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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莫名地被训了一顿,愣愣地抬头看着男人,说不出话来。
——维多利加再次探出头来,悄悄地走到少女身边。
时间再度停止。
(久城,真是的……既然你快要靠近这危险区域……那我只好……)
维多利加叹了口气,上下打量起少女。
“……开始拼凑混沌的碎片吧。”
她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唔,这一幕,拉戈迪娅听不懂男人说的什么吧。因为男人说的是英语。她之所以老跟抱婴儿的女人说话是因为只有那女人会说意大利语。”
维多利加说罢,又悄然退下,蜷缩成石头。时间再次流动,船舱内的人缓缓活动,交头接耳地聊了起来。
不久,女人步履蹒跚地走了回来,背对着少女倒头就睡。少女抱着婴儿,闭上眼合十祈祷。
船舱渐渐暗了下来。
夜幕降临,乘客们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过去的黑暗笼罩着破旧肮脏的船舱,只有来自未来的维多利加悄然站起,眯起眼缓缓地环视四周。从舷窗射入的月光如聚光灯般冰冷地照亮了娇小的维多利加。
时间渐渐冻结。
维多利加眯起如宝石般闪亮的碧绿双眸,张开纤细苍白的双臂。
“混沌的碎片,昭示过去罪孽的所在吧……”
船舱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移民,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民族服装,容貌、肤色也各不相同。这样的一群人正是如今新大陆居民们的祖先。
“——现在是拼凑碎片的时间!”
维多利加用沙哑如老妇的声音高声宣言道。
月光闪烁着移动起来,有选择地照亮了部分移民。近九成移民都被月光包围,没被照到的人依旧沉睡在黑暗的深处。
维多利加张开双臂,缓缓扫视,悄然无声地在移民间来回走动,同时用沙哑的声音威严地宣告说:“……过去船舱里的乘客都是在六十五年前的今天抵达新大陆的移民。他们是伟大的初代新大陆移民。正是这群默默无名的年轻人创造了新世界的繁荣——”
维多利加俯视着众多被月光照亮的乘客,轻声说道:
“而六十五年后的今日,他们当中还有些人仍活在世上,也有些人在抵达新大陆不久便与世长辞。有些人来到新大陆后奋斗,生存,留下子嗣,最后老死。如今被月光笼罩的人都已逝去。而沉睡在黑暗的人如今仍活在世上,想再多看几眼新世界的未来、子孙们的未来。”
死者们的身体在月光包围下渐渐干枯。他们眼窝下陷,皮肤也变得干巴巴,可以看到衣服下的手脚也都……他们的形象正像慕中长眠的死者靠拢。只有极少数身处黑暗的人身体只是徐徐老去,化作老人的形象。
维多利加站在船舱正中,拼命地踮起脚,振臂高呼:
“——智慧之泉,让真相现形吧!”
她俯视着躺在自己脚下的娇小少女和她怀中的婴儿,以及背向少女的婴儿母亲,轻轻呻吟一声。
躺着的三人中的一人肩膀夸张地抖动起来。
“找到骗子了。”
那人的肩膀仍抖个不停。
这时,船外响起一阵雷鸣。
一道刺目的闪光透过舷窗射入船舱,犹如死神的镰刀。
维多利加眯着眼盯着脚下的三人。
首先是眼前的少女,娇小的身体被蓝色的光芒——死亡世界的光芒笼罩着。
她的俏脸在蓝光照射下眼窝深陷,皮肤变得干巴巴,嘴无力地张开,抱着婴儿的双手也染上了黑色,变得如同干枯的木枝。维多利加睁开碧绿的双眼,说道:
“拉戈迪娅……真正的拉戈迪娅……在六十五年后的现在已是一具枯骨!”
伴随着维多利加的声音响起,少女——真正的拉戈迪娅的尸体左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鲜红的泪痕。这是来自命运的致命一击……!
