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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康正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听她开口,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从胸口摸出个两头密封的竹管,走到窟窿边上捣鼓起来。
趁他忙活的当口,佘颖有意无意地向这边走来,站到我身旁。
“刚落水的时候,有个人掐住我的脖子,不是你吧?”我低声问。
“如果我想害你,直接给你一刀最省劲,何必费那个力气。”她轻轻叹息,“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乱聪明。”
她后半句话似乎另有深意,我一时没听懂,想追问,却被老康打断了。
“喂,你俩嘀咕什么呢?”他气喘吁吁地问,“咱们可是有言在先,发现了什么不能瞒着我。”
“他问我咱们为什么先到了。”佘颖悄悄捅了我一下,暗示我别开口,“我告诉他,全是托你的福。”
“小姑娘真会说话。”老康牙疼似的哼哼道,“什么托我的福,明明是托我这一身肉的福。我水性不好,掉进河里以为死定了,没想到飘了起来,躺在水面随波逐流倒也逍遥自在,她抓着我的腰带,稀里糊涂就到了这里。”
我听得差点没笑出声,胖子有潜力,懒人有懒福,这两条算是被他占全了。
老康把把堵住竹筒的东西向外一拉,里边冒出了火焰,他拿着竹筒对窟窿里晃来晃去,没多久,一道火光从窟窿里延展开,山洞两侧的墙壁上齐刷刷地出现了两条火蛇。
“走吧。”佘颖吸了口气,然后近似耳语地对我说,“一定跟紧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水里要害我的是老康?不可能啊,他那十根指头肥得跟小萝卜似的,不用动脑子都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沿着山洞向里边走了几百米,突然出现了人工雕琢的痕迹。洞壁四周不再是怪石嶙峋,展现出平滑的弧线,莫非这里是阿合台巫教的另一处秘窟?
按照这个趋势,里边即便出现一座地宫我也不会太惊奇,可接下来的变化是万万没想到的:
光滑的墙壁开始变得粗糙,上边多了镶嵌于其中的铁环,从两侧直至洞顶。
这些铁环是派什么用场的?这里总不会是巫教的一处健身基地,巫师们闲得无聊便来这里攀岩玩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前方的洞顶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被铁索捆住双腿,栓在铁环上,倒吊在洞顶的人。
说他是人,并不太准确,因为除了四肢和躯干外,他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任何像是人的部分。
他的身上布满了一层死灰色的东西,我以为这又是一尊水池底见过的那种雕像,但他身上的那层东西似乎怕热,在洞壁两侧火焰的燃烧中,开始渐渐融化。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慢慢扭曲变形的蜡人。
倘若只是蜡人倒还好,问题是当外表那层死灰色的蜡状物质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后,里边露出的竟然是森森白骨。
当它的头颅出现时,不知是恐惧造成的幻觉还是真实,我感觉那个骷髅头好似在对我狞笑,这种笑容和大女巫尸骸胸腔内那个变了形的骷髅一模一样!
我看得呆若木鸡,佘颖拍拍我的肩膀,向前方指了指。
前方的山洞吊满了这种奇形怪状的人,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他们纷纷融化,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一具具白骨纷纷出现在眼前。
这条甬道仿佛通向地狱的最深处。
第24章 夺魂()
面对这番惊心动魄的景象,我觉得呼吸困难,佘颖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只有老康显得若无其事。
“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毒,就算没毒,滴在身上也怪恶心的。”他一屁股坐下来,“正好休息一会,等火把尸体都烤化了咱们再进去。”
“你的神经是不是有问题?”我叫了起来,“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他不屑地说,“尸体又不会吃人,你胆子也太小了。我六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种尸体,恶心得够呛,不过要说害怕嘛,倒是一点没觉得。”
“你以前见过这种尸体?”
