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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族长,又是杀人不眨眼的,自然是怕的。”素言走出来,“我想我知道郡主为什么发疯了。”
“为何?”青墨不解。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可看见族长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我便猜测,一定是族长对郡主施了术。你不知道,族长的眼睛是不能随便看的,尤其是不懂武功之人。若是意志力不够强大,就会被族长蛊惑。”素言如释重负。
青墨一怔,“那郡主可有救?”
“这世上相生相克之事多了去,有施术之人,自然也有解决之方。”素言胸有成竹。
“怎么解决?”青墨问。
素言想了想,贼贼一笑,“方法有些不太雅观,所以没人能想得到。但——我知道!”她招了手,示意青墨附耳过来。
见状,青墨小心翼翼的附耳过去。
素言趴在他耳畔低语一阵,继而坏坏的笑着,“听清楚了吗?”
青墨蹙眉看她,“真的?你确定不是在骗我?”
“骗你作甚?我若是骗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让我——”
还不待她说完,青墨随即道,“好了,发什么毒誓,说说便罢!既然这是唯一的解法,那便试试吧!”
“好。”素言笑靥如花。
青墨看着她略显得意的模样,忍不住艰难的扬了唇。
“你笑了?”素言瞪大眼睛,“你也会笑吗?”
闻言,青墨随即恢复最初的平静,“很奇怪吗?我也是人。”语罢,他直接转身。
“喂,我以为你不会笑,是个面瘫,原来你也会笑,笑得还挺好看的。”素言追上去,“对了,要不要我帮忙啊?郡主那头,你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
青墨始终没说话,任由素言一个人在侧嘀嘀咕咕。
他忽然觉得,是不是每个叫素颜,素言的,都是个话唠?
唯一不同的时,前一个素颜惯来喜欢教训人,而这个素言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应该说,这个素言,爱笑。
院子里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萧东离重新进了屋子,小心的合上房门。所幸外头的动静,始终没能吵醒床榻上沉睡的上官靖羽。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纸透进来,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他坐在床沿,低眉望着床榻上安然熟睡的女子。
多么安静祥和,一如古人云: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如果能一直没有烦恼,该多好。”他握住她的手,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静静的置于他的掌心。
他扬唇浅笑,在她的掌心慢慢画着圈,一圈又一圈。
这样,来世,再来世,都不会分开了吧?
轻叹一声,他重新上了床榻,伸手便将她揽入怀中。许是梦中翻了个身,她低低的嘤咛了一声,乖顺的窝在了他的怀里。
他低眉,看见她惯来蹙起的眉头,心疼的以指腹替她抚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你的蹙眉之症?
可是爷,这辈子,也就为你一人蹙眉。值得!
明日醒来,她一定能看见他。
思及此处,萧东离顾自笑了笑,缓缓合上了眸。
红鸾帐下,鸳鸯交颈,何其欢?
芙蓉帐暖,伊人如斯,何所求?
幽州一夜花似锦,开尽故人掌心花。君心不忍峨眉蹙,愿付韶华换此生。
上官靖羽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一个漫长无比的梦。梦里,她看见萧东离静静的抱着他,一直抱着,直到两鬓斑白,直到天荒地老。
十指紧扣,烙下前世今生的印记,终生不负。
不过,翌日清晨,上官靖羽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萧玥那一声,震天彻地外带凄厉的喊声给惊醒的。
第302章 童子尿()
骇然睁开眼眸便要坐起的那一瞬,上官靖羽的脑门,重重磕在了萧东离的下颚。她瞬时“嘶”了一声,模糊的视线里,却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脸。
“爷?”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愣住。
“撞疼了没有?”萧东离蹙眉揉着她的额头,“毛毛躁躁作甚?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他坐起,拦了她入怀,小心的替她揉着额头。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男子。
身上凉飕飕的,好似酸疼无比,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感觉。所有的记忆都开始倒灌,她忽然想起了夜里的情景。
萧玥不知在浴桶里下了什么药,她被按在浴桶里根本脱不了身。
后来呢?
后来素言来了,可是她觉得身上使不出劲,骨头都酥了一般,软弱无力。
而后流盈尖叫出声,她低眉望着自己浴桶里的水面,倒映着一双血染的赤瞳,还有通红的唇瓣。
那一刻的她,根本不是她。
“我——我怎么了?”她伏在他的怀里,低低的问。
他伸手揽过被褥裹着她,免教她受凉受冻,“晨起天凉,小心些。”
“我看见自己变了模样。”她继续说着,“连流盈都吓得尖叫起来。素言说,没事的小姐,小姐别怕。可是我——我第一次看见自己,那双发红的眼睛。”
萧东离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许喝酒,明白吗?”
她抬头,长长的羽睫微微扬起,“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从眠月楼那日喝酒开始,你就看见了我那副鬼样子,是不是?所以你跟爹,都不许我喝酒,是怕我在别人面前露出这副容貌,让所有人把我当成妖孽。”
他淡淡的笑着,吻上她的朱唇,若雪花落唇,绵柔温和,“别想太多,很多事避无可避,只能面对。”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身上的感觉,她是清楚的。两股间的疼痛稍减,但——那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前世花烛圆房,今生提前罢了。
他一手抱着她,单手在被褥里,捋着她光滑的脊背,“以后,你这个人这颗心,都真正属于我。我把我的心给你,你记得把它带在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嫣然,“你说过,会娶我。我会等,等你的八抬大轿,少一人抬轿我都不会嫁。”
他在她的眉心轻轻落吻,“好。”
“我,终于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你。”她望着他穿衣的背影,低低的开口。
萧东离转身,清浅一笑,“要我替你更衣?”