“就是说,六十五年后站在我们跟前的这个老女人,自称拉戈迪娅的家伙并非那个单身乘船前往新大陆的少女。”
啪地一声轻响,少女抱着婴儿的双臂缓缓滑落到地板上。她的双掌同样渗出了鲜红的血。
“而婴儿也……”
额上有颗星形痣的男婴也全身被蓝光包围,加入到死者的行列。他襁褓上绣着“托托”二字,胸口洞开,留下一道枪痕,血流如注。随后,脸和手也都变干,化作茶色。
维多利加碧绿的双眼眨了几下,看向背对着两人睡着……不,只是装作睡着的女人。
筋疲力尽的女人身上没有光,这表示六十五年后的今天她仍活着。
维多利加冷冷地眯起眼。
“这女人记得是叫贝兹吧。这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筋疲力尽地睡在憧憬着未来的少女——真正的拉戈迪娅身旁。贝兹年龄大概三十到三十五岁左右……贝兹,你已经被识破了。你的真实身份正是……”
女人没有丝毫动作,但后背却在微微抖动,仿佛是听到了维多利加的声音。
死掉的婴儿伸出干巴巴的手摸向女人的后背,但他怎么也够不到母亲,手只能听在半空如枯枝般不住地颤抖。女人被发现后异状,有点慌张地缓缓起身,弯着腰逃也似地悄悄离开船舱。娇小的女人逐渐变成六十五年后的模样,从身后可以看到她的一头黑发渐渐长长,变成银白色,拖到地上,手臂也布满皱纹。
维多利加一步步地追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智慧之泉告诉我——”
“你……拉戈迪娅旁边那个带小孩的女人……就是现在自称拉戈迪娅的老女人!”
女人停下脚步,维多利加继续说下去。
“你盗取了别人的身份,移民之后一直假装成拉戈迪娅度过漫长的人生,直至现在你仍以拉戈迪娅的身份站在我们面前……还说是什么劳动女性中的怪物……!”
女人听到这番话,缓缓转过身。
月光淡淡地洒在她的脸上——起皱的脸颊、薄嘴唇、优雅却又令人不快的笑容,正是大家所熟知的那张脸。
老女人张开嘴,发出曾在大厅内响起过的优雅笑声。
旁边真正的拉戈迪娅还在流着血。婴儿胸口依旧洞开,朝逃向未来的母亲伸出干巴巴的手。
维多利加张开双臂瞪着那个女人。女人笑了一阵便闭上嘴,猛地瞪大眼,甚是愉悦地用令人不快的声音念出那句口头禅。
“人生就是掷硬币……!幸运……是赢来的……你要来赌一把吗?”
女人说罢,再次露出优雅的微笑。
船外又是一阵剧烈的电闪雷鸣。
闪电如镰刀挥动般一闪而过,船舱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船在汹涌的波涛间上下颠簸。
2
昏暗的紧急逃生楼梯——
库德格拉斯边往上爬边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时候,我奶奶只有十五岁,孤身一人从意大利移民到新大陆。她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一弥若有所察地开口问道:“那库德格拉斯的奶奶也是十五岁就乘船渡海了吗?情况跟本维凡的奶奶……拉戈迪娅夫人一样啊。”
“唔,嗯……”
库德格拉斯含糊地点了点头,托罗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侧脸。
“可是,当时船舱内发生了一件很恐怖的事……奶奶认识了一个‘邪恶的女人’,她说那女人看起来像个好人,所以她很相信那个女人,和那女人无所不谈。最后却被那个女人骗了……奶奶不忍抛弃还在襁褓之中的父亲托托,抱着父亲身无分文地下了船。船进港时,奶奶就抱着婴儿呆呆地站在甲板上仰望自由女神像,她说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尊宏伟的神像。她经常会流着泪回忆起当时吟唱的诗句‘我高举灯盏伫立青门!’”
“啊……”
“这就是我家族历史的第一页,记载着一个十五岁可怜少女的故事……俗话说家族历史的第一页最重要,因为家族历史对家族成员来说就像圣经一样。每个移民都希望自己的祖先是个勇敢优秀的年轻人……”
“啊,这句俗话经常听说。所以我们初代移民得好好努力。”
托罗路感慨地说道,库德格拉斯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而,我奶奶却在无亲无靠的大都会里辛苦工作了一辈子,这段悲哀的家族历史一直持续到现在。”
“咦,你奶奶的际遇和拉戈迪娅夫人大相径庭啊?在新大陆没个认识的人还真不容易。反观拉戈迪娅,至少还有个未婚夫……?”