老康嗯了一声:“那时有个常照看我的老巫师过世,巫师们聚集起来为他送葬,我娘带我去了。草原上的牧民,大多是火葬或者土葬,但那一次我算是开了眼,他们把老头儿的尸体带到阴山脚下的一个洞穴里,没让我跟进去,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说是过半个月再来。半个月之后,大家都进了洞穴,我一看,恶心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他的尸体也被倒挂着,和这些人一样?”我猜出了几分。
“还不如这些人呢。”老康瘪瘪嘴,咽了口唾沫,好像当年那种恶心劲儿还未完全消散,“他像是个被烤化了的糖人,满身都是黄黑色的液体,胸口烂了个洞,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二楚,大家发现脑袋还算完整,挺高兴,说总算没出大问题。后来他们把尸体装进木板钉的棺材里,一把火给烧了。”
“这个老巫师年龄虽然大,但巫术不怎么高明,是不是?”佘颖插话道。
老康点点头:“听说他入门很早,不过悟性比较差,过了中年后更是渐渐荒废了巫术,以放牧为生,等于是挂了个巫师的名号而已。去世后念在他辈分比较高,巫师们才给他举办了这个葬礼。”
“这就对了。”佘颖扫视着面前布满了倒吊尸体的洞穴,“没想到咱们误打误撞,反而找到了巫教里那些厉害巫师的葬身之地。”
“是啊,我以前听说过,越是巫术高深的巫师,葬礼越隆重,而且会被集中安葬到一起。我很好奇,问过我娘墓地在哪里,被她骂了一顿,说这是巫教的秘密,不许随便打听。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坏了!”说着说着,老康的脸色突然变了,“你们不觉得咱们到了这里,其实很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了?”我嘲笑道,“老康,你要是害怕就别强忍着,这么疑神疑鬼更吓人。”
“在上边我夸过你小子机灵,那些话权当我放屁!”他骂道,“他奶奶的,我刚发现被你小子坑了!”
“我怎么坑你了?”我怒道,“要不是我发现机关,咱们能找到这里?”
“就是因为你抖机灵,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才被你坑了!”老康圆瞪双眼,“我娘用足力气,倒是可以拉动打开池底机关的铁索,但就算再加上一个她,也绝对推不动那块圆石!没准这里是我老娘设计好的圈套,等着我往里钻呢!”
我被他这一番话说傻了眼,只好强行辩解:“再怎么说她是你娘,不至于害你。。。。。。”
“她先是阿合台大女巫,然后才是我娘!”老康暴躁地说,“我是闹翻之后负气出走的,这么多年没管过她,谁知道她给我写这封信,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要是好意,会让我掉进河里,差点被淹死吗?”
“你的顾虑有道理,但也不用太紧张。”佘颖替我解了围,“不管巫教多么邪门,这里毕竟是先辈的长眠之地,在这里搞古怪未免失敬。反正咱们也没别的路,向前走便是。”
听了她的话,老康忽然笑了起来:“说得好!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这般胆魄,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不好再发牢骚了,那说走就走!”
撂下这句话,老康大踏步地向甬道深处走去,我看了佘颖一眼,她用眼神示意我跟紧。
尸体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变成了森森白骨。虽然我知道是心理作用,但总觉得它们在用黑洞洞的双眼盯着我们三人,龇牙咧嘴的表情更像是不怀好意的奸笑。
向前走了大约数百米,甬道的地势发生了变化,倾斜向下延伸,周围的洞壁也越来越狭窄,倒吊的骷髅愈发靠近,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靠近佘颖,轻轻地抓住她的胳膊。她扭过头横了我一眼,但没有发力挣脱。
又走了一段,领头的老康停住了脚步:“这些尸体好像不太一样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之前的尸体都融化成了白骨,而这里两侧的尸体,尽管能看得到白骨,但明显裹了层半透明的胶状物,很难用词语形容这种胶状物,不过倒是有点像我喜欢吃的猪皮冻。
这种联想让我忍不住发出几声干呕,连声催促老康继续前进。见地面很平坦,我干脆闭上双眼,握紧佘颖的胳膊,把她当盲杖使用。
眼不见心不烦,我的情绪也渐渐平定下来,甚至有点觉得佘颖走得太慢,恨不得催促前边的两位快马加鞭,赶紧离开这地方。
所以当佘颖停住脚步时,我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到了她的后背上。
