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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在杜鹃湖畔,她躲开刺眼的阳光,见到了来到天水界后遇到的第一个,七王爷那张精致俊朗的脸,又出现在脑海里。
这一次,却要说永别了,这个让人迷惘的王朝,给了玉琮太多的茫然无措,好像一个没有来得及复习的考生,就被匆忙拉上了考场,注定要败得一塌涂地。
玉琮晃了一下肿胀的脑袋,躲开那缕毫不客气的阳光,再一睁眼,居然又看到了那张精致俊朗的脸。
“七王爷?”玉琮赶紧伸手堵住口鼻,以免传染。
“你怎么样了?”君麟满眼的疼惜,蓬逸随他一起而来。
“我不是晕晕乎乎在做梦吧?”玉琮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放心你,留下来陪你。”他把玉琮的手拿下来,将她从冰凉的土地上抱起来,揽到自己怀里。
玉琮从他怀里往外挣扎:“黑死病是致命的,七王爷你天潢贵胄,万一传染,我”
“你躺在地上,不是得病上加病?你自己坐着都费劲,你还乱动?”七王爷责备着,用手轻轻地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臂弯里。
玉琮很感动,全世界都要抛弃自己的时候,还有人愿意陪着自己,但是,于公于私,她都打心里不愿意看到这个情深似水的男人枉死于一场鼠疫。
她要劝他离开。
七王爷的脸凑近她:“求你,别再动了。你再挣扎我就吻你!我既然能回来找你,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君麟”
“慕慕,你记住,你死,我就死!疫病也好、陷害也好、天灾也好、意外也好,无论什么原因,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不在了,我君麟绝不独活!”
字字句句沁人心脾、动人心魄,玉琮完全被君麟的痴情和坚决征服了。
她不再挣脱,静静地躺在这个温暖踏实的怀抱里,贪婪地享受着微风和畅、烟袅日暖,她知道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被这个男人占领。
第16章 夜半抽搐()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梓修回来了,她看到七王爷略显惊讶。
“见过七王爷。”
“嗯,去抓药了?”
“是的,王爷。往东穿过这片密林就是一个小镇,医馆里的医生按照处方熬好了药,他说药量都加倍了,能不能治好就看姑娘的造化了。”梓修边说边拿出一个盒子,将药汤小心翼翼地倒入碗内,端给七王爷。
玉琮已经陷入昏迷了,倒入她嘴里的药又原封不动的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七王爷喝了一口药汤,轻轻地送到玉琮嘴里。
“王爷”梓修刚要阻止,这样很容易传染,蓬逸在一边拉了拉梓修的衣袖,阻止无效。
就这样,七王爷将药汤嘴对嘴地一口一口喂给了玉琮。
“王爷,这里有一些预防疫情的药汤,也是加倍的药量,你和蓬将军也喝一点吧。”
“你喝了吗?”蓬逸问。
“我刚才等待大夫拿药的时候,已经喝过了。”梓修说。
“王爷,你们前面的车队已经走出很远了吧?你啥时候又回来的?”
“前面的车马甩下30公里吧,骑马的人多,士兵走得也快。”
“当时,是不是黑死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梓修问蓬逸。
“是啊,有的谣言称患者已经全身黑紫,病入膏肓。大家都很恐慌,三王爷被即刻喊去为皇上护驾了。本来我们王爷也没当回事,习武之人抵抗力稍微好点,可是王爷听他们说生病的是云慕郡主后,立刻骑马往回冲,我也很担心云慕郡主,和你,紧随王爷之后,快马加鞭,这一路,跑了小半个时辰。”蓬逸说。
君麟忍住没笑,蓬逸这时候,还不忘撩妹,看你这般殷勤,就给你创造个机会吧。
“蓬逸,你把马牵过来,我和慕慕去医馆,她不能在森林里过夜了。你带着梓修抓紧回去,赶上大队人马,回建邺。”
蓬逸和梓修听得目瞪口呆。
“王爷,这时候你别赶我走,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让梓修骑马去追他们吧。”
“我不会自己回去的!”梓修坚决地说,她怎么能不顾姑娘生死,自己苟且。
“蓬逸,这是黑死病,不是一场流感,你以为被传染发发高烧打几个喷嚏就能好?你们留下,就是多搭几条人命。我的心思你明白,我不会丢下她,但不代表让你们也搭上性命。立刻,带上梓修,离开。这是命令!”
