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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这张白得出奇的俊脸上似乎没有一点硬扎的棱角,看起来温温团团的,一如他柔软清越的声线。
这位被尊称为“公子”的男子挑起长眉,渐渐眯起同百里沉疴一模一样的俊逸凤眼,看着那脸色灰败的手下,异常平静地说道:“除开五国的联络暗点,将其余所有暗点的人都撤回北泱。”
说完后,他慢慢将背靠在自己的轮椅垫上,仰头看向天边的那轮昏黄色的月。
月悬高空,放眼望去却没有一星相伴,是多么彻骨的孤独寂寞。
他看着那月,那月也看着他。
“该来的,迟早会来。”
他喃喃自语道,神色无悲无喜。
第220章 回宛阳前夕(一)()
从左汾狭谷,再往西北行半月的路程,就可至北泱国都宛阳城。
这半月来,夜惊鸿与百里沉疴两人,不论是习武修练,还是研究五国的文化政体,不管做什么都是成双成对,形影不离。
这副亲密无间的模样,让一路伴着他俩风里来雨里去的暗卫们心中叹慰不已,甚至私下里已有不少人开盘邀赌,赌者有二。
一,夜惊鸿作为他们的准王妃,什么时候会揣包子。
二,头一个包子是男娃还是女娃。
一时间,这两赌约,瞬间在归国队伍中彻底引爆点燃了大家所有的热情。
茶余饭后,几乎每个不当值的单身狗暗卫们,都会暗搓搓地私下一聚,再偷偷拿出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老婆本,豪情万丈地将银子往地上一拍,大喝道:“我赌下个月,男!”
“那我赌下下个月,男!”
“那我赌这个月,男!”
“我赌三年后,女!”
就在这群暗卫兴致勃勃地拍钱赌博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尖锐女声,突然从他们的背后毫不客气地传了过来。
大家怔愣着回头一看,就见一张小脸垮得都能掉地的夜灵芝,正浑身寒意地抱胸看着他们。
他们当中,正好就有副统领良富。
他一看夜灵芝满脸不爽的表情,小嘴嘟地都能栓好几个油瓶子了,眼珠子一转,不由眯眼哂笑道:“夜四姑娘这么不高兴的样子,莫非……并不愿意看着王妃她早生贵子?”
“什么王妃王妃的,她还没嫁过去呢!”夜灵芝一听“王妃”这两个字就彻底炸毛,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地都要掉出眼眶了,“我这个娘家人,还没点头答应呢!”
“哈哈,还娘家人,可拉倒吧。”
大家一听她这么幼稚的言论,立时轰然大笑起来。
尤其是良富,笑得眼角细长深邃的皱纹,都一根根尽数暴凸出来。
“你们,你……
夜灵芝气急,却只能干跺脚,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大家笑闹成一团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女音自夜灵芝的背后轻轻传来:“副统领,听说您有事找属下?”