“奇了怪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听到老康在喃喃自语,语气里只有疑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睁眼。
“装盲人也得有个限度。”佘颖抖动双肩把我甩开,“睁眼吧,大哥,我保证吓不死你。”
我尴尬地笑笑,睁眼一看,不由得也开始自言自语:“奇怪,真奇怪。”
甬道两侧依然还是倒吊的尸体,然而这些尸体确实一点也不吓人。
如果不是身上覆盖了一层类似蜘蛛网的白丝,我几乎会以为这些人是在练蝙蝠神功:男女皆有,大部分是老人,也有几个中年人,神情安详,双手不知被什么固定,交叉放在胸前。脸上除了没有血色之外,和活着的人没任何区别。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巫师的长袍,靠前的尸体身上长袍的成色还很新,越往里越陈旧,最后几乎像是陈旧的纸张一样,感觉用力吹口气便能吹破。
最后的一具尸体,是倒挂在甬道顶部正中的一个老头儿,满脸卷曲的白胡子,高鼻陷目,面部轮廓分明。我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这幅尊容放到现在也算得上是个老帅哥,在电影里客串个世外高人的角色绰绰有余。
老康围着尸体转了几圈,不知在盘算什么,忽然他做了个令人意外的动作:伸手去扯老头儿身上的白丝。
佘颖惊叫一声,但已经晚了。白丝被撤掉之后,我紧张地盯着老头儿,发现他的指甲没有变长,身体也没有长出白毛,松了一口气,心说谢天谢地,如此相貌清奇的一位主儿要是变成了僵尸,估计只有太上老君下凡才能罩得住。
然而这口气刚松到一半,老头儿的眼睛就睁开了。
他瞪着一对只有眼白的眼睛,猛地把嘴张开,直至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用这个把耳朵堵上!”佘颖刚才一直紧张地在身上翻找着什么,这时抽了出来,把一团又冷又湿的东西塞进我的手里,“快!”
“什么意思?”老康不明所以地问。
“夺魂!”
佘颖的喊声刚落,一声尖利的惨叫从老头儿的嘴里发出。
哪怕是在最恐怖的梦魇里,我也从未听过如此勾魂夺魄的惨叫。
第25章 念苍生()
小时候我以为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是最惨的。
稍微大一些之后,我认为得到的东西不想要,是最惨的。
再大一些,我发现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才是最惨的。
然而这些心情,跟老头儿尸体发出的惨叫声相比,简直连屁算不上。
凄惨凄厉凌厉惨烈酷烈痛烈。。。。。。这些形容词加起来,也无法形容出这一声惨叫的万分之一。
我缓缓地跪下,心情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百感交集,万念俱灰。
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肉体凡躯怎么会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痛苦。从外表看,这个老头儿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但时间的流逝完全没有将他从这幅令人窒息的枷锁中解脱,反而令它更加沉重,沉重得使我无法直视,甚至无法呼吸。
老头儿的尸体从中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缓缓撕裂,我吃惊地看着一匹漆黑的马从裂隙里钻了出来,发出一声长嘶,举蹄狂奔,只跑了几步,马的躯体也开始撕裂,露出了鲜红的肌肉,青紫色的脉络,白森森的骨骼。
它像一个被隐形利刃撕裂的玩具,飞速地变成了一具骷髅马,继续向我冲来。
惨叫还在延续,可是骷髅马没有嘶鸣,它的眼睛变成了两只漆黑的洞,散发出强烈的怨毒气息,似乎要将我也撕扯成碎片。
我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此时此刻,死亡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甜蜜的解脱。
然后我感到鼻子下边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针扎一般,一下,又一下。。。。。。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没听到叫你堵上耳朵吗?!”
佘颖的厉声质问把我从恍惚中拉了回来,我睁开双眼,看到她横眉立目地站在面前,老康捂住双耳脸朝墙蹲在旁边,老头儿的尸体依旧完整地悬挂在那里,只是整具躯体像是缩了水,整整缩小了好几圈,皱皱巴巴地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