“快上马!”君麟将梓修一把推进蓬逸怀里,又使劲推了蓬逸一把。蓬逸顺势将梓修带上马,君麟一秒没耽误,照着马屁股就是一脚。
“姑娘!王爷!”梓修回头,然而马已经跑远了。
君麟将玉琮抱上马背。跑了半个时辰,赶到了梓修说的那家医馆。医馆是一个两层小楼,有不少病房单间。
大夫是个胖乎乎的人,眼睛小小的,看着君麟将云慕抱进屋,显得很警惕。
“大夫,给我找一间远离其他房间的病房,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这位公子!”
“五倍!”
“这位公子,救死扶伤是我们行医的本职,但是她患的是不是下午来抓药的那姑娘说得黑死病?我一看这身上的状况就知道了!我都不敢声张的,一旦说出去,这楼上的病人立刻都吓跑了。我虽然是小本经营,也是有老婆孩子的。既不想扩散疫情,也不想赔了生意。”
“少啰嗦!”君麟将云慕靠在长椅上,一把将匕首驾到了大夫的脖子上。
“好好好,好好好!”大夫胆怯地答应下来。引着君麟和玉琮,来到二楼最西边的一间屋子。
一打开屋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顶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灰尘,处处可见蜘蛛网。
“公子,你别嫌弃了,这是我们的储物间,平时用不到,这间屋子离其他房间远一些,还望公子见谅。”
“好在还有一张床。”君麟将玉琮放在床榻上,抓掉蜘蛛网。
“我再下去给姑娘端一碗汤药来,她若是明天病情能有和缓,就是万幸了,如果加重了,那公子还要有个心理准备。”
“好!这个你拿去,刚才鲁莽了。一时心急,请见谅。”君麟摘下腰间一块配着流苏的白色玉佩,递给大夫。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云慕再回到荒郊野外过夜,他一想到云慕可能撑不过去,心里就一阵紧缩,不敢往下想了。
大夫走后,君麟又细细地收拾了床铺和被褥,让玉琮躺得舒服一些,他跪在床前,用手轻抚她额前的青丝,然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两只手的掌心,紧紧地捧着。
“求求你,宝贝,明天一定好起来!”君麟搬了长凳放在床前,趴在床边睡着了。
半夜,君麟被云慕一只手抓醒了,云慕显然并没有醒,一边梦魇一边谵语,她的手四处抓挠,还疯狂地撕扯脖颈和腋窝处的鼓包。
君麟按住她的手,一摸额头,吓了一跳,高烧了。他急急忙忙出门打了一盆温水,找了一块手巾,为云慕擦拭额头、手心、脚心。他记得小时候自己高烧、说胡话,母妃就不停地用这种方式为自己退烧。
可是云慕不光抓挠,还不停地打摆子、周身瑟瑟发抖,上下牙齿乱撞,嘴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时不时抽搐一下。
“慕慕,慕慕,别吓我了!”君麟上过战场,杀过敌,可是他第一次遇到自己心爱的人如此受折磨,他快哭了。
他坐上床头,背靠着墙,将抖抖嗖嗖的玉琮紧紧抱入怀里,为了防止她咬伤自己的舌头,他又将左手放到玉琮嘴里,登时,传来一阵酸涩的疼痛,玉琮使劲地咬了起来。
“慕慕,咱好好的昂,好好的”
就这么抱着,哄着,玉琮慢慢地平静下来,两人睡着了。
第17章 舞剑合璧()
也许是医生的汤药起了作用,也许是君麟的祈祷感动苍天,也许是温暖的怀抱触碰了云慕的灵魂,反正,曙光出现的时候,君麟醒来,一摸玉琮的额头,高烧退下去了。
虽然玉琮的嘴唇还泛着紫灰色,但是大夫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他甚至有些不相信,问君麟怎么做到的。
君麟想起夜里自己束手无策、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自嘲地一笑,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心情的阴霾一扫而光。
玉琮的病情日渐好转,慢慢地能下床了,又过了半个月,她就在室内憋不住了,闹着君麟带她出门逛逛。
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随马。
古代的集市虽然比现代的超市内容陈列少了一些,却有更多情趣。
随时可见马车疾驰于路中央,也没个限速标识。
在现代,车速越快车越贵,在古代,车速越快官越大。大老远,就能听见马嘶声,人们纷纷靠路边站着。谁要是躲闪不及,恐怕也没有保险,只能自认倒霉了。
路边小摊特别多,卖米的、卖菜的、卖针线的、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各种糕点、玩具、首饰,衣服,琳琅满目,看得玉琮目不暇接,茶坊酒肆里传出管乐旋律,起承转合、悠扬绕梁。
最有意思的还数柳陌花衢,就是人们常说的妓院,各种柔声巧笑、千娇百媚、罗衣飘絮、脂浓粉香,让玉琮大开眼界,走过去老远,还不时回头看看。
“唉,唉,这位姑娘,好像恋恋不舍的应该是我吧?”君麟拽了拽玉琮。
“哈哈哈,是是,我很好奇,改天抽空上去转转吧?”