梅娅莉也插嘴进来,库德格拉斯轻轻念了声“奶奶”,像个孩子似地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奶奶一个女人还要照顾孩子,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她只好去干些不光彩的活,一手把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父亲带大。多亏了奶奶,父亲才能壮硕成长……父亲从小就将奶奶的辛劳看在眼里……就像梅娅莉你那样,父亲立志要过上安稳的生活。他勤勤恳恳地打工存钱,最后在曼哈顿开了家小杂货铺。然而,母亲还是嫌他穷离家出走了。之后只剩奶奶、父亲和年幼的我三人相依为命……后来父亲死在强盗手下,奶奶也病死了。”
库德格拉斯说着,突然沉默下来,脸上蒙上一层阴影,眼下的泪痣泛着红黑的光芒。他缓缓挪动着肌肉盘根错节的身躯,默默地一步步往上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
“啊,对了。凛凛,我刚才给你看过吧。”
一弥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库德格拉斯嘴角泛起得意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色的骷髅面具。他之前在展示本维凡的画,解说奇迹少女的故事时也露出过类似的得意表情。
他带上面具,取出一件黑色披风披上。大概由于体格壮硕,他此时看起来像极了漫画中的恶党首领,仿佛是从漫画里跳出来的。
一弥神色茫然,托罗路和梅娅莉则是惊叹连连。
“哇,好合身……”
“喂,这也太像了吧,库德格拉斯……感觉好可怕!整个人都变了。”
“知道你手工好了,快脱下!”
“未免太像了!”
一弥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库德格拉斯就穿着这身衣服继续往上爬,另外三人都满腹疑惑地跟在后面。面具下传来库德格拉斯含糊的声音:
“所以,虽然本一直在憧憬奇迹少女,但其实我……”
“……更喜欢古力姆利帕。”
一阵冷风吹过。
一弥总算想起了。
“古力姆利帕?啊,漫画里出现的恶党首领啊。记得设定是……太古邪神苏醒,破坏城市。你现在就是打扮成他吧?”
库德格拉斯重重地点了下头,肌肉厚实的身体剧烈地左右摇晃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邪恶的神。邪神本已被遗忘,一直沉睡在地底深处……可随着和本认识加深,邪神醒了过来……不,是地铁的噪音和震动吵醒了邪神,然后邪神就打算建造一个邪恶帝国……”
一弥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库德格拉斯。
“就是说,死神指的是过去的怨恨,以及那些无可挽回的罪过。人人都在讴歌新大陆的美好前程,为炫耀新世界的实力甚至还建造出这座高塔。但他们都没注意到闪耀的背后,过去亡灵正从后方悄然靠近,意图复仇。”
“陈旧的事物就是那亡灵吗?”
托罗路露出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问道。库德格拉斯沉着脸点了下头。
“……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因为每个月都要给《奇迹少女》写故事。”
库德格拉斯每次颔首,坚实宽阔肩膀都会吓人地一阵抖动。
他中途停了下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不知为何,四人当中唯有他挥汗如雨,仿佛整个人在水里泡过一样。他擦完汗,眯起眼抬头看了下楼梯,只见上方的楼梯仍堆着大量木材。看来高塔虽在举行落成庆典,但实际上还有很多地方没来得及收拾。
一阵暖风吹过,汗水沾湿的燕尾服下摆轻轻摆动。
四人继续往上爬。
“我啊……每次想起奶奶的辛劳,以及父亲悲惨的下场,都会想为什么不幸会找上某个人,某个家庭。我觉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一天,我去教堂,牧师跟我说 ‘不幸是对你曾犯下的最的惩罚’”
梅娅莉沉痛地点了点头。
“嗯,没错……罪过必须偿还……!”
“嗯!梅娅莉说的没错!可是,奶奶和父亲什么坏事也没做!当年十五岁的奶奶被夺取一切抛弃在船上时,她能有什么选择?犯下罪过,而且至今仍在犯罪的是那个女人才对,那个在六十五年前的今天和奶奶坐同一艘移民船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