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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几下,还能受得住。
按照殡仪馆丧葬的流程,灵堂设立一天,翌日早晨会将骨灰送至墓地,亲友都会到场送死者最后一程。
所以,即便悼念结束才过中午,两人也没有选择回去。
下午的时间,杨胜、秦飒他们帮叶父叶母招呼前来悼念的人,倪初夏则陪厉泽阳坐在大厅的休息椅上。
倪初夏问:“你说,唐风会过来吗?”
厉泽阳看了眼来往的人,没有给出肯定回答,只是询问她是否累了。
“我不累。”倪初夏环顾四周,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攥住他的手,佯装什么也没做样子瞄了他一眼。
他们俩明明是夫妻,这样倒像是偷情。
厉泽阳低头看着她,虽然觉得好笑,却也回握住她的手。
“我晚上会留下来,等会让裴炎送你回厉家。”
倪初夏听话地应下来,“好,那我明早过来找你。”
于向阳悼念完,跨步走过来。
瞧见两人并肩坐一起,从身后绕到跟前,“你那几个手下对你是没话说,轮流找了叶飞扬的妈说明情况。”
真是唯恐他被人误会,或者吃了什么亏。
倪初夏迅速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像是生怕被人发现,“那你们聊,我去找裴炎,让他送我回去。”
厉泽阳扫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随后深邃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声叮嘱:“回去的路上当心,到了和我说一声。”
“嗯,我知道。”
“明天会起早,晚上早点睡。”
厉泽阳又叮嘱两句,温和出声:“裴炎在那边,去吧。”
直到目送她与裴炎碰面,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于向阳全程看着,虽然这两人没做什么,但还是有种被喂了狗粮的感觉。
那样温柔、贴心的厉泽阳,还真是少见。
“坐吧。”厉泽阳挪了位置。
于向阳没推脱,坐到他先前的地方,开口说:“当了爸爸果然就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举手投足间就是多了些什么。
厉泽阳轻挽薄唇,不置可否。
的确是变了吧。
在未认识倪初夏以前,处事方面他不会顾虑那么多,更不会想着未来该如何,可认识她、有了孩子以后,他不禁会想从未想过的事。
若他一直是孤家寡人,倒也不怕别人寻机报复,但如今不同,他有要守护的人,做事会力求果决。
“那艘船上逮捕的人名单已经列出来,身份基本调查明白,大多是偏远地区的人,一个拖一个被诱拐走上不归之路。”
于向阳说完,转头看着他,“娇娘干的是妇女儿童贩卖,这点你清楚吗?”
厉泽阳意味不明嗯了一声,嘲讽道:“分工做的不错。”
“那些人都是最底层的人,没捞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向阳向后靠了靠,有些放松。
这些天神经一直紧绷,松下那口气,觉得身体疲惫的厉害。
厉泽阳提议:“上半年,我曾在一座海岛上发现过妇女儿童贩卖的据点,可以从这方面调查。”
“那起和娇娘有关系?”于向阳问。
“八九不离十,派人调查总不会错。”要是记得没错,那艘船上有明显的领头人,或许他会对查获娇娘手底下犯罪团伙有帮助。
于向阳若有所思点头,心里有思量。
顺着厉泽阳的视线看去,瞧见杨胜和秦飒忙碌的身影,询问道:“怎么没看到唐风?”
男人收回视线,沉声道:“没有亲手为飞扬报仇,她是不会露面的。”
“凭她?”
于向阳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他暗中调查这么多年,都没能动影刹身边骨干半点,就凭她一人,怎么能替叶飞扬报仇?
厉泽阳紧抿薄唇,语气坚定,“凭她。”
倪初夏坐着裴炎的车回到军区大院,还未进小洋楼,就听见屋内热闹的声音。
进屋才发现,是岑曼曼带着厉亦航过来。
几个月不见,厉亦航长高了不少,小脸也瘦下来,不似以前的圆润。
发现倪初夏回来,他撒开腿跑过去告状:“小婶婶,刚才小弟弟在爹地身上拉臭臭了,还笑的好开心。”
“是吗?”
