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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定北将军明日就要回京了,将军中了那一刀伤口虽然深,但却没伤到肺腑,只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时将腿给摔断了,就算将伤养好,怕也成了一个瘸子”
盼儿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没说话,只是用指尖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明日出府。
白前也是识字的,用帕子仔细将桌子上的水渍擦干净,压低了声音问:“您是想去见见定北将军?可是咱们根本进不去侯府啊”
盼儿看了白前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就是褚良明媒正娶的夫人,哪有回不去自个儿家的道理,先前她本想回去看看小宝,却听白前说褚良带了自己的夫人去了边城,既然她顶替了芙蕖郡主的身份,那前几个月呆在褚良身边的,怕就是真正的闫红衣了。
也不知道那男人能不能认出她来,若是分辨不出该怎么办?
想到这世上有个跟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人,盼儿心里头就烦躁的很,思绪也乱成一团,怎么理都理不清。
*
*
马车停在定北侯府东门外,要是侯府没什么大事的话,大门儿是不会开的,所有主子都从东门进出,丫鬟小厮们则是从角门入内。今天一早定北将军就被送到了侯府,将军夫人也一并回来了,只是因为路上舟车劳顿,听说身子不太好,便直接去到了京郊的庄子里。
盼儿眼神闪了闪,直接下了马车,也没让白前跟着,在丫鬟担忧的眼神中一步一步的从东门里走了进去,果真没人拦她。
脚步不停的往主卧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少丫鬟奴才冲着她行礼,她也没有理会,等站在主卧外头后,小手颤巍巍的将雕花木门给推开,一股刺鼻的苦味儿不断往鼻子里钻。
屋里头十分安静,说是针落可闻也不为过,盼儿一步一步挨到床边,看着躺倒在床榻上的男人,泪珠儿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模样简直可怜极了,只可惜男人双目紧闭,根本看不到她的模样。
坐在床边,盼儿拉着男人粗糙的手,细嫩掌心放在了他脸上,被青黑色的胡茬儿磨得生疼,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哽咽的动静,默默的掉眼泪,连带着眉心的灵泉水不断往外涌。
她知道褚良受了伤,也没有耽搁,从怀里掏出只瓷瓶,费劲的掰开男人的嘴,将灵泉水倒了进去。
轻轻在男人消瘦的脸上亲了一下,盼儿没在主卧中多留,便闪身往外走,根本没注意到床榻上本该陷入昏迷的男人,此刻陡然睁开了眼,一双鹰眸翻涌着怒火,若是被这个胆小的女人瞧见,怕是两条嫩腿都要被吓软了。
从主卧离开后,盼儿走到了青玉楼里头,两个奶娘一看到盼儿,行了礼后就问:“夫人可要看看小少爷?”
盼儿点头后,佘氏就将小宝从里屋抱出来,小宝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娘亲了,一开始还有些陌生,但到了盼儿怀里头,也没有挣扎,嗅着那股奶香味儿,脑袋竟然还在女人饱满的胸口蹭了蹭,呀呀叫了一声:“娘!吃奶!”
盼儿早就喝了回奶的汤药,哪还有奶喂给这磨人的小东西,柔嫩掌心不轻不重的在小孩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宝随了他爹,皮糙肉厚的很,被打了一下不止没掉泪,反而呲着刚长出来的小牙,冲着盼儿咧嘴直乐。
鼻间涌起一股酸涩之感,盼儿差不点又掉了泪,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呆在定北侯府中再也不离开,偏偏白前那丫鬟还在外头守着,褚良又重伤昏迷,就算想找个人帮她一把,盼儿都找不到。
呼吸不免重了几分,盼儿拼命将眼泪憋了回去,抱着小宝在怀,即使胳膊累的又酸又麻都舍不得撒手,最后将小宝哄的睡着了,盼儿才将孩子交到佘氏怀里,捂着嘴快步走出了门。
离开侯府前,盼儿也没忘了用灵泉水擦了擦眼皮,原本微微泛红的眼眶,根本看不出是哭过了的模样,她这才上了马车,白前瞧见主子脸色不好,忍不住问了一嘴:“难道是侯府里的人欺负了您?奴婢去找他们理论!”
