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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赫赤尔,是阿狮兰的二王子,是你们这些奴隶的主人,”赫赤尔充满戾气的眼一扫其余的人,语气狠辣不带任何情感:“若是敢让我不痛快了,我就送谁去见长生天!”
剩下的人赶紧下跪,将脸都深埋在冰雪中,大气也不敢出。
“哼。”赫赤尔一甩鞭子,转身上马,一句话也未说便策马扬长而去。
余下的奴隶们不敢耽搁,也纷纷翻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跟上。
这行人又往前奔驰了将近十几里路,却敏锐地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赫赤尔浓眉一扬,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抹嗜血精光倏地闪过那对红眸。
他又狠抽了几下鞭子,打得身下的马儿都在连声嘶痛,加速向前,一马当先地冲进血风中。
地平线上,一排零落的驼色灰点渐渐显出,又渐渐变大、清晰。
尤其是最高大瑰丽的那座汗王毡帐,赫赤尔哪怕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清那毡顶上每一面迎风招展的五彩旗帜。
但更引他注目的,却是毡帐前如波涛般密集耸动的人群。
还有不断从人群脚下,往外流淌的血河。
赫赤尔眉头微微上扬,眼角外眦,竟露出一个残忍而欣慰的笑意。
他又加了几鞭子,很快就冲到了最前头的人群外,才悬缰勒马。
马痛苦地打了几个响鼻,声音终于引起了最外一排人的注意。
恶狠狠地回头,人们却在看见赫赤尔的瞬间,收回脸上的杀意,转而成了一副带着麻木的深切畏惧。
“赫赤尔殿下!”
他们惊呼着,以最快的速度匍匐在地,将脸都贴在雪地里,大气也不敢出。
听闻叫喊声,所有人皆在惶恐中回神,瞬间跪倒下一片。
由此,那被围在中间,正被刽子手行刑的几名中原奴隶,便出现在赫赤尔的眼前。
这几名全身都是割裂伤口的中原奴隶瘦柴如骨,血涌如柱,看起来都被折磨得没有人形,远远看去只是一个个消瘦蜷曲的血肉团子,在阳光下,雪地中,格外地醒目骇人。
但赫赤尔却对此习以为常。
他只是盯着那行刑台上的几具尸体,随意看了几眼,便不以为意地利落下马,转身又去拿栓挂在马腹上的一个漆封木匣子。
一人眼尖,脑子也活络,赶紧从地上爬起,走到他的身边,点头哈腰,谄媚道:“赫赤尔殿下,这种粗活,由奴婢我阿诺来效劳便可,您又何必亲自拿呢?”
他边说,手就已摸到那看似普通的木匣子上。
一道寒光闪来,紧接着是一声如雷暴喝:“滚!你这个肮脏的奴隶!”
那人只觉胸口一疼,整个人腾飞至半空,再重重落地。
他肋骨被踹裂,疼得翻来覆去地打滚,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手腕刚一抬起,却只能看见一个还在往外喷血的光秃秃的骨腕子——
“啊!”
他眼睛瞬间睁到最大,用最惊恐、痛苦、无助和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断腕,再看向赫赤尔所站立的地面……
就见自己的右手,安安静静地躺在雪地中,手指还保持着取物抓取的蜷曲动作。
“啊,啊……”
他左手扶住右腕,绝望地在雪地上继续打滚、咆哮,直到被沉默高大的刽子手一把掐住脖子,拖曳到行刑台上,如扔破烂一般扔进那堆尸体中。
叫喊声戛然而止。
所有还跪在地上的人对方才的断手、叫喊和处决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抖动一下。
他们依旧跪在地上,将脸静静地埋在肮脏而血腥的雪地里。
赫赤尔抹了抹刀,冷吭一声,又把刀插回腰间,自己单手提拎着木匣子,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独自往汗王毡帐大步走去。
第357章 恐惧(二)()
守着汗王毡帐的士兵们见赫赤尔阔步而来,先是撩起厚毯帐门,再单膝跪地,双臂交叉置于胸口,恭敬而畏惧地高喊道:“赫赤尔殿下!”
赫赤尔几步就跨进帐篷里。
一阵浓烈的熏香直冲鼻腔。
他使劲儿打了几个喷嚏,不悦地搓搓鼻子,干脆将半湿的面巾扯了一把扔在地上,粗吼道:“又是这香,每次进来都熏得老子头昏脑胀!”
