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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皓旰支支吾吾说不出下一句。楚漫贞看得心疼，连连轻抚儿子的头。
感受到被人温柔地摸头，小皓旰伸出小手一抹脸：“会、会……呜，呜呜呜呜哇！”
没有会怎样了。话未说完，小皓旰再也忍不住委屈伤心，扑进楚漫贞的怀里，扯开嗓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呜哇，我真的没有偷懒！我好好读书了！呜呜呜呜……”
楚漫贞吓傻了。
将儿子抱个满怀，感受到儿子在怀里哭得直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眼泪不止落在了她的肩上，更是落在了她的心上。滚烫的，烫得她的心也跟着颤抖疼痛。
轩辕逸岚则全然化为木头，怔怔望着大哭的小皓旰，不上前关心，也不嫌恶呵斥。
哄着皓旰，楚漫贞急忙向思琴看去。思琴定然知道如何能安抚旰儿。
可是哪知，思琴也瞠目诧异，上前过来，对于七皇子扑在楚漫贞的怀中痛哭，除了言语安慰，也不知如何安抚。
蒋思云就更是手足无措了。竟只好牵着女儿，让女儿去安慰七皇子殿下。
最终，还是楚漫贞一边哄着，一边起身，一用力，将小皓旰抱了起来。
她身材娇小瘦弱，第一次抱儿子，还一抱就是五岁的儿子，哪里有力道控制。
轩辕逸岚看到她起身时，重心不稳，摇晃了两步，下意识地迈出步子要去搀扶。
但他离得远，自然是蒋思云和思琴动作更快。
于是，轩辕逸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漫贞站稳后，走向七皇子的马车。
她的声音温柔动人，清徐入暖风：“不哭了不哭了，咱们不是要去踏青吗？走咯走咯，已经好晚了，再不走天就要黑啦！”
车夫和宫中护卫看傻了，任由楚漫贞抱着皓旰坐入了马车。用眼神询问思琴姑姑，思琴摇摇头，没说话，也跟着上了车。
目送思琴跟着上了马车，蒋思云回头看向翼王和丞相公公。
犹豫了犹豫，还是行了个礼欲告辞。
“翼王、父亲，七殿下惊惶，我们先行一步了。”
丞相未回应，只转首看向翼王。
轩辕逸岚凝视着马车良久，后一言不发，转身抬步向丞相府而入。
丞相这才点头挥手：“行了，去吧，早去早回，安抚好七皇子。”
“是。”
翼王的贴身侍卫常一跟在后头，盯着主子大步快行的背影，再回头看丞相府外已经起车的七皇子座驾。
没忍住，偷偷给兄弟常二比了个手势。
指了指府外，再竖起大拇指。常一一副“只能我等凡夫俗子跪地敬服”的表情。
常二也比手势：赞同！
第46章 可信吗（）
马车很平稳，低低传入车轮滚滚声。
车厢里，几人静坐。远离了翼王，七皇子的激动情绪便大为平息。
恢复了平静，七皇子才不好意思地退出了楚漫贞的怀抱，贴着坐在了思琴的身边。只是目光还时不时眷恋地望向楚漫贞。
蒋思云打量着这一切，心头疑窦丛生。
她想着之前楚漫贞曾对她说过的话，那些方才被她当作是“胡言乱语”的话。
方……
怎么可能呢？
合昌郡主怎会是她的好友？这世上原来真的有鬼神灵魂吗？
可如果不是，如何解释合昌郡主对七殿下的百般爱护，又如何解释她对翼王的大胆不惧？
更重要的是，七殿下竟然对合昌郡主如此亲近。
莫说是她，就是思琴，也多久没有见过七殿下这样的伤心大哭了？
七殿下作为皇后遗子，更是唯一的皇上嫡子，地位颇高。皇上虽从未贬低过七殿下的地位，却对七殿下冷漠疏离。
在这冷漠疏离里，七殿下早熟早智，加之思琴的悉心照顾教导，更是自小就懂得了收敛情绪，谨言慎行。
是七殿下的自制，让她与思琴都疏忽了七殿下心中的委屈。
而这委屈，没有在她和思琴的面前展露过，却在合昌郡主的几句安抚中，全然发泄了。
感觉到好友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目光，楚漫贞抬眼与其对视。
双方对视久久，楚漫贞缓缓展露了一个笑容。
“阿云可是信我了？”
蒋思云瞬间大动。
“你！”
