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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的诅咒-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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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晃荡而下的黑影原来是两个像墙面一样的巨大木块。鲁一弃终于知道刚才那死人是怎么死的了,是给拍死的的,两块巨木左右合击,就如同一双有力的手掌在合力拍击一只蚊子一样。同时鲁一弃也在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和女人恰到好处地摔倒了,要不然,现在也成了两具骨骼尽碎、腑脏外冒的死尸了。

    巨木一拍之后便又弹起,消失在大殿两边的黑暗中。鲁一弃和女人躺在地上,身体尽量地贴近地面。他们已经顾不上那强劲的旋风,任由被吹得在地面上往前滑动。

    幸好风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只往前滑出五六步后,那风便停了。鲁一弃和女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已经变得滑腻潮湿,那是因为他们两个相互攥紧出了大量手汗。

    躺在地面上有好久好久,都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时间。大殿边沿落下的光柱已经转移一个照射角度,从此推断,总要有半个时辰往上。

    周围很静,只有火苗“扑扑”的跳动声。

    鲁一弃挣扎着撒开女人的手,女人抓得太紧,还似乎不愿意松开。松开了手,鲁一弃首先在周围摸了摸,找到自己的毛瑟枪,枪握在手里,便有了几分胆量,但随即又一想,不由对自己的心理暗暗好笑,在这样的坎面前,这么一支步枪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管枪有什么用,人却不能这样一直躺着。长时间地躺着不动让他体会到其他的不适,那是饥肠辘辘的感觉,也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都还水米未进呢。

    鲁一弃缓慢翻转过身体,趴在地面上眼睛盯着前面殿道中间的一只火缸。

    从刚才被风吹得移动的距离以及那对巨木的大小来看,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巨木拍击的范围之外,可是这坎面是否只有这对巨木?如果还有其他对拍巨木,那么与之相邻的下一对巨木的布置区域离这里到底有多远,会不会是紧靠着的?

    不知道,鲁一弃不知道,女人也不知道。这一刻鲁一弃感觉自己分外想念独眼、瞎子他们,和大家在一起时,总会有人给他非常有效的建议。

    但是有一点鲁一弃不需要别人告诉他,就是这坎面只会布置在两只火缸之间。因为从刚才巨木拍过的高度看,它的最下边是低过火缸的。它们的运行轨迹肯定要给火缸留出间隙。

    “这是不是就是坎面的缺?”鲁一弃在心里嘀咕着。

    “爬到那火缸旁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趴在了鲁一弃的身边。她说的话有些没头没尾,要是别人肯定会问为什么,但是鲁一弃没有问,他已经知道女人说道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我们都不是英雄,但是看法倒是一致。”鲁一弃说。

    “不只是英雄才看法略同,有时候男女之间更容易心意相通。”女人说话很有道理,让鲁一弃很是佩服;女人的话还很有深意,带些弦外之音,这让鲁一弃有些脸热。

    就在鲁一弃还没来得及从女人言语中收回自己的思绪的时候。那女人突然手脚并用,动作迅速地朝火缸爬过去。鲁一弃伸手想拉住,可手指触到女人柔弱的脚踝,却怎么都用不上力,也可能是不敢用力,女人的脚便在这迟疑的瞬间出溜过去。

    这让鲁一弃很是感动,也多少有些羞愧。自己自己一个大男人,没有实力照顾好一个女人,倒让个女人在为自己探路冒险。

    也就在这一刻,鲁一弃心中对女人所有的疑虑真正开始消失。

    这坎面与前面的风箱、三朵穗有关联,取义可能是“庆丰收”吉板上其他较小的人形。那些人形一般都作欢舞拍手状,行家术语管这些叫“喜乐拍”。由此可以推断坎面是鲁家祖先留下的。女人如果是懂这坎面的,那么说明她和鲁家有很深渊源;如果女人不懂这坎面,可她还抢着往前当探杆,如此不顾性命的举动,也只能说明她决不会是对家的钉儿。

    女人爬行的速度很快;女人爬行的过程很平静。两边没再有巨大的木块拍出,这情况让鲁一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先辈们布置的坎面不应该只是这么简单。再仔细琢磨了一番,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大殿太大,老祖们布置坎面时只能布满横着的一线,像这样的巨木坎面,要在整个大殿内都布上,工程太浩大了。

    可就算没有巨木坎面,紧接着也应该有其他的布置呀!

