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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深黑色海角孤立在水涛里。根据当地的传说,那块海角岩名叫〃神隐居〃,是当每月潮水涨到最高点时山神降临和离开的地方,所以,每月的十五号,村里的人是不准离开村子到海边去的,因为如果擅自跑到海岸上的话,会因为惊扰到神明而受到作祟生病至死的严厉惩罚。
不过,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关于〃神隐居〃的最玄奇的事情,原来还不是在这里。。。。。。
筱南的确是存在着鬼神的,这个我们都相信,而我们到筱南的原因,大致上也正是因为如此。说起来,事情的起因在高考刚刚结束的时候,与我和旋同辈的三个本家的孩子二当家的长子薛源,源的双胞胎堂妹薛芙和薛菼趁着难得的悠闲假期,来到我们所居住的小城观光休养。因为早些时候我和旋曾经回到过本家参加拜祭虬龙的祭典,虽然在那时候发生的某件事使得我们没有过完整个典礼便先行回家了,但那以后,本家的当家还特地寄来了许多名贵的礼物,于是崇尚礼尚往来传统的爸爸也回复了正式的答谢信,就这样,因祖母违背家族意愿嫁给爷爷而导致断交的两家人终于恢复了交往。此次听说源他们要来这里度假,爸爸和大伯便邀请他们住进我们古老但宽敞的房子里来。
和源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名叫栴洬的年轻男子,源向我们介绍说,他是祖母的本家里比我们年长一辈的远亲,按理说我和旋应该称呼他为表叔,但是,栴洬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三岁,过于腼腆的脸孔使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在见面的时候他便苦笑着希望我们直呼他的名字就好,千万不要加上无谓的敬称。据他自己介绍,他在家乡筱南村担任的工作是负责祭拜山神的祭司,这次是他拜托本家和源他们一同前来的,一来可以学习各地不同的民俗,二来可以顺便照顾源他们三个话虽如此,可是我总觉得,比较需要人多加关照的应该是栴洬自己才对,因为他只不过是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到街市上买东西,便在毫无知觉中带回来了一只迷路的亡灵。
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发现,不安定的阴谋种子早已经被〃某人〃播种下来了,只等待着一个适合的时机生根发芽而那个时机,就在源他们留宿在我们家的第二个星期出现了。。。。。。
〃小悠,小旋,你觉不觉得,自从来了客人后,我们家好像变得有点奇怪?〃这天清晨,我和堂弟旋照例一大早起来到厨房帮妈妈准备早餐,当我正在把碗里的八只蛋打均时,妈妈忽然这样问道。
〃‘奇怪'?〃我睁着眼睛看向母亲,〃妈妈你指的是什么地方?〃就我所知,我们家的老房子一向就住着不少〃那些东西〃,而且还隐藏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从来就没有〃正常〃过,基本上都应该算作是很〃奇怪〃的。
〃。。。。。。没有啦。。。。。。〃妈妈低着头,似乎是连自己也不信任自己的感觉一般,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就是。。。。。。就像是你们小时候常常看到的那种幻觉似的东西。。。。。。你们完全没有发觉吗?〃
〃也就是说,婶婶你曾经看到奇怪的东西了?〃旋停下切着火腿的手,神情有些严峻。
的确,如果连妈妈也发现了什么的话,事情一定不寻常了。因为与通过血缘继承了祖母的能够看到异物的能力的我们不同,妈妈只是一个与彼岸世界无缘的普通人,对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根本一点也不敏感。
〃。。。。。。呃。。。。。。那是。。。。。。〃妈妈为难地低下头,神色有点不安,〃就是。。。。。。最近就是自从来了客人以后我们家常常会在晾晒的时候丢了衣服啊,床单啊什么的。。。。。。然后,那些东西总会在房子附近出现,而且上面蹭满了泥。。。。。。〃妈妈用手揉揉额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就是在昨天晚上,我经过庭院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角蓝色的东西晃过不远处的树丛,那东西看起来像是我们家新晒的床单,我就想啊,这回总算能抓到偷东西的小贼了吧,于是我就跟过去。。。。。。〃
〃然后呢?逮着那偷东西的人了么?〃我好奇地问。
〃。。。。。。没有。。。。。。〃妈妈的神情看起来更加局束不安,〃。。。。。。那时候,我追过去,伸手一掀床单,却发现。。。。。。里面根本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我和旋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是的,什么也没看见。。。。。。〃妈妈点点头,声音越发干涩,〃床单就像包裹着空气一样,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听到这里,我和旋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已经大致有了个谱了。我想,妈妈看到的,应该是只应该存在在彼岸世界的居民。记得祖母在生前曾经说过,本应是只存在于彼岸世界的东西,一旦要表现在现世之中,就必须拥有可以移动的形体,而那些意念、灵体之类的没有具体形态的东西,常常会借助有形的物体而行动,所以说,丢失了的衣物,大概就是被那些虚无的能量用以具现自己而带走了的问题是,为什么像这样的灵体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里?难道正如妈妈所感觉的那样,〃那东西〃是家里的某个客人所带来的吗?
