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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吕明启捂着胸口还在喘气呢,措手不及间听到点名,下意识地便点头回应。
夜惊鸿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另几名闹事的贵公子,笑容凛冽如寒刀:“你们几人的姓名也立即报上来。”
几人被夜惊鸿的笑容惊骇得面无人色,冷汗淋漓,在你看我我看你后,只能哆哆嗦嗦地白着脸,极细声地将自家的名讳姓氏全说了出来。
夜惊鸿将这几人的名字与花名册的记录一一对上后,“啪”地一声响,反手就把花名册重重合上,扬眉大吼道:“把他们绑了,每人二十军鞭,鞭完后戴上枷锁压回宛阳,游街示众后交给陛下治罪!”
不容辩驳的威赫之言一出,不仅仅是在场的士兵们,就连常天牛这个最看不起世族大家的痞汉,也被夜惊鸿如此严厉的重罚给惊吓到了。
围帐内忽地噤若寒蝉。
所有的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动一下,就连那些一开始想要绑人的士兵,也缩回头不再上前。
“夜主帅,”梁易从呆怔中清醒回来,走到夜惊鸿的面前焦急地提醒她道:“用法行令当张弛有度,这几人虽糟蹋粮食,殴打同僚,但要被上枷锁赶回宛阳,这命令未免太苛刻了吧。”
“是啊。”接话赞同的,却是目瞪口呆的常天牛。
夜惊鸿昂首而立,蹙眉环视周围的人一圈,最后又将锐利的目光定格在梁易的脸上,冷声反问他道:“大战在即,动摇军心,难道不该重罚?”
“我不管他们出生的背景如何,你、常将军和我三人,我们要做的就是赢得这场战争的绝对胜利,”夜惊鸿抑扬顿挫,声声冰寒:“谁敢阻止我们得胜,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把我的话一句不落地转达给陛下听,他自有决断!”
夜惊鸿回头对着常天牛冷冷低吼,常天牛眸光一闪,如释重负地点头,随即两手叉腰,粗声大喊:“小兔崽子还等什么?抡起胳膊快上去绑人呐!”
常天牛的话算是一计鸡血,围观的士兵们浑身一个激灵后,纷纷撸起袖子冲了上去,三两下就把那几人踹倒、绑牢,凶恶地提拎这他们,就跟提小鸡仔一样给掐着脖子拖出去了。
“你个贱人,臭婆娘,我回了宛阳,还不得让我爹整死你个臭娘们……”
吕明启在地上被拖曳时,还挣扎翻滚着不断叫骂,一对猩红到紫涨的眼球,都快因极度的愤懑而瞪出眼眶。
拖曳他的士兵不耐,伸手抓起一把地上的灰土沙子,就往他大张的臭嘴里一塞,大骂道:“你一个浪费军粮的罪人,还敢乱吠?且等着吃鞭子吧!”
吕明启被满口的泥沙呛住气管,除了大声喘咳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夜惊鸿听着越来越远的喊骂声,眉头一皱,忽然下令道:“其余的世家子弟呢?全都拉过来观刑!”
这一次,她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急匆匆地冲出围帐。
夜惊鸿看看周边个个眼神战栗、身体抖索的士兵们,也没废话,说了一句“其余人等马上各归各位”,便板着脸掉头出了围帐。
常天牛和梁易对了个眼神,亦转身跟了出去。
他们俩离夜惊鸿隔了几步距离,常天牛想了想,还是深深拧起两条粗眉,凑到梁易耳边,窃窃私语:“这夜姑娘看起来并没有想得那么弱,也是真想过来见血杀敌的嘛。”
“呆子!”梁易对他的反应迟钝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如今是新任的主帅,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能不抓几个典型,树立威信么?”
