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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作镇定地将吊牌剪下，将剪刀还给收银的男孩子，趁着没人注意他的时候，喉头一动，咽了咽口水。
秦思义面色沉重，他此生从未想过自己竟如此迷恋于女色，此刻他真是对自己非常失望。
第34章 你觉得我二叔怎么样？（）
出了商场，已经快到五点半。
这里去秦家的宅子还要开半个多小时的车，而且还是不堵车的前提下。
方伊想到小忆，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
车子一路向南行驶，离开城市，穿过别墅区，驶上了那条山路。
一个月前，方伊带着气愤和羞耻从这条路上离开，她那时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
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又坐着秦思义的车，满怀期待地、无比坦然地回来了。
命运有时候真是不可思议。
大铁门缓缓打开，车子低速驶进，方伊远远就看到了小忆。
他正蹲在花丛边，看着园丁养护花草。他听到车子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然后迅速地跑了过来。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方伊看不清小忆的表情，可她觉得他一定笑得很开心。
好像他从未经历过那场生死，好像他从未离开过秦家，好像他从不是那个福利院里沉默寡言的孩子。
“方老师，你怎么才来？”小忆语气里有了几分责怪。
方伊白了秦思义一眼，“你叔叔车开得太慢。”
秦思义苦笑。这丫头什么时候说谎都这么溜了。
“我和王妈等了你们好久，快进来啊，菜都要凉了。”小忆不由分说拉着方伊的手往宅子里走。
“小忆，你看到方老师，怎么连二叔都不叫了。”秦思义娇嗔地语气让方伊起了一身鸡皮。
小忆回过头来冲秦思义咧嘴一笑，甜甜地唤了声，“二叔。”
会‘抱怨’，会撒娇，这才应该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原本的样子。比起那个小心翼翼，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孩子，方伊更喜欢现在的小忆。
看来他在秦家被照顾得很好。
方伊鼻子一酸，眼睛模糊。她伸出手来摸了摸眼角。
秦思义走近，拍了拍她的肩。
王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看到方伊进门，热情地如同巷子里开小吃店的老板娘。
“方小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方伊笑道，“太丰盛了。您好厉害！让我弄三天三夜也做不出这么多好吃的。”
王妈被方伊捧得合不拢嘴。
这丫头嘴这么甜？还以为她只会怼人。秦思义面带笑容，绅士地拉出一把椅子，请方伊落座。
这顿饭的气氛极好。尤其是小忆。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平时，秦思义是不让他在饭桌上聊天的。
今天方老师来了，自然也没了那么多规矩。小忆一边吃着饭，一边跟方伊说着幼儿园里的事。他有了两个新朋友，他画的画也拿到了市里去参展。
方伊不时地给他夹菜，唯恐小忆因为说得太兴起耽误了吃饭。
“方伊，你再这样宠着他，恐怕他要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秦思义话音未落，王妈却是不乐意了。
“这个家里最没规矩的就是你了！”王妈筷子一放，冲着秦思义板起脸来。“你说你三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成家，天天赖在家里给我们娘儿俩立规矩。”
秦思义被她噎得一时失语。
小忆早已与王妈统一战线，看着二叔吃瘪，抿嘴偷笑。
方伊一个外人，听到王妈这样‘私密’的抱怨，则是有些尴尬，只当作没有在意，低头扒饭。
没想到小忆倒是开口问道，“方老师，你觉得我二叔这个人，怎么样？”
方伊惊得手里的饭碗差点没拿住，这个情形下，小忆这样问，实在让人难堪。
也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方伊觉得怎么答都不对，索性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童言无忌。”秦思义开口缓和了气氛，然后冲着小忆使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一顿饭原本吃得好好的，却是越来越让人坐立不安，好像怎么样都不对劲。方伊望眼欲穿地看到小忆咽下最后一口饭，就连忙拉着小忆回房间去玩。
小忆的房间已经和刚来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物品都摆放的十分有序，那些占了半个房间的玩具都被清走，多了一个小书架，放满了绘本，方伊看到有差不多三分之一还是英文绘本。
“那些玩具都放到储藏间了。二叔说，每个月拆一件新玩具。”方伊问起时，小忆回答如斯。
方伊点点头，一下子给孩子太多新的玩具也不好，秦思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能想到这一点，也算是有心了。
“给我看看你最近的画好嘛？”
小忆早就迫不及待了，听到方伊这样说，连忙找出了他的画册。
方伊揽着小忆坐在地毯上，一页页地翻过。
他的画还是那样极具天赋。大胆的色彩和想象，那是成年人找不回的天真。
而且，他的用色鲜活明快，可见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阴霾。
这些画看得方伊心里也很暖。
她又陪着小忆聊了一会天，读了几个绘本，小忆困意渐起，在方伊的柔声细语中合上了眼。
方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地转动把手，再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忆，关上了灯，走了出来。却不料，一下子与秦思义撞了满怀。
他的胸口这样硬，差点把方伊撞翻了。秦思义伸手托住她的背，隐藏不住满脸笑容。
“这么舍不得，要不你每天都来算了。”秦思义笑道。
方伊连忙捂住他的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秦思义向她使了使眼神，意思是有话要跟她去客厅里说。
方伊随着秦思义在二楼客厅坐下。看到这熟悉的茶几和沙发，她依旧心有余悸。一个月前，她就是在这里看见假装喝醉的秦思义，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的窘迫并没有逃过秦思义的眼睛，他站起身来去给她倒水，刻意回避了一下。看她神情平静下来，才回去坐下。
“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秦思义将柠檬水递给方伊。
方伊陪这小忆说了一晚上的话，确实口干舌燥，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嗯，你的确把小忆照顾得很好。”
方伊的称赞令秦思义精神百倍。
