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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惊鸿拉了拉铁链,发现链头钉得死,根本没办法扯动一点。
她依旧没慌,冷静地思忖片刻后,还是双手撑地,双膝用力,将身体慢慢坐起。
她刚一坐直,竹门就被轻轻推开。
一束淡淡的月光,悄无声响地投射进这小小的竹屋里,照亮了一片昏沉。
百里君落坐着轮椅从竹门进来,很快就来到她的面前。
夜惊鸿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扭头看天,双腿并拢跪坐于冰凉的地面上,把背挺得笔直。
百里君落守礼地,在距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双手紧握着一个红缨盖白瓷药瓶子,见夜惊鸿精神恢复得还不错,就是不愿正眼看自己,握着药瓶的手背微微抽搐,但旋即平静。
气氛十分尴尬。
他僵坐在对面默默地注视她,而她宁可看天顶的破烂竹子,也不愿转头。
他温和的,不带一丝侵略性的目光,轻柔扫过夜惊鸿脖子上的那圈黑紫伤痕,心头一抽痛,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夜姑娘,你脖子上的伤需要药膏好好敷养,我这里有一瓶生肌化瘀的药,你拿去用吧。”
他边说,边将手中的药瓶递过去。
夜惊鸿继续看天,把他的好心慰问全当做耳旁风,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百里君落那只比药瓶还要白皙的纤手,就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进退两难。
再次僵持了一会儿,百里君落想起之前他向夜惊鸿伸手时,她也是这般无视到底的冷漠模样,甚至还想跳起来袭击自己。
黯然垂眸,他缓缓将手撤回来,捏紧瓶身,唇色越抿越白。
“夜姑娘,你是不是因为我是个残废,才……才如此不愿看我?”
终是心气难平,百里君落轻启薄唇,微颤的声音诉说着自己内心的不甘。
他的声音似荡起涟漪的初春潭水,冷而轻漾,纵使想要压抑着不让一丝激动的情绪外露,却还是不小心泄出一点儿疲惫和心酸。
夜惊鸿听出他语气里的怨愤和落寞,这回倒是转头过来,给了他一个正眼。
但她略显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柔和的弧度,目光冷峻而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想你搞错了一个问题。我讨厌你跟你的残疾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因为你是我的敌人,你还害死了我们不少的人手。”
百里君落自然知道夜惊鸿讨厌自己。
她从不将对百里沉疴那般温柔缱绻的目光,投向自己,也从不将对百里沉疴那般深情动人的微笑,对着自己。
当时在天牢里,她一直警惕地与自己保持距离,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冷如这冬天的风,只有冰寒无情。
可是,当她亲口说出“讨厌”这两个字时,百里君落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
那是一种他很难描述的感觉。
仿佛心口,被极细的小针扎了个肉眼无法看清的小洞,看起来没甚大事,但随着心跳,这洞越裂越大,也让他越来越痛,只能绝望地看着心,在流干最后一滴血,灰飞烟灭。
百里君落咬牙,还是有些不甘。
捏紧瓶子,他勇敢地抬起头,闪烁着小簇火苗的墨眸,直接对上夜惊鸿漠然的双眼,有些嫉恨难过地低吟道:“那都不过是借口罢了。我自认为从出身,到谋略才智,丝毫不逊于他,除了这副天生残缺的身体。”
“可你们……”他越说,心情越是激动难忍,就连平素难见血色的脸上,也染上一层极薄的胭脂透红:“可你们只能看得到他!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去博取,去表现,也许到了最后,所有的成绩,都会因为这副身体,还有这天生残疾的腿,全都被抹消掉!”