顿了顿,他细长的狐狸眼里精光闪闪,慢声道:“想要知道她能不能立起来,还得再继续观察。”
第370章 军令如山(三)()
那三十八名世家子弟所居住的军帐篷,是单独辟在一处干净背风的山凹处。
午膳时间,除了那几个故意前去伙头兵那儿挑事的纨绔子弟外,其余的三十一人都在领了粟米稀饭后,老老实实地蹲在帐篷里“呼哧呼哧”地喝粥。
没错,蹲着。
夜天远捧着陶丕制成的粗糙大海碗,蹲在帐篷的一处角落里,面不改色地小口喝着粥。
帐篷里并没有床或椅子,只有一堆堆铺平的干草上,并排卷了三十多个硬邦邦的棉被。
大家自领了粥回到营帐后,看见眼前如此简陋破败的景象俱是震惊不已,但好歹扛过了最开始的排斥和不愿后,都开始找地随便坐着蹲着吃饭了。
但偏偏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比如那个吕明启,见住宿和饮食如此粗鄙,摔了海碗就冲出去,扬言要“打杀这群不长眼的贱奴。”
夜天远思及此,垂下饱含讥讽的眼,继续闷不啃声地喝粥。
大约许多人都没吃过外壳还未脱干净的粟米,大家一边吃,一边手掐着脖子直“呵,呵”地翻白眼,拼命地吞咽,才勉强将如沙子般硌应的粟米粥给吞进肚子里。
尤其是一个眉清目秀,脸庞圆若满月的年轻公子,吃着吞着脸越涨越红,突然就两眼一翻,双手掐紧脖子就往地上拼命地滚。
没滚一会儿,他得脸便由红转青,长而发紫的舌头也吐出来了,在沾满米粒的唇边甩来扭去,活像个面目狰狞的吊死鬼。
周边的人被唬得纷纷往后一跳,有面面相觑着,有正欲出去喊人,夜天远却一个健步冲了过来,一把摁住还在不停打滚的圆脸公子,冲着旁观的人大喝道:“快过来扶起他!”
大家赶紧放下碗,冲过来抱腰的抱腰,抬胳膊的抬胳膊,将他紧紧箍住。
夜天远迅速绕到他的背后,屏气凝神,对着他的后背就是大力一拍——
“噗——”
圆脸公子两眼一瞪,从嘴巴里飞出一大口粟米粥,紧接着弯腰,拼命地咳嗽起来。
大家见他脸色转好,放开了他,抹着满头的虚汗,又回头找碗继续喝粥了。
夜天远自然也转身离开。
那年轻公子咳完了后,倒也知恩知趣,挨个向伸手救援的人作揖倒谢后,又脚步一抬,往角落里走去。
夜天远都快将碗里的粥喝光了,余光却看见他脚步虚浮、一步一晃地走了过来。
“在下沈清桓,字灵衡,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
沈清桓边说,边拱手作揖,双腿一跪,就要叩首行礼。
夜天远伸手将他一拦,轻声摇头:“不必多礼,以后吃东西可要小心了。”
沈清桓坚持向他鞠躬三拜后,才直起身子,一脸赧然地搔掻头:“方才是吃急了些,也没想到那谷壳如此硬,一不小心就……哈哈,是我大意了。”
夜天远听见他毫不在意的笑声,这才仔细抬头打量这沈清桓。
就见他年约弱冠,全身上下充满了温润的书卷气,但一笑两只圆圆的杏眼便眯成两条细缝,皮肤极白,笑容爽朗而干净,让人见之便心生欢喜。
夜天远亦笑了起来,向沈清桓拱手回礼:“沈公子多礼了,此乃举手之劳,不须言谢。”
沈清桓摇摇头,目光诚恳地看着夜天远:“公子虽是随手之举,但与我沈某人却是天大的恩德。公子一定要将名讳府邸告知与某,某回宛阳后,一定要带上重礼,亲自登门拜谢。”
面对沈清桓的再三恳求,夜天远沉吟片刻后,抬头翩然柔笑:“鄙人姓夜,名天远,表字淡宁……”
他话还未说完,沈清桓听着听着确忽然脸色一变,伸手一把握住他的小臂,低声道:“随我出来。”
夜天远略有讶异,但见沈清桓神色急虑不似作伪,便还是随他出了营帐。
沈清桓一直把他拉到不远处的岩石暗角里,才放手。
回身,他的神色异常冷肃,脸上的真挚笑意全收了去。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皇宫里,在怪物袭城中救过一位受伤女子?”
沈清桓认真问道。
“是。”夜天远毫不迟疑,立即点头。
他一见沈清桓此刻这么严肃的面孔,大概也猜测到他想说些什么了。
夜天远也很快沉肃了脸,蹙眉看向沈清桓。
却没想到他突然蹦了起来,差点撞上头顶的岩石:“啊呀!找了这么久的恩公,原来就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夜天远看着他手舞足蹈、乐得嘴巴都笑抽了的狂喜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方才卡粟米壳被卡疯了。
沈清桓自顾自地大笑了一阵子,就陡然发现身旁的夜天远,正用看待智障的关爱目光,怜悯而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这副傻样。
他马上停下动作,有些尴尬地搔掻头,脸涨得赤红:“不好意思了,太过于激动,所以才……”
夜天远见他不是来斥骂的,倒也收了警戒之心,缓和了脸色,不解地问他:“沈公子何必如此激动?”