    没等女人爬到火缸,鲁一弃便跟在背后爬了过去。女人在火缸处停下,回头朝他招手时,他其实也已经爬过了一半的距离。

    爬过这么一段竟然没有坎面扣子动作,那么刚才的坎面又是什么机括控制启动的呢?殿道是平坦的,自己和女人也没有碰到什么线,磕了什么绊儿。那么是不是踩了什么点了。对了,爬行时身体和道面接触面积大,压力散,触不开扣子弦,而站立行走的话,只有脚的踩点,那么压力就可以踩开弦子。

    这是个危险的概念,这个危险的概念促使鲁一弃做出了危险的举动,他站起身来,开始继续站立着往前行走,他要证实自己的判断,要想走过坎面必须知道坎面的动作原理。

    鲁一弃在极力提升自己的感觉,但是对于这样的机括坎面,他的超常感觉失效了。能做的只有警惕地瞄视着两边,脚下一点点地移动步子,随时准备避让巨木的突然袭出。

    他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的思想也是小心翼翼的。他在寻找坎面动作的机括同时,也在搜索自己思维的漏洞。因为有一点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推断出的结果是个危险的概念。

    突然间他呆住了,“脚的踩点。”,他终于搜索到一个关键点。

    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致命的疏忽。

    这个关键点在告诉他,机括的弦簧在脚下,在脚下的殿道石面上。这殿面上既然可以设置坎面的活点,那么这大殿的基脚就不会是整块的石面。地面上凿出的线条恐怕不止是为了美观吧,也许是个诱儿(假象),也许是个隐儿(掩饰)。还有,既然不是整块的石面,那么坎面的扣子也同样可以设置在石面上,那些地上的线条要掩饰的可能就是其他什么扣子,甚至连刚才的巨木也有可能是个幌子,真正杀扣还在后面。

    鲁一弃所有的反应只来得及动动想法,在动作上他连脚趾都没来得及缩一下。眼睛看到的大殿道面突然塌陷下去,脚下踩着的道面也塌陷下去,两边道面塌陷的方向不同,是一起往衔接的方向斜向塌落的,这就像在地面上陡然出现了一个斜度极大的漏斗。

    鲁一弃没逃出漏斗的范围,身形直滑落而下。女人倒是恰好站在漏斗的边缘,她本能地极力保持身体的稳定。但是也就一刹那间,她几乎已经稳住的身形却放弃了站立,也随着鲁一弃往漏斗中跳落下去。

    石头道面沉重地回复了原状,从回复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可以知道,这对扣子板吻合得极好,它们的衔接线藏在凿出的线条中是很难发现的。

    大殿中恢复了寂静,火缸和火盏中的火苗也渐渐弱下来了,看来那里面的燃料剩得不多了。

    鲁一弃不知道在地面下已经待了多久了,他一直再做梦,梦境反复着他从上面落下的过程:滑下、落下,撞开活门;再滑下、落下撞开翻板……

    醒来时他首先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凉凉的,开始以为是自己流出的血,后来石顶上落下的一滴水滴告诉了他,自己正是被这些溅在自己脸上的水珠唤醒的。其他的感觉就是周身疼痛,他知道这是自己连续撞击活门、翻板造成的。

    还有一个让他吓了一大跳的现象,他发现自己看不到任何东西。心想是自己双眼瞎了,但随即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而是因为这里是个没有一点光线地方。

    鲁一弃摸到自己袋子中的荧光石,但是他不敢掏出来。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没有弄清楚,不知道周围到底有些什么怪东西。冒然拿出亮盏子,会将自己整个暴露出来,成为别人的目标或者什么兽子捕猎的美食。

    没有光盏子,那就只有摸了。但是在未知的黑暗中摸索,其实是一件很让人感到恐怖的事情。

    鲁一弃也很恐惧,他有些哆嗦地在身边摸到了自己的毛瑟步枪,枪没有提升他的勇气,反倒让他感到很是沮丧。步枪的枪栓部件掉落了,这枪真的成了根烧火棍。

    一个绵软的东西让鲁一弃惊出身冷汗,但很快他就清楚那是女人的身体,因为他摸到了女人**上那块奇怪的皮子。鲁一弃将女人扶坐起来,感觉到她温暖的鼻息,知道没事,就又让女人睡下。随后他开始往周围更大范围摸索过去。

