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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这个地步，顾钰谁都不怨。如果真要让他选择怪罪一个人，那也只能是他自己。是他自己被富贵权势迷了眼，是他自己为了得到而不断失去。
他竟然心狠手辣到连襁褓小儿都不曾放过。
恍惚间顾钰似乎看见了三个蹒跚学步的小儿笑着冲他走了过来，身形虚幻，却皆是对他不约而同的伸出了手。虚幻的脸上浮现出了天真的笑容，顾钰仿佛能听见孩童的牙牙学语声。
“嗬…”顾钰的喉咙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曦儿，他真的很想再叫一声，哪怕她听不见。
他是真的喜欢她，无关其他，只是来自心中最真实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顾曦对他笑笑，对他柔柔的说上一句话，他便觉得此生无憾。
就算娶不成她，他也应该是要祝福她的吧。
只怪他这辈子，选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有人问顾钰，死，难受吗？
顾钰一定会告诉他，那是解脱。
意识彻底消散之前，顾钰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那年初见，一身红衣的少女娇俏的站在他身边，轻声唤：“表哥安好。”
如果一切能重来，不，无需重来。
不知怎么的，顾曦听见了萧辰说顾钰自缢了之后，心中紧绷着的弦突然松了。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走了也好，省的隆玉长公主因为当初的愧疚不好处理这事儿。
脑海中顾钰的形象整个的就突然消失了，顾曦怎么也想不起来顾钰是什么模样的。
顾曦干脆也不去想了，低头将给迪哥儿缝的肚兜放在筐篓里，抬头对萧辰说：“人家都说人死如灯灭，既然人没了，那裕王府的人就别再追究了。”
萧辰点头，握住了顾曦的手：“好。”
顾钰被萧辰逮住后的第二日，萧辰就带人抄了裕王府，却发现裕王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伺候。裕王妃已经疯癫了，嘴里一直嚷嚷着什么她没怀孕，孩子不是她的。至于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不知道被裕王妃弄到哪儿去了，问伺候的人，那些人也只说不知道。
就算顾曦没说，萧辰也不会再把裕王府里的人如何。总归都是一群可怜人罢了。
当然，还有怀着顾钰骨肉的卫兰仪，无论如何，孩子是没错的。裕王府也不是个适合休养的地方，顾曦和楚怜怜在临安内买了个宅子，又给卫兰仪置办了东西，一应俱全。
至于卫府，因为卫将军协助顾钰起事已经被抄家了，所以卫兰仪怎么也是回不去的。对于卫将军被判流放，卫兰仪也没凭着当初她放顾妍离开一事为由去要求萧辰做些什么。只是私下里给卫将军送去了不少钱财，尽了心力。
隆玉长公主没回隆玉长公主府，反而是在皇宫中教起了小皇帝。至于王薇，则被隆玉长公主关了起来，无论这次顾钰生事，王薇是主动投去的还是被迫，小皇帝都不适合养在王薇跟前了。
至于朝政，暂时由萧辰处理。虽然朝中有人对此持反对意见，但在左司马和萧家以及隆玉长公主的三重压力之下只能妥协。
再说安王，自从安王被萧辰唬去了汴阳，就一直没给安王回来的机会。楚老将军又趁机在漠北生事，安王不得已才回了漠北处理事情。是以，临安安王是暂时插不上手了。
临安内当初和顾钰一起起事的人也被处理了，一切事情渐渐走入正轨。
顾钰出殡的当日，卫兰仪挺着肚子为顾钰扬着纸钱，按照卫兰仪的说法，如此才不枉她们夫妻一场，就算顾钰心里没她，她也心甘情愿。
顾曦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只能陪着卫兰仪走完全程，然后站在顾钰碑前撒上一把黄土。
回到辰王府，顾曦正好看见萧辰正举着迪哥儿玩耍，迪哥儿乐不可支，光滑幼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喜悦。
“迪哥儿的母妃回来了。”萧辰的声音格外温柔，迪哥儿一看见顾曦咯咯的笑了一下。
一晃，迪哥儿也六个月了，前些日子刚学会坐着，也会玩了，现在每天都把奶娘累的不行。
是夜。
顾曦觉得自己身子骨快散架了似的，萧辰给她揉着腰，说起了朝廷上的事情。顾曦安静的听着，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自己的观点。
