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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靖羽低头一笑,“不说便不说吧。”
闻言,素言撇撇嘴。
上官靖羽是谁,自己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了她。但有些事,确实还不到挑明的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马车在食为天门前停下,还是原来的雅阁。
刚进门,汤伯便道,海润在等她。
上官靖羽一怔,海润每次来这里找她,皆是出了大事。
心下一窒,也不知为何,不安逐渐凝聚胸腔,让她觉得有些闷热,有些心慌意乱。
进门的时候,上官致远也在,瞧着上官靖羽苍白的面色,瞳仁微敛,当下上前搀了她一把,“姐姐的气色很不好,可是病了吗?”
上官靖羽摇头,“没有,只是这几日饮食不调。”
“姐姐这是忧思成疾,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改明儿我也回家住吧!一有消息,我能及时通知你。”他所谓的消息,自然是边关的消息。
她身处相府,很多时候如盲人聋子,看不见听不见,更无从得知边关之事。
上官靖羽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含笑不语,淡然坐定。
“只怕要出大事了。”这便是海润的第一句话,却让上官靖羽唇边的笑靥瞬时消弭殆尽。
“为何?”她凝眉。
海润轻叹一声,“边关捷报,三皇子大捷,夺下两城。”
“这不是好消息吗?”素言道,“姑爷打了胜仗,这有什么不好?”
上官靖羽渐渐变了脸色,“你是说二皇子?”
海润点了头,“若是幽州城固守城池不出兵,那十万精兵就永远是十万精兵,一旦出兵,必有耗损。你该明白,若是幽州兵力一直耗损下去,而朝廷迟迟不肯派援兵驰援,这就意味着幽州将会成为孤城。”
“假以时日,幽州城——必破。”上官靖羽声音微颤。
上官致远死死盯着上官靖羽越渐惨白的脸色,“姐姐别担心,如今我与师父一道联合诸位大人,想要联名上书,请奏皇上出兵驰援。”
上官靖羽抬头,羽睫轻颤,“二皇子监国,皇上不临朝,你们此计可行吗?”
海润皱眉不语。
“还有爹呢!”上官致远道,“爹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无论是为了大朔江山,还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爹一定会明白,只有三皇子才能给你幸福。若是二皇子登基,你只会是妾。”
他是知道的,上官靖羽已非完璧,所以不管萧东铭喜不喜欢上官靖羽,按照祖制规矩,上官靖羽永远都做不了正室。
唯有萧东离,才能给上官靖羽完整的幸福。
“如今二皇子监国,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出兵的。”上官靖羽眸色微沉,语调微凉。她不是不知道萧东铭的为人,睚眦必报。看似温和,实则心狠手辣。
“二皇子是不会,但也要试一试,所谓众怒难犯,他也不能一意孤行。置江山置天下,置黎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吧!”海润脸色凝重,仿佛抱着殊死一搏的心态,已然做好了准备。
上官靖羽抬头看他,眼底透着感激。
海润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你当我是知己,不要拿感激来侮辱我。”
她一笑,“谁要感激你,是怕你到时候吃不消,还得我给你收拾残局。”
“也算是殊死一搏,不管能否成功,总该试一试。”海润轻叹一声,“且不说为你,只这大朔的百姓,我也该尽一份心。北昭屠城之事,人尽皆知。我可不想天下的百姓,都死在北昭的屠刀之下。”
他抬头,“你说过,为了百姓,屈辱可忍,禽兽可为伍。既然如此,不折手段就是,管什么仁义道德。做对的事,管那么作甚,就算来日死了,去了黄泉之下,我也死而无憾。”
不求功名天下,只求问心无愧。
上官靖羽淡淡的笑着,面色微白,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恹恹的,似乎很疲倦。
“姐姐真的没事吗?”上官致远担虑的望着她。
她点头,“没什么事,放心吧!”
