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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如此极致的苦难,薄荷也像斯德哥摩尔综合症患者那样,对加害人产生了依赖。
她羞愤无力,无论多么不情愿,都控制不了自己。
二十天才能养成个习惯,可他们只有十天,真是可怕,可怕到心里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身子也依旧不由自主。
薄荷的反应岂能逃过程珈澜的观察,他鄙夷嗤笑,“我是混蛋我承认,可你躺在混蛋身边,祈求混蛋怜惜你……你觉得自己正常吗?不过,我喜欢你这样,我之前就说过的。”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犹如促狭调侃,可却实实在在是语言上的羞辱,揭开了她最想掩饰的伤疤。
薄荷闻言,像僵住了,回过神,狠狠地咬住了嘴角,再不肯溢出一丝声音。
她自虐和他伤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程珈澜哪里肯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蹙眉去捏她的鼻子,呵斥,“松口。”
薄荷不肯听,牙齿愈加用力,饱受惨虐的唇最终还是抵不过坚硬牙齿,殷红刺鼻的鲜血瞬间从破开的伤口处流淌而出……
程珈澜神色一厉,直接用手捏住薄荷脸颊的两侧,“我让你松开!”
肌肉的疼痛让薄荷如程珈澜所愿,松了口。被放过的唇迅速冲血,迅速流淌的鲜血覆满,配着薄荷倔强又晦暗的眼神,简直要把程珈澜的魂儿,勾出来。
程珈澜闭了闭眼,掩饰着得到宝贝的快乐,他俯首安慰着那无辜可怜的唇,鲜血的腥甜味很快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开。
这般让薄荷生不如死的*,才刚开始……
她彻底的在这般那般的压迫下,拱手让出最后一丝余地。
但对她来说,身上的痛,永远比不上精神的,没什么比她清醒的看着自己一遍遍被欺辱,却还无力反抗,来的更加残忍!
骨子里的自尊骄傲呵,在几个小时内,被程珈澜亲手碾碎,犹如碎末被风吹远,再也无法拼凑。
几乎是程珈澜抽身离开的那刻,薄荷便立即转身背过他,她颤抖着伸出双臂环抱自己,整个人都像烫熟的虾,蜷缩起来。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薄荷轻轻眨着眼,不肯让眼泪落下,她可怜兮兮的小声说,“程珈澜,我恨你。”
这句话比先前剧烈的反抗和语言,平静的犹如死水微澜。
可就如此,这其中蕴含的恨意,才越发清晰明了。
“恨我?”程珈澜穿衣服的动作微顿,他轻声重复着薄荷的话,忽而笑的几分难以言喻的悲凉,“那就恨!小乖……你要记得此时此刻的感受,千万不要爱上我!”
对于这句话,薄荷嗤之以鼻,她又不是有病,怎么会爱上程珈澜,至于先前的心动,都已经在这一场剧烈的折磨中,死去了。
“不会,绝对不会。”
程珈澜高深莫测的睨着薄荷,抿唇再不言语,薄荷也无力与他争辩——
房间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忽然,落地钟响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十二点的来临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从钟声响起的那刻,就代表了,薄荷和程珈澜再无关系——
她!自!由!了!
这声响意味什么,程珈澜岂会不知,他攥了攥拳,掩去黑沉眸中的风暴,眼睁睁看着薄荷要从那张气味浓重的榻榻米上离开。
薄荷用蚕丝被包裹了自己,一手压着被子,一手用力撑着疲倦的身子,想从榻榻米上起来。
疲倦入骨,实在太累,别说如愿离开,就连撑起身子,都那样的吃力;从未如此疲倦,身子里的206根骨头,仿佛被人抽掉了,软绵绵的用不上一丝力气,如果她选择养精蓄锐,或许是最明智的法子。
可薄荷不愿意,一分一秒都不想跟程珈澜待在一个房间里面。
穿戴整齐的程珈澜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薄荷一而再再而三的爬起又跌倒,最后甚至从榻榻米上滚了下来,他没有一丝伸手帮忙的意思。
她太不识趣了,该好好教育一把!