也许生活就是如此，越是简单平淡，就越能感觉到幸福。
第219章 萧蕴（）
时光荏苒，岁月极不留情。
两年的光阴一晃而逝，顾钰的坟前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学着母亲的样子磕了个头，卫敛懵懂的看着眼前这个冰冷的墓碑，对卫兰仪笑了：“母…母，走。”
卫兰仪一年半前早产下一子，因为顾钰的缘故没再让孩子姓顾，而是和她姓卫，单名一个敛字。
两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卫兰仪身上曾经的洒脱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的柔情。卫兰仪拉过卫敛，目光透过那冰冷的墓碑，仿佛在凝视着谁。
“你也别失望，曦儿让我给你带了好，只是她现在坐月子不能来罢了。”卫兰仪轻笑：“她现在生活的很幸福，你也该放心了。”
似乎是听见母亲说了曦儿，卫敛一笑乐出了四颗小牙：“姨？”
卫兰仪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卫敛的手，安抚道：“敛哥儿乖，一会儿母亲就带你去看妹妹。”
卫敛晶亮的眼睛闪闪发光，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小子。”卫兰仪无奈的一笑，给卫敛擦了口水，然后才对墓碑道：“敛哥儿还不曾知道父亲是什么，等他长大了如果问我，他的父亲去哪儿了，你说我该怎么告诉他？”
“你走的倒是轻巧，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卫兰仪低下了头，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整理好。卫兰仪已经不知道眼泪为何物了，现在也不过是发些牢骚罢了。
“走，走。”小小的卫敛感觉到了母亲的不对，他发自内心感觉到了不舒服，所以他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迫切的想要带走母亲。
卫兰仪抱起卫敛，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墓碑，最终还是只能叹了口气，抱着卫敛离开。
“姨，姨。”卫敛口中清楚的叫着，头靠在卫兰仪的肩头，一双眸子晶莹如水，透着天真烂漫。
“好，我们去找曦姨。”
辰王府内，顾迪正站在摇床边看着里面小小的人儿，听见奶娘说卫敛来了，当即就撇下了妹妹去门口接卫敛。
“迪哥儿慢点。”顾曦呼道。
两年的时间没在顾曦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似乎顾曦还是当初那个娇娇俏俏待字闺中的少女。十三天前，顾曦刚刚生下了自己第二个孩子，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儿，长得和顾曦特别像，自打生下来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奶娘程氏赶紧的去追迪哥儿，到门口正好看见卫兰仪抱着卫敛过来，行礼道：“奴婢给卫夫人请安。”
“不必多礼。”卫兰仪只轻轻一笑，把卫敛放到了地上嘱咐道：“和哥哥玩吧。”
卫敛却摇摇头，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小摇床上。怕别人不让他接近，怯怯的看向正歪在床上看他的顾曦。
见顾曦笑着对他点头，才走到了摇床边，程氏抱起了卫敛，免得他够不着。顾迪屁颠屁颠的跟着卫敛跑过去，特别自豪的对卫敛说道：“我妹妹。”
“妹妹。”卫敛有样学样的说了一句，伸手相碰床里的小儿人。
顾迪不让，护着妹妹道：“睡觉呢。”
两个小孩儿闹着，卫兰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和顾曦说了自己去看了顾钰的事儿。然后回头看着卫敛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不是没有父亲的原因，他比迪哥儿看上去怯懦不少。”
“你平时别太刻意。”顾曦对卫兰仪道：“敛哥儿比同龄人强很多。迪哥儿被骄纵的不像样子，哪有敛哥儿乖巧。”
说话间，顾迪抢了卫敛手中的桃木剑，往顾曦床边跑来。卫敛毫不在意被抢了木剑，还得意自己能够安静的看妹妹。顾迪看他没有反应，一撅嘴，把木剑还给了卫兰仪，又去卫敛旁边找存在感了。
