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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日见的那个官员，正是李周吴。所以右相的事情发生之后，姜彧连府的没有出，一直称病在府里静养。有心人都能看得出，这里面的关系不一般。
这样本来也无可厚非，可偏偏那人还提到常见到右相在这里与官员私会，有时候甚至还见到了皇子。
皇上最忌人结党营私，可偏偏右相就这样撞上了，消息传入宫中，皇上大怒，立马下令彻查右相府。
那么大一个右相府，不查也罢，这一查，多少年前的帐都能被翻出来，更何况这些年右相也确实做了不少缺德的事。
要彻查右相府的事情刚刚传出来，就是一道又一道的折子，全部是参右相瞒上欺下，徇私枉法。
听闻右相最后一次上朝在出了大殿之后，只说了一句“大楼倾矣！”便昏倒倒地，没有起来。
可在查他的官员还没有停下，私结朝臣、结党营私、搜刮民脂，甚至是假报官银，这样一座右相府藏了多少污，又纳了多少垢，都这样被揭开在太阳底下了。
查过后的结果，满朝震惊，右相府收的贿赂和这些年的私银，算下来竟然可以敌得过半个国库，皇上当场脸色已经发青了。
不过再怎么多也没有用，最终全部都充了国库。
皇上没有对右相一府有额外的仁慈，如果有，可能就是留了右相的性命吧。可怜的右相在皇上的广明殿外跪了整整一天，又都磕破了才求得皇上一面。
外人不知道他和皇上说了什么，只知道皇上流放了整个右相府的人，只除了右相夫人。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就连姜彧也因为右相的事情受到了牵连，皇上却并没有责罚此事的真正导火索，莫语嫣和叶染。
而楚意之，在证实叶染假怀孕的时候就已经被放了出去，不过楚意之并没有因此放松，因为来宣旨的公公还说了，皇上要楚意之去见他。
皇上是发现了什么吗？
楚意之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广明殿，她来的时候右相还在殿外跪着呢。不过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因为她知道，在她面前跪着的这个人，将不久与人世。
而且她会专门去看他的。
“儿媳参见父皇。”楚意之不敢多言，只低头走了进来。
“委屈你了。”皇上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只是他苍老的目光照到楚意之身上时，会让楚意之觉得这个人已经把自己看透了，所以她说每一句话都要害怕一会儿。
“多亏父皇圣明，才还了儿媳一个公道。”楚意之想着，说好话总没有错吧，于是便使劲地夸皇上。
可皇上并不领情：“这件事情也是雪儿来求我的，要谢你就谢她去吧。”
“朕听说，你之前在逸王府的时候亲口承认是自己推倒的叶侧妃，才使得她滑胎的？”皇上没有打算跟楚意之磨叽，一双森严的眼睛审视着楚意之。
“回父皇，当时的情况，儿媳百口莫辩，那么多人亲眼看到儿媳推倒了叶侧妃，儿媳也被吓坏了。儿媳想着父皇圣明，一定能够查明真相，还儿媳一个清白，所以一时心急就承认了。”楚意之有条有理地向皇上分析自己当时的心情。
皇上没有出声，就这样看着楚意之。
楚意之悄悄腹诽，怎么都爱这样盯着人看，你问的话我也答了，再看我脸上会有答案吗？
皇上这时却突然笑了，楚意之总觉得他是看透了自己在想什么，所以心虚地低了低头。
皇上一笑，整个殿里面的气氛都改变了。
像是为了翻过刚才的话题一般，他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楚意之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说着一句话，只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满意，又有些哀伤。
“回父皇，意之不知道什么才叫做聪明，但是意之知道，有些时候，如果不是‘聪明’二字，意之是不会活下去的。”楚意之看着他的目光，突然就想要把这句话说出来，即使她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皇上，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命的皇上。
“对，你说的对。”皇上继续笑道，“这次进牢里，你也受苦了，你想要什么赏赐？”
楚意之听到这里，心里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回皇上，意之没有什么想要的。”
“朕知道你在逸王府里，不怎么稀罕金银宝物，可是你就不想给你的父亲升官吗？”
“高处不胜寒，意之不想要，这也不会是父亲想要的，多谢皇上好意。”楚意之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皇上，她知道现在这样安稳平静的生活才是楚镇南想要的，所以她才不会强行将楚镇南又推入这污浊的官场，那他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那你就没有别的想要的吗？这样可不行，只要你说出来，朕都能帮你办到。”
“那意之想要去一次右相府。”楚意之犹豫地说出了自己想要的赏赐。
“哦？”皇上来了兴致，原本浑浊的眼睛这时焕发出了光彩，全是因为楚意之的要求确实太奇特。
“毕竟意之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两个右相府的人，而且右相府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没了的。虽然说罪有应得，可意之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
“好，朕答应你。”
第86章 见面（）
右相府这座高楼是实实在在地塌了，外面传闻不断，都说是右相谋害楚意之不得，遭了报应，还有人猜测，楚意之会因为这件事情从此不再受姜彧的宠爱。
不过这都被之后传出来两人的恩爱给打破了。
皇后知道之后，也只是叹了一句：“语嫣这丫头，不听劝呀！去将前日皇上赏的夜明珠拿去，就说给楚侧妃压压惊。”
一定华丽的香轿落在右相府门前，楚意之打量了一下右相府的大门果然是富贵堂皇到不知收敛。
不过这府也没有几日了想到这里楚意之就不自觉地扬起微笑。
“你怎么来了？”右相虽然已经快要被带走了，可他也知道自己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楚意之。
他以为，要不是自己陷害楚意之的事情，就不会被这样查，也就不会被人落井下石，连账簿都准备好了，静等着皇上派人来了。
“右相大人，我今日来，是向你讨债的！”楚意之脸上还挂着笑，不过出声就寒意凛人了。
“讨什么债？”右相显然不想跟楚意之在这里磨叽下去，“来人呐！那她给我赶出去。”
“皇上圣旨在此，谁敢赶我！”楚意之厉声道。
果然，右相不再阻拦。