“他是我侄子，我当然尽心尽力。”
“小忆在幼儿园也还好吧。”
秦思义点头，“这孩子适应能力很强，像秦家的人。”
什么时候都不忘夸一下自己……
“只不过——”
方伊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思义，“只不过什么？”
第35章 我在家里等你（）
秦思义认真地回答，“只不过英语差了些，我给他送的是国际幼儿园，里面的孩子都是从小双语教学的。”
方伊微微点头，“福利院里没这样的条件。你要么给他找个英语老师吧。也不用刻意去教什么，每天跟他多说说，小忆这么聪明的孩子，很快就跟上了。”
秦思义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顿了顿又道，“方伊，你来做小忆的英语老师，怎么样？”
方伊嘴里还没咽进的水差点喷了出来，她连忙摇头。“我不行，你让我用英语跟小忆聊天，也太别扭了。更何况我工作那么忙，还要去福利院教小朋友，也不可能总来的……”
“项目暂停了，样板间也已经要结束了，你最近工作应该不会忙，每天下班来吃个饭，陪着小忆练练英语，不是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小忆喜欢你，愿意跟你交流，换了别人——”秦思义想象了一下，摇摇头，“我看很难再找一个小忆这么喜欢的人了。”
方伊想了想，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她的直觉就是拒绝。也许她对这个宅子的记忆实在不太好，每周来一次还可以，每天都来的话，恐怕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秦思义看出她的心思，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应该克服障碍不是么，难道她心里要一辈子装着这个事，过不去么？
“方伊，我说过，别因为我拒绝小忆的期待。”
“秦思义，我不想来。”尽管方伊摸不准自己为什么这样抗拒，但是她的内心的确是不愿接受的，“是的，我不想来。请你不要用小忆来‘逼迫’我。”
“我没‘逼迫’你。如果我让你有这种感觉，我道歉。”秦思义安慰道。
“秦思义，你不觉得你这个人说话总是有些咄咄逼人么？”
秦思义若有所思。他不否认，他是一个强势的人。
如果他的建议就是最好的，为什么不直接去做呢，总要兜个圈子，然后才接受，那不是浪费了很多时间。
在公司里，或者说在他以往的与人交往中，早已习惯了的行事作风，偏偏在方伊这里行不通。她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尽管走得颤颤巍巍，却在拒绝大人的搀扶。
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方伊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方伊刚要起身，却被秦思义拉住了手。
方伊本能地想要挣脱开，却依旧被秦思义撰得很紧。
她有些急，刚要开口争执，却见秦思义抬起头来，用一种近乎卑微的目光看着自己。
“方伊，我没有任何想要逼迫你做什么的意思。曾经是有过的，可现在没有了。”
方伊点头，“我晓得了，我要回去了。”
她总是可以这样的冷静，近乎于冷漠的冷静。
秦思义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她的心里去，甚至只要他刚要靠近，她就在准备逃走了。他曾经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钳制住她，让她妥协，让她就范，满足着自己狩猎的快感。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个‘猎鹰’开始考虑‘兔子’的感受了。
“你们这是……”
僵持的气氛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
方伊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妆容精致艳丽女人，身着一套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时装，出现在楼梯口。
显然，这个女人对她的存在感到十分吃惊。尤其是秦思义还拉着她的手。
方伊脸一红，连忙将手抽了出来，撂下一句告辞，匆匆离开。
她经过那女人的身边时，余光看到了那女人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难以名状的笑容。
她的身上有股好闻的高级香水味道。
秦思义亦起身，对那女人说道，“娇娇，我先送她回去，有事回来再谈。”
方伊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慌些什么，她此刻只想安静地离开这里。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方伊刚迈出两步，便被大雨浇了回来。
此时，秦思义已经追了上来，从门边的雨伞架上抄起一把雨伞，打开遮在方伊头上。
“我送你。”秦思义掏出钥匙按了一下，黑暗中一辆车闪了两下车灯。
方伊头也不回地朝那辆车走去，秦思义撑着伞跟在她后面。
雨水仍旧是把她的一半身子淋湿，衣服冷冰冰地黏在她的皮肤上，她不禁缩着肩坐在副驾驶位上。
秦思义也坐了进来，一把将淌着雨水的伞扔到后排座。
两人一路无言。
尴尬到方伊都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这样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
好像是情侣之间的怄气……
秦思义将车停在方伊公寓楼下，终于开口说道，“那是我世伯家的——妹妹——”
他将“妹妹”两个字刻意说得有些重。
妹妹会半夜跑到你家里去？不过她是他什么人，方伊并不在乎。
“秦总，你放心，我不是一个爱打听别人八卦的人，更不会到处乱说。”
她叫自己“秦总”。秦思义无奈地笑笑。
方伊倒有些后悔，她很少叫他“秦总”，也不知怎么刚才就随口说出来了，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她在生气。
她根本没生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真的生气，她也应该生自己的气，干嘛那样急匆匆走了？她应该礼貌地对秦思义告辞，起码要说一句“您有客人来，我先回去了”才像话。可偏偏怎么就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方伊追悔莫及。
秦思义看着方伊皱着眉，气鼓鼓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将她揽了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方伊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时，面前的秦思义正闭着眼，很享受地含着自己的双唇。
疯了，真的是疯了。
方伊愤怒地将秦思义推开，用力地拉扯着门把手。
“你把门打开，让我出去！秦思义！你让我出去！”
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