倪初夏眼中含着笑,走到岑曼曼跟前,对着她怀里的孩子道:“拉臭臭就算,还敢在大伯身上拉,胆子不小啊?”
“嗯呀”
孩子看到倪初夏,蹬着小腿,双手挥着要她抱。
“我来吧。”
倪初夏接过孩子,转而问:“大哥呢?”
岑曼曼忍着笑,指着楼上说:“换衣服呢。”
倪初夏抱着孩子坐下,招手让厉亦航过来,“咱们家小伙越长越帅,和小婶婶说说,班上有没有喜欢你的小女孩儿啊?”
岑曼曼扯着她的衣袖,无奈道:“你怎么净问这些问题啊?”
什么喜欢不喜欢,亦航才只有七岁。
厉亦航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掰手指认真地数着,为难道:“虽然有很多人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她们。”
倪初夏问:“为什么?”
岑曼曼坐直身子,也好奇地看着他。
“都没有曼曼姐姐和小婶婶好看啊。”
听了他说的话,倪初夏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说:“那你以后恐怕要打光棍了,毕竟能比你小婶婶漂亮的女人不多了。”
岑曼曼:“”
她刚还想对亦航说颜控并不好,也要注重内涵,哪知还有更自恋的话等着她。
说话的时候,厉泽川换好衣服下楼。
倪初夏看过去,说道:“大哥,实在是抱歉了。”
厉泽川跨步走来,挽起袖口,笑道:“不碍事,亦航小时候都不知毁了我多少衣服,亦扬这孩子算乖的。”
“爹地,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说话的时候要顾忌到我,刚才你让我很丢脸。”厉亦航走到他身边,与他理论。
厉泽川拧眉看着他,好笑开口:“好,爹地以后注意,不过你要明白,这里都是你的亲人,他们不会因为你小时候做的事而嘲笑你。”
瞧这对父子俩互相给对方讲道理,倪初夏不禁感慨,“现在的孩子不好糊弄啊,话都不像是七八岁孩子说出来的。”
“是啊,都很早慧。”岑曼曼附和。
关于这点,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与父子俩朝夕相处,从以前厉泽川的威压,到与孩子讲道理,再到如今双方理论,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两人好久没这么闲下来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复习的怎么样了?”
岑曼曼逗着倪初夏怀中的孩子,回答:“英语和专业课差不多了,就怕政治拖后腿。”
“不是会出押题卷吗?买几份,把大题看看,总会有差不多类型的。”
她虽然没经历过,但以前上学的时候,校园里没到临近考研期间,就会挂起横幅,哪个辅导班连续几年押到题目之类。
“这几天就在看呢,今天是觉得太闷,才出来的。”
本来是在家里疏离知识点,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厉泽川,表示自己看不进去书,熟料半小时后,他便翘班回来,直接领着她和亦航来厉家,带她散心。
来的路上,她有些担心,怕耽误他的工作。
厉泽川只给了她四个字,劳逸结合。
其实她知道,他是让她不要有压力。
倪初夏见她发呆,笑着问:“大哥就在这,想什么这么入迷呢?”
“没什么,”岑曼曼脸颊一红,清咳着问:“怎么没见他陪你过来?”
第400章 他没有背叛我们【二更】()
倪初夏愣了一下,轻声说:“今天是飞扬的葬礼,他晚上会留在那边。”
岑曼曼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有段时间她陪着倪初夏住在临海苑,是与叶飞扬有过接触的,加上与唐风处的不错,心里多少会难过。
她是想说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空泛。
察觉到气氛变了,倪初夏转移话题,“最终报的是哪所学校?”
“苏南大学。”
岑曼曼说出学校的名字,解释道:“我觉得深造不一定要出国,在国内也挺好的,本来想填报的是帝都那边的学校,可那边偏北,气候水土可能会不适应,就选苏南了。”
倪初夏弯下眼睛,一语道破:“说这么多,你还是舍不得离大哥太远,是吧?”