“呵,赫赤尔,我的王兄,你是不是忘了,这儿是父汗的王毡,可不是你能随便乱叫的破帐篷。”
赫赤尔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这一声极为讽刺的嘶哑轻吼,还夹杂着些许喘咳的话。
赫赤尔愣住,这才透过香雾缭绕的迷蒙空气,看见自己的父亲血狮大可汗,正面无表情地坐在虎皮王椅上,而自己的两个弟弟,察南台和拖罗木,则坐在王座下神情不明地看着自己。
他提拎着木匣子的右手一抖,低头走到血狮大可汗的脚边,“嘭”地一声将木匣子往地毯上一扔,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嚎道:“儿子赫赤尔,见过父汗。”
血狮垂头,一双阴冷而蒙着层透明白膜的眼睛,在他身上转溜了几圈,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赫赤尔,我的儿子,欢迎回家。”
赫赤尔重重点头,马上将木匣子往血狮面前郑重一送,扬声自得地大喊道:“儿子幸不辱命,将父汗您所需要的宛阳城详细地图,和驻军所在的地图全部弄到手。”
“打开。”血狮大可汗简单直接,语气里依然辨不出喜怒。
赫赤尔抬手就开始拆木匣子。
但也许是天气严寒,冰都将匣子的缝隙全都冻住了,他吃力地掰扯了半天,手都要被冰角划破了,木匣子还是没被打开。
赫赤尔急了,一双红眼瞪得比牛羚还要大,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当着血狮可汗的面儿怒喝一声,就高高举起了弯刀!
“你……”窝南台急得从座椅上跳起,正欲出言制止他,却被一边的托罗果死死按住手臂,不让他轻举妄动。
拖罗木细长的下巴朝血狮可汗那头努努,窝南台顺眼一看,就见血狮的一张老脸冷得都能掉出冰粒来,心中立即恍悟,轻轻嗤笑一声,又安稳地坐回了座位上。
赫赤尔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手起刀落,一刀下去,就将木匣子劈开一半!
冰渣迸飞,碎木四散。
一股奇怪的恶臭味儿,突然就从被劈开的那条缝隙里传了出来。
离木匣子最近的赫赤尔刀子还没放下,就转身压着肚子开始狂吐,一边呕一边“哇哇”地大声抱怨道:“这什么鬼味道,简直比羊圈里的粪便味儿还恶心!”
但一边的察南台和拖罗木,可没敢如他这般放肆。
他们只是脸色古怪地瞥着气,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因为他们都清楚地看见,血狮眼中激动到不停闪烁的嗜血杀光,越来越浓。
趁赫赤尔背身的间隙,血狮从王座上走下,一脚就往木匣的裂缝处狠狠一踏——
“嘭!”
木匣被大力踏碎,突然而来的巨大压力,将里头稀稀拉拉的破碎人骨爆冲上天,如泉喷涌,瞬间就溅了血狮和猝不及防的赫赤尔一脸一身。
赫赤尔瞪着呆滞的眼睛愣在原地,外袍上的黑败的骨渣伴着腐水缓缓向下,慢慢滴在华美的地毯上,那腐烂恶臭味,都能快将他熏到窒息。
而窝南台和拖罗木这下真的淡定不了了,从椅子上蹿起,一下就跑到帐篷的角落里,涕泪不断,捂着肚子难受地呕吐起来。
“哈哈……”
就在他们几人晕倒的快晕倒,呕吐的在呕吐的时候,震耳欲聋的狂笑声突然响起,晃得整个偌大的毡帐,都开始轻微颤动。
窝南台和托罗木忍着恶心往后一看,就见血狮正兴奋地双拳指天,仰头肆意地大笑着,脸上每一道的深深的皱纹里都夹杂无数的骨渣腐水,面目狰狞宛如人间妖魔。
两人先是被血狮的模样给彻底吓到了,随即却是转头,又开始呕吐起来。
血狮边笑,边弯腰从木匣子里,掏出那面精致的半边蝴蝶面具。
赫赤尔显然被吓得不清,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会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指着那蝴蝶面具发抖,满脸煞白:“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是把地图亲手放进这木匣子里的,不可能……”
在他不敢置信的喃喃声中,血狮终于止了笑。
几乎是瞬间,他脸上就不见了一丝笑意,只是冷冷地盯着赫赤儿看,那寒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尸一样。
“来人,把他拖到祭司那里,做成塔卡。”血狮平静地将手中的蝴蝶面具扔到地上,说道。
外头的几名士兵迅速冲了进来,几个人一把就将赫赤尔掀翻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赫赤尔人高马大,三拳两脚,几名士兵就被他摔飞出去。
他怒不可遏,疯了一般地大吼着,转身就要拿刀去劈砍血狮,却突觉双膝一凉——
低头,他就见一把巨型弯刀砍在双膝上,一刀就将他整个腿骨齐根斩断!