他略显愤怒的余音,久久飘荡在小竹屋内,始终不散。
百里君落胸膛轻轻起伏不定,但很快便平静下去。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马上收敛了所有的真实情绪,握拳在唇边虚咳几声,如同一个做错事了的孩童般,重重垂头。
夜惊鸿认真地思忖片刻,倒是从他这段难得的真心话里,听出几分别的味来。
“你在意你的残腿,无可厚非,但你却把所有的失败归为残腿,这就是你的愚蠢。”
夜惊鸿直言不讳,冷声说道:“逸竹他比你强,就强在他永远知道自己的限度在哪里,既不自高自大,更不妄自菲薄。”
“光是这一点,你就不知比他差了多少。”夜惊鸿说完后,干脆把整个身子都转过去,背对着他,再不愿搭话。
夜惊鸿坐在地上闭眼假寐,后头安静地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百里君落轻轻地,带着卑微和祈愿地小声说道:“夜姑娘,我……我也心悦于你,我也能对你一人好,也能让你做皇后,你……”
他将头埋地更低,声音也带着剧烈的颤抖,无与伦次,似乎是连话也说不清了:“你能……考虑考虑我吗。”
第328章 毁天灭地(一)()
夜惊鸿有些惊讶。
她瞪圆了眼睛想了想,第一反应竟然是百里君落这个心机小人,又准备诓骗自己。
但她冷静下来,再一细细剖析他的人生经历,倒还觉得他方才说的话,有几分真意在里头。
百里君落没料到,夜惊鸿的沉默,比自己想象地还要长久。
他好不容易说出自己内心的悸动和爱慕,几乎是拼尽自己有生以来所有的勇气,可夜惊鸿却根本没有反应,甚至连一丝愤怒的情绪都没有。
彻底的无视,彻底的淡漠。
看着她固执地不肯回头的曼丽背影,百里君落的心被她的无情碾碎,一片片地沉入深渊。
他的眼角苦涩地厉害,点点莹光在漆黑的眸子里不断跳动,似乎随时可能哭出声来。
但却有更多的,几乎是让自己陷入疯狂的愤怒和嫉妒之火,却在心死的同时,突然全部爆发出来!
百里君落飞快地抬袖,一抹眼角的痛泪,坐着轮椅,转身就往门外去。
他在转身的一刻,右手手指变戏法似地,凭空变出一枚小小的圆珠,细腕一甩,这枚珠子,便被他定在距离夜惊鸿最远的一个偏僻角落里。
缩回手,他没有停顿,沉着脸继续往门口去。
可就在他快要出门离去的时候,夜惊鸿冰寒若雪的声音,突然传来:“你真的喜欢我?”
轮椅滚动的声音立即停止。
百里君落停在门缝处,脑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全身都僵在原地没动。
他想转头,想对她露出一丝真心的微笑,可扯扯嘴角,竟是连动也没法动。
“我觉得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伴着这声凛冽的话语,夜惊鸿转身,面向百里君落,目光平淡,一字一句冷肃而沉静:“你以为,看见我和逸竹两人在一起情投意合,你就觉得自己得到我,也能体会到这种感情,也能得到心里安慰吗?”
“你以为,那种掠夺,那种自以为是的期盼,就是真心喜欢吗?”
“我看你从头到尾,都把自己的情感认错了。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好好想想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吧。”
说完,夜惊鸿双臂环膝,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再看他,亦不再言语。
百里君落默然地听完她的反诘,双手拧紧,有些急切地张张嘴,却愕然发现,自己真的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深深地喘息几声,他猛吸了几口冷夜凉气,还是绷着满脸不解和不甘,迅速离去。
他一离开竹屋,夜惊鸿顿时放松下来。
可一股强烈的苦涩和思念之情,却瞬间淹没心头,淹没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脑袋里满满胀胀的,全都是他,全都是百里沉疴的音容笑貌。
他冷眼看人的样子,他睥睨众生的样子,他对自己表白时温柔浅笑的样子,还有他有些担心自己生气时的紧张样子……
好想他,好想他啊。
满月在一片静色中,悄悄溜至西头。
透过小小的天窗,清凌凌的月照亮了竹屋里一个不断抬手拭泪的年轻女郎。
夜惊鸿不断擦泪,咬唇低低啜泣。
可眼中的泪水却越擦越多,她把两只眼睛都揉肿了,可一串串的泪珠儿还是顺着两瓣儿惨白的腮,如雨般密坠。
她知道逸竹在得知自己不见的消息时,一定会发疯一样满城满世界的找她。
可现在是他夺取北泱军权的关键时刻,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他出了什么事,那自己不就成了罪人吗?
不行!
