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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楚漫贞看了几本，对于此人的才气也算是有些许的见识。
怪不得他今日也会被集英楼的“众生评”给吸引过来呢。只是也没个同伴相聊的，看起来与众不同，又有些孤单。
楚漫贞记得沈天石是有几分囊中羞涩的，而且也为人正直，她托沈天石帮忙，想来应该值得信任。况且，也不过是一件非常简单的小事。
挑定沈天石后，楚漫贞挤过人群，上前，伸手拍拍沈天石的肩膀。
“这位公子，打扰了。”
依靠着柱子假寐的沈天石，回头看楚漫贞一眼。见她这人神神秘秘的，连脸都不露，他也不诧异，直接问道：“何事？”
楚漫贞哑着声音说：“在下想请兄台帮忙给集英楼的小二一封信，让小二转交给集英楼的东家。在下略有酬谢。”
说罢，楚漫贞亮出的信封上，放着一小块银锭子。
沈天石眉头一挑：“送信？这么简单吗？我看你包得严严实实的，哪怕是你自己去送信，也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楚漫贞尴尬，摇头：“略有难处，还望兄台体谅。”
盯着楚漫贞看了好半晌，沈天石撇嘴，摇头：“抱歉，你另寻他人帮忙吧。”连从披风里伸出的信封边上，都看不见手指，这也太神秘了。万一是封惹祸的信，岂不是牵连？
没想到会得到沈天石如此果决的拒绝，楚漫贞一怔。
第705章 送信（）
幸而有帷帽遮挡着，才没让人看见她的无语。
这么轻松就能赚钱的活计，为什么不干！
“兄台，在下是看你独自一人，没有同伴在旁眼杂，所以才想请你帮忙。你若不帮，周围还真是再无他人了。”楚漫贞无奈地道。
忽然被楚漫贞点明“孤家寡人”一个，沈天石冷笑两声：“那你还真是有眼力。”
见沈天石冷漠，楚漫贞只好道：“恕不相瞒，在下看过兄台写的书，觉得兄台有治世之能，想来为人也一定值得信任，所以才想请兄台帮这个……”
话还未说完，她送出去的信封和银子就都被沈天石给收走了。
楚漫贞：……
呵呵。
沈天石看了看信封，撇头：“算你有眼力。喏，在这里替我占着位子，我现在去给你送信。”
“好，多谢多谢！”
目送沈天石挤入人群，寻了个小厮，将信交到小二的手中。楚漫贞没有想到沈天石真是为人正直，不仅是将信送到小二的手中，还一直跟着小二，直到确定小二将信交给了原皓行，他才回来。
“好了，我亲眼看到小二把信交给了原家公子，你放心吧。”
楚漫贞欣喜，再次道谢：“多谢公子。”
“嗯。”沈天石的脸上，写着一行字：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可是正当楚漫贞要走时，沈天石却不让她走，问：“你看过我哪些书？”
楚漫贞一哽。太久远了，看过就忘，真是很难记起。
“盖、盖……”
“《盖世章》？”沈天石不悦地说。
楚漫贞立即拍手：“啊，对对，正是《盖世章》！呵呵，数月前有幸翻阅一次，记忆不深，还望公子见谅。”
沈天石并不听楚漫贞的解释，只撇嘴道：“看来我这文章的名字起得并不好，不能让人印象深刻。”
对此，楚漫贞只有干笑。
明明很是不满意楚漫贞的回应，但沈天石愣是和楚漫贞聊了好一会儿后，才放楚漫贞离开。
楚漫贞匆匆离去，回到小铺子的瞬间，将帷帽和披风团团取下，大松一口气。
没想到沈天石如此精明。
她伪装声音，伪装得嗓子都要真哑了。
显然，他硬拉着她相聊，是在拖延时辰。如果她的信是一封祸信，即刻惹来麻烦，他也能洗清自己。
好在，不管是不是祸信，今日以“众生评”为重，收到信的人尚且无暇观信，所以也不用强留楚漫贞一直在他身边。
而这一点，也能让楚漫贞稍缓紧张。
轩辕逸岚不会立刻就打开信阅览，总是叫她多缓息几分。
常八问：“郡主去哪里了？”
楚漫贞笑：“去正堂里看了看，人太多，挤不进去，还是在咱们这里听个响吧。”
闻言，常八也就没有再多问。
原皓行带着大奎，二人手中拿着一沓一沓的信件，挨个送入集英楼上的雅房。
