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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果抬目，丝毫没有犹豫：“奴婢去过。”
朱见深停顿了下来，再无其他问题可问。他知道玉玲珑是巧果误捡的，他知道巧果不会杀人，更知道玉玲珑在朱太医尸身旁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但一切的一切，不谋而合，已经使得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邵妁慈，朱太医的死跟寿昌宫脱不了关系。这不是假象，是正常的推测，无疑。
朱见深又将目光转向了一侧的万宝真，问道：“朕记得，贵妃是你的姑母。”
万宝真连连点头，又想到那日他也曾这番与自己说话，他自始至终也只是记得，贵妃是她的姑母这件事而已。
万贞儿清了清嗓子，坦言道：“本宫一直怀疑寿昌宫有细作。这些日子，本宫接二连三收到密信。德庄王私带嫔妃出宫一事，邵宸妃小产一事，还有昨日德庄王和邵宸妃苑中幽会一事，均是一人所为。”
朱见深扭过头望了一眼万贞儿，随后目光又回扫到万宝真：“看来这个细作跟宸妃的过节着实不浅啊。”
朱见深扭过头望着妁慈面无表情的脸，心底哀叹道：“为何那么多人容不下你。”
听完万贞儿的话语，妁慈垂首，淡然一笑，眸光通透。没有反驳，没有斥责，默默隐忍着。淡定从容的让人误以为是默认了罪责。
第157章 万宝真连篇假话（）
“皇上，这一切都是宸妃娘娘指示奴婢这么做的。”万宝真趴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宸妃娘娘一直埋怨皇上极少来寿昌宫，久而久之对受宠的贵妃娘娘产生了怨恨。宸妃娘娘知道，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就让奴婢假装成细作，给贵妃娘娘传密信。”
听了万宝真的话，妁慈竟没有一丝诧异。嘴角却浮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幽黑深眸星星点点。缓缓道：“这么说来，贵妃娘娘，定知道这细作是你了。”
万宝真愣了愣，半响回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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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那这就更说不通了。”妁慈从红木椅上站起，缓缓走到了万宝真身旁，柔声道：“臣妾明知贵妃和宝真实属一家，又怎会让宝真来做臣妾的细作，并让她效忠自己而陷害姑母呢？即便臣妾真的有能力说服了宝真，让其成为臣妾的细作，那臣妾何必要让她隐瞒身份，秘密传信给贵妃娘娘呢？直接暴露细作的身份，贵妃和她乃是亲属，对她自然深信不疑，骗诱贵妃上当岂不是更容易更妥当。”
朱见深静坐不语，只默默的听着。
妁慈双眸无光，显得疲乏不堪。
万贞儿脸颊猝然绯红，接过妁慈的话尾，愤愤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了？难不成你是想告诉皇上，万宝真是本宫的细作，而并非你派来蛊惑本宫的？”
一旁伫立许久都未曾开口的朱见潾目光凌厉，暴戾之气尽显，上前一步截口道：“这样的猜测难道不合理吗？”
“你”万贞儿愤怒不已，望着朱见潾气急的脸，绷紧的双肩又缓缓松懈了下来。轻笑道：“德庄王果真不懂得避嫌啊！众人相传德庄王和邵宸妃苟且一事，恐怕也并非子虚乌有。今日瞧见德庄王庇护邵宸妃的模样，让人不信则难啊！”
万贞儿的话，无非是一把利剑，直刺朱见深的心间。直到刺了个巨大的窟窿，心才从疼痛的麻木中苏醒过来。
朱见深的眸光骤然凌厉，昂首逼视着妁慈如玉美颜：“细作之人，朕定会查明。朱太医被杀一案，凶手也会绳之以法。淫乱后宫之事，朕也会细查。不管是谁，绝不姑息。”