夜惊鸿双手成拳狠狠地一捶地,瞪着红肿的厉眼咬牙切齿。
她不能坐在这儿哭,在这儿等死。
她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另一头,长柳巷口。
萧庆与正满头大汗地蹲在一侧铁板下,拿着一片形状奇怪的三角板,用力撬压着铁板最底下的一角。
江墨流和甲二等一行暗卫,正紧张兮兮地围在他身边整整一大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
萧庆与使了半天劲儿,可铁板还是纹丝不动,连晃也没晃荡一下。
一旁围观的甲二急了。
“行不行啊,不行还是拿攻城槌硬上吧!”他人小脾气也燥,看着萧庆与跟弱鸡一样的小身板,撬着这铁板一会儿就一身虚汗,不由气急道。
“闭嘴!甲二你到后头去!”江墨流虽也心急,但也足够稳重,听到甲二的话,立时板着脸扭头喝斥他道。
甲二把身子一扭,几下就跑到最后头去了。
萧庆与丝毫没把方才的小插曲放进心里。
他依旧没有放松手劲,右手大拇指压着三角板的一个直角狠狠一压,食指和中指并拢,往三角板的另一个角往右旋三十度,只听得“咔”地一声极轻弱的机关响声,这面铁板突然微不可见地一晃动。
“快,快往后退!”萧庆与“唰”地一声将三角板撤回,边喊边拼命往后跑。
江墨流一把拎起萧庆与的衣领,带着他就往院子外头飞奔。
结果一群人刚跑出宅院外,只听得“嘭咚”一声震天巨响,铁板从里至外爆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有碎石土片自洞口处往外坠落,砸得满地都是混乱大响。
“快,进去救人!”江墨流眉头紧皱,扭头一挥大手,就准备带着弟兄们冲进去。
突然,一道极快的金色闪电自空中劈来,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瞬间就把江墨流撞飞数尺之远!
“噗。”
江墨流重重倒地,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那疾速一击给骤然打碎了。
无尽的爆裂痛楚,自身体的每一块筋骨传来,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微微仰起脖子,往外吐着血。
可下一瞬,他整个人就被一只青筋暴涨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提拎起来。
江墨流有气无力的睁眼,目光立即和一双怒火中烧的金色眸子对上。
“江墨流,你竟然敢欺骗本王!”
百里沉疴掐住江墨流的脖子,冰寒森然地怒喝道!
他浑身都被一圈极炽的金色火焰包围着,头上的盔帽也不知去了哪里,一头长长的墨发如千万支利剑逆风高扬,直指苍夜!
第329章 毁天灭地(二)()
百里沉疴的压抑的嘶吼声,充满了愤懑和深深的恐惧。
江墨流面对大怒到濒临崩溃的百里沉疴,嘴唇轻轻动了动,气若游丝地低声道:“殿下……如果你不去立即制止赫连烨,全城的百姓都……”
“本王问你,她现在在哪儿!”百里沉疴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手一使劲儿,江墨流顿时连呼吸都无法,只能憋红了脸,痛苦地等死。
“殿下,殿下,你快松手!”甲二和其他的暗卫见百里沉疴动了真怒,马上冲过来想要制止他。
尤其是甲二,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向百里沉疴大吼道:“我们其余的人都在找王妃,您快松手啊!”
“嘭!”
一道极耀目的光圈自百里沉疴的周身发出,呈巨浪般向四周狠狠压去!
包括甲二在内的众多暗卫,一瞬间就被这光涛拍飞出去,远远的坠倒落地,再也爬不起来。
如今,只剩萧庆与距离百里沉疴最近。
他又惊又俱又有些奇异地看着百里沉疴,这怒发冲冠的可怖模样,两眼瞪得极大。
也就在这一刻,萧庆与意识到,如百里沉疴这般阴险虚伪而手段百出的枭雄,也有如此动情和脆弱的一面。
“额……”
江墨流发出最后一丝痛吟,脸色也由红转青,眼看着就要被百里沉疴活活扼杀。
萧庆与捧着“嘭嘭”乱跳的胸脯,还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满头急汗地劝阻他道:“你快把江统领放下来,我……”
“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