏月霞知道,一俟杏花峒主证实柏月霞根本不知,那掳囚柏月霞风声必因此张扬出去。“
武东山道:”少侠是说杏花峒主有意张扬外泄。“
”正是!“唐梦周颔首道,”方孟豪目的是诱使柏春彦自动现身露面,在下敢断言柏月霞必无性命之忧,亦无折磨之苦,武少主若欲施救柏姑娘,必须静以观变,俟机而动。“
武东山深深望了唐梦周一眼,道:”少侠,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梦周微笑道:”好说,武少主有话请讲。“
武东山道:”兄弟受救命大恩,结草衔环难报,兄弟虽粗俗不文,但知少侠是个武功卓绝、深谋远虑的英杰!眼下武林纷乱,少侠定非无动于衷,兄弟愿追随少侠,唯马首是瞻。”
唐梦周忙道:”在下愧不敢当,少主年岁轻轻即誉满江湖,北五省无人不知,在下末学肤浅,如不见弃,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
武东山面色一整,道:”兄弟自恨出身强梁之家,莫非少侠认为兄弟以飞鹰帮少主为荣么?“
唐梦周忙道:”少主误会在下话意了,人贵自强,怎有贵贱之分?飞鹰帮少主有什么不好,君子之德犹如日月之蚀,人所共睹,我辈应毋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贵在出污泥而不染,少主千万不可自卑。“
武东山两道剑眉猛然一剔,豪气重振,道:”少侠还是不屑与兄弟论交么?“
唐梦周道:”在下怎敢少主折节下交,最好能以弟兄相称。“说此顿了一顿,又道,”在下愿助少主一臂之力,必须设计诱使杏花峒门下自投罗网,套出杏花峒隐秘,如此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与武东山密语一阵。
武东山轩眉一笑,道:”果然好计。“
唐梦周穿身出舱,向老渔翁笑道:”有劳老人家,请把渔舟拢向湖岸。“
老渔翁唯唯应喏。舟行似箭,拢向岸旁,唐梦周只身离舟上了湖岸,飘然而去。……………………
第二十章
滇藩王邸气派宏伟,门首雁翅般分两列站着八个盔甲鲜明、雄纠气昂的抱刀兵丁。
邸内忽奔出一队快马,为首一人却是貌像威武黑衣老者,面色沉肃,纵骑如飞,驰向泰顺布庄。
街上行人纷纷闪避,藩邸距泰顺祥布庄不远,仅转过两条街即至。
黑衣老者马奔如风,骑术甚精,堪堪抵达泰顺祥布庄前,倏地勒住丝缰,马首高昂,前蹄上扬,希聿聿一声长嘶,双蹄落下,竟跟钉着一般纹风不动。
布庄守柜帐房眼尖,认出是藩邸丘爷,文武双全,狠刁阴毒,在昆明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迅忙迎出,含笑道:“丘大人驾临敞庄,有何赐教。”
黑衣老者轻轻一跃,飞落下鞍,面色一沉,道:“汤老板在么?”
帐房答道:“敝上有事外出,片刻即回。”
黑衣老者道:“丘某等着就是。”说着迈入布庄迳往内厅而去。
帐房随着黑衣老者身后,面色镇静如常,嘴角泛出一丝笑容。
黑衣老者一跨入内厅,即见一五旬上下青衣人坐于太师椅上,神色安祥,正在掀盖品茗,不禁一怔,认出抚署中柳腾辉侍卫,啊了一声,抱拳笑道:“怎么柳侍卫也在?”
柳腾辉缓援立起,道:“怎么丘兄亦有兴光临泰顺祥布庄?”
黑衣老者道:“丘某为查案而来。”
柳腾辉不禁哈哈大笑道:“难道泰顺祥布庄窝藏江洋大盗,坐地分赃不成?此乃地方有司之事,藩邸越俎代庖未免不当吧!”
黑衣老者不禁呆了一呆,微露怒容道:“今晨藩邸失窃!”
“失却何物。”
“金印及兵符!”
柳腾祥道:“为何疑心到泰顺祥布庄。”
黑衣老者迟疑了一下,道:“贼人离去后留有素帕一条,墨书一‘麦’字,笔力娟秀,风闻唐抚少君侍妾姓麦,新近才纳自玄灵宫。”
柳腾辉冷笑道:“丘兄知否泰顺祥布庄主人是何来历?”
黑衣老者面色微变道:“不知!”
柳腾祥道:“店主乃当今正宫皇后近亲,唐公子与皇后结为异性姐弟,唐公子身怀皇上敕赐‘如朕亲临’金牌,别说丘兄你,就是滇藩亦可就地诛戮,请问丘兄有几个脑袋?”
黑衣老者面色如土,额角冒出豆大汗珠。
柳腾祥冷笑道:“普天之下,同名同姓者甚多,丘兄就凭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