空气中瞬间泛着微弱的苦熏香的涩酸，酸到妁慈眼中噙满了泪。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多年来自己心中的一丝牵挂。如今是自己的夫君，却是不能被一人独有的夫君。此刻，但凡他的一句斥责和怀疑，都能使得妁慈肝肠寸断，这种苦楚结合了他们腹中胎儿的陨祭之痛。还有妁慈懵懂年少时，对其那微不足道的男女之情。
妁慈的脸惨白如雪，嘴角却任然挂着那丝从容笑意。声音轻柔和煦如暖阳：“不管皇上信与不信，臣妾说的都是实话。”
朱见深紧蹙双眉缓缓而舒，动了动唇，却未发出声息。
第158章 妁慈替巧果解围（）
狱堂中烟雾缭绕，焦苦味愈来愈浓。
万宝真见狱卒翻动了一下被烧得红的通亮的铁檛，倍感畏惧。唯唯诺诺的将身子朝前倾了倾，声音颤颤抖抖：“皇上，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德庄王私带宫嫔出宫一事，确实是宸妃娘娘让奴婢故意将假消息，密传给贵妃娘娘的。两位娘娘向来不交好，宸妃娘娘知道贵妃娘娘气盛，得知此消息，定会带着皇上在德庄王离宫之时，亲自去堵。到那时，皇上发现此事虚无，定会对贵妃娘娘不再信任。”
“你胡说。”巧果直起了身子，反驳道：“皇上，宸妃娘娘向来与人交好，贵妃娘娘不喜宸妃，是因善妒。宸妃娘娘为人如何；皇上难道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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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人，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你还想动刑？”妁慈上去一步，将巧果护在了身后。青葱手指从袖间抽出巾帕，替巧果擦拭着脸上的污渍。指尖微颤。
揉攥成团的巾帕，绣着如血红梅，那殷虹星星点点，绕进了朱见深和朱见潾的眸中。
妁慈的脸色仿如殒殁之人般惨白黯淡，手中的力道愈加沉重，眼前众人如飘然旋转了起来，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朱见深快步上前，步伐稳如磐石，将妁慈将要倾倒的身子揽到了怀中。妁慈踉跄了几步，倒在了一团炽热的温柔乡里。
“妁慈！”朱见深轻摇着妁慈的身子，轻柔一唤。
朱见潾一怔，见妁慈只是久站力乏，故没有上前慰问。
妁慈密长黑睫忽闪了几下，双眸微睁开来，从朱见深的怀中探出了身子。
“若身子不适，隔日再审。”朱见深温柔一语，却未能让妁慈感受到任何温暖。
“皇上。。。。。。”万贞儿急速插话：“朱太医被杀一案事关重大，现宫中人心惶惶。宸妃妹妹身子不好，已不是一天两天之事，再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
万贞儿的话回到在狱堂中，一遍一遍击打着朱见深的耳朵。
“贞儿。。。。。。”朱见深低语了一声，想试图抚平万贞儿的浮躁。不料，不过是开口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万贞儿又截口道：“皇上向来赏罚分明，英明果断。臣妾相信皇上定不会因一时的不忍，而忽略众人的惶恐。”
妁慈漆黑的眸光，在狱堂那昏暗的烛光下肆意跳跃，愁意难掩，看得出是心尖上的触痛。
“贵妃娘娘说的对。”妁慈慵懒一笑，缓缓望向了朱见深：“案子一天不明，巧果便多遭一天的罪。请皇上早日查出真凶，平冤昭雪。”
万贞儿笑意浓深，梨涡若陷愈深，笑意含义颇深。
蓦地，万通的下属压着几人踏进了狱堂，轰然跪倒在地。妁慈一脸茫然，虽不识这几人，却深知一波潮水猛烈而袭。谁都能幸存，唯独她和德庄王固然逃不了。
第159章 朱见潾遭牵连（）
被带进堂的几人连连磕头，齐呼万岁。妁慈和朱见潾对手相望，满目疑惑不解，均不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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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小产的话语，妁慈的泪光在眼框里晃动，那丝痛楚迅速褪去。反而担心起宴越之的安危来。