白前生怕盼儿不会说话,让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给欺负了,说完就要从马车里跳下去,还是盼儿拉住了她的胳膊,指尖儿蘸了水写道:
“没人欺负我,只是定北将军的伤势严重的很,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白前的脸色一下就绿了,即使她是苏州人士,刚来京城不久,但定北将军成了亲的事情,她依旧一清二楚,毕竟当时定北将军娶了个小小的奶娘,听说还带了个拖油瓶,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定北将军迷得神魂颠倒,把那个拖油瓶都认成了儿子,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不说是满城皆知,也差不了多少了,白前都没费什么心思,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此事。
“主子,定北将军他、他早就娶妻生子了啊”
第80章 夜里来人()
只要一想到身为郡主的主子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白前心里头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憋闷的她难受极了,张了张嘴,哼哧哼哧根本不知该如何劝说。
盼儿拍了拍这丫头的手背,冲着她摇了摇头,用锦帕将指尖上沾的水都给擦干净,掀开车帘,直盯着昆山院的方向瞧,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白前见主子这副模样,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直接让车夫驾车离开此地,省的郡主见着这定北侯府的匾额,总是忍不住心思浮动,郡主身为金枝玉叶,总不能上赶着给人做妾,但那定北将军早就有妻有子,又十分宠爱那个奶娘,想必也不会休妻再娶。
心中转过此种想法,白前发现无论如何都是一条死路,根本走不通,万一王爷王妃得知了主子的想法,怕是又得被送回苏州,让嬷嬷好好约束着,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京城。
白前这小丫鬟心中焦急,又慌又乱,盼儿却好整以暇的坐在软垫上,手里捏了一粒紫玉葡萄,仔仔细细的将外头的那层表皮拨开,露出浅绿色的果肉,透明的汁水顺着白嫩指尖流下来,一股甜香味儿十分好闻。
将葡萄粒塞进嘴里,隔着一层锦帕轻轻按着喉咙,盼儿心里将那个青袍老妪骂了千八百次,也不知老妪究竟给她灌下肚的是什么哑药,即使每日她都喝上一口灵泉水,嘴里仍说不出话来,一开始喉间甚至就跟吞了火炭般,时时刻刻都刺痛的厉害,最近疼痛消失不少,却也没有多大好转。
自定北侯府回来,盼儿整日呆在青园里,宁王不愿见这个女儿,还整天拘着宁王妃,王府里的两尊大佛都不必见,盼儿倒觉得舒坦不少,只是心中十分担忧褚良的伤势,却又不敢再去看,毕竟她现在顶着的可是芙蕖郡主的名儿,万一被人认出了身份,事情恐怕就会闹大了。
白前端了盅火腿蒸蛋走上前,盼儿用舀了一勺往嘴里送,火腿有些咸,但蒸蛋却嫩的好像一汪水似的,用舌头一抿就化了,虽然没有什么胃口,盼儿也将一小盅蒸蛋吃完了。
坐在窗边的圆凳上,小手撑着下颚,女人眉眼低垂,娇美小脸儿上一丝笑意都没有,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见主子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白前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定北侯并非良配,又何苦为难自己”
盼儿摇了摇头,也没打算跟白前解释什么,反正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闫红衣,最后总是要回定北侯府的,又何必在乎这丫鬟究竟是怎么想的?
侍画侍琴两个走进屋,手里拿着花油,让盼儿趴在软榻上,白前仔细将屏风挡好,郡主五官身段儿都生的好,每回一出屋外头守着的那些侍卫一个个看的眼都直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郡主身上,若是不将屏风挡好窗户关严,万一被人看了去可怎么办?