    除了女人,鲁一弃没有摸到什么活物,于是他将荧光石掏了出来,照亮了这个空间。

    这里是个全封闭的暗室,暗室不大。室内地面分作两层,鲁一弃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高的一半,另一半比他们这边要低下去三尺多,而且下面有一尺多深的积水。四周围是坚实的墙壁,墙壁上满是厚厚的苔藓。壁上还有许多宽大的缝隙和各种形状的窟窿,这让墙壁看上去像切开的发面。

    女人也缓缓醒来,她看到鲁一弃在周围仔细查看着,便没有马上爬起来,依旧软软地躺在那里,轻声问了句:“这是哪里?”

    “不知道,看样子是个尾子扣(坎面中,最后一个或者已经没有继续动作变化的扣子。)。”

    “找到扣子结了吗?”女人问。

    “好像在顶上,而且好像不是用的弦子结,是单面封。”鲁一弃说这话时心里在暗暗担忧,他不知道女人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单面封”其实就是一个单向的封闭活门,它永远只能一面打开,而在另一面绝不可能打开。因为这门所有的动作机括弦子都设置在打开的一面。陷在扣子里的人不可能摸到扣子结。

    女人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随它吧,这趟是我宿命所归,生死都由不得的。”

    女人的话让鲁一弃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回到女人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女人平静的面容。

第二十九章 冷热熬() 
四边坚壁雾海涌,无风无推水自动。

    焚肺灼气连赤乌,透骨寒来玉兔冻。

    奇草燃得腹中火,破冲石裂衰命脱。

    一语点醒涨穴策,热寒机巧由我用。

    鲁一弃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休息了一会儿,便又继续在暗室的周围查看起来。在一个缝隙中,他用毛瑟枪的枪杆撬了撬,然后还沿几个窟窿爬上去,用枪托撞了撞顶面,结果证明,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白费工夫。

    没有坎缺,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其他方面找到缺口呢。于是便仔细查看起那些墙壁所用的材料,他考虑到既然这里是“单面封”,应该没有进一步的变化步骤。而且老祖们布置这坎面时还都只是匠人,没到坎子家的份儿上呢,也就不会有无路就是死路一说。那么是不是可以从墙壁上开出另一条路?

    从外部看,暗室墙壁的材料和三朵穗屋群那里的一样。鲁一弃从女人那里拿过来一把攮刺(插在小腿边的匕首),这是女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件防身武器。一弃用攮刺在一个窟窿边沿上刮了刮,竟然没有刮动一点粉屑下来。他又将一片苔苗菌剥去,捧些积水洗净墙壁,见那墙壁上的纹路却是树木的纹理。

    鲁一弃首先断定这不是他们在山谷中见到的甲背六边瓦的材料——木化石,那石头虽然也坚硬,却比这里的材料要脆。于是他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寻找这种材料的定义,相似的一共搜罗到三个:神钢木、崩锯树、木纹精石。

    木纹精石是火山溶浆快冷却之前裹住树木,蒸发了树木的水分,然后在数千年之后形成的矿石。此石记载于唐朝时《西域贡物册》

    崩锯树比较常见,多产于南方沿海,其树木虽然坚硬,成材却矮小。如果这里的材料确实是此种树木的话,也应该是其类中少见的异种。

    神钢木倒是东北地界所产,元代《燕北风物杂记》就有记载:“树高逾百十丈,断其为材。断则坚,时长,其质越坚”。就是说这种木头生长时虽然高大,却还不是十分坚硬,但是砍断以后就开始变得坚硬,时间越长,坚硬的程度就越大。看来这里的材料最有可能的就是这种神钢木。

    如果这神钢木的墙壁是两千多年前老祖们造置的话,那么现在墙壁的硬度,就是用手雷也不一定能将它上面的窟窿和缝隙炸开多大的损缺,而这暗室范围又太小,说不定反倒会伤了自己和女人。

    “休息一会儿吧。”女人的眼光一直紧随着鲁一弃,关注着他忙忙乎乎的每一个动作,现在见鲁一弃终于静止了,便适时地轻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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