响亮爽朗的笑声霎时静止。
夜灵芝惊讶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暗卫打扮的年轻女子正默默地站在自己的身后,看向良富。
良富见是乙七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弥。
他很快沉下脸,向她走去,小声道:“是殿下要见你。”
“随我来吧。”他顿了顿,还是掉头就走。
乙七长长的眼睫剧烈一颤,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恐惧之情充满心间。
她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脸色苍白地垂下头,跟在良富身后慢慢走去。
而夜灵芝离他们实在太近,小耳朵将他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听了去。
她两眼睛鬼机灵似地狡黠一转,马上猫着腰,踮手踮脚地跟在他两身后。
她这么蹩脚的跟踪方式,自然瞒不住走在前头的良富和乙七。
但良富如今什么心思都没得了。
他绷着脸,带着乙七一路走到密林的深处。
还未看见百里沉疴和夜惊鸿两人的身影,一阵兵戈击打的激烈撞击声,便立时传进他二人的耳中。
“不必紧张,是殿下和王妃在一起习武切磋。”良富低头解释了一句,然后又带着一脸惊诧的乙七继续往里走。
绕过一片矮小的树丛,他俩抬头就见两道肉眼很难追踪的人影激战在一起,正打得难解难分。
其中一个粉色的人影动作极为敏捷,手中的长枪甩地“呼呼”大响,一挑一刺都快如闪电,在对战中以进攻为多,强大的枪风常常将周边的地面,击打出一条条极深的裂坑。
而另一个墨蓝色的人影却颇为不急不缓。
同样手持长枪的他在对战中以守为攻,喜欢顺着攻来的枪头一招便化解其凌厉的攻势,然后枪头一拐,回旋一击,又直接反攻向那粉色的人影。
良富和乙七二人站在远处围观许久,直到那两个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终于分开了,良富才恭敬地抱拳喊道:“殿下,王妃,乙七已到。”
“嗯。良富你先退下。”
百里沉疴刚刚收枪,轻声而威严地下令道。
他虽和夜惊鸿晨练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可他气也未喘,浑身上下一丝未乱,不过是提枪肃然静立于地,一股王霸之气混合着冲天的寒煞冷气扑面而来,让乙七心中大骇,立即跪地叩首。
他看见了乙七,却并没有走上前,而是折身,看向身边香汗淋漓、面色赤潮的夜惊鸿,蹙眉道:“内功还是太弱了。枪已收,体内的真气还未跟着收回,依旧在体内乱走乱窜。”
他边说,边走到她的面前,伸手给她按摩了几处大穴。
夜惊鸿享受着他的私人按摩,很快就觉正滚烫炽热的丹田慢慢恢复平静,身体里一直肆虐乱游的真气也迅速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流回丹田里。
她舒服地闭上双眼,待百里沉疴的手离开后,才缓缓睁开,对他嬉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我一定会好好练习你教的玄尊内功哒!”
夜惊鸿娇软的话音一落进乙七的耳中,乙七原本就苍白发青的脸顿时没了血色,更加难看了。
这玄尊神功,乃是百里沉疴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绝世内功俢法,若能修成终境,不但筋骨重塑内力绵绵无尽,武功绝世天下甚至可以无所不能,说是真神出世也毫不为过。
这玄尊功法连江统领那样的武学天才,都没有资格观睹修习,可殿下他竟然将这功法直接传授给了夜姑娘……
乙七在此刻终于明白,夜惊鸿在主子的心中,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乙七,你进我暗卫营多久了。”百里沉疴根本不想知道她如今的所思所想,直接沉声问道。
“……属下是八岁进的暗卫营,至今已十年两个月了。”
乙七一听他的声音,就忍不住害怕地抖了抖。
但她还是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和失落,一字一句轻轻回答道。
“念你这些年来并无错处,退了暗卫令牌,离开暗卫营嫁人去。”
百里沉疴闻言,不容置喙地冷酷下令道。
乙七浑身一抖,死死咬住泛白的唇角没有哭出声来。
“是……奴婢遵命。”
她到了最后,也不过是这么轻轻地应答,就如被狂风无情摧折后,凋落的一朵春杏。
说完,她向百里沉疴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捂住嘴哭着跑远了。
夜惊鸿倒是明白百里沉疴他,为何会突然对乙七发难。
“虽然那天她对我说过想杀掉我,但毕竟是一念之差,她自己也想明白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对她……”
夜惊鸿看着百里沉疴,叹气,有些感慨道:“你这么优秀,会被人家姑娘心里暗恋,我也是能理解的。”
“我的手下,只分有用的和没用的人,不分男人和女人。”
百里沉疴眉目一凝,神色冰凉地冷言道:“若是对自家主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就是废物一个。”
“更何况,她光是动了那样的歹毒心思,我杀她千百回也是绝不为过。”他转头,目光深邃冷峻地看向夜惊鸿,沉吟片刻后,才缓缓说道:“若不是看在她后来拼死保护你的份上,她哪里还有性命活到现在?”
夜惊鸿却也为难道:“但你突然让她嫁人,她能嫁谁啊?到时候还不是……”
“嫁谁都行。良富,或者暗卫营里其他的人都可以。”百里沉疴无所谓道。
夜惊鸿瞬间满脸黑线。
感情自从这江墨流开了个“兔子专吃窝边草”的好头后,这女暗卫必须要嫁同僚的情况,都可以当惯例了吗?