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褪下去,侍画将冰凉的花油倒在雪背上,用手抹开,之后才拿了牛角制成的刮痧板,力道适中在皮肉上轻轻划动,她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将郡主这一身细皮嫩肉给划破了。
侍画用的力道并不很大,也没有刮出艳红的痧来,只是皮肉微微有些泛红而已,将东西捯饬好后,她便跟侍琴两个从屋里退了出去,最近天热的厉害,即使呆在屋中一动不动,身上也会冒出一层热汗来,就算放了个冰盆子,盼儿也没觉得多凉快。
白前手里拿着团扇,轻轻扇着,房中安静极了,能清楚的听到院子里的蝉鸣声,让盼儿眼皮子直打架,打了个呵欠后,便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的实在不短,迷迷糊糊听到了一声响动,这才睁开眼,屋里头点了一盏小灯,昏黄一片,外头也没有光晕透进来,估摸着天早就黑了,她刚想叫人过来,却白前倒在地上,手中的团扇也掉在一旁,盼儿心里咯噔一声,猛地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这人穿着夜行衣,健硕的筋肉被紧紧裹藏在布料中,即使站在离盼儿一臂远的位置上,一动没动,身上传来的那股压迫感也让小女人也不由骇了一跳,猛地从软榻上坐直身子,却忘了先前刮痧,她身上连半点儿遮掩的布料都没有,高山白雪的景儿迫不及待的呈现在男人面前,即使灯火黯淡,依旧看的清清楚楚。
男人只觉得鼻间涌起一股热流,浑身僵硬如同石雕一般,他口鼻都用黑布蒙住,盼儿看不清他的脸,却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小手扯过一旁散落的衣裳,将身子胡乱遮掩住,不管这人有多像褚良,都不是他,毕竟她上回见到褚良时,那人受伤极重,还倒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又怎能在短短几日之内跑到这王府中来?
嘴里发不出声音,盼儿又急又慌,只能缩在软榻一角,一动都不敢动。
大马金刀的走上前,大掌死死捏住女人雪白的腕子,男人将人拉到近前,带着一层糙茧的指腹在耳根附近仔细摸索着,并没有找到人皮面具的踪影,心下松了一口气。
男人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又蒙着面,盼儿根本分辨不清他的神情,整个人吓得不断落泪,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两眼就好像泉眼儿似的,噗噗往下掉泪,连带着眉心也涌出了灵泉水。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叫了?难道真成了哑巴?”
盼儿含泪摇了摇头,她不清楚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简直好像要将她的腕骨给捏碎了般。
眼神求救的望着门外,白前约莫是被这人给打昏了,盼儿使劲儿推着男人,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毕竟那些衣裳只是搭在身上并未穿好,一个不小心就能露出肉光。
两人挨得极近,宽阔的胸膛好似要将娇嫩的小女人给圈在怀里似的,粗糙大掌顺着面颊往下滑,盼儿拦也拦不住,心一横,死死咬住了男人的手背,将吃奶的劲儿都给使出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在嘴里弥散开来。
褚良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浓眉忍不住拧在一起,他倒是没想到小媳妇是个厉害性子,会下这种狠口,跟只小狼崽子似的,简直要将他连皮带肉狠狠扯下来一块。
大掌在女人下颚处轻轻捏了一下,男人也没用多大的力气,盼儿只觉得脸一麻,不自觉的就松了口,殷红的血珠顺着娇嫩唇瓣滑下来,她满脸惊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脊背贴在桌角上。
余光扫见桌子上的茶盏,盼儿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伸手想要将茶盏扫在地上,发出脆响引得丫鬟进屋,哪想到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两手死死按住了女人纤细的肩膀,冷笑一声后含住女人柔软的耳垂,含糊不清道:
“你把那些丫鬟引进来啊,让她们看看堂堂的芙蕖郡主这副不知廉耻袒胸露乳的模样,哪里像什么金枝玉叶,分明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被人从后搂着抱在怀里,盼儿惊慌之余,心里头的怀疑越发浓重几分,这人除了看不清脸,声音与褚良不同之外,跟那个男人简直相似极了。
在男人怀里不断挣扎,盼儿趁其不备,一把将他脸上的黑布扯下来,等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她耳中嗡的一声响,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粉拳如同雨点般狠狠捶打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呼吸声粗重不少,气的脸都涨红了。
蒲扇般的大掌按住了两只小手,褚良面上阴沉一片,弯腰垂眸盯着面前如同待宰羔羊的小女人,讽笑道:“好一个芙蕖郡主”
即使心中怒火无法发泄出去,过了一会儿盼儿的心绪也恢复平静,她红着眼盯着男人的脸瞧,发现褚良虽说消瘦不少,但眸光如电神采奕奕的模样明显不似受了重伤,自己先前在定北侯府瞧见他时,也不知究竟是装昏还是真昏迷过去了。
门口有几道人影闪过,盼儿瞪大水润润的杏眸,再也顾不得身子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