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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颤抖了起来……
看到顾长生的情形,高欢明白身种阴蛊之人必然也在催蛊。阳蛊在两道截然不同的命令中挣扎,不知何去何从。只要自己这边稍稍一弱,那方会立刻占了上风:阳蛊必会听命于阴蛊,而顾长生,必将七窍流血而亡。——成败生死即悬于这一刻!
灌注了毕生功力,凝集了所有心神,高欢的声音蓦地变得尖厉,“乾坤万象,唯万境于一心。心空,一切皆空。心明,一切皆明……”
一番景象,如水般流泻出来:七夕夜,他与他,于夜深人静之际,双双跪倒在长生殿中,虔诚向无所不能的命运之神许下心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言犹在耳,而他,却要下手杀了他!
上官清明猛地一甩头,决然挥去曾起的誓言。
只是,另一段话却又赫然浮现:
“姐姐,我不会杀他。绝不。不管今后会因此而遇到什么,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甘愿爱上长生的,是他;甘愿让长生舍弃一切的,是他;甘愿令长生沉迷的,是他;甘愿欺骗长生的,是他;甘愿伤害长生的,是他;甘愿牺牲长生的,还是他!
他上官清明心甘情愿做了这么多事,不论那是对是错,终是已经做了,再无回头的可能。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那句话化作了澎湃的潮水向他卷来,让他在奔腾的浪中载浮载沉,无法自拨。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一切,我甘愿……
是,爱上了长生,不悔!让长生舍弃一切,不悔!令长生沉迷,不悔!欺骗了长生,不悔!伤害了长生,不悔!牺牲了长生,仍不悔!
如此,他日纵是死在了长生手上,也是应得!——他,永不悔!
——就算他日真命绝于长生之手,他,心、甘、情、愿!
收回了手,带着些许怆然,些许伤痛,些许苍凉,上官清明静静的笑了:长生,我不再害你。
高欢双手如勾,在顾长生的心窝不住抓扯,端容诵念道,“一切般若智,皆从心而生。从闻入理,闻理深妙,心自阅明,不居惑地。”
顾长生只觉聚集在心尖上的活物都在汹涌着,咆哮着,似要破土而出。
高欢突然发出一声大喝,那喝声霹雳似的,震得烛光急剧的跳动着。
随着高欢那一声大喝,顾长生只觉心窝剧烈的一痛,似有什么东西奔了出来,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顾长生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忘怀阁中自己的房里,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却又出奇的轻松畅美。
“好了好了,如今你经脉皆通,功力尽复了。”
听到这个欣慰的声音,顾长生这才发现,高欢静坐于一旁,头发凌乱的披散着,面色苍白之至,连嘴唇也透着灰白之色。
顾长生一惊,“高欢,你怎么了?”
高欢无力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太疲倦了。只要休息够了,自然就没事了。”
“……要休息多久?”
“过五个月圆之夜,应该就可以了。”
五个月圆之夜,那就是五个月了。
除一次蛊,居然要休息近半年之久方可复原,那功力消耗得是多么剧烈!
突然间顾长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高欢,我……”
高欢一笑带过,起了身,吩咐他道,“你功力虽已尽复,但阳蛊刚除,仍是虚弱不堪。好好休息休息。”
看着高欢打开了房门,顾长生叫住了她,“谢谢你。”
回过头来,高欢轻笑道,“不要太感激我,我不过是为自己的商品出力。你若真觉得欠了我,今后多为我接几桩生意,多杀几个人就可报答我了——嘿,我高欢可是从不做赔本生意的。”
高欢出去后,房中只余顾长生一个人,茫茫然的盯着窗外无尽的黑夜,此时他真的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恢复功力,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他诚然喜悦,只是偏又有着说不出的怅然失落:他跟那个人,再不能,生死与共了……
那个人,他没有催蛊,放过了自己……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清明,你,……为什么,不杀我……
第二章
那是一把金光流转的刀,刀长三尺,直脊直刃,由纯金铸就。
刀名会川,是把战无不胜的宝刀。
使刀的人是名满天下的西凉刀客吴静江。
那刀化作点点金光,直取对面的黑衣人。
那人不避不躲,以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刀厚重,剑轻灵。剑,原不应正面迎刀,而那黑衣人却偏偏以剑抵刀,更将剑作刀使,转手向对方当头劈去。那剑气辅天盖地的向吴静江攻去,那一刻,吴静江只觉四下炎热无比,自己似置身于荒漠烈日曝晒之下。
刀剑交击,火光激溅。
刀剑分,吴静江急退数步方稳住身形,惊道,“能御剑如御刀,更能造出烈日当空之感的,天下间除了顾长生,绝不作他人想——莫非你是顾长生?!”