“啊,啊……”
赫赤尔重重摔倒在地,边全身抽搐着,边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凄吼声。
血狮无动于衷地收回巨刀,刀尖向下,立于椅下。
失血过多的赫赤尔,很快就被士兵们如拖死狗一般地拖曳出去。
窝南台和拖罗木来不及转身,就跪在角落中,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血狮转头,看着自己两个虎背熊腰、正值壮年的儿子,害怕成这副过街老鼠的模样,轻蔑地哼了一声,转头沉着脸出了王帐。
夜晚,当天上的最后一丝光明也逝去,大地重归寂静,草原上燃起一簇簇零碎的篝火,与夜幕中星星点点的星辰交相辉映。
窝南台就坐在离王帐距离最远的一处篝火旁,板着脸翻烤架在火上的肥羊腿。
被熏烤成金黄色的羊腿,不断向火里滴落着橙黄的油脂,落一滴,下头的火焰就往上一蹿,“嗞嗞”作响。
看着羊腿,闻着这浓郁的烤肉味儿,窝南台眼神涣散了片刻,眉头一皱,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难受地捂着嘴干呕起来。
“哟,还呕呢,莫非还跟女人似得肚里怀崽了?”伴着这声讥讽,拖罗木自远处的寒凉夜色中走来,走到窝南台的身侧一屁股坐下。
第358章 恐惧(三)()
窝南台没好气地一拳就捶上拖罗木的肚子,沉脸骂道:“你若是想去长生天,老子现在就送你一程!”
拖罗木被这结实的一拳,擂得当场就变了脸色。
咬咬牙,他忍着满头虚汗,两眼一错不错地看着火,阴恻恻地笑道:“老头子日思夜想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窝南台闻言,脸上的怒意迅速散去,又重新换上那副呆滞惊恐的表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拖罗木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捡起地上的干柴棒子往火里一戳,抿唇冷笑道:“知道老二今天是怎么死的么?”
窝南台身形一顿,却转头讥笑起来:“心大了,可不就会被杀掉了吗。”
拖罗木沉默片刻,灰黑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恨意:“为了自己的汗位,他算计了老大、老二还有萨拉拉那个婊子去了北泱那儿自寻死路,现在又能借着北泱杀了萨拉拉的由头出兵南下,真是太可恨了!”
“等等!”窝南台心里发虚,脸上也露出惊恐的神色来:“萨拉拉和老大就算了,老二怎么也是被算计了呢?”
“你傻啊你,今儿还没看出来么?”拖罗木只是阴笑,并没有多骂他,“老二带的东西,早就被掉包了,老头子揣着明白当糊涂,故意让他打开木匣子,好找借口判他个任务失败,这不就可以直接处死了?”
“还是等等。”窝南台越想越不对劲,两条蚯蚓似的眉毛全拧在一起,浓密的络腮胡子,也惊得根根炸开:“他怎么知道老二带着的是假的?”
拖罗木深吸一口寒气,将手中一大根粗柴棍往火堆里狠狠一掷,咬牙切齿地低声骂咧道。
“是娜菲雅告诉我的……说在赫赤尔那个蠢货出发后不久,老头子又派了一波人去了北泱宛阳,早早地就把地图什么的给带回来了,也亲眼看见赫赤尔的木匣子被北泱的黑衣暗卫掉包了……”
一听是娜菲雅说的话,窝南台收去怀疑,反而叹了口气,略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拖罗木,摇头叹惋:“既然是她说的……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可话一说完,窝南台一拳就用力捶在冰冷的雪地上,双眼赤红,怨毒不已:“那老头子竟然如此对待我们这些亲生儿子,他到底想作些什么?难道他还想长生不死吗?”
拖罗木“哼”了一声,笑得格外毒辣:“他首先是我们阿狮兰的汗王,然后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