“嘘。”
楚漫贞指了指儿子，又指了指坐在车厢外面的车夫和跟在车旁的护卫。
“等会儿，我们好好说说。”
之前楚漫贞处于激动时的言语，让蒋思云无法相信，认定为疯言疯语。可这会儿双方都冷静下来说话，楚漫贞言行中所流露出的熟悉感，才真正叫蒋思云正视了这不可置信的事情。
未再说话，蒋思云怔望着楚漫贞，不过须臾，便是簌簌落泪。手帕拭泪，没过一会儿，便湿透了。
同蒋思云的手紧紧交握着，楚漫贞也难掩感触，轻轻在蒋思云的肩膀上拍打安抚。
她二人莫名其妙的言语和反应，叫坐在一旁的思琴难以理解。
楚漫贞与蒋思云认识有多久，思琴便于蒋思云认识有多久。
合昌郡主和蒋思云之前有没有过来往，思琴是清楚的。正是因为清楚，才对今日蒋思云的言行，大为诧异。
这位合昌郡主之前到底和蒋思云说了什么？
……
马车一路驶向城外，很快便到了一圈被皇室圈起来的山头林地。
这里有大片的桃花树，此时正是一片粉嫩之景，叫人望之便心旷神怡。
马车在桃树林外停下，皇宫的侍卫们纷纷搬抬着小桌小椅等用具。而蒋思云则是迫不及待地牵着楚漫贞下了马车，走向远离人声处。
思琴也想跟上前去，可她要陪同七皇子，所以只能好奇地望着二人远离的背影，尽可能地猜测着她二人会说些什么。
她对这位合昌郡主，也十分好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第47章 好友相认（）
直到确定避开了外人耳目，蒋思云急急停下步子，牵着楚漫贞的手攥得骨节发白。
“你……”怔怔望着楚漫贞这陌生的面目却熟悉的神情，一个称呼就卡在咽喉，蒋思云双眼模糊，泪如雨下。
“你莫骗我，莫骗我！”
她大哭着，紧紧将楚漫贞抱住了。
“苓语，方苓语！小鱼儿！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
楚漫贞用力搂抱住蒋思云，好友的情绪崩溃，就快要难以站立。
“是我！”她半点犹豫都不敢有，斩钉截铁地道，“我是你口中的方苓语，是你口中的小鱼儿。你我十三年的密友之情，我怎能诓你！你不知道，刚才我看见你还照顾着旰儿时，我有多感谢你！”
说着，她竟比蒋思云还要率先乏了力气。
“我没有看错人，阿云！皓旰亲昵地唤你姨母，唤你的女儿为妹妹，阿云我真的谢谢你，真的！若没有你这么一位挚友，我死后，旰儿会过上什么日子，我不敢想！”
她尊为皇后能如何，皇上执念于她又如何，翼王与她关系匪浅又能如何！她死后，她的孩子，还是多靠了旧仆与好友的照顾！
这下，蒋思云是再无半点怀疑了。
二人双双瘫坐在青嫩的草地之上，抱住哭作一团。
人间竟有此奇事，叫人死而复生，改头换面。
许久之后，二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蒋思云开口询问如今楚漫贞的身份情况。
楚漫贞抽咽地道：“产下旰儿后，我血崩而死。原合昌郡主因受晋王世子的羞辱，自缢而亡。我死后再睁眼，便成为了这合昌郡主，至今也不过半月余。”
“什么？”蒋思云大惊，“才不过半月余？那岂不是你逝后一睁眼，便是如今？你可知距离你死，已过去了五年！”
楚漫贞凝重点头：“自然知晓。阿云，你可知我有多惶恐？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瞬息的工夫，然这世间竟已大变。我的旰儿才呱呱坠地，便已成黄发孩童。还有他……那人。”
在将多日前曾于卫国侯府见过轩辕逸岚的事情，告诉给蒋思云后，楚漫贞困惑难解：“他怎变得如此猖狂肆意，再无过去的半分温和？”
面对楚漫贞的眉目紧蹙，蒋思云深深叹气，不知是恼是叹：“自你死后，他便渐渐如此了。一日比一日贪恋权势，不近人情！”
听到就连好友也这样说，楚漫贞的心中再无侥幸，对于轩辕逸岚的性情大改，她百味杂陈。
“不过改了性子的人，岂是只有翼王！”忽然，蒋思云又开口，这一次，她脸上的神情增添了许多怨怒和愤恨，“皇上也是同样！过去你在时，他还能勉强称得上是勤勉为政，后来，便变得越来越昏庸无为，如同街巷流民，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若不是皇上的无能放纵，翼王又岂能起势如此之快！”