“你出门在外,能不能笑得不这么豪放?还上去转转?我这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你不怕?”
“哈哈哈,环肥瘦燕,玉帐香肌,大战三百回合,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我去抬你。”脑补着画面,调侃着君麟,玉琮感觉心情大爽。
君麟撇着嘴回了个白眼。这小嘴一撇,让玉琮想起自己来阿尔山之前做的那个梦,君麟的嘴怎么和那个看不清面目的隐面人这么像?
最近,玉琮常常做梦。昨夜,就梦到了一个美丽的市镇,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河上架着一座石桥,梦境里烟柳画桥,风帘翠波,不远处有一汪明镜一样的湖水,云柳绕堤,十里荷香。这是哪里?
“那是你的家乡柳溪镇啊!慕慕,你的记忆好像开始恢复了!”君麟很开心,“那样就可以记起我们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这个傻瓜,还盼着我记忆力恢复,云慕的记忆早就虚无缥缈了。玉琮心想。
一天下午,玉琮午休刚刚醒来,就见君麟兴高采烈地冲进屋。
“走,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君麟扶玉琮上马,两人向市郊的方向骑行。
视野逐渐开阔,眼前出现了一片繁盛润泽,茂密丛丛的草原上,淡紫色的鲜花一簇簇团拥着,绿骄红嫩。从地理位置上看,这已经进入河北境内,草原并不多见。
远处山峰在云雾里时隐时现,此时已是六月天气,树上偶有蝉鸣,清风吹过,大自然独有的气味冲击着玉琮的心扉,她闭上眼睛,朝草原中跑去。
君麟笑着追上去,一把抓住了玉琮的缠绕在两臂的丝罗披帛,玉琮一旋身,披帛散落,留在君麟手上。
“哇,好香!”君麟拿着放在鼻下嗅了嗅,陶醉地说。
“我没有施香露啦。”玉琮边跑边喊。
“那就是你的香味。”君麟坏坏地笑着。
“你这表情好猥琐啊!”玉琮嘲笑他。
“猥琐?让你感受一下真正的猥琐。”
嬉闹追逐了一会,两人微微出了汗,便躺在草地上休息。
“这是什么花?牵牛花吗?不媚不娇,清新脱俗。”玉琮看着脸边淡紫色的小花,拿起一朵,插在头上。
“这种花有个好玩的名字,叫打碗花。据说采摘了以后吃饭的时候会打碎碗,你晚上回去试试看。不过,它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据说它有微毒,含有赝碱。”
“啊?”玉琮吓一跳,赶紧坐起来。
“没事,别怕,不吃就没事。不过,如果在田间地头看到它,村民们也会剔除,它属于杂草,会滋生农作物的寄生虫。”君麟双手垫在脑后,揪起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悠闲地眯着眼睛。
“你有时候像个生物学家。”
“小时候常生病,母妃会研究一些中药书籍,有时候会给我讲一点。”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好舒服,真想一辈子这样。”玉琮叹了口气。
“那就一辈子这样。”君麟用胳膊撑起头,看着她。
“哈,我可以呆在这里一直这样,但你这皇亲国戚的,不行喽。”
“我也行,父皇器重三哥,母妃也不赞成我有野心,我甘愿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爷。以前和你在一起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亦然。”君麟认真地说。
“你出来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