黑衣人平和回答,“不错,我的名字刚好叫做顾长生。”
“你是顾长生?”吴静江脸现错愕之色,随即追问,“你是当年的无缺公子顾长生?还是近年来崭露头角的杀手顾长生?”
挥剑划出剑势优美到无懈可击的弧度取向吴静江,顾长生淡淡说道,“都是我。”
举刀迎剑,吴静江不可置信的叫道,“都是你!?!无缺公子,你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
顾长生一阵长笑,手中长剑突然寒芒大盛,先后劈剌,充满欲毁灭一切的萧绝杀意。
吴静江朝他瞧去,只见顾长生虽面带笑容,但双目冰寒,立时便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触怒了他,催长了杀机。吴静江厉咤一声,将手中金刀疾劈而下,那气势之盛,似要破天裂地。
面对重刀的骇人攻势,顾长生仍是不慌不忙,从容将手中长剑向前连剌,发出无数剑气,那剑气织就一张网,牢牢将金刀裹在其中,而顾长生的左手幻化出无数手印,直直向吴静江面门按去。
吴静江大喝一声,改攻为守,旋风般将金刀直斩顾长生的左手,同时迅速凌厉的跃起,右脚尖毫不留情的向顾长生的下阴踢去。
面对如此险恶阴毒的攻势,顾长生却哈哈大笑,“你错了!”他收掌变拳,直击金刀,而右手中的剑却骤然一转,以破空之势剌向吴静江心窝。
吴静江大骇,收刀回护,却终是迟了,他只来得及将剑劈成两段,挡住了剑柄,却阻不了剑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直直没入自己心窝……
又杀了一人。
顾长生轻轻一叹,神情间带着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意。
成为杀手已经二年半,二年半来,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有江湖豪客,有朝庭高官,有草莽英杰……有的他会针对其弱点,作出相应布置,让其自取灭亡;有的他会直接动手,了结其性命;而有的,他会以剑相对,与之公平一战,孰生孰死,端看功力高下了。
有时候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身为杀手,做的是生死买卖,偏偏名为长生,当真有种说不出的讽剌。
看着握在手中的剑柄,顾长生微微有些惆怅:这剑,已跟随自己多年,没想到今日毁在了西凉刀客手上,可惜了。
忘怀阁,书房。
高欢正坐在安乐椅中,捧卷而阅。
见到高欢,顾长生只有一句话,“得手了。”
高欢微笑,“我向来知道你的能耐。”旋即微微有些诧异,“你的剑呢?”
“毁了,毁在吴静江手上。”
“毁在了吴静江手上?”高欢奇道,“我知道吴静江不错,但他能毁你长剑,倒真是出乎意料。”
“盛名之下,绝无虚名。”顾长生赞道,“好一个吴静江,我虽杀了他,却也以爱剑陪葬。能断我手中剑者,他是第一个!”
“对他,你是与之公平一战?”
“是。我发柬予他,约他一战。”
“为什么有的人你会暗杀,有的人你甚至不会出手,而有的人,却让你愿意与之正面交手?”
“见猎而心喜之啊。”顾长生坦率回答,“只要是顶尖高手,我总忍不住手痒 ,想和他比试比试,尤其面对用剑大家时。”与用剑大家兵刃相见,那是一种剑者的天性,一种对剑道的执着。只要他顾长生仍使剑,就压抑不了这种骨血中奔腾咆哮的渴望。
高欢不解道,“吴静江使刀,为什么你又出了手?”
