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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怔,以手肘抵了他的胸口一下,“光会哄我。”
“不是哄,而是”他犹豫了一下,指尖抚平她的眉心,“我希望有朝一日,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身边的一切。”
因为阿靖,总有一天,你要学会一个人承担。而我现在所能给你的,只是让你慢慢取代我所拥有的一切。
她蹙眉,他一手松了马缰,圈住她的腰肢,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有些疼。她也不知是心里疼,还是肩膀疼,反正就是觉得疼。
疼得鼻子有些泛酸,嗓子里痒痒的哽咽。
“爷,你会离开我吗?”她问,“就跟以前那样,放开我的手,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脸紧紧贴着她的脸,而后将唇贴在她的脸上,略带沙哑的嗓音带着难以拒绝的魅惑,“除了死亡,没人能把我们分开。我——怎么舍得放开你的手。”
心头咯噔一声,她忽然觉得害怕,一种莫名的害怕,有股寒气从脚底心迅速窜起,直勾勾的窜入心脏。身子,骇然抖了抖,“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还要白头偕老。你说,是不是?”
他笑着,“怎么突然就冷了。是,我们会白头偕老,会举案齐眉。我还想尝一尝你给我做的菜,到时候”
“再难吃也得往下咽。”她接过话茬,想要拂去心头的微凉。
“这几日跟着素颜,是不是没吃好?”他道,转了话题,“去香叶镇,好好的吃一顿,睡一晚。”
她犹豫,“可廖青峰会赶上我们。”
他的手,温柔的抚过她紧蹙的眉心,“凡事有我。我在。”
她释然一笑,随他策马而去。
第216章 与你在一起1()
上官靖羽与重锡没有去住客栈,而是租了几日的小四合院居住。东都的探子有消息回来,东都城如今已经大乱。
太子得知账簿之事,与年世重一道举兵控制了整个东都。皇帝萧盛与贵妃被困皇宫,诸位大臣更是被禁金銮殿。二皇子萧东铭与丞相上官凤,不知所踪。
直到今日,众臣才知道,年世重竟然是太子的幕僚。
一贯的隐藏,委实太了不得。
竟然连萧盛,都未曾察觉。
年世重手中有兵,如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太子萧东乾无疑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萧东乾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以免驻军在外的三军统帅会回来勤王,到那时自己就会毫无胜算。
若然等到自己登高一呼,这才算尘埃落定。
望着小小的四合院,倒也干净别致,像个小家。她道,“可是要金屋藏娇吗?”
他摇头,“江山为聘才好。”
她嗤鼻,“我宁愿你一人一马,不愿与皇权有半点干系。”
他轻笑,不语。
她带着轻纱斗笠走在街上,与他并肩而行。谁也不曾见过他,自然谁也不认得,倒也无妨。
“这香叶镇有一味好菜,来了就该尝尝,虽然不是这个季节,但勉强应该还有。”重锡牵着他的手,走进了一家僻静的农家菜馆。
待坐定,店小二上前笑道,“二位来点什么?”
重锡瞧了四下空荡荡的座位,唯有三三两两的食客,“稻花鱼。”
“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的稻花鱼,倒是有些鱼干,可要试试?”店小二忙道。
他点头,“好。”
上官靖羽不说话,有些不明所以。
不赶路,不躲闪,却堂而皇之的出来尝这里的特色菜。她不懂,他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他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人生短短数十载,我只想着,若能跟你在一起,不管走哪儿都与你尝遍地方美食,走遍每一个能入得了你眼的地方。让你生命里所有的美好,都沾着我的影子。”
她嗤笑两声,“矫情。”
他点头,“矫情点也好。”
两个人矫情,总好过一个人矫情。
听得隔壁桌两个人窃窃道,权且当做食客甲和乙。食客甲道,“可是听说了,那工部尚书的儿子,总算找到了。”
食客乙点头,“可不是,听说被歹人绑了,整个玉龙府翻转过来,都没有找到。后来还是交了百万金子才在西山破庙的棺材里找到的!”