“张太医。。。。。。”万贞儿面颊上红晕泛起，笑意深深：“邵宸妃小产一事，你知道多少？宸妃小产前一夜，御药房到底发生了什么？”
领头的太医六旬许，白扎胡须夹杂着几缕黑色，听见万贞儿呼唤了自己的姓氏，忙应随道：“回贵妃的话，当晚当值的是朱太医。老臣也是隔日宸妃娘娘小产之后，才翻看了册案，得知朱太医当晚的确去过德庄王的寝殿。出药单册上也确实有过止血药物的出库。”
狱堂中的灯烛扑哧扑哧窜着火星，火光忽闪，将妁慈如月白皙的脸映衬的忽明忽暗。
妁慈的秀拳攥的紧紧的，掌心温湿溢出了细汗。妁慈的眸光飘渺无力，游转了几下，落在了一侧的朱见潾身上。
朱见潾微微点了点头，像是示意了什么，大步上前，步履稳如磐石，笑道：“张太医说的没错，当晚朱太医确实来过本王的寝殿提本王包扎臂上的伤，这能说明什么？”朱见潾一脸无畏，转身坐在了妁慈的木红木之上，脚后跟踩在了椅角一处，显得格外豁然轻松。
姚姡菟只吩谛厍埃瘟嘶紊碜樱且簧礴成疽拢裢舛峋σ俊Ｒ｛容朝着张太医使了个眼色，张太医慌忙张嘴又说道：“老臣还听朱太医说，当晚在德庄王寝殿瞧见了宸妃娘娘。娘娘薄衣单衫躺在德庄王的床榻上。”
朱见潾一怔，瞬间明白了姚姡莸热耍垦河┓康奶角袄次驶暗恼嬲涤伞５比罩焯嚼肟薜钪螅羧毡愀噬细胬匣瓜纾笞员＃允遣换峤耸滦锍鋈ァＤ钦庖磺兄皇且｛容等人的猜想，想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听完张太医的话，跪倒在一侧许久未开口的万宝真，忙截口道：“奴婢还知道，当晚宸妃娘娘一夜未归。因找不到娘娘，巧果还去了王淑妃和柏贤妃的宫中询问。此事寿昌宫人人知晓之外，其他两宫也均知。若皇上不信，可以去三宫求证。奴婢绝对没有撒谎。隔日，娘娘便回到了寿昌宫，宫人们说。。。。。。说。。。。。。”万宝真垂下眼帘，支支吾吾不敢再说。直到朱见深铁青了脸，厉喝一声：“说什么？”
万宝真这才磕了个头，补充道：“说是宴将军送娘娘回来的。奴婢没有亲眼看到，自是不敢多说。可娘娘一回到寿昌宫便腹痛，太医诊治说娘娘误食，小产了。”
朱见深双拳攥紧，咯吱作响。极力压着满腔的怒气，眸子里的杀戾之气，荡溢无存。
万贞儿冷笑，鼻中嗯哼：“这么说来，邵宸妃腹中的胎儿是个迷咯？”
“万贞儿，你积点口德吧。”朱见潾轰然从红木椅上站起，抬手指向万贞儿，咄咄逼人：“朱太医之死谁为之，你我心知肚明。皇兄宠你，无非是因被你伺候习惯了而已。你的罪责本王已不屑来辩，你不配。”
第160章 妁慈替德庄王挡剑（）
“事以至此，德庄王恼羞成怒也于事无补。”万贞儿脸上的笑容捻住，那双眼凌厉如冰棱的光，射在了朱见潾的身上，愤然道：“你以为你杀了朱太医，便可将此事淹没。殊不知朱太医早已将此事告知了御药房其他的太医。本宫如今怀疑邵宸妃小产一事，是你和朱太医联手所致，不够合情合理吗？”
万贞儿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挑了挑眉，轻笑道：“本宫猜想，就连你也不知道邵宸妃腹中胎儿到底是你的骨肉，还是他人的骨肉吧？否则，你怎么会宣宴越之进宫，与他对峙？”
众人惊愕，无人言语。
妁慈泛着烟青之色的唇瓣，被牙齿打磨的溢出了微微的血渍。
万贞儿缓步到朱见深身旁，见朱见深原本铁青的脸已气愤到苍白，深知自己的言语早已激触到了朱见深的内心深处，于是更加肆意疯狂挑逗：“邵宸妃腹中胎儿已陨，龙脉真假难辨。可皇上想想，若宸妃腹中的骨肉与德庄王没有关系，德庄王又何必冒杀死邵宸妃腹中胎儿。”
朱见深眼眶的泪花透澈无比，幽黑透亮的眸眼，阖了阖，将快要溢出的泪，又酝酿了回去。
一声悦耳的金属碰撞之声，刺入众人的耳中。剑鞘出剑，稳落在朱见潾的脖间。朱见深的手微颤，唇也微颤。
妁慈疾步上前，将朱见潾朝后拽了几步，自己却上前挡在了剑尖前。
朱见潾惊恐的攥着妁慈的手腕，却被妁慈轰然甩开。朱见潾呆滞的立在原地，知道自己对其的情感没有掩饰好，暴露无遗了。
妁慈已分不清怨恨和爱，她痴痴的望着朱见深怒乱的眼神。身和心都已精疲力尽，她虚弱的没有任何语言，再也顾不上眼前的这个男人，用怎样的眼光去看自己，无论他如何泄愤，她愿意去忍受，去弥补。
朱见深的手颤颤巍巍，剑尖晃动着。所有思绪也晃回到了前些日子，青石碧案，竹亭风中，妁慈素色衣袍，静静凝立在自己身旁，面如雕琢之美，宛如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