今日有朝中数位重臣到场，前来的文人学子自然会抓住机会，纷纷写信请传，毛遂自荐。
因而不过一会儿的工夫里，原皓行就收到了楼中小二递来的许多信件。
特殊的是，递给翼王爷自荐信比较少。
给其他几位大人送去的都是厚厚一沓，唯有递给翼王的超不过十封。
“翼王。”原皓行将信送上。
轩辕逸岚扫了一眼，笑：“就这么一点？”
原皓行淡淡笑，回道：“想来等会儿有了势头，前来投奔翼王的自荐信才会如雪飞来。”
这种挽救颜面的话并不能逗乐轩辕逸岚。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前来投奔的才子学士。
示意常一将原皓行送来的这几封信件收好。
轩辕逸岚笑道：“这会儿敢向本王自荐的人，才是真心实意的，值得看重呐。”
原皓行陪笑。
因为近日来翼王处于风口浪尖，前途还真有一点不明之色，再加上今日的“众生评”就是要说说翼王和太师府的相争，所以多的是人等着看眉目。
不消片刻，众生评起。楚漫贞坐在小铺子里，都能听到隔壁大堂传来的针锋相对和阵阵叫好。
见郡主并不看，方厨娘等人就围在侧门，艰难地远看着，可终究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还乐此不疲。
楚漫贞佯装认真看书，实则坐立难安。
她一面想着轩辕逸岚此时怕是没空去看信件，又一面想着万一他立时就看了呢？
哎，根本没有在意集英楼里面的名士学子都争论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集英楼有翼王到场，方太师并没有踪影，集英楼中的众人大都是在为翼王说话。
不过，中郎将方阮楠的各类罪行之前就有流传出来，所以大家也都理直气壮。不管是不是翼王故意杀的中郎将，中郎将不是个好东西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随着众生评的进行，果不其然，送往翼王的自荐信也越来越多。
与先行由原皓行送给轩辕逸岚的那几封信相比，这会儿送来的信可就颇不受待见。
常一让下人找来一个竹筐子，将这些自荐的信全都扔进了筐子里。
看看自己手中的信件，再看看竹筐子里的，感慨道：“时机真的很重要啊。”
听到这话，轩辕逸岚瞥常一一眼，不屑地道：“一群见风使舵的人，也配有时机？”
楼下的争评陷于无聊，轩辕逸岚伸出手：“一群啰嗦庸俗之徒，还是让本王先看看有眼光的。”
常一正要将手中的几封信交给主子，忽然，楼下堂中传来一声脆亮的大笑。
“哈哈哈，一群无能庸俗之辈，也好意思在台上啰啰嗦嗦？还不快下来，留在台上丢人吗？”
骤然听到几乎一模一样的评价，立刻，轩辕逸岚收回要信的手，偏斜身子，目光越过窗户向楼下看去。
不止是轩辕逸岚，全集英楼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大笑之人。
小铺子里，楚漫贞的手一抖，见方厨娘几人抽气，心有预感，赶忙上前凑过去看。
“公子何故出此言？若是公子有高见，大可上台一论，不必在台下做台！”
“呵，与你等争论，真是有辱我的颜面。”
这会儿听得清楚了，楚漫贞确定，就是沈天石那厮！
第706章 欲扬先抑（）
不过片息，所有人就都注意到“大放厥词”的沈天石。
台上被贬低的书生又羞又恼：“呵呵，这位兄台若是胸有丘壑，大可上台来，与在下一辩方显大大方方。独自一人在台下说些嘲讽他人又自抬身价之语，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不仅是台上的书生，围观的众人也大都觉得沈天石是一个自负捣乱的。
“好！”
沈天石一声应，果然大大方方地走上台去。但他表现出的并不是被激将法所激动后的羞恼，而是一副要和孩童游戏的傲然。
得益于他上了台站到高处，站在小铺子里和几个下人围在一起看热闹的楚漫贞，这才得以看到他。
“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呵，”沈天石冷笑一声，张口便道，“我认为此事翼王做得十分不妥，有违伦理人情。不管中郎将是否罪有应得，翼王抛尸以羞太师之举，极为狠辣冷酷，应该得到惩罚！”
