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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在年底上班的最后一天看到沈小姐，我很高兴。”徐卿卿又在搭话。
“是吗？”沈玥莫名笑了一下，无比嘲讽，“但我很不高兴呢。”
徐卿卿依然保持着如大家闺秀般的笑容，只是不再找话题了。
这电梯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其他两个职员，沈玥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如果电梯里只剩下她和徐卿卿，那徐卿卿的嘴巴和鼻子可能都会气歪。
为了在其他人面前维持一副亲近的形象，徐卿卿自然不会当场翻脸，因为她只会在背地里耍各种手段罢了。
跟许亦宸分手之后，徐卿卿发暧昧照片的频率比以往更甚。
沈玥记得在拉黑徐卿卿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却还在用这样的照片刺激我，是在害怕他重新回来我的身边吗？
她嘴上这样倔强地跟徐卿卿说着。
心中却早已明白，这七年来所思所想之人，再也不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过往都随云烟去了。
——
下午上班不久。
沈玥被叫去了总裁办公室。
她知道许亦宸要找自己的原因。
她估摸，辞职信已经从总监的手里，到了许亦宸的手里了，他大概只是为了说明离职的事情。
走进办公室时，他西装革履，站在落地窗前，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那一如以往般高大笔直的背影，曾经是她梦里的救赎，只是如今，成为了最疼痛的梦靥，叫她恨不得彻彻底底地忘却。
“许总。”她的语气恭敬如半年前未相恋时，客客气气的。
他转过身来，眉目隽黑，一双眼淡淡地扫视她，“为什么要辞职？是我给你的待遇不够好吗？”
沈玥低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笑的事情似的，“原因，许总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为什么会清楚？你不说，我怎么会清楚？”他负手而立，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脸上风轻云淡，完全看不出有半点憔悴的模样。
“没什么原因，就是我不想干了。”沈玥立在一旁，清秀的眉目亦是淡淡的，只是眉宇间全是倦意，整张脸也没什么血色可言。
他迈着长腿，坐在了灰色的沙发上，长腿交叠，才轻描淡写地说：“毫无理由地辞职，我不会允许。”
“我辞职信中不是说清楚了吗？我想出去看看，不想再因为工作的事情而头疼了。”沈玥说话时不卑不亢，有着对上头的顺从，却没有要低头迁就的意思。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漆黑如墨的眼睛深邃幽沉，“辞职理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沈玥点头，“是。”
辞职信中，她只写了一句话，跟前些年那个因网络走红的老师说的话一模一样：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她以为，他会果断地让自己走。
但他没有。
她现在不知道他在想些是什么了，也没有心思再去猜想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快点逃离开痛苦，这样，心就不会那么疼痛难忍。
“这tm什么理由？你以为写这样的一句话，我就会让你辞职吗？”他忽然间怒火中烧，扫落了茶几上的咖啡杯，“你当我mr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杯子碰触地面是发出的清脆声响，让沈玥的身躯都震了震。
她从未见过他发火。
如今辞职时，才总算看到了满面怒火的他。
那双漆黑的眼中有灼烈狠戾的光亮，看得人心头一颤，难怪其他人说他发火的时候很恐怖，原来竟是真的。
但她并不惧他。
她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他发火？
“我知道，离合同解约时间还有一年有余。”沈玥声音平稳，淡如清泉，“违约费我会打到公司的银行卡里。另外，我只是通知您一声，我要离职了，不是来请求您让我离职的。”
“如果我非不同意呢？”他松了松领带，线条简单的脸部紧绷。
沈玥轻笑，“我说过了，我不是来请求您的，写辞职信是为了通知您一声。”
“凭什么你说走就走？你是我mr的高层员工，如果你到别的公司任职，极有可能泄露mr的机密。”他背靠沙发，长臂放在扶手上，神色慵懒。
“您放心吧。我不会在国内任职，所以这个问题您不用担心。”沈玥谦卑地弯腰，“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所以许总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您发现我泄露了机密，您可以随时起诉我。”
“我不会同意你辞职的。”他站了起来，声色俱厉。
“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会走的。”沈玥讥嘲地笑了一声，“您拦不住我，这一点，我相信您很清楚。”
第346章 痛苦4（）
忽然有人敲门。
这让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松了松。
然而，沈玥在听到那把清脆娇嫩的女声时，只觉得心脏上那疼痛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祟。
“亦宸，是我。”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清脆如玉笛的声音，令她的心莫名发颤。
“进来。”他的声音与刚刚相比，莫名软了一些。
原来，只要徐卿卿一出现，他的声音都会变调。
沈玥，你爱了七年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把你当个傻子一般罢了，你竟然还要为他这样憔悴疼痛，值得吗？你tm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蠢货。
“哦，原来沈小姐也在。”徐卿卿盈盈浅笑。
沈玥面无表情，没有搭理她，低声道：“许总，如果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话落，她抬脚就走。
左胸腔的那颗该死的心脏，发紧又疼痛。
该死的，为什么还要这样疼。
他根本就不值得！
“等等。”徐卿卿叫住了她。
沈玥侧眸看着她，“什么事？”
徐卿卿低头在白色的包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红色的请帖，“沈小姐，这是订婚宴的邀请函，希望到时候你能到场。”
邀请函。
不过是分手一个星期，他和她连邀请函都已经做好了。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泡沫之梦，那样轻易地碎裂了。
许亦宸，你真让我寒心。
心蓦地更疼了一些，压得太阳穴都在疼痛，努力抑制住正要汩汩往外涌的泪水，沈玥才伸手接过，说：“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到场。”