薄荷狼狈的在厚重的地毯上滚了几圈,最后脑袋撞上了一旁的柜子上,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捂着被撞到的后脑勺不断*,这一撞,撞到了先前绑架时所受伤的伤口处——
眼前仍然是灰蒙蒙的,可好似能瞧见屋子里家具的大致摆设了。
薄荷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颤抖着伸出手拭去了眼眶里因为疼痛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尽管又受了伤,可眼睛的好转让她高兴起来,她像第一次睁开眼看世界的孩子,无比亢奋的打量着整间屋子,然后就看见了程珈澜扔在角落里的遥控器。
竟是触手可及!
她闭了闭眼,强忍着晕眩感,伸手去拿,因为害怕程珈澜阻止,所以她拿过来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按下遥控器上删除的按键。
很快,房顶上的显示屏黑掉了,那些让薄荷无法直视的画面终于消失。
呼——薄荷松了口气,心,终于坦然的顺遂了些。
程珈澜将薄荷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却没有她想的那般前去阻止,甚至连薄荷删除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他的神色里也没有任何异样情绪,像根本不在乎。
当然,程珈澜也确实不在乎,薄荷删除掉的只不过是备份罢了。
只不过,松懈的薄荷并未想到这一点,只能说,她还是不够了解程珈澜的诡计多端。
而现在,也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
好在,眼睛在这时候有所好转,虽然视力恢复的不如之前,但总归是个好消息,为她的离开又增添了三分筹码。
半晌,薄荷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些,她用手撑着地毯起来,扶着墙壁一步步往衣帽间走去,她的所有家当都在那里。
费劲儿换上衣服,从衣帽间步入大厅,薄荷注意到程珈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程珈澜看什么电影,薄荷是不关心的,可那电影发出的奇怪声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映入眼帘的绯色画面,让她整个人如遭电击,又呆又傻又怔又僵硬!
那些——
竟然是……竟然是……
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快崩溃的心情,她明明已经删掉了的东西还能恢复,不,不是恢复,她先前看的那些不过是备份!
“你——你故意的!”
薄荷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程珈澜那么漫不经心,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删掉的不过是备份,他看她如小丑般挣扎,很开心得意吗?
程珈澜仿佛没听到薄荷的质问,他扭过头,面含笑意的招呼道:“来,一起看。”
此时,程珈澜并不知道薄荷的眼睛已经渐渐恢复,而薄荷也下意识的不愿意告诉他。
瞧着程珈澜那副纯良无辜的模样,薄荷顿觉血压蹭蹭蹭升高,她忍了忍,忍不住,便尖声叫着冲过去,“删——你快删掉!”
她太不淡定,所以面对着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的程珈澜,注定落败。
程珈澜浅笑着将遥控器递给薄荷,看着她任性的瞎按,无论她按哪个键,液晶电视上的画面,都没有任何改变。
薄荷小脸汗涔涔,索性扔了遥控器,拽住了程珈澜的衣领,逼近他质问,“你想怎么样?十天时间已经到了,我不欠你。”
“别闹。”程珈澜按住了薄荷的小手,指着电视里的画面,“陪我看完。”
“你、你你……你做梦!”
“不看?那你走啊。”
“程珈澜,别过分!”薄荷的小脸因愤怒而胀红,这个男人当真欺人太甚啊有木有。
尽管她家遭巨变,父亲锒铛入狱,母亲重病住院,颇为无奈的她不得不拍卖时间来赚钱,可不管如何,她不是畜生,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程珈澜似笑非笑的睨着薄荷巨变的脸色,似想到了什么,蕴含阴郁的眉目蓦地一沉,他声音冷冽的问:“你凭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这些年,敢当着他的面跟他大呼小叫,还能呼吸到空气的,薄荷绝对是第一个!
程珈澜周身倾泻而出的气势格外惊人,那一刻,薄荷感觉自己被一股子阴冷笼罩,让她第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直到她被程珈澜按住了肩膀坐在沙发上,才回过神。
“不,我不要看,我眼睛瞎了还看什么?我要离开!”
