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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画打开,上面画的,是她自己。
美人如画,也许就是这个境界吧。
画上的她,的确很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看了,心灵为之一颤。
只不过画上的她,比那个时候更青涩,更稚嫩些,很明显,那是几年前的她。
在那副画的右下角,我看到了她的名字:
沈雨萱。
真是人如其名,连名字,都那么一尘不染。
而我还看到,在她送我的那幅画上,边缘上还有没有来得及揭下来的胶带,画的表面上,还落有的一层淡淡的灰尘。
我才明白,原来她把自己宿舍墙上贴的画揭下来送给我了,而且看那灰尘和画上她的稚嫩的样子,那副画应该是她几年前画的,在墙上挂了那么久,很明显,那是她的心爱之物。
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当时想着怎么能夺人之爱呢,就想拒绝她,可是我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我又接受了。
临走时,我一再告诉她,我还会再来看她的。
讲到这里的时候,陈景洪老爷爷停了下来,深邃的眼眸,陷入无限的沉思之中。
许久,陈景洪老爷爷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画。
而我也看到了那位叫做沈雨萱的女孩儿,不,应该是叫做沈雨萱的老奶奶。
画上的女孩儿,不是那种第一眼就引人注目的漂亮女孩儿,算不上国色天香,比白安妮更是差了许多。
但是她那双眼睛,却令人眼前一亮,真的如陈景洪老爷爷所说的那样,清澈,透明,没有任何杂质,单论眼睛,和白安妮的那双眼睛有的一比。
不过白安妮是眼睛里有水,水汪汪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她是纯净,纯净地让人舍不得去碰触。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喜欢泪汪汪的大眼睛。
这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是白安妮的那双眼睛,我看习惯了吧,先入为主嘛。
可是我却注意到,画上的沈雨萱,并没有陈景洪老爷爷所说的那种稚嫩和青涩,反而成熟了许多,也许是那个年代的原因,画上的沈雨萱,多了些沧桑,甚至还有意思疲倦。
我问陈景洪老爷爷这幅画是怎么回事,陈景洪老爷爷叹息一声,惋惜道:
“那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陈景洪老爷爷接着讲他和沈雨萱的故事:
我拿着那副画,回到了学校,立刻就贴到了我宿舍的床头。
我答应沈雨萱,今后会经常到她们学校去看她,可是,世事难料,第二天,我们国家,就发生了战乱,日本人,大肆侵略了我们的国家。
怀着一颗爱国心,我和同学们满腔热血就去参了军。
可是出发前,我突然想起来,那副画,我忘在宿舍了。
当我飞快地跑回宿舍去取那副画时,那副画,已经不在墙上,被清理掉了。
我顿时懊悔,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大意。
那可是她对我的一片真心。
我伤心,我懊悔,我内疚,可是当时家国仇恨在眼前,外敌入侵,我顾不得儿女私情,我只能满怀着遗憾离开。
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可是即便参了军,上了前线,历经九死一生,我发现我怎么也忘不了她,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她送我的那副画。
当然还有我对她的承诺,我答应她,以后会常来看她,可是却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等我,我只能在战场上更加奋勇杀敌,早日将日本人赶出我们国家,结束这场战争,如果我可以活着回去,我一定去找她。
可是没有想到,这场战争,一打就是几年,我再也回不去了。
更绝望的是有一天,我听说她所在的那个城市,被日军占领了。
日本人放火烧了三天三夜,烧杀掠抢,屠杀城中百姓,无数人成了日本人的刀下亡魂。
纵使我担心她,可是也万般无奈,我只能将我的悲愤,我的仇恨,发泄到战场之上。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我忘不了她,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远处的炮声,我常常夜不能寐,我会想起她那双眼睛,想起她送给我的那副画,还有我对她的承诺。
可是这些,都已经离我远去了。
可是直到有一天,部队里,来了位年轻的女画家,说是要给每一位战士画一幅肖像画。
那个战乱的年代,很少有照相机,为了让那些为国家献身的英雄们留下他们的脸庞,也为了让世人记住那些为国捐躯的勇士们,部队里经常会有人给战士们画肖像画,当时我也没有在意。
可是当我看到了那双沾满灰尘小手,疲惫的娇小身躯,却依旧紧握画笔,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战友,一丝不苟的地在画板上画着肖像画,我立刻认出了是她。
我认出了她的那双眼睛。
虽然因为劳累,因为营养不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可是那双眼睛,依旧纯净,依旧清澈透亮。
那双眼睛不会欺骗任何人。
我知道是她。
我向她扑了过去。
她也在立刻认出了我,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我们两个,紧紧抱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缺少笔,缺少纸,我们两个就捡一根树枝,在地上写。
我把我丢失了她送我的那副画,对她的承诺,对她的思念,对她的愧疚,一股脑儿写了出来,她也把自己的心思,自己的感情,也留在了地上。
原来她在学校,等了我好久,好久,都不见我再去找她,便猜想我一定会去参军,所以没多久,她就离开了学校去找我。
可是她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只能跟着一直军队,上了前线。
战场之上,她经历了生死,亲眼目睹了战士们的英勇献身。
可是,那些英雄,除了一具面目全非的遗体,什么都没有留下,有的甚至连性命都不知道,成了无名的英雄。
经历多了,她也成熟了。
她重新拿起画笔,为那些献身的将士们,留下他们的脸庞。
她一面画画,一面寻找我。
就这样,辗转了无数个地方,遇到了好几支部队,终于,再次和我相遇。
和当初一样,我们两个在地上,写满了擦,擦了再写,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
可是我们都知道,如今国家有难,不容许我们在这里谈论儿女私情。
最后我在地上深情地告诉她,等有一天我们打了胜仗,把日本人赶走了,战争结束了,你就在我们认识的地方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