“他值得。”尽管吴静江不使剑,用刀,但他仍是一名出色的对手。出剑向他,是武者对武道的痴迷,以及欲超越自身的欲求。
高欢突然笑了,只由这廖廖数语,便可想像当年无缺公子的风范。这几年来,她只看到了无视一切的冷酷杀手顾长生,却没想到会在今日隐见顾长生当年的气势。
这顾长生,越来越有趣了呢。
顾长生,你是会灭了光芒,过完杀手的一生?还是会风云再起,纵横天下?
沉默片刻,高欢突然问道,“你的剑没了,以后你怎么办?”
“只好再寻一把了。只是,”顾长生惋惜道,“天下间有几把剑能比得上我的青虹?”
“哦?”
“我的青虹剑,是由北海底的玄铁铸就——天下,有几把这样的剑?”玄铁生在极寒之地,质地坚硬无比,比同体积的生铁重上数十倍,一把寻常的兵器只需参杂少许玄铁即可成为不世利器。只是玄铁难寻,也莫怪顾长生会问天下有几把比得上他的青虹的剑了。
“既寻不到好剑,不如你直接以掌为剑,如何?”
“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的境界我还达不到。这要得剑后忘剑,忘剑后以天下万物为剑,我自忖做不到。”得剑后忘剑,是要舍弃一切尘世包袱,只专注于剑道上。他是贪嗔痴样样齐备的凡夫俗子,如何能够洒然笑对一切?又如何做到天下万物以剑?
沉吟片刻,高欢道,“你既没了剑,不如我送你一把。”
顾长生怀疑的看着高欢,“为什么突然想到送我剑?”要知道,这小气女人可是从不做赔本生意的。
高欢笑了,“宝剑,自当配英雄。”
“哦?”
“从古到今,为了一把好剑所起的纷争不知有多少。”高欢悠然笑道,“而一个做生死买卖的人,手上总得有些好剑以收买人心。”
顾长生挑眉看向她,“送我剑也为收买我?”
“那是自然。”
“我的青虹由玄铁铸就,你有几把剑比得上它?”
高欢只是笑,“你跟我来。”
她起身,走至屋中石桌前,伸手拨起石桌,先往右旋,再往左旋,立时房中出现机括响动之声。片刻后,桌旁地板重陷下去。高欢再把石桌往下按去,石桌陷入地中,不多时他们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地道。
沿着地道走了下去,顾长生看到了道石壁,高欢的手贴上石壁,运功下压,不一会儿,石壁往旁移开,然后,他看到无数兵器,各式各样的兵器。
兵器所泛起的森森寒光,将他们的脸映照成了铁青色。
指着渔布的兵器,高欢笑道,“找你喜欢的吧。”
漫步在此屋中,顾长生只专注于剑器。
角落里,有一把长剑,剑鞘积满灰尘,显然久已无人碰触。此屋中名剑比比皆是,但这把不起眼的剑却偏偏吸引了顾长生,无视遍布的名剑,他直直走上前,拾起了那剑。
那剑沉重无比,长约四尺五,宽约二寸,剑呈乌黑色,没有任何装饰,朴实无华。
剑一入手,顾长生便毫不犹豫的说道,“就是它了。”
高欢似有些错愕,“你真要这剑?”
“不错。”一见这剑,他便喜欢上,就是它。
“……”高欢无言,良久,方沉沉说道,“这剑名唤痴绝。昔年明教第七代教主上官破玄使的就是这把痴绝剑。他选海底玄铁精华铸成七把剑,再将剑埋入极寒之地三载后取出,回炉熔火重铸,将七剑铸为一剑,取名痴绝。——你好好待它。”
又是明教。
除了对明教的不传之秘了如指掌,高欢居然对教中如此琐事也如数家珍。高欢,到底是什么来历?
顾长生的眉头微微一抖,终于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又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是啊。”
“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高欢神色不变,以当年梦醒对自己同样疑问的回答答了顾长生,“师父就是师父,不是其他任何人。”
!
凝望着眼前被这答案堵得死死的顾长生,高欢似看到了以前同样疑惑的自己,于是忍不住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