“联名上书之事,我会以爹的名义去召集大臣。”上官致远抿唇,“不管最后爹会不会追究,我会一力承担。”
上官靖羽含笑望着他,“致远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的文弱书生。我——放心。”她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此事我会回去从长计议。”海润起身。
她点头,“在事成之前,不可被二皇子提前探知,若是泄露出去,我担心你们的性命会受到威胁。”
海润一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也教你放心。”
“小心为上。”上官靖羽抿唇。
目送海润出去,上官致远犹豫了很久,才迈出门槛。
“远少爷很担心小姐。”素言道。
上官靖羽一笑,“姐弟两,自然是交情极好的。只不过以后,会有人更好的照顾他,陪着他风风雨雨。”
素言偷笑,“是郡主。”
“鬼丫头。”她轻嗤,心里却如同悬着一柄剑,“去把汤伯叫进来吧!”
素言颔首,不多时便领着汤伯进门来。
“汤伯,爷那头可有消息?”上官靖羽问。
汤伯点了头,“无非就是亟需援兵,援兵不到,边关的兵力被日益消耗,早晚是要撑不住的。”
上官靖羽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傅声的旧部,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
“小姐是想让傅声的旧部出兵?”汤伯蹙眉,“没有皇帝的命令,擅自出兵等同谋反,谁敢!”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上官靖羽起身,定神望着窗外,“二皇子监国,皇上不理朝政,大权旁落,我们实在是无计可施。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敢拿诸位将军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汤伯低眉,“那些东西,不该现世,否则会天下大乱的。”
“如今已是天下大乱。”上官靖羽抬头,“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那么做。”
“这就好。”汤伯点头,“小姐的身子似乎不太好,近来不要多思多想。公子在边关很好,若是小姐熬坏了身子,公子反倒不安心。”
她苦笑,“很好?好得了吗?”
汤伯不语,只是低低的轻叹一声,漠然离开。
她扪心自问,难道她真的要回去求二皇子出兵?
第319章 滑脉()
素言上前,“小姐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海大人,有远少爷,皇上一定会下旨出兵的。”
上官靖羽笑得微凉。
皇帝会出兵吗?
走出雅阁的时候,听得食为天里的食客也有人在议论着,提及了三皇子萧东离。
甲道:可是挺说了吗?边关大捷,三皇子夺回了阜城。
乙道:那又如何?朝廷不出兵,他们只能僵持着,到时候会怎样,谁又能知道。
甲又道:为何朝廷不出兵?
听得这话,乙环顾四周,这才压低声音道:还不是怕三皇子抢了头功,二皇子到时候失了民心?这自古皇位之争,那不都明摆着吗?
甲轻叹:如此一来,幽州岂非孤立无援?
乙摇头:谁说不是呢?要怪,就怪三皇子没有一个得宠的母亲。
甲一怔:三皇子的娘是谁?
乙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不就是当年被赐死的余昭仪吗?
甲似乎真的不知道,想了良久问道:哪个余昭仪?
乙嗤了一声,压低声音:不就是十一王爷的
那人这才恍然大悟,连连惊道:难怪难怪!难怪啊!难怪皇上不出兵,原是——原是有这层关系在内。
素言扭头望着面色素白的上官靖羽。
上官靖羽不说话,只是淡然自若的从桌边走过去。外头阳光极好,身子却凉得厉害。那三个难怪,让她的心都被寒透了。
望着天,望着刺眼的阳光。
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渐渐的灰暗下来,身子冷得厉害。
“我自己走走吧!”上官靖羽没有上车,只是安安静静的走在长街上。
那一刻,她渴望看见那个白衣翩迁的男子,额前金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抑或是那个端坐轮椅,眉心一颗朱砂如血,漫不经心摆弄着他最心爱的玉蚕丝,而后抬头忧郁的望着她,道一句,我想你了,你可曾想我?