〃婶婶,我想,大概是偷东西的小贼发现你追来,所以在你发现他之前先溜走了而已。〃为了不让妈妈受到惊吓,旋微笑着安慰她道,〃要不然,床单又怎么可能自己跑掉呢?对不对?〃
妈妈慢慢地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旋的说法,一边摇着头自我嘲笑说〃年纪大了反而喜欢胡思乱想〃,一边继续准备早餐去了。可是,虽然不愿承认,不过事情并不是到此为止了的,妈妈可以忘记她所看见的诡异状况,但我和旋却还不可以,说什么我们也必须搞清楚这些日子里出入在我们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还有〃它〃徘徊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事情的发展,快得容不得我们多作思考,在那不久后,我们才发现自己早就跌入了某人精心设计的游戏里。
〃我认为,祈祷是很悲哀的情感。〃这天晚饭后,我和旋与几个本家来的客人聚在房间里,不经意谈论起有关民俗的话题,在提到〃祭祀〃这个概念的时候,栴洬突然如此说道,〃向素未谋面的神明乞求实现愿望,并且强迫自己相信自己所祈祷的东西,并把它当作支撑着心灵的信念,难道不是很消极么?〃
〃。。。。。。可是,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问栴洬,〃身为祭司的你,应该是坚信着神的人才对吧?〃
〃。。。。。。或许应该是吧。。。。。。〃栴洬垂下轮廓柔和的细长凤眼,唇边牵起一丝单薄的笑容,〃可是,我无法信任他们。。。。。。那些所谓的‘神明'。。。。。。〃难以想象的放肆的语言如同鸟儿从囚禁多时笼子中被释放出来一样,从栴洬的口中震翅飞出,〃。。。。。。因为,神明其实会。。。。。。带走人们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是那样的话,神明和鬼怪又有什么区别呢?〃
坐在我身边的旋闻言脸色忽地一沉,话题的发展似乎令他觉得不太舒服;而旁边的源的身体也剧烈地一颤,我想他是想起了以前曾面对过〃神〃,那种寂寞的伤口,想必到现在还一直留在他的心里吧。
。。。。。。应该是,受过伤害的人吧。。。。。。身为祭司的栴洬也好,源也好,我和旋也好,彼岸的世界对我们来说,都饱含着太过深刻的情绪。安慰也好,幸福也好,悲伤也好,痛苦也好,绝望也好,当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世界模糊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会留下多么沉重的记忆,我想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能够理解。
〃。。。。。。话说回来。。。。。。〃栴洬忽而轻轻淡淡地微笑起来,放弃了刚才的沉重话题,〃你们想知道在我们家乡筱南,祭祀是怎样举行的吗?〃
〃耶?你负责的祭祀吗?〃有着明亮的大眼睛和长长的卷发的,源的堂妹芙好奇地睁着眼睛问道。
〃哈哈,严格来说,不算是我负责的祭祀啦。。。。。。〃栴洬难为情地挠了挠长及肩膀的,在脑后扎成一束的黑发,〃我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是个见习祭司,还不能独力负责完整的仪式哩。。。。。。〃
〃是那样的吗?〃用遗憾的语气说话的是芙的双胞胎妹妹菼,两姐妹虽然长得很像,但与文静的姐姐不同,菼是个活泼顽皮的女孩,无论什么时候都总是能露出明朗的笑容,〃不过,就算只是见习也好,祭典也是很有趣的吧?〃
〃是的,〃栴洬微笑着点头,〃那是可以让人类成为‘神'的祭典哦!〃
〃咦!?成为神!?〃芙与菼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嗯,〃栴洬开始解释,〃农历的七月十五号,也就是所谓的‘鬼节'吧,我们会在那天举行祭祀。〃说着,栴洬起身走墙角,打开自己的行李袋,然后从里面取出一只精致的金斛,然后边说着〃这就是我们在仪式上使用的重要礼器〃边递到旋的手上,我闻言也好奇地凑过去。拿在旋手上的金斛,比一般喝酒用的酒斛要小一点,三只脚分别用浮镂点漆的手法装饰着三条细小的一爪龙,三颗小小的龙珠都因贴了一层珠母胚而浮现着珍珠一般的光泽,漏斗形的斛身则贴着鱼鳞状的金泊,每片金泊的嵌隙中都烧进一圈扭成藤蔓状的漆金铜丝精致得难以想象的礼器。