想到宫里的那位，蒋思云就又气又恨地咬紧了牙。当初若不是皇上横插一手，小鱼儿与翼王定然已是伉俪情深。哪能闹得如今这副局面！
“哦，对了，”想到什么，蒋思云猛然睁眼，本是端庄温顺的容貌，忽然带上了怨毒之色，“你可知如今的后宫贵妃是谁！”
见好友如此，楚漫贞心中立刻生出不好的预感：“谁？”
想到蒋思云所说皇上已昏庸，楚漫贞心头一紧。难道是……她？
第48章 哭态难掩（）
蒋思云正要说，一瞥眼，却看到思琴迟缓着步子靠近过来。
二人急忙从地上起身，不顾拍去身上的脏污。
看了看，思琴迟疑上前，眉眼急忧地问她二人都在聊什么，为何坐到了地上，又为何双目通红。
楚漫贞正欲开口说话。蒋思云拦住了她，低声道：“你先缓一缓，我先给她打个底。”
人到情深处时的真正嚎啕大哭，不仅是耗费心力，更是极为消耗体力的。似乎在一瞬间，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尽，去供给泪水的汹涌而出。
方才楚漫贞与蒋思云相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是消耗尽了力气。若与思琴来这么一回，怕是等会儿连路都走不动了。
楚漫贞点点头。
蒋思云拉着思琴到了三丈之外，絮絮私语。
片刻后，楚漫贞便看到思琴猛然回头望向自己，短暂地怔愣后，整个人就如同傻了似的，呆了。
一边呆滞着，一边泪水泗流。
她便也一样回望，缓缓向思琴展露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楚漫贞感到整个面目都是绷紧僵硬的，可无人知道，此时她的心底是有多么的柔软。
她的思琴，是她的忠仆，又何尝不是她的姐妹、挚友。思琴跟随她已有十年，二人几乎是日夜相伴，对彼此了解得是一清二楚。
思琴是她最相信的人，否则在临死前，她也不会想要将那个天大的秘密告诉给思琴一人。只是后来被轩辕正誉打断了。
“我相信她，她就是苓语！”蒋思云攥紧思琴的手，动情地说，“是我的好友，也是你的旧主。”
“不，她不是我的旧主。”
思琴怔怔望着看过来的楚漫贞，哪怕视线已经一片朦胧，但也不舍得挪开半分视线。
“你。”
思琴松开与蒋思云相握的手，一步一步朝楚漫贞缓缓走去。
她声音低幽，包藏了无数心事：“我从来都只有一位主子，哪有新旧之说……”
主仆二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对视良久，双双泪水如川，簌流不止。
久别重逢的喜悦如同潮涌而至，兜头而下，叫人难以承受。
“主……子！”
思琴“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大哭着扑抱住了楚漫贞：“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奴婢真的好苦！好苦！”
楚漫贞紧紧怀抱住思琴，情难自己。
哪有什么缓解情绪汹涌之说。这般浓烈沉重的感情喷发，再多的铺垫，只能让情绪更甚。
看着这主仆二人的相聚，蒋思云一边拿帕子抹泪，一边注意着不远处自己的女儿，以及七皇子和侍卫们的情况。
她三人哭得太厉害，脸上的哭态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定会被那群侍卫看出异样，回宫禀给皇上。
呵，说是皇上对七皇子漠视冰冷，可每次七皇子出宫，皇上又会严令数名皇宫侍卫跟随。
真不知那疯子还能矛盾到何时！
待楚漫贞再与思琴痛哭一场后，便真的是无力起身行走了。
二人所幸便坐于这绿地花地之上，将身影藏匿在烂漫桃林之间，低低叙话。
想及方才好友未说完的话，楚漫贞直接便问出口：“如今宫中贵妃是谁？”
思琴猛然脸色一变，露出了同好友之前一样的怨毒之色：“是二小姐！她还请了皇上的恩准，将七殿下收养于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