她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
最后,她含着泪,答应了。
可是第二天她就离开了。
她要去其他地方,为其他的战士画肖像画。
在临走前,她又送给了我一幅画,就是现在的这幅画。
是她连夜照着镜子,花了几个小时画的。
她将画交到我的手里,在我的手心写下“我等你”三个字,就离开了,从此,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终于等到战争结束,我们胜利了。
我立刻就想回到我们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她一定会在那里等我。
我要娶她。
她在等着我娶她。
可是,我还没有启程,内战打起来了。
我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我仿佛看到我站在教室的门口,苦等我回来的样子,眼睛是不再是纯净,而是写满了失望。
我没有回去。
我又一次违背了对她的承诺。
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怪我。
她会等我回来。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把儿女之情放在第一位的小女孩儿。
终于,终于,我们一路南下,解放了那座城市。
我满怀激动地回到那个地方,那座聋哑学校。
我告诉自己,沈雨萱,我回来了,你要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娶你。
可是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硝烟气息。
校园内,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可是,此刻,什么都没有了。
我顿时慌了。
我对着校园里,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
沈雨萱,你在哪里?
沈雨萱,你出来,你不是要等我回来的吗?
沈雨萱,你出来!我回来娶你的。
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她听不到。
我渐渐感觉,我失去她了。
好吧,我承认,这样一个唯美的故事,被我写残了。
(本章完)
第169章 陈景洪老爷爷的故事(下)()
就在我万念俱灰绝望之际,我看到了一幅画。
那副画,就贴在废墟之中的一面残墙上。
我认出了那面残墙,残墙上的黑板,正是我们两个初次见面聊天时使用的。
我认出了那副画,那幅画上的人,在断壁残垣中,显得那么醒目。
是她!
她一直在等我。
就在这个时候,从那年残墙里,钻出来一个小男孩儿,手里面拿着一副尚未画好的画,非常警惕地看着我。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孩儿,他们的手中,同样拿着一幅画。
最后,她出来了。
她看到了我。
我们两个,四目相对。
唯有泪千行。
我们两个终于,走到了一起。
我们结婚了。
我并没有学习手语,我们两个依旧用笔交流,用树枝交谈。
虽然没有声音,没有欢笑,可是我觉得,这无声的交流,却是心灵的沟通,是无声的幸福。
日子虽然过得苦了点儿,但我们却很满足。
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却收养了十几个孤儿,她教他们画画,我教他们识字。
孩子们慢慢长大,也都纷纷离我们而去。
本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我们可以白头到老,携手共此一生,可是命运捉弄人,毫无任何征兆,她的耳疾复发了。
原来她天生并不是聋哑人,只是天生的失声,在她三岁那年,一次急性耳疾,夺走了她的听力,让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没想到,年老了,耳疾又要纠缠着她。
每次耳疾发作,她的耳朵里就疼痛难忍,苦不堪言。
可是那个穷苦的年代,别说是看病就医了,就连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到后来,耳疾越演越烈,一直疼痛到脑子里,整个脑袋,都开始疼痛不已,每次她都是抱着头,浑身发抖,汗水打湿了她所有的衣服,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看到她那样的痛苦,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无能,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多想代替她去承受那般的疼痛。
我内疚,我无能,我没本事,我帮不了她。
我只能紧紧抱着她,一刻不离开她。
直到有一天,她耳疾发作,她忍无可忍,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我的手心上写了三个字,杀了我,我顿时吓坏了。
明知道她听不到,可我还是对着她大吼大叫,我不允许她这样,我不允许她这么放弃自己,我不要她死,我舍不得她,我离不开她,我需要她。
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可是我却发现,她的耳疾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比以前更加痛苦了,甚至她开始咬舌头,每次都是咬得满嘴的血。
我才渐渐明白,是我太自私了。
因为我舍不得离开她,因为我的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才让她承受如此的痛苦,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替她分担。
直到有一天,她重新拿起画笔,拿出画纸,照着镜子,强忍着疼痛,画自己的肖像画。
画了一幅又一幅,年轻时候的,年老时候的。
可是画着画着,她就哭了。
她说她舍不得我,她怕有一天她坚持不住了,突然离开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她要为我画好多好多的自画像,等她离开了,就让这些画像,一直陪伴我。
最后她还让我坐在阳光底下,要给我画像。
她对我说,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没有给我画过一幅肖像画,她觉得挺亏欠我的,这幅画,就当是弥补我。
可是画完了我的肖像画,她却格外珍惜地收起来,说是等她离开了,就把这副画,烧给她,让她带到阴间去,就算是下辈子投胎转世,她也要随时带在身上。
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她痛哭起来。
她备受伤痛的折磨,心里面却一直想着我,即便是去世了,还担心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该怎么生活。
我想通了。
最后我告诉她,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