上官靖羽红了红脸,虽说前世夫妻,今生也算是老夫老妻。但——前世他忙忙碌碌,奔波在如画江山之间,哪里有过闲情逸致,与她说一些两人脸红的言语。
可是现在,她有些不懂。
说他不要江山,他却在为大朔出征迎敌。
说他要江山,于朝廷的波动,却浑然不在他心上。
小心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一侧的肚兜,可有些够不着。上官靖羽挪了挪身子,手刚刚碰到肚兜,却被萧东离快一步拿起。
他也没说话,只是默然无语的替她穿上,仔细的系好后头的带子。
而后萧东离取了中衣,与她小心的披上。
“我、我自己可以。”上官靖羽抿唇,一张脸红到了耳根。面颊绯红,灿若朝霞,教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一个人坚强。我在的时候,你只做你自己就好。”他说着,又仔仔细细的替她系好腰扣,“凡事有我,你负责——”他抬头,“耍耍性子,做个幸福的妻子。”
她一怔,突然红了眼眶。
等到穿好了衣服,素言便叩门,却在外头打了水不敢进来。
“进来吧!”萧东离道,随手便将她按在了梳妆镜前。她看见他指节分明的手,小心的拿起玉篦子,替她梳理及腰长发。
素言心里偷笑,“小姐,梳洗吧!”
“郡主那头,怎么了?”上官靖羽问,透过镜子的反光,她看见了素言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模样。
“没怎么,就是使了坏,一朝如梦初醒,所以悔不当初咯。”素言接过上官靖羽递回来的洗脸巾。
“素言,说实话。”上官靖羽是谁,一眼就知道不定跟素言脱不得干系。
素言撇撇嘴,看了上官靖羽一眼,而后瞅了似笑非笑的萧东离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替她解了族长的、族长的术罢了。”
“你怎么不说,是拿童子尿解的?”萧东离不冷不热的开口。
上官靖羽嗖的一声站起来,“什么?童子尿?”便是这一突兀的起身,扯了头皮,疼得上官靖羽娇眉紧蹙。
萧东离皱眉,“那么惊讶作甚?”
“毕竟是郡主,这东西——”上官靖羽面露难色,“到底上不得台面,万一教人知道——郡主的颜面何存?”想了想,上官靖羽扭头望着萧东离,“你——故意的?”
“玥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下药,她这性子我是知道的,惯来横冲直撞,但绝不会枉做小人。”萧东离放下玉篦子,“如此也好,以示惩戒。让她也明白,对着自己的亲人尚且可以胡作非为。但是别人,除了利用便只有危险。”
上官靖羽蹙眉,“童子尿,是怎么、怎么——”
素言端着水盆,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心头腹诽着:活该!谁让郡主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戏耍,遇见了族长没被杀了,也算是她造化。
萧东离不做声,细致的替她绾发,将那枚白玉蔷薇簪子,重新戴回了她的发髻之上。美丽的女人,不施粉黛,却更显清丽脱俗。
镜中红颜多娇俏,谁堪与共此生安?
执手相看郎君颜,绾发倾心待君还。
“怎的不自己藏着了?”她问。
他笑,“你当日入三王府,不就是想拿回去吗?我原还想着,等到盖棺入土,便也随在身上如你随行。如今却是不必了,我的,便是你的。”
但大红盖头,他将永远带在身上。
她起身,想了想便拿起了案上竹篾箩里的红丝线,取剪刀剪了自己的一缕青丝。见状,萧东离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接过她手中的剪刀,也剪下了一缕墨发交给她。
上官靖羽坐在那里,小心的编着两缕发,交缠此生,纠缠来世,永生不休。她笑着,以红线将编好的发小心的缠绕起来,一圈又一圈,细致得宛若捧着全世界。
“奶娘说,红丝线,青丝缠,我与郎君不分离。”她握住手心里被红丝线缠绕的墨发,“等你来娶我的时候,我可是要查验的。”
语罢,她将发,交付在他的掌心。
萧东离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眸若弯月,只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掌心微合,将她柔软的手,也包裹在掌心。
“我们去看看郡主吧!”上官靖羽笑了笑。
他点头,“也该去看看了。”
她一怔,心头隐隐有些异样。
上官致远站在廊檐底下,略带无奈的揉着眉心,见着萧东离和上官靖羽前来,慌忙上前道,“你们别进去了,里头——闹着呢!”
“醒了?”她问。
上官致远点头,“醒了。”
“那她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上官靖羽蹙眉。
“流盈不敢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如今,还跪在房间里呢!”上官致远如释重负,“所幸姐姐无事便好。”语罢,他别有深意的瞧了萧东离一眼,而后报之一笑。
萧东离淡笑道,“无妨,进去吧!”
房间里头,萧玥抱膝坐在床榻上,正放声痛哭,哭得声嘶力竭。流盈脸上有着鲜红的五指印,跪在床前不敢抬头,也跟着默默的哭。
“你们这帮畜生,打量着我睡着,就给我灌尿。等我回到甘州,我就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萧玥哭得格外伤心,“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你们等着瞧!”
素言在外头探着脑袋,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萧东离示意上官靖羽暂时别过去,顾自上前走到了床前,“玥儿,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萧玥乍见萧东离,哭着喊着就扑了上去。
房间里,虽然燃了熏香,散去了那股子尿骚味,但难免还是有些怪味。萧东离稍稍蹙眉,继而推开了她,“好了,别哭了。没人要羞辱你,大家是为了救你。你被人控制,做出了一些——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闻言,萧玥一怔,“伤害?我、我做了什么?”
“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控制的?”萧东离问。
萧玥骇然回过神,瞬时止住了哭泣,“我看见了一双眼睛,红得像血,然后我就、我就陷阱去了。”
萧东离轻笑,“那便是了。”
“我害了谁?”萧玥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