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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踌躇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干咳,是一直跟随在后边的那个随从发出来的。我这才第一次注意观察他,这人带着和老康手下那些人一模一样的三角形皮帽,不过一直低着头,被立起的毛领遮住了脸,看不清长相。
不料年轻人听了这声咳嗽,立刻对我陪笑道:“小兄弟,对不住,我不该随便打听巫教内的事,你别见怪。”
我诧异地又看了眼那个随从,他对我的目光无动于衷,只顾盯着自己握住马缰绳的两只手。听年轻人向我赔礼,我笑了笑:“这位大哥,我叫段续,以后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年轻人展颜一笑:“好的。我叫康仁执,你以后也不用大哥大哥的叫我,你管我二叔叫二哥,再叫我大哥的话,岂不是乱了辈分。”
听他说出自己的性命,我心中顿时恍然,原来老左和孙先生对他的称呼是小执子,而不是侄子的侄,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在硬攀亲戚。不过这两个当长辈的也是为老不尊,用这么个超像太监的名字称呼老康的儿子,也不怕他爹知道了气歪鼻子。
“康大哥不用担心。”我嘻嘻一笑,“我觉得崔二哥这人非常豪爽,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要是不信,你回头找个机会喊他一声二哥,保证他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康仁执哈哈一笑:“我知道你对我二叔有点看法,这也难怪,他这人看起来很凶,但其实是条情深义重的汉子,对我爹更是忠心耿耿。”说到这里他神色有些黯然,“他和我爹从小相识,结拜兄弟后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性格难免有偏激之处。你跟他一起逃难,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希望你别怪他。。。。。。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那片草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遍地枯萎?”
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大哥你不去当记者真是太可惜了,随口闲聊都不忘尖锐的问题。
稍作寻思,我有了主意,告诉他我醒来后从饵庙离开地宫,想去营地找佘颖,走到半路见到崔老二骑着马气急败坏地跑来,身后是一片铺天盖地穷追不舍的黑潮。崔老二还算够意思,见到我后顺手把我拎了上来,两人最后逃到这片湖,跳下水后才保住了命。
我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把这黑潮的恐怖与诡异加重了十分,康仁执听得瞪大了双眼,连声感叹。我心中暗笑,反正黑潮的事藏不住,索性夸大其词,康仁执被激起了好奇心,自然会去追问崔老二,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解释吧,也怪不到我头上。
这个球传得我心旷神怡,对崔老二的怨气多少出了些。我几乎忘了自己还被绑着,东张西望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此处似乎是一个湖群,我跟崔老二跳进的是最大的一个,这一路走来,比池塘略大一些的小湖比比皆是,粗算一下足有十七八个。我问康仁执这些湖的名称,他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以前这里是一个完整的大湖,后来渐渐枯竭,形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里的地面非常湿润,草长得零零落落,大部分地面都是裸露着的棕色土壤,黏糊糊的,康仁执担心马蹄打滑,任由马儿慢吞吞地前行,我和他东拉西扯了半天,总算到了这片沼泽的边缘。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一惊之下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
又是那个怪声怪调的歌声!
抬眼望去,前往近在咫尺的草原被一堵白色雾气形成的墙壁严严实实地遮住,歌声正是从雾气里传出来的!
第77章 登天轿()
这忽如其来的歌声惊到了马儿,两匹马同时发出嘶鸣,高高扬起前蹄,仿佛前边有凶猛野兽一般,死活不肯前行一步。
歌声唱了一句便没了声息,然而白色的雾气却越来越浓,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这是什么东西?”康仁执惊疑不定地问。我以为他要问我,正要摇头,发现他是在问那个随从,“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孙先生?”
孙先生?!
那个随从翻身下马,走到雾气边上来回溜达了一会,转过身来,这时他把领子放了下去,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两只狐狸般细长的眼睛隐隐闪烁着寒光:“我也不敢太确定,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看到他的脸后,我不由得长大了嘴巴,半晌没有合拢:这不就是和崔老二还有老左一起的那个孙先生么,他此刻应该在饵庙附近昏迷不醒生死不明,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孙先生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他对康仁执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白雾中。
我压抑住心中的激荡,竭力用平静的口吻问康仁执:“这位孙先生是?”