百里沉疴一看她的古怪脸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暗卫营里效命多年,知道太多的机密,终此一生,绝不能脱离我的掌控。所以嫁给我手下的得力暗卫,才能更好的监控她。”
百里沉疴如此算计道。
“……但你让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嫁给你手下的得力暗卫,你……不怕他到时候叛变你啊?”夜惊鸿觉得百里沉疴的脑回路跟她完全不在一条线上,所以忍不住这么质疑他。
“谁?良富吗?”百里沉疴挑眉,却不甚在意地反问夜惊鸿道:“如果连一个女人的心都收服不了,还有何资格当我手下的副统领?”
夜惊鸿彻底无语,摊手。
行了,这事就此打住吧,越是沟通越是鸡同鸭讲,还是啥也别说了。
不过……
“哼,看你以后还招不招女人进暗卫营。”
夜惊鸿双臂抱胸,斜眼笑他。
“嗯,不招了。”百里沉疴见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醋意,心里也终于舒坦了。
他也眉开眼笑,勾唇拉过夜惊鸿的手,紧紧捏住:“有王妃在,哪个女人都不许靠近我,成了吧。”
“你!”
突然爆出的追打笑闹声,从这柔情满满的林子里一路向外,传出很远,很远……
第221章 回宛阳前夕(二)()
夜灵芝不敢跟得良富和乙七很近,所以也没有听见百里沉疴对乙七下的命令。
她只是探头探脑地往林子里使劲地望,猝不及防就被埋头痛哭的乙七撞翻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而乙七正哭得厉害,只觉眼前出现了一个白白小小的影子,还以为是只大兔子,撞了就撞了,也没去管。
她一路哭着往外跑,刚出林子不久,又迎面撞上了守候已久的良富。
乙七在即将撞上他时才刹住脚,边抹泪,边垂头抽噎道:“副统领,属下,不,是奴婢,奴婢马上将令牌交还给您……”
良富闻言,抬头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她。
乙七虽也早早地进入东璃皇宫里成为暗子,但他俩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匆匆忙忙地接头后,也没有对对方留有多么深刻的印象。
若不是今天殿下突然招他过去,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并直接下令他迎娶并监视乙七……
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对乙七她,动什么其他的心思吧。
他认真地看向她,发现她模样清秀婉约却不失一份特别的书卷雅意,就如一朵颜色淡淡的晓春杏花,起初一看温温怯怯的,也不过如此。
再一看就觉眉眼十分的精致细腻,别有一股气韵和芳华妍丽。
良富打量了她一会儿,默默收回了视线。
“心里有怨气?”他直接问还在楚楚落泪的乙七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当初对王妃说的那些僭越话,都被正在破境的殿下听得一清二楚。”
乙七一听,迷蒙的泪目倏地瞪大,随即剧烈地颤抖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我没有想害王妃,我自己也知道,从头到尾都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我早已决定把这念头抛弃……”
乙七捂脸,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所以,殿下才饶你一命,仅仅是将你驱逐出暗卫营。”
良富没有看她,只是目视前方,平静地说道:“你也知道殿下的脾气,他下的决定,无人可以左右更改。”
乙七当然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暗卫营,也再也见不到百里沉疴了。
她认命了。
她爬在地上哀哭了许久,直到将心中多年的痴念和无望全都哭个干净后,乙七才慢慢抬起上身,却一直垂头,没看良富。
“……殿下让我马上嫁人,但我……我能嫁给谁呢?”乙七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我从小就是被殿下刻意训练的杀手暗卫,我不是女人,我只是一个棋子。我只会演戏,只会杀人,我哪里会洗手做汤羹,哪里会穿针做女红?”
乙七缓缓抬起自己满布老茧的手,看着那上头一层薄薄的茧头,忍不住再度落泪,滴在冰凉的手心里。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冷不丁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而霸悍的男人气息,出现在自己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