“期待沈小姐的到来。”徐卿卿巧笑嫣然，眼中的得意之色仿如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为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添一道伤疤。
不想再多待在这里，沈玥加快脚步，想要立刻逃离这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空间，在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制止了她的脚步。
“你辞职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话语之间不容置喙，命令式的口吻。
沈玥转头看着他，讥笑了一句，“许总都已经要订婚了，难道还不肯让我这个前女友辞职吗？您这样勉强地留住我，难不成，是心中还有我？”
他忽然间也笑了，只是笑意未曾抵达眼底，那笑容像是一层厚厚的冰霜，将她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块，再也无法流动。
“我想，沈小姐您多想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一直都很排斥你，到后来，你害死了康城，还吸了毒，我就更加厌恶你了。时时都恨不得你立刻离开我的眼前。”他字字锥心，直击她寒冷如冰的心脏。
厌恶。
终于啊，他终于说出这个词了。
心脏发了疯一样疼痛，比七年前呆在戒毒所里还要疼痛上百倍。
他真的厌恶了跟你呆在一起啊。
沈玥，你以前竟然还敢跟他一直走到最后，原来，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竟然就那样把整颗心都掏出去给他了。
他一点一点地让你信任，然后又一脚把那些东西都踹碎，心思无比缜密，只为了把你伤得彻底啊，沈玥。
他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扎进她的肉里，然后又抽离出来，让她鲜血淋漓，疼痛无比，“你以为，只要一直等，我就会喜欢上你吗？你不过就是一个杀人犯，一个吸毒犯，有什么资格做我许亦宸的女人？”
沈玥只觉得手像是无力了一般，情不自禁地往下垂落。
她从未想过，在他的心中，自己竟然就是一个杀人犯，吸毒犯。
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之前所有的所谓的抱歉，不过都是哄人的甜言蜜语，她还以为，在他的心中，至少也会有一点点的地位。
原来，不过就是杀人犯、吸毒犯。
沈玥觉得喉咙突然涌起了丝丝腥甜，但她好像感受不到心脏的疼痛一般，转头看着他，眉目冷淡，“如今，我终于明了，于你的心中，我不过也就是一个龌蹉不堪之人。对啊，我不过就是一个杀人犯、吸毒犯，那你曾经抱过我，亲过我，吻过我，难道就没有觉得恶心过吗？”
“嗯，现在想想，确实很恶心。”他不咸不淡地答。
沈玥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面容却惨白，“所以，许总您允许我辞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嗯，慢走不送。”
他的话音刚落，她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连房门都忘记带上了。
心脏，如此这般疼痛。
真相，原来如此残酷。
关上电梯门之后，沈玥才仿佛虚脱一般，慢慢靠着电梯的墙壁软软地瘫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姿势如同婴儿一般。
眼泪，终究是夺眶而出，犹如断了线一样拼命地往下掉，任凭她擦着，也没有擦干净。
唇腔中全是腥甜的味道，她却浑然不知。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
只知道，助理小悦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路时，那双眼中竟也有浅浅的水雾。
回到办公室之后，她拉下了所有的百叶窗后，手抖得连兜里的药都拿不稳，那白色的药丸撒了一地。
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情不自禁地躺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两目呆滞地望着那白色的药丸许久，才缓缓伸手捏住两颗，往嘴里送。
药丸苦涩。
却不及心中的苦涩的万分之一。
他明知道，杀人犯、吸毒犯这六个字，是她今生最大的忌讳。
他那样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打过草稿般，真叫她心痛如刀割。
不，比刀割还要难受十倍。
许亦宸，你真叫我寒心。
——
狂欢的艾森酒吧。
吵杂的音乐还在耳畔边，人们的脸上要么带着失意，要么带着欢愉，只有一个女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眼是没有焦点的。
梁意看到从酒吧门口一步一步慢吞吞走进吧台的沈玥，在心中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脸色——心如死灰。
沈玥穿过吵嚷的人群，直接越过梁意的吧台，走到隔壁的吧台，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给我一打啤酒和两瓶威士忌，送到二楼左转尽头的包厢。”
“好的。”服务生很是高兴。
沈玥点的酒的提成，已经足够他花半个多月。
梁意调酒调得腰酸背痛，看着失意落魄的沈玥，竟有些失神。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沈玥，似乎跟平常很不一样。
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从前的沈玥，也有失魂落魄的时候，也有心如刀绞的时候，但今晚的沈玥，跟那些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寻死般的眼神，毫无生命里可言。
第347章 痛苦5（）
明亮的包厢里。
娇小的女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高领毛衣，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坐在落地窗旁。
不过，从她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一直绵延至尽头的车水马龙，灯光一闪一闪的，亮得让人不得不眯上眼睛。
她手里的啤酒喝了两口，随后像是泄愤一般，把一整瓶啤酒都扔到了地上，她的力度不大不小，玻璃制成的啤酒瓶刚好碎裂成好看的碎片，就落在她的身侧。
接下来的半打啤酒，她都是开了喝两口，随后以同样的方法把它们扔到地上。
等到所有的啤酒瓶都打碎之后，她的身旁全都溅满了碎玻璃渣。
“许亦宸，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她低喃了一声，把放在右侧的威士忌打开了，随后大口地大口地灌酒。
此时，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浓烈的酒精味，刺激着人的神经。
等到一瓶威士忌下腹，她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真叫人毛骨悚然，竟带着些凄厉和绝望。
等到笑到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