“哦,他是我二叔的左右手,见多识广,二叔让他陪着我,关键时刻可以帮助出谋划策。”康仁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雾上,心不在焉地回答。
“崔二哥是不是还有个得力助手叫老左?”我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左叔叔和孙先生向来形影不离,不过这次二叔为我爹去办事,只带了左叔叔一个人。。。。。。哎呀,我一直担心我爹,竟然忘了问二叔他怎么没回来,难道他出了意外?”康仁蹙眉道,这时他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你以前见过孙先生和老左?”
“啊,没有。”我慌忙否认,“和崔二哥逃命的时候,他自言自语,说什么要是孙先生和老左在,他绝不至于这么狼狈。刚才听你叫他孙先生,我便想了起来,顺口一问。”
康仁执神色一黯:“照二叔这么说,左叔叔很可能真的出了事,不然他绝对不会抛开二叔独自逃生。哎,他跟随我爹和二叔足有十几年,希望他吉人天相,平安无事吧。”
我微微苦笑,老左绝不会抛开崔老二独自逃生,崔老二可不怎么在乎这个兄弟,事到临头连多看一眼都不会。。。。。。不过这个孙先生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会分身术?
我们二人等了半天,白雾中一片寂静,康仁执按捺不住,高喊一声孙先生,雾气里隐约传来孙先生的回答,听声音已经走得颇远,他叫康仁执安心等待,不要轻举妄动。
康仁执略微松了口气,盯着雾气出了一会神,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有时候我很羡慕二叔。”
“为什么?”我奇怪的问。
“除了我爹,他还有孙先生和左叔叔这两个朋友。对上可以忠心耿耿,左右可以肝胆相照,这样活起来才像个男人。”他轻喟道,“我爹对我严厉远胜于慈爱,二叔背后总是信不过我。这位孙先生,名义上是协助,其实就是留下来监视我的。真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招来这许多无端的怀疑。”
见他一副忧愁哀怨的模样,我心中一热,差点脱口说出要他不必胡思乱想,其实你二叔和他这两个兄弟都不是什么好鸟,完全没必要羡慕的话。幸而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出我奶奶的形象,令我虎躯一震菊花一紧:这亲奶奶尚且能骗我十几年,康仁执自然也不能轻信。
于是话到嘴边挂了个弯,变成了:“康大哥,你救过我一命,我觉得你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是个正人君子,心中很是仰慕。如果你不嫌弃,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了眉目,我愿拜你为大哥,出生入死一句话,你说砍谁就砍谁!”
最后一句话逗得康仁执噗嗤一笑,他感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你舍命救过我爹,我也一直在心里感激你。我会永远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希望一切顺利,那样我一定好好办个结拜仪式。”
我也露出感动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暗佩服自己:跟康仁执套上了交情,万一崔老二想对我不利,至少可以多了条大腿可抱。
不过比起将来可能发生的危险,眼前的东西更迫在眉睫:这个古怪的白雾,还有同样古怪的孙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孙先生应该是属曹操的,我刚嘀咕他,他就从白雾里钻了出来。他对康仁执点了点头,淡然道:“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还是谨慎一些,咱们牵马步行过去。”
“可是这马。。。。。。”
“我有办法。”孙先生趴在马耳朵旁边不知念叨了些什么,两匹马先后安定下来,不再原地徘徊。他牵过自己的马,向白雾中走去,康仁执拔出小刀割断我身上的绳子,拉着我的手,也走进了白雾。
一进白雾,压抑的感觉凶猛地涌上心头:与其说是雾,这里更像是个泄露的锅炉房,眼前除了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清。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跟老爹一起去洗蒸气浴,因为开关失灵,蒸汽呼啦一下喷得到处都是,烫得我俩哇哇直叫,好不容易夺门而出。
那时候留下的阴影以为早就淡了,没想到今日见到这幅景象,又让我满脑子负能量,身体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没想到我这么一颤抖,康仁执也打起了哆嗦,比我抖得还厉害。我发现他的手冷得象冰,于是问他有没有事。
“没事。”一个阴冷的声音回答道,“我的手一直都是这个温度。”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旁边的白气忽然变淡了,一张皮条肉不笑的出现在我右耳旁,脖子里呼出的气也是同样的寒冷。
是孙先生!