看到我们因为金斛而露出惊叹的神情,栴洬满意地从旋的手上取过礼器,然后继续笑道,〃在祭祀举行的那天,祭司们会先在清晨净身,然后换上白色的装束,手里拿着柳枝和铃铛,挨家挨户地收集写着家庭祈愿的帛纸,这项工作差不多会一直持续到傍晚。然后,等所有的帛纸都收集齐以后,就会把这些祈愿纸全部放进一只火盆里烧成灰烬,灰烬搀进陈年的白酒里,用金斛一杯一杯装起来,一份要倒向地面,一份要倒向天空,还有一份要由被主祭司选择出来的祭司在日落后点上灯笼,独自去到海边的名叫‘神隐居'的岩石前,献给潼隐公。〃
〃‘潼隐公'是谁?〃源问道。
〃祂是守护我们所居住的筱南的山神的化身。〃栴洬回答,同时端起金斛放到我面前,然后笑着说道,〃这礼器经过了主祭司一年的持续不断的祈祷,据说能让人感受到山林和大海的自然脉动呢!〃说着,他把金斛的一角靠近我的额际,冰凉的触觉沾到皮肤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闭上眼睛感受一下,看看是否真是那样。。。。。。〃
我依言闭上眼睛。淡淡的波动从额头接触金斛的地方传出来,先是如同潮涌般摇曳飘忽,进而漫涣成滂沱的豪雨和铺天盖地的洪水。。。。。。不像是由祈祷一点一点积累而成的模糊的意志,由金斛中涌现出来的意念强烈得带着疯狂的意味,脱离形式的束缚,连接着虚无与虚无的桥梁在这样激烈的情绪中翻覆不定,我连想要睁开眼睛挣脱这样的束缚都做不到。。。。。。
〃够了,你想要做什么!?〃从额际传来的疯狂波动突然截断,我的身子被人用力的一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跌坐在旋的怀里。抚着仍然刺疼不已的额头,我侧过头看向旋的脸,直直刺向栴洬的漆黑眼瞳里清晰地写着愤怒和恼火,一改平常淡漠冷静的语气,完全不顾旁边吓得目瞪口呆的源和芙与菼两姐妹,旋几乎是用吼的质问道,〃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你刚才说这金斛积累的祈祷是‘一年',是因为有什么原因使得每次的祭祀以后,这个酒斛都没办法拿回来了吗?第二,为什么在祭祀开始以前,这么重要的礼器会在你手上,它现在‘装'着的,到底什么东西?第三,你到底想利用悠做什么!?〃
第一,是因为有什么原因使得每次的祭祀以后,这个酒斛都没办法拿回来了吗?
第二,它现在‘装'着的,到底什么东西?
第三,你到底想利用悠做什么!?
旋的话语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神经上,与大多数的城市孩子不同,虽然源他们不像我和旋那样拥有能够看透彼岸的眼睛,但是从小在古老而充满不可思议的事物的祖家里成长的他们,至少能够理解到旋话语里所包含的不寻常的成分。
迎着旋锐利的话锋,栴洬只是地头沉默不语,薄薄的唇上挂着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轻声地微笑着回答:〃。。。。。。你干嘛生气,我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成为成为‘神'的机会罢了。。。。。。〃
〃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一旁的源再也坐不住了,倏地蹦起来,两手紧紧地攒成拳头威胁着要向栴洬挥过去。
〃住手!〃旋在一边开口阻止了源的动作,动作确实而沉稳地站起来,走到坐在椅子上的栴洬面前,由上而下俯视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坚硬,〃你们那个地方所谓的祭祀,其实是通过把活人当作祭品来牺牲而与山神订立契约的仪式吧,对不对?〃
〃喔?〃一直给我们文弱迷糊的形象的栴洬在听到旋的话后意外地露出诡僪的笑容,细细的凤眼眯起来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旋,声音挑得比平常更高更细,似乎是在玩着游戏般饶有兴趣地问道,〃很聪明嘛,小少爷。。。。。。告诉我你还猜到了什么?〃
旋的脸色沉下去,被栴洬耍着玩的感觉令他相当不舒服,沉默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