“一天天跟猴儿似的！”顾曦喊了一声：“你别烦扰敛哥儿，不然叫你父王收拾你。”
顾迪对此毫不在意，就他那父王，只要他掉个眼泪疙瘩就什么都能解决了，反而是他母亲，总板着脸训他。不过听了顾曦的话，顾迪还是有所收敛的，跑去隔壁拿来了许多玩具，想和卫敛一起玩，卫敛却一直看着窗中还在酣睡的小儿。
卫兰仪笑着问：“还没起好名字？”
顾曦哼了一声，眼角露出丝丝笑意：“你别提了，自打生了闺女，萧辰这一天就一直在翻字典，这都十三天了吧，还是连个名字都没起好。”
卫兰仪目光中透出羡慕，似水流年，身边还是应该有人相伴的吧。
正想着，听丫鬟报楚怜怜来了，卫兰仪诧异的看着顾曦，正巧顾曦同样诧异的望向卫兰仪。
自打两年前事情结束之后，卫兰仪就和易阳行走江湖去了，两年间只偶尔给两人写两封信，剩下的时候可以用踪迹难寻来形容。
没等顾曦吩咐下人去请，就听一声极其洒脱的声音传来：“我来回了，迪哥儿敛哥儿呢？快来给姨看看。”
只见楚怜怜身穿桃色长袍，头梳道姑髻，打扮的不伦不类的。最让人惊诧的是，楚怜怜的小腹已经高高隆起，看上去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怎么着？不认识了？”楚怜怜大咧咧的走进来，看着地上站着的加床里躺着的三个小儿眼睛直放光。
卫敛害怕的躲在顾迪身后，却露出了一个缝隙偷偷看着楚怜怜。
顾迪冷不丁看见楚怜怜这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就伸出手指一指楚怜怜，稚嫩的声音喝到：“拿下！”那小脸一板，倒还真有几分萧辰的模样。
“哎呦呵！”楚怜怜乐不可支：“顾曦你儿子太好玩了。”说着蹲下一把拉过了顾迪和卫敛，非要亲他俩。
顾迪终于感觉到了危险，嘴一撇就要哭，卫敛见顾迪要哭，也撇起了嘴。
顾曦扶额，有这么当姨的吗？把两个孩子吓的都快哭了。
“怀着身子还闹？两个孩子不知深浅碰着你怎么办？”卫兰仪赶紧上前分开了楚怜怜和孩子。
楚怜怜特别利索的站起来，然后拉着卫兰仪问：“兰仪姑娘，你怎么还这么多事儿？难怪嫁不出去。”
第220章 男女有别（）
聊了一会儿顾曦才知道，感情儿这位楚大小姐、易大夫人根本不知道她又生孩子了的事儿，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凑巧。她怀了身孕，易阳不肯再带她看大好河山了，非要让她找个地方养胎，生完孩子再出去。
亏顾曦还以为楚怜怜是特意回来看她的，还自己感动了半天。
不过楚怜怜回来带的各地特产顾曦是没有口福了，只能给隆玉长公主和顾妍各自送了些去。
说起顾妍，顾妍两年来一直都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两个孩子都交给了隆玉长公主管教。卫兰仪曾经特别内疚的说过，早知道她就不会偷着放顾妍离开了，倒弄巧成拙，害了郑岩性命。
顾妍却说都是人的命数罢了。当初对郑岩失而复得已经是她的造化了。
顾曦也没办法，只能隔三差五的过去开导顾妍，却没什么效果。不过好在顾妍渐渐的把心思用在了孩子身上，倒也不每天都泡在佛堂里了。
不过，终于在顾曦出月子的这天，萧辰把女儿的名字想好了。
萧蕴，这是萧辰想来想去才挑出来的名字。
顾曦抱着蕴姐儿，眉尾轻扫萧辰：“到最后不还是定了这字？害的我们蕴姐儿被叫了一个月的丫头。”
萧辰尴尬的挠挠头，没生之前萧辰和顾曦已经定好了这字，可是生下孩子后，萧辰却怎么看这字怎么不顺眼，非说这字配不上他闺女。整日里就抱着字典找字，就连顾曦都冷落了不少。
“我这不是想精益求精么。”萧辰看着顾曦：“要不你把蕴姐儿给奶娘送去，我都许久未曾亲近你了。”
顾曦捏了一下萧辰，确是，她怀蕴姐儿怀相不好，加上坐月子，萧辰已经快九个月未曾近她身了。
把孩子交给奶娘，见天刚擦黑，顾曦觉得有些难为情，萧辰却不由分说的吻上了顾曦。
泛起一室涟漪。
“萧辰！”顾曦惊呼。
“嗯？”萧辰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身上动作却丝毫未停。
“你压着我头发了。”顾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冬雁蹲在门口，怀里抱着来找顾曦的迪哥儿哄着：“世子不闹，王妃娘娘睡下了。”
“听见了。”迪哥儿不依，伸手一指门扇：“我听见了。”
奶娘程氏也面带尴尬，装作没听见屋里传出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