可现在——终究还是她一人独行。
一个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颀长的身影黑压压的遮去了所有的阳关。四下的气温陡然骤降,那是一种不怒自威的威慑力。
她抬头,迎上的是年世重沉冷的眸,“好巧。”
“不巧。”上官靖羽蹙眉。
想见的人,怎么样见不着,不想见的人,走哪儿都能顺路碰见。
“近来不太平,怎的一个人出来。”年世重问。
上官靖羽扭头看一眼,快速跳下马车,疾步上前的素言,冷笑了两声,“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素言冷冽的看了年世重一眼,这才缓了口吻朝上官靖羽道,“小姐,路上人多,还是上车吧!”
这路上本也没有多少人,只不过有些人是多余的,才会显得人多。
上官靖羽点头,转身就走。
“上官靖羽。”年世重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声,“你就不想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吗?”
“话无好话,何必多听多烦恼?”她扭头看了他一眼,“告辞。”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在乎三皇子的生死。”年世重站在那里。
羽睫微微垂落,扬起的那一瞬,眸色冰冷。她冷然转身,直面年世重,“为何每个人都要来逼我?他的生死,无需你们在乎,我来在乎就好。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奉陪到底。”
年世重冷笑两声,“是吗?眼睁睁看着他死,也做得到。”
“是。”上官靖羽切齿,“就不必年大将军费心了。”
“很好!”年世重深吸一口气,“我还是那句话,若需要我帮忙,老地方。”
“不必!”上官靖羽上车就走。
素言撇撇嘴,瞪了年世重一眼,驱车快速离开。
“小姐,你别信他。”素言道,“什么大将军,我瞧着眉目不正,定然不是个好东西。他说能帮小姐,估摸着也是糊弄你。小姐,你可千万别上当!”
车内没有声音。
素言愣了愣还以为上官靖羽生气了,又道,“小姐你别生气,为这样的人伤身,不值当。那年世重的妹妹如今是二王府的皇妃,听说近期二王府开始了张灯结彩,保不齐就快要成亲了。这样的人,咱与他没话可说。小姐,你莫生气,恶人自有天收。”
车内,还是没声音。
素言蹙眉,随即勒着马缰,转身便掀开了帘子。
上官靖羽靠在车壁上,双眸紧闭,好似睡着了。可那张脸毫无血色,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小姐?”素言低低的喊了一声。
上官靖羽没有回应。
“小姐,你别睡,车上凉,万一冻着了怎么办?”素言钻进车内。
可是上官靖羽似乎睡得熟了,没有半点反应。
素言心头一慌,急忙伸手去探上官靖羽的额头,怀疑是不是受了风寒之类的。可是额头并不烫,似乎没有发烧。
想了想,近期小姐也没有风寒症状,不太像染了风寒。
“小姐?”素言伸手推了推上官靖羽。
哪知上官靖羽直接朝着前头,一头栽下去,惊得素言慌忙上前抱住上官靖羽。该死,小姐昏迷了!
“小姐?小姐?”素言连唤几声,都未见上官靖羽有苏醒的迹象。
糟了!
素言将上官靖羽放平在车中,褪下自己的外衣覆在上官靖羽的身上。想了想,还是赶紧回相府找大夫为好。
可是刚刚勒紧马缰,素言突然犹豫了。
脑子里神使鬼差的,冒出芙蕖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眉睫凝起,素言愕然盯着身后的上官靖羽,难道是芙蕖那些话——成真了?
不是吧?!
想了想,素言觉得,不能把昏迷的上官靖羽带回去。
一转头,直奔芙蕖的住处。
当芙蕖听得上官靖羽昏迷,当即慌了神,紧忙让长工去找了大夫过来。这里地处偏僻,寻常不会惹人注目。
望着床榻上面如白纸,昏迷不醒的上官靖羽,素言第一次不知所措。上官靖羽的身子一直无大碍,好端端的怎会晕厥?
“大夫来了。”芙蕖引着大夫进门。
想了想,素言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以防万一是绝对有必要的。
“怎么样?”芙蕖问。
大夫扣着上官靖羽的腕脉良久,而后扭头望着芙蕖和素言,“你们是她什么人?”
素言忙道,“这是我家小姐。”
“这——”大夫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