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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他曾骂过她的话……
当初从他自己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时,气头上的他没有过多感觉,可现如今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他竟觉得无比刺耳。
心,难受至极。
突然,严甯的手机在包里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她一边低头在包里拿手机,一边客套又礼貌地说道。
霍冬双目赤红,双手悄然攥紧,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
把他当陌生人对待的小女人。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甚至宁愿她恨他,也不想她像现在这般,对他冷漠疏离……
“喂!”严甯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慢悠悠地站起身,然后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霍冬,刻意压低的声音,特别温柔,“嗯,回来了,在楼下停车……我知道注意安全,我又不是小孩子……嗯,一会儿见……”
霍冬默默地听着,听着她对别人温柔,心,抽搐不停。
她把温柔给了别人,留给他的,全是冷漠……
而他最怕的,就是她的冷漠!
严甯很快就结束了通话,把手机放回包里,优雅从容地转过身来,抬眸看向霍冬,“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了的话……”
她比了下手,意思是没事她得走了。
霍冬自然是不想她走的,心中一急,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一步,“你的身体——”
“很好!”她快速阻断他,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就先一步淡淡说道:“医生说只要癌细胞不复发,短时间内应该是死不了的。”
她那满不在乎的语调,仿佛已把生死看得极淡,对“死”字,也毫不避讳。
可他不行!
每每听着她说“死”,他都心惊胆颤,内心无比恐慌。
他看着她,深深看着,甚至舍不得眨眼。
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在她不告而别时,他只要求能再看她一眼,而现在他看到她了,却又发现一眼不够,他希望能一直看着她……
嗯,一直!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严甯……”他伸手拉她,颤抖嘶哑的声音如同嗓子里灌满了沙砾,吐字艰难。
然而他伸出去的手并有能触碰到她,她像是早有防备一般,很及时地往后退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有话你说。”
她不急也不恼,特别的淡定冷静。
“我……”霍冬眼底的血丝只增不减,手僵在半空,舍不得收回。
严甯不语,只是不冷不热地看着他,很有耐心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她肯听他把话说完,不是想听,而是维持自己最基本的修养罢了……他知道!
等了几秒,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严甯抬步欲走。
霍冬长臂一伸,挡在她的面前,“你和他——”
“抱歉!私人问题拒绝回答!”她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不等他说完就阻断了他,语气骤冷。
霍冬无言,心口开裂……
她所谓的“私人问题”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承认……了吗?
刚才干妈劝他,让他别再打扰她,说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是什么意思?
是指她已经有了新的感情吗?
所以她……是爱上别人了?
严甯说完,将他挡在面前的手臂拨开,哪知他却反手一抓,将她的手紧紧抓在他的大手里……
很紧。
勒得她的手指都挤在了一起,有点疼。
严甯垂眸,冷冷看着彼此抓在一起的手,没有谩骂尖叫,也没有生气动怒。
只是毫无情绪的眼底染上了一抹阴冷的寒气。
“霍先生,如果你下次再这样动手动脚,我会向我四叔申请禁制令,禁止你在我十米之内出现!”严甯淡淡吐字。
她认真的表情,很明确地向他透露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十米之外……
这个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到那时,他只能站得远远的,不止不能再近距离地看她,甚至可能连正常说话都会变成奢望。
而他若再违背禁制令,也许她就会再一次不告而别……
对吗?
干妈说过,她若再走,或许就真的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这样的险,他又怎么敢冒?
手指,一点一点地松开,他万般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
心如刀绞。
在他松开手的那瞬,她二话不说立马就朝着电梯走去。
她不曾再看他一眼,且走得头也不回,毫不留恋。
霍冬僵在原地,俊脸苍白,狠狠攥紧双手,死命忍着心里那股想要再追上去的冲动……
他不敢再追,也找不到理由再追。
追上她不难,难的是追上她之后……
他又该怎么做?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好像现在的他,不管做什么,都是错!
他的悔恨在她平静的目光中,显得格外的讽刺,而她字里行间的冷漠,也在在提醒着他,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时至今日,他甚至连乞求她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今天追着她跑了一路的行为很可笑,若他稍微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智,都做不出这种幼稚的事。
可他做了。
由此可见,他已毫无理智可言。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不受大脑控制。
说什么,做什么,都变得身不由己。
这些年,兜兜转转,分分合合,她从疯狂归于平静,可他却恰恰相反。
他从最初的抗拒,到不知不觉的沦陷,再到爱她爱到浑然不知……
而当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时,却又被迫成了她的仇人,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她。
曾经,她在他身上付诸的一切,现在他都正在一样一样地还给她。
她曾疯狂地爱过他。
而他,正疯狂地爱着她……
爱过……
爱着……
在这感情的漩涡里,她已经抽身而出,可他,却正深陷其中……
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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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严甯的心情,如同今天的天气一般,特别的好。
即便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环境优雅的餐厅,一间隐秘性极好的包房里,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让人垂涎欲滴。
餐桌上四个人。
一个是严甯,一个是罗婉月,另外两个是一对母子。
这对母子,姓章,来自帝都榜上有名的豪门之家。
“来来来,章太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女儿严甯。”罗婉月噙着笑,看向桌对面的贵妇人,特别热情地说道。
章太太五十出头,穿着打扮一股浓浓的“不差钱儿”气息,正转动着眼珠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沉默不语的严甯。
而坐在章太太身边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一双带着颜色的眼睛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严甯看,整体形象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见严甯长得漂亮,章公子眼都快看直了。
从进入这个包房的那刻起,严甯就一言未发,低着头始终是一副忐忑畏怯的样子。
“小七,快叫人!”罗婉月见自己说完没人理,连忙板着脸用力拍了下严甯的手臂,不悦地提醒道。
严甯疼得一缩,局促地咬了咬唇,低眉顺眼地小声开口,“章——”
“等等!!”