“你可还记得，慕容山庄那被你杀死的一百多人吗？”楚意之含着恨意，将这句话问了出来。这是她每日梦醒都想要实现的一幕，梦里面她无数次的怀疑自己，也无数次的痛苦不堪，终于将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竟然有些轻松。
“慕容山庄，你是？”右相一改刚才的不耐烦，换成了一脸的震惊。
“我就是慕容月的女儿，你没有想到吧！我还活着，活着要了你的狗命！你杀我山庄亲人，残忍至极，我今天就还给你，白苏！”
“是！”白苏听到楚意之的命令，立即上前去，手起刀落，砍下了右相的一只手。
“你的命我不是不要，只是我觉得你活着，可能我看着会更舒服些。”楚意之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将我右相府推倒的人是你，故意将账簿的哥皇上的人也是你，你从一开始就挖了个坑给我跳。”右相突然想明白了。
“你知道语嫣她气短，所以故意取得逸王的宠爱去激怒她，让她对你心怀怨恨，多次陷害不得只好求助于我。你甚至假装中计，只为了能够一击而中，直接告到了皇上那里。”
楚意之浅笑着看着右相抓狂的表情。
“不，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我们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就连姜彧和后宫里的妃子，甚至是皇上，都是你的复仇工具。”
“是我又怎么样，你丧尽天良，你的罪行罄竹难书，我真是遗憾，你的条条罪名中，没有一条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楚意之咬牙道。
“没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右相那双眼睛突然有了愧疚的颜色，“你真的以为，当年那样大的一件事情，是我一个根基未稳的丞相能够一手遮天的吗？”他那双眼睛看着楚意之的双眸，一个苍老而浑浊，一个年轻而清澈，却在这个时候同时严重泛泪。
不过两个人都不是会流泪的人，所以最终也没有人将泪水流出来。楚意之没有想到右相会是这种反应，一时间也说不下去什么狠话了。
“我这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可能只有现在，我做的事情才不会让我后悔吧。”说着他跪在了楚意之面前，“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再见到你的生母，帮我告诉她，我真恨，我们没能遇见的早一些，如果有来世，我先去找她。”
话毕，他不待楚意之回答，就夺过白苏的剑，自刎了，血顺着他的动作飞溅出来，他也旋即倒地。
楚意之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大仇得报，她应该开心才是，可是却总觉得心口闷得慌。
愣愣地看着那些下人将右相抬了下去，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惊呼。眼前的场景和梦里的场景重叠，楚意之一样的发不出声音来。
白苏觉出了楚意之的不对，也不管眼前的场景又多么乱，就将楚意之带走了。
“小姐，你还好吗？”白苏犹豫着问。
楚意之没有说话，微微点了一下头。
不远处有一人一袭白衣，负手而立。秋风萧瑟，显得他身子单薄，可他却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宛如仙人。
“白哥哥。”楚意之喊道。
“白公子。”楚意之身后的白苏欠身行礼道。
“心儿。”他转过身来，面容清瘦，却自有一番韵味，浅浅一笑，就像月光一般，没有温度，明亮而不刺目。
“你怎么来了？”楚意之问道，见到白席的欢喜能让她心情好稍微缓和上一些了。
“我已经都知道了，所以来看看你。”他还是浅浅的笑，不知道有多少次，就是这样的笑容有力地鼓舞着楚意之，不被现实打败。好像不管眼前的事情有多么糟，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右相已经死了。”楚意之道，语气没有波澜。
“你不开心。”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怎么了。”楚意之苦恼道。
“白哥哥，当年的事情真的全部是右相的错吗？”楚意之突然问道。
“自然。”白席回答地没有一丝犹豫。
“我多希望你没有骗我，这样我还能好过一点。”楚意之失望道，她知道右相临死之前的话不可能是骗她的，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心儿。”白席紧张道。
楚意之很少见到白席有什么感情波动，如果有，那就是在他提起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他就是楚意之梦里面一直出现的那个小男孩，也是他亲眼目睹了当年右相的恶行。
“白哥哥，我想一个人静静。”楚意之自顾自地继续往逸王府走去。
“白公子，奴婢告退。”白苏也连忙跟着楚意之的步子，两人都离开了。
白席一人在原地望着楚意之远去的背影，自叹：“或者我真的错了。”
第87章 倦怠（）
“你去右相府了？”姜彧看似不在意地问道。
楚意之知道他很多事情都知道，却从来不说出来。就像之前从大牢回来的时候，姜彧只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就让楚意之忍不住抱紧了他。
只要她不说，他就不问。
楚意之明白姜彧一直在纵容着自己，闷声道：“嗯。”
“姜彧，你会不会怪我？”楚意之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怪你？”姜彧反问道。
“因为是因为我右相府才倒了的，他原本应该是你的最大的助力。”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一直不能做对莫语嫣不利的事情，楚意之在内心补道。
“这件事情虽然是因你而起，可发展到最后已经不仅仅是你和右相府这么简单了，你知道这次事情参与的人有多少吗？”姜彧笑着看向楚意之，将手中的名单给她。
楚意之接过来，看了以后才明白了姜彧所说的参与的人是有多少，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她现在算是明白了。
几乎朝中有半数的朝臣都与此事有关，而中间还有两位王爷的参与，难怪皇上这么快就将右相府查了个底朝天，就是因为背后有这么多人在推波助澜。
楚意之细思极恐，这么多人揭露右相，也就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姜彧不痛快，不管怎么样，右相府是逸王的助力，这已经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了。
难怪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