“唉,你不知道啊,月瑶……啊,就是我妹妹,那天被怪物抓伤后回家,我娘当场就晕倒了,祖父也愁白了头。”
沈清桓一提起前事便没了喜色,眼眸晦暗,圆圆脸都耷了下来:“幸好只是皮肉之伤,没有性命之忧,在家养了这么久,也算大致痊愈了。”
“她在苏醒后就提到,除了陛下的暗卫外,还有一位年轻公子也施加援手,用弓弩杀怪救了她。”
“我祖父再三打听,只打听出是一位寄宿于皇宫的夜姓公子,应当是夜主帅的娘家人,可再一打听一共有三位年岁相当的夜姓公子,这下祖父也不好挨个上门打听了……”
沈清桓越说,眼睛就越是雪亮,唇边的笑意也更真暖:“没想到还能在这军营里寻见恩公,恩公竟然还救了我一命,我觉得恩公你真是与我沈家缘分不浅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夜天远眼睫急速地轻颤几下,但下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沈公子说笑了。”夜天远恭敬而不失疏离地向沈清桓一揖,清淡的笑意并未深及眼底:“在下家世浅薄,不敢高攀贵府。”
沈清桓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
就在此时,一队横脸挎刀的士兵突然闯进营帐里,将里头正在吃粥的人们吓愣在原地。
为首的许晃,将腰间的旅长铜印取下往他们面前一照,肃然道:“主帅有令,所有人立即出营,前往刑罚场观刑。”
第371章 军令如山(四)()
军营里所谓的刑罚场,就是主帅大营前,特意隔开的一片平坦沙地。
顶头的焰光于耀红中带着冷邃的紫橘,当头照下,直射在这白晃晃的雪地里,刺得人泪流不止,一片眩晕。
雪地里挨个串了一排五花大绑,打着赤膊跪趴着的闹事者们,而这排男子身后,就是那些低头不语、神色迥异的世家子弟们。
许晃把人都带齐后,理正头上的兜鍪,屏足气跑到主帅帐营门前,朗声大吼道:“末将许晃,已将人都带来,请主帅继续下令。”
他从丹田之中爆出的声音彻亮无比,落在那些没受过集训的世家子弟耳中,简直比野兽的嘶吼咆哮还要吓人。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已面色发白,手脚动都不敢乱动一下。还有的甚至跟闺中女子般,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气氛沉闷而压抑。
许晃出言汇报后不久,一只纤柔的手伸出,动作干脆地将厚重的帐帘一把掀开,帘子被“嘭咚”一声撞打在旁边的皮帐上。
紧接着,夜惊鸿那张寒煞无情的脸,自阴影中渐渐显现。
一出帐门,强光打在这张白俏明丽的脸上,自那冷硬的钢盔下投下一片斑驳阴影。
再配上她那双潋若秋波,却杀光肆意的黑眸,让人一看便遍体生寒,心颤不已。
看似漫长,但实际上夜惊鸿几步就跨出了营帐,就站在这些被绑缚的人前。
凌厉的眼,略微一扫后头的那排年轻的士兵,夜惊鸿语气平和淡漠地开口,一出口却似雷霆万钧:“打!”
声音一落,夜天远就能听见身边和眼跟前,传来的低低哭泣。
但没有人能更改主帅的命令。
当第一抽鞭子还在虚空,即将落在吕明启的背上时,他下腹尿意涨憋得生痛,终是哭爹喊娘,边惊得骚尿四散:“救命,救命啊!爹,娘啊!”
“啪!”
“一。”
“啊,救命啊……”
“不要,疼,好疼……”
“二,三……”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无情的鞭子,一下下猛抽在这些人细皮嫩肉的肩背上,瞬间就打得他们皮开肉绽,血肉淋漓。
一道道狰陋的、翻滚着无数血珠的鞭痕,落进观刑人的眼中,是那么震撼,亦是那么惊悚。
夜天远面色不变,只是微垂着眼帘接着观刑,而身边的啜泣声却是越来越响亮。
当数数人大喝着念到“二十”时,行鞭的