此话一出，满楼皆惊。
谁人不知翼王现在就在楼上的雅房里面坐着。沈天石敢在翼王的眼皮下底下说出这种话，可见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楚漫贞高高挑眉，同旁人的神情别无两样，惊愕。
她只知道沈天石的狂妄自大，但不知他还胆大包天。别说是轩辕逸岚，换做被说的人是她，她恐怕也要给沈天石一点颜色看看。
想着，眼神和旁人一样，向集英楼的上面几层瞟去。
也不知轩辕逸岚此时正在哪里，被人如此挑衅，是何感想？
在一片俱静中，三楼某间雅房里的常一噤声不语，假装自己是一个哑巴。
轩辕逸岚的视线望着楼下大堂高台上的人影，冷笑一声：“如此大胆，不是沽名钓誉，就是自以为是。”
常一想了想，悄声说：“那人或许是有真才实学呢？”
闻言，轩辕逸岚瞥向常一：“他有真才实学，所以本王就是狠辣冷酷？”
顿时，常一缩回脖子，不再接茬。
由于沈天石的惊骇发言，集英楼陷于死寂。与沈天石相对的书生连开口质问的胆量也没用，怔怔瞪着沈天石，片息后，匆匆下台。
谁要找死请尽管找死，切莫连累他人。
无人敢再上台与沈天石一较高下。见集英楼的东家没有派人来阻止，也不知道翼王爷是个什么想法，主持评论的先生干涩地笑着，想要缓和楼中僵硬的气氛。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沈。”
“好，沈公子。不如你先将你的看法给大家说一说，也好让大家有个知晓。”
沈天石听罢，连先生的面子也不给半点，直接就笑道：“有个知晓？呵，难道诸位的心中没有知晓吗？若是连孝悌颜面的道理都没有知晓，还有什么脸面来这里听评？”
如此的嚣张狂傲。楚漫贞扭过头，不敢再向沈天石的方向看去了，她生怕下一刻就是群涌而起，将沈天石揍个鼻青脸肿。
主持的先生也是脸色一变，显出非常难堪的怒意来：“公子若是有道理能与大家探讨，就请大方告知，若是没有，觉得这里无趣，也无人会强留公子！”
沈天石摇头，分毫不惧周围人的目光：“我说我的道理，你们不愿意听，就说我没道理，这是何道理？”
“你！”
“翼王将中郎将的尸体公然抛掷于太师府门前街头，难道不是羞辱？将太师亲子的尸体扔于太师家门前，难道不是伤及伦理人情？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却偏偏无一人敢宣之于口，因为什么，各位心中自然比我要清楚！”
沈天石立于台上，周围是同辈学子书生，头顶的几层楼是名士重臣，他有高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气质，叫人心惊。
不说这狂傲的性情，就是这敢在众人面前说真话的胆量，绝对是独一份。
就在大家以为沈天石是亲近太师府的人时，沈天石又话题一转：“当然，大家还是要就事论事的。我虽不满于各位的支吾懦弱之色，但也不会当一个目光短浅的偏颇之徒。事情的因果缘由方才各位都……”
沈天石还在高台上侃侃而谈，楚漫贞已经退到方厨娘等人的身后，不再投去关注。
呵，她还以为是个敢在轩辕逸岚眼皮子底下找死的，没想到是个玩心计的。
欲扬先抑。
回到自己的屋后长桌坐下，捡起一块点心吃起来。果然，不消片刻，隔壁本是死寂一片的大堂就渐渐恢复了私语议论。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沈天石的真正意图，知道不会惹得翼王发怒了。
中途，有大堂里的客官不断地索要吃食。见方厨娘几个人听得兴起，楚漫贞撇撇嘴，端起几碗酥酪和点心要给大堂送去。
还是常八拦下她，做了次当小二的活计。
等到沈天石的高谈阔论结束之时，集英楼中响起一片捧场鼓掌的叫好声，久久不息。
楚漫贞喝口茶，禁不得感叹，这人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