“棺材?死了吗?”食客甲的这话带着颤。
食客乙摇头,“死倒是没死,不过听说浑身是血,而且——”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那人的耳朵旁嘀咕了一声。
这声音太小,寻常人自然听不见。
但上官靖羽曾经双目失明,听力和嗅觉上的敏感度,自然是极好。而重锡武功极高,当然能听见这些话。
那人说的是:断了子孙根。
这话一出口,食客甲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还真够狠的,那得有多疼?”
上官靖羽的指尖在杯口打着圈,心道,这可怪不得素颜,谁让何书成老爹险些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呢?这叫父债子还。
若非她拦着,素颜必定要卸何书成一条胳膊一条腿,最后切了一根小拇指作罢。
她撩开轻纱望着身边的重锡,眉头微挑。
他面色从容,仿佛压根不曾耳闻身旁之人的窃窃私语,“这稻花鱼其实就是小鲤鱼,将鲤鱼养在稻田里,这田里的小虫子和稻花则会把鲤鱼喂养得极好。等着最后的稻花落尽,鲤鱼也就有半斤重。这个时候的稻花鱼,才是最肥美的。”
他抬头看她,笑得温和,“下次找好时间,再来一趟。”
上官靖羽险些笑出声来,“装傻充愣。”
闻言,重锡也跟着她笑,“不好么?”
她点头,“只要你说的,什么都好。”
这鱼干也是极好的,满满的稻花香,确实很开胃。他是知道她的,素来喜欢吃鱼,可偏偏不会吐刺,便小心的将刺都轻轻剔掉,将肉都拣进她的碗里。
这里的口味有些重,她不知道自己是被辣得圈红了眼眶,还是——别的什么。
一顿饭下来,他就光顾着给她挑刺,旁的什么都没做。
饭后,他问,“好吃吗?”
她点了头,“就是有点辣。”
他点头,“不是新鲜的稻花鱼,所以多放点辣子爆香,不然味道不够。”继而又道,“下次还是我给你做吧!”
“还是我吃鱼,你啃刺吗?”她眨着眼睛问。
“怎么能啃刺?还要拿刺给你熬汤喝!”他一本正经的挑眉,眉心朱砂如血,灼着她的眸,有些微微的疼。
“小气。”她故作轻松的轻嗤一声,放下碗筷,也放下了撩开的轻纱,遮去了彼此的视线。
及至回了小四合院,上官靖羽放下头上的轻纱斗笠,“爷,我想问你件事。”
“为何不着急回东都?”他扭头看她,继而将视线抛向院中的一株腊梅。嫩黄色的腊梅开得正好,除夕将至,平添了几分喜庆与生机。
只是今年的除夕,怕是热闹过头了。
她站在他身后,“是。”
“东都太乱,那些人都还没上台,还没把戏唱完,我去凑什么热闹?”他手心摊开,一朵腊梅置于掌心。
她用指尖小心的夹起,置于自己的掌心把玩,“你这个那些人,是指我爹吗?”
“不单单是你爹。”他负手而立。
“二皇子?贵妃?年世重?还是皇上?”她蹙眉。
重锡瞧着她,勾唇浅笑,“你为何不把满殿众臣都编排一遍?”
她嗤鼻,“你知道的,我不太懂朝政,朝中大臣我也不太识得。”
“以前不识得倒也罢了,以后却要识得。”他拽了她的手握在掌心,“很多事,不是不识得,就可以置之不理的。生与死只有握在自己的手里,才算安心。”
上官靖羽不解的望着她,“如何手握生死?”