章太太突然喊停。
瞅了瞅严甯,章太太疑惑不解地看向罗婉月,“贝太太,她……怎么姓严啊?不是姓贝吗?”
前几日,一个牌友会上,章太太突然走了好运,向来趾高气扬的官太太罗婉月居然主动找她说话,还说希望能与她结成亲家……
她欣喜若狂,立马一口答应。
自己的儿子快三十了,一事无成,是个典型的败家子,如今能攀上贝家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所以当罗婉月说要与她结亲家的时候,章太太便下意识地以为,将要嫁给自己儿子的,是贝宗云的掌上明珠贝倩妮。
“哦,这是我的大女儿,我小女儿才姓贝。”罗婉月笑着对章太太说。
章家母子闻言,脸色大变。
章太太顿时冷了脸,失声叫道:“这是你大女儿?就是得了病被切了月凶的那一个?”
章公子一听,眼底的迷恋瞬间烟消云散,眼神立马就充满了嫌弃。
罗婉月连忙解释,“只是切了一边,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可是她得的是癌症!”章太太挺直腰杆,愤愤喝道。
“已经好了……”罗婉月腆着脸讪笑。
“这种病很容易复发的!”
见章太太有了反悔之意,罗婉月暗暗着急,“不会的章太太,她命硬,没那么容易死……咳咳,我的意思是……”
“不是啊贝太太,我一直以为你说的是贝家的那个女儿。”章太太皱着眉,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咳……那个……”罗婉月心虚呐呐,当初她的确是存心误导章太太。
就章太太那个比废物好一点点的败家子,她怎么可能舍得把贝儿嫁过去?
罗婉月站起身走向章太太,然后在章太太身边坐下,压低声音极力怂恿,“其实她的身份不比我们贝儿差的,她可是当今总统的亲侄女儿,你们章家要是娶了她啊,以后好处多着呢!”
“不行不行!贝太太,这门亲我不答应,我好好的儿子怎么可能娶个连身体都不完整的女人?你这开什么国际玩笑呢!!”章太太极力反对。
“哎哟章太太,我说你这脑子怎么就是转不过弯呢?商政联姻,讲求的就是利益!你说放眼天下,你儿子娶谁能比娶严家的女儿更好?就她这身份,别说是割了月凶,就算没有子宫,也会有大把大把的富家公子等着娶她你信不信?”罗婉月就像个精明的生意人,卖女儿卖得不亦乐乎。
“我最疼我这小儿子了,我可舍不得委屈他!你女儿只有一个月凶,以后奶孩子都困难,这样的残疾娶回家干吗?!”章太太极尽嫌弃地瞟着对面的严甯,难听的话,毫不修饰。
罗婉月却满不在乎地说:“奶不了孩子不还有奶粉么,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啊,退一万步说,章太太你以后要是实在不高兴,那就让你儿子在外另外给你找一个顺眼的不就成了么!”
为了促成这门亲事,罗婉月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八字还没一撇,就允许章公子婚后可以找小三儿……
从始至终,严甯一句话都没说。
她面色如常,安安静静地听着章太太和罗婉月羞辱自己的话充斥在空气中,淡定得仿佛被羞辱被嫌弃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她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溢出一抹无声的冷笑。
她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自己的母亲像个*的*一般极力将她往外推销……
章太太皱着眉头,看着严甯,犹豫不决。
她嫌弃严甯,但又垂涎严家的势力。
想了想,章太太最后还是忍痛摇头,“贝太太,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章家在帝都好歹也是有脸面的人家,我高大英俊的儿子娶个残废,这不等于落人笑柄吗?!”
见章太太摇头,罗婉月慌了,连忙讪笑着说:“章太太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只是切了一个月凶,不算残疾……”
“这还不算残疾啊?她连月凶都没有了,都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好吗!”章太太毫不客气地唾弃道。
“哎呀,章太太,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没什么好说的了!”
罗婉月还没说完,一直没说话的章公子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章太太拽起来,气吼吼地骂道:“妈!我们走!我特么又不是收破烂儿的,连月凶都没有的女人我要来有啥用?”
章公子边吼边拉着章太太往门口走。
“章太太章太太,请留步请留步!”罗婉月忙不迭地追上去,焦急地紧紧抓住章太太的手臂。
章太太回头,难得在罗婉月面前神气了一回,说:“贝太太,我儿子不愿意,我也不满意,这门亲啊,算了吧!”
“别啊章太太!”罗婉月近乎低声下气地说,然后压低声音凑近章太太的耳边,小声嘀咕,“要不这样,聘礼减三成,总行了吧!”
章太太有点哭笑不得了,“贝太太,这不是钱的事儿——”
“一半!减一半!可不能再少了!”罗婉月抢断,就像个街头卖廉价体恤的小贩。
章太太直接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