旧事重提,企图戳中程珈澜内心深处的愧疚,可薄荷到底算不出程珈澜有多心狠,见他毫无反应,她立刻就想起身,然而程珈澜怎么会让她如意?
“很晚了,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远,这里没有taxi,你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而且别忘了,看电影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反悔可不行。”
“……”
果然是不作不死,薄荷简直无语,是她提出来要看电影的,但她想去电影院看正儿八经的电影,不是这种啊。
更何况不只是看,她的耳边还萦绕着程珈澜时不时略带笑意,巨细无遗的点评!
这是一种恐怖的精神折磨!
如果不是程珈澜的手臂全程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间,她早就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了嘤嘤嘤……
半个小时后,视频定格在她侧身蜷缩起来的画面,这一场时长二个小时的折磨,暂告一段落。
“完了?”程珈澜的语气里充满意犹未尽,“那我们现在谈谈正事儿好了。”
闻言,薄荷身子瞬间绷紧,她紧张地盯着程珈澜,尽量让视线显得没有焦距些,即便如此,还是满眼的戒备。
薄荷的戒备,程珈澜看在眼里却不在意,他将就着搂着薄荷的姿势,倾身向前,伸手拉开了茶几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叠纸,随手放在薄荷的面前,“签了。”
“这是什么?”
“一份合同,买你十年时间。”
一份合同……买你十年时间……
薄荷显然没想到程珈澜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惊骇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刹那间,薄荷想起了上学时看到的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人被误判了刑,在监狱待了十年,十年后平反拿到了百万赔偿金。当时她记得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么一个话题:一百万买你十年的自由,你愿意吗?
她知道程珈澜不会只给她一百万,但要卖掉十年的自由,她是不愿意的!
视力模糊的薄荷注意到,姿势慵懒半靠在沙发上的程珈澜,他有两道浓密的眉,眼睛深邃又狭长,仿佛蕴含了无数星辰,他的鼻梁是亚洲人少有的笔挺,嘴唇虽薄可抿起来时弧度优美,他一举一投足,都充斥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此刻那双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宝石般的熠熠光泽。
毫无疑问,他是个极其俊美精致又吸引女人的男人。
不管如何俊美精致吸引女人,在薄荷面前,程珈澜从不掩饰他的恶魔本色,她若是答应了这一份坑爹的协议,脑子一定是被门夹过!
“我不签。”
“我不听,换个答案。”任性如程珈澜,语气却强硬至极。
他越是强硬,她越是坚持,好似傲慢与偏见的关系。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薄荷不例外,说不签就不签,有本事他咬她啊!
但还不解气,她干脆拿起协议,在程珈澜略带诧异的眸光下,顽劣的将那份协议撕了个粉碎!
看着满天纷飞的纸屑,薄荷笑弯了杏眸,对上他隐含冷厉的眸,她动作一顿,才道:“你可以拿那些视频威胁我,但是程珈澜,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乖女孩。”程珈澜似笑非笑,薄荷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中,但他却并不生气,只用手挑起薄荷的下巴,玩味儿的睨着那满含倔强的小脸,“威胁我?”
吐气如兰,炽热喷薄。
在程珈澜眼中无知无畏又愚蠢的薄荷,压根顾不得欣赏。
“难道不是相互威胁?”薄荷摇了摇头,“我在表达自己的立场。”
“乖女孩,立场不是这么表达的。因为我不接受,你只能换个答案。”程珈澜微微一顿,在薄荷反驳前,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我没有任何耐心。”
这句话绝对是假的,没有人更比程珈澜懂的忍耐,他毕竟是个善于撒网,耐心十足的商人。
可程珈澜的威胁,薄荷还是放在了心上,她咬了咬嘴角,心里别扭的要死——
明明不喜欢程珈澜的霸道,可在他们相处的十天时间中,作为商品的她,不得不接受他的霸道。
她卖时间,他花钱来买,以物易物,说到底,交易是公平的。
此刻交易结束,她为什么还要忍耐?
“我坚持自己的答案,程先生不接受我也没办法。”她语气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