怎么会是他?!我明明一直拉着崔仁执的手没放,怎么忽然换了人?!
我惊叫一声:“你是人是鬼?!”
孙先生轻轻一用力,我全力摆脱也甩不开他的手,他尖声一笑:“这个问题真好笑,阿合台巫师居然会怕鬼么?”
这时前方的雾气也开始逐渐变淡,隐约露出了一个黑影。。。。。。是一顶巨大的轿子!
说是巨大毫不为过:它的轿杠足有两人合抱的树木那么粗,轿身很高,比我老家的瓦房还高,而长度更是比比高度多了一倍不止。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惊恐的问。
“嘻嘻嘻嘻你这问题好奇怪。”孙先生笑得更加阴森,“阿合台巫师怎么会不知道登天轿?”
我被他笑得快吓得背过气去了,完全是下意识地争辩了一句:“凭什么就得知道?”
“因为。。。。。。他们全都是死在轿子里边的呀。”孙先生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把我强拉到轿子前,伸出长长的手臂,缓缓地掀开了轿帘。
第78章 无目之蛇()
我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开,见孙先生一边念叨阿合台巫师都是死在这顶巨大的轿子里,一边掀开了轿帘,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天,除了孙先生在怪笑,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更没有窜出一只怪物之类的东西把我一口吃掉,便开始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在故意吓唬我。
将眼睛睁开一条线,我看到了轿子里的东西,这一下吃惊不小,猛地打了个寒颤。
轿子里没有座位,正中间赫然摆着一口血红色的棺材!我用力眨了眨眼,发现这口棺材之所以殷红如血,是因为布满了红线。它们将棺材包围得水泄不通,看样子足足覆盖了好几层,奋力向里钻却找不到缝隙,只能焦躁地扭动着身躯,使得整口棺材乍看起来就像是个长满了肉须的怪物。
若不是我在饵虫的尸体旁见过它,恐怕第一眼也不敢断定这玩意是口棺材。
如果崔老二没有骗我,这应该就是老康的娘的棺材,那老巫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的棺材和念苍生之鞭固定在一起,在草原上神出鬼没。如今念苍生之鞭已死,棺材失去了移动的能力,怎么会跑到这顶轿子里?这些红线的颜色也不太对劲,它们本应是黑里透红,怎么变成了赤红?
孙先生看到我在出神的思索,冷笑了两声:“小子,我知道你不是阿合台巫师,你比那些废物机灵得多。看着你能活到现在的份上,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话间,他把左手伸进前襟,摸索了一会,掏出条一米多长的黑乎乎的东西,抓住尾巴悬在我面前。
我第一反应以为是条蛇,触电般的往后缩了下身体,随即发现这条蛇似乎已经死了。再一看,发现这东西只是体型有些像蛇,实际是一种我前所未见的生物。
它没有鳞片,全身的皮肤像是以前我在药房里见过的,晒干了的蜥蜴,黝黑中浮现出一条条脉络般的凸起。它的腹部两侧长着一排肉瘤状的凸起,每个肉瘤的顶端都有一个开花状的裂口,几条仍然黏湿的细长触须从里边探出来,耷拉着垂向地面。
这东西的脑袋跟蛇倒是比较像,三角形的,嘴微微张开,不过口腔里边没有牙齿。最令我诧异的,这东西竟然没有眼睛,使得整个脑袋显得分外诡异。
“知道这是什么吗?”孙先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能见到它的真面目,算是你的造化。。。。。。它就是念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