他一笑,带着她回房。
一支笔,一叠纸张,朝中大臣,但凡手中握权的,他都细细的说与她听。这番折腾,好似他是君,她是子,他将传位于她一般。
弄得上官靖羽险些觉得,自己将要临朝听政一般。
“可都听仔细了?”他放下笔,淡淡笑着。
她点了头,“大致明白。”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与你细说。”他轻叹一声,眉目间仿佛结着少许阴霾。语罢,他只是将她抱在膝上,一如既往的将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此去东都,必定重兵守卫,我们与海润他们会在东都城外汇合。”
“此前我已经交代青墨,可慢不可快,回去得太快,绝然不是好事。”
“爷,你有事瞒着我。”她扭头。
他的下颚本就抵在她的肩头,这一扭头,不点而朱的红唇刚好从他的脸上摩挲而过。温软而带着几分酥麻的感觉,让他的唇角止不住上扬。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羽睫扑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却让他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一些。
他还是保持这个这个动作不动,她却瞬时懂了。暗啐了一句“无耻”,却还是将唇老老实实的凑了上去,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他这才道,“父皇的心思,不是常人可以懂的。不过你爹却深谙其道,太了解我父皇的心思。”
“你是说,皇上早有安排?”上官靖羽愕然,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在她的印象里,皇帝虽然算不得昏庸,但——也绝非明君之列。他贪慕女色,也好大喜功。为修筑皇陵,不惜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甚至于将所有的负担都加注在百姓身上。
苛捐杂税,敛天下之财。
“你当父皇是瞎子吗?”他笑着松了手起身,“君心难测。你知道为何父皇迟迟没有废太子吗?”
上官靖羽想了想,“是因为皇上念着先皇后?”
“这是其一!”他轻叹一声,“先皇后陪着父皇东征西讨,最后还为父皇挡了一箭,才会导致她的身子每况愈下,旧疾复发而死。父皇心里对先皇后是有愧疚的,但——不是对太子。”
“更大的原因是父皇继位后,太后娘娘在薨逝前下过一道懿旨,大朔根基不可动摇,将来不管太子所犯何罪,都不得废太子。”
“本来太后死了那么多年,倒也可以作罢,偏偏这道懿旨上头盖着龙凤印,父皇若想违背那就是不孝。大朔以孝义治天下,父皇怎么可能让自己背负如此骂名?”
“所以,在太子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前,父皇是绝对不会废太子。就算有念头,那也只是个念头。”
“但如今,可就不同了。”
上官靖羽倒吸一口冷气,“老子算计儿子,儿子又算计老子,一个个算计到死。”她忽然迟疑了片刻,“那你说,太子与皇上,谁更胜一筹?”
重锡轻咳一声,不紧不慢道,“打赌?”
第217章 与你在一起2()
“赌什么?”她扭头看他,莞尔浅笑。
“一人赌一个愿望。”他道。
想了想,似乎也不吃亏,上官靖羽这才点头,“好!你赌谁?”
“我赌父皇赢。”重锡牵着她走到梅花树下,饶有兴致的拨开她的鬓间散发,“嗯?”
“太子爷不是已经控制了东都吗?皇上手中无兵,何以你还会觉得皇上胜算大?”上官靖羽蹙眉,连她爹都不知去向,避开了太子爷的搜捕,可想而知,局面会有多紧张。
他只笑不语。
“好了,每回争执你总要让着我,若然不愿说便直接不说话。”上官靖羽长长吐出一口气,“算了,那我不问。”
“其实想想,横竖你是我的,与你争执作甚?赢了是我的,输了也是我的。可是你输了总要生气的,与其惹你生气,还不如我输。输给你又有无妨,没教你心伤,吾心足矣。”他握紧她的手,说得云淡风轻。
她轻笑,“你是养蜂的吧!”专酿蜜!
他一愣,“呆子。”
她一拳捶在他胸口,转身往屋内走去。
夜里,他做了菜,两人秉烛进餐,安静得犹如寻常人家的夫妻。
没有俗世纷扰,也没有恩怨纠葛。
烛光下,只有一个你,只有一个我。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永远这样?”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煞有其事的问。
他道,“等着哪日我八抬大轿的来娶你,就会有。”
“你可别忘了,我如今的身份,是你二嫂子。”这话刚出口,重锡握筷子的手瞬时一僵,继而扬眸看她。他的睫毛格外的长,风过烛火,火光摇曳中,在他的脸上落下参差斑驳的剪影。那浓郁不散的灰色,带着几分幽邃难测。
“很快就不是了。”他凝眸望着她。
上官靖羽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婚约会很快取消。”他放下筷子,“历经此事,也许我们都会有改变。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