“初夏!”
岑曼曼恼羞成怒看着她,朝厉泽川那边看了一眼,小声道:“他一直以为我会去帝都,你别告诉他。”
倪初夏垂头蹭了蹭孩子的脸,压低声音调侃:“宝宝啊,你大伯母真会制造惊喜,是不是?”
“初夏,我这样也是考虑到你的。”岑曼曼拽了拽她的衣服,说道:“我要是走太远,你以后想找人陪你出去逛街都难了。”
“我可以找严瑾。”倪初夏笑道。
岑曼曼还想圆话:“严瑾现在是明星,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那让儿子陪我。”
“”
岑曼曼不说话了。
倪初夏腾出手挽着她,“开玩笑呢,你能选近的地方我很开心。”
怀孕的这几个月,她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如今好不容易卸了货,等身体恢复差不多,可以如从前那样。
这一晚,倪初夏在厉家用了餐,就在这里歇下。
睡觉时身边没有厉泽阳,心里有些空落。
把孩子哄睡着之后,掏出手机,给他发了微信。
厉泽阳收到消息的时候,正与杨胜在灵堂外站着聊天。
泽阳的女人:娇俏漂亮的老婆没你在身边睡不着觉,该怎么办?
点开微信看到这条消息,厉泽阳不自觉挽起唇角,回道:“需要老公给你讲睡前故事?”
那边可能真的无聊睡不着,很快回过来,“要!说吧,我听着。”
厉泽阳看了身侧的人,而后按了语音,“今晚我不在,你半夜还要给孩子喂奶、换尿布,再不睡明早就起不来了,睡吧。”
他的语气不似与别人说话的冷硬,是分外的温柔。
也不是刻意这般,就像平常的夫妻之间的说话,却让人听出满满的爱意。
杨胜从口袋拿了烟点燃,连抽好几口,说道:“嫂子生下孩子至今我都没去看她,抱歉了泽阳哥。”
“没事。”
厉泽阳见那边没回,把手机收起来。
“飞扬出事那天,我被我爸关在家里,硬是没有闯出去。”杨胜说到这,手上的青筋已经暴起。
他的愧疚,也不会少。
厉泽阳不紧不慢开口:“那种情况,即便你在场也挽救不了,不用在意。”
“泽阳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厉泽阳没回话,只是看着他。
杨胜把嘴里的烟吐出来,压抑情绪说:“你把行动组交给我,没过半年就因为夏岚的事情全员受到处分,现在还”
“若真要讨论怪谁,最不该的是我才对。”厉泽阳深邃的眼底波澜起伏,“不论是飞扬、唐风、秦飒还是你,都已经不是我的手下,但在两次行动中都给你们安排了任务。”
“泽阳哥,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也愿意为铲除影刹出力的。”杨胜不赞同他这样的说法。
男人抬眼望着前方,说道:“道理谁都懂,但这些负面的情绪却不是谁都能控制的。”
“与其自责,不如做些实际的事去弥补。”
杨胜看着他的神色有些茫然,“泽阳哥?”
“话不是对你说的。”厉泽阳收回视线,看着他问:“当年我给了杨利一枪,恨我吗?”
杨胜夹着烟的手微颤,垂下头没有说话。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可这些年,他也已经想明白,否则也不会重新回到这里。
厉泽阳眯起眼睛,问:“如果我说杨利没有从未背叛过我们,你会如何?”
“你说什么?”
杨胜蓦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阿利没有背叛我们?”
既然没有,那、那为什么要开那一枪?
“很多事情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厉泽阳单手插进裤兜,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灵堂。
杨胜红着眼眶,双手不禁握拳,被烟头烫到也没有反应。
他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通。
如果阿利是清白的,为什么当初没告诉他,反而选在这时捅开?
厉泽阳来到灵堂前,蹲下将黄表添进火盆中,表情一如既往的凉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不想让他陪你冒险可以直说,何必